王母娘娘感受到了昊天的堅決。
她和昊天的婚事是鴻鈞主辦的，無論她對昊天這個丈夫有再多不滿，只要鴻鈞不出事，她和昊天都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係。
所以她還是盡力提醒道：“昊天，你不要光看到長生大帝給你畫的餅，也要看到其中的風險。長生大帝支持你去做人皇，但是伱的人皇和三皇五帝的權柄肯定不能相提並論，人族不可能對你完全放心。”
昊天微笑道：“這是自然，我也不會真的讓長生大帝擁有昊天上帝的權柄。這是彼此都心知肚明的事情，各憑手段便是了。無論人皇權柄我能得到多少，至少我會統領人族一段時間，可以分享人族的氣運。人族，現在就是大勢。我統領人族，就能得到最大的那塊蛋糕。”
同理，季長生就算擁有不了昊天的權柄，也依舊是天庭的一號大佬，那就能得到天庭最大的那塊蛋糕。
比不上前任沒事，只要比其他人得到的多，這依舊是巨大收穫。
王母娘娘意識到昊天已經深思熟慮過了。
而且人族現在的確是大勢，能分人族的蛋糕的確很有誘惑力，對她也是一樣，可是她沒忘記她的基本盤。
“昊天，還有一個風險。假設長生大帝真的能澄清玉宇，讓天庭換一個新天，那提拔上來的也是他的人。你即便自輪迴歸來，再次入主天庭，也會被他架空。”
昊天看向王母娘娘：“所以朕需要娘娘你幫我監督長生大帝，有娘娘在，長生大帝就不會肆無忌憚。”
王母娘娘感覺到了巨大的壓力：“你倒是看得起我。”
“娘娘本就有這個能力，況且比起我來說，長生大帝的實力更弱。外加他還有其他事情要做，比如剷除妖族餘孽，復活準提聖人，能放在天庭的精力不會很多。朕絕對相信娘娘的能力，可以把控天庭的未來。實在不行，道祖也不會袖手旁觀。”
王母娘娘深吸了一口氣：“最後一個問題，你在下界統領人族，這樣一來積攢的班底也必然全都是人族。日後你帶他們飛昇入主天庭，這天庭是人道天庭，還是神道天庭？”
這是一個誅心之問。
昊天也沉默了片刻。
但他還是做出了選擇：“娘娘，大勢只能阻，不能改。人族的大勢已經成了，朕乃天帝，非妖皇，不想逆天改命對抗大勢。人道天庭、神道天庭、妖族天庭、仙道天庭，其實有什麼所謂？”
昊天聲音平靜而冷漠：“我爲天帝，何必在乎臣民出身？都是牛馬罷了。”
……
媧皇宮。
季長生也在和女媧娘娘談論這個問題。
“昊天不懂人族的同化力。”
“我肯定會讓他迴歸的，他是道祖欽點的天帝，我直接搶他的位置，就等於和道祖爲敵，這種事情我不會做。”
“但天帝是昊天的，不代表天庭就是昊天的。”
“聖天子垂拱而治，衆賢良衆正盈朝。只要這些賢良都是人族出身，昊天的政令能不能出凌霄寶殿，都得看人族的意思。就算出了凌霄寶殿，這些政令由誰來負責解釋？又由誰來負責執行？”
“溫水煮青蛙，看起來一切都沒有改變，實際上變化會很大。等昊天反應過來之後，以他的忍道，他只能繼續垂拱而治。”
“媽，你覺得我的想法有問題嗎？”
季長生說到最後，還是虛心請教。
女媧娘娘摸了摸好大兒的腦袋瓜，提醒道：“大面上沒問題，只是有一個小問題。”
“請母親指點。”
“你們人族，也不是一條心。”女媧娘娘吐槽道：“我見識過人類最偉大的理想，也見識過人類最卑劣的慾望。指望人族團結一心對抗昊天，這是不現實的。出幾個人族叛徒，站在昊天那邊對付你，我一點都不會奇怪。”
“媽您說的有道理，人族內部的確有很多壞人，我就殺了不少。”
季長生起步階段的那些人道功德，都是殺壞人換來的。
他對人族這個概念有認同感，但是對於站在自己對面的人，一樣是鬥姆邪魔，這沒得商量。
“我不會把所有人都視爲同族，但我有一個決定名額的權限——天劫！”
季長生微笑道：“誰能上天當神仙，我說了算。這些人能不能用，都要先過我這一關。昊天決定了神仙的命運，我決定他們能否當神仙的命運，他們拿什麼跟我對抗？交了投名狀，當了神仙選擇背叛我，那我會讓他們見識到我的手段。”
滿朝文武，都是長生大帝的門生故吏。
但坐在皇座上的是昊天。
一個顯天帝。
一個隱天帝。
當他們發生分歧之後，選擇聽誰的話，會是一個關係到身家性命的問題。
季長生笑容和善。
女媧娘娘再次拍了拍季長生的手，提醒道：“羅睺那邊，也可能有問題。雖然你掌控天劫，但融入心魔之後，羅睺也會有天劫的權限，更何況祂還擅長操縱慾望。現在羅睺看起來臣服於你，實際上祂內心是何想法，只有祂自己知道。”
“媽，我明白，沒有萬無一失的謀劃。羅睺心思不定，昊天深不可測。人心叵測，人性複雜，所以未來沒有定數。但只要我現在的構思沒問題，計劃就可以進行。總不能前怕狼後怕虎，最後一事無成。”
“不錯，長生，你的構思大方向上沒問題，可以推進。昊天轉世人族，對我來說也是好事。”
女媧娘娘最滿意的就是季長生很少讓她爲難，只會幫她做事。
包括這一次讓昊天轉生人族，同樣不讓她爲難。
“我這邊自然沒問題，玄都親自去火雲洞，那三皇五帝應該也沒意見。長生，你真的想把這件事情做成，太清那邊也要走一趟。”
季長生了然：“的確，我把太清聖人給忘了。”
太清聖人立的教派是人教，以人爲本。
想在人族內部搞事，太清聖人的碼頭也要拜。
“昊天是鴻鈞的童子，他若轉世人族，實力很可能更進一步。如此一來，太清未必會同意。”女媧娘娘提醒道。
季長生想了想，自信道：“沒事，我有信心說服太清聖人，我手裡有不少兜率宮的黑料。”
“兜率宮？太上老君的黑料？”
季長生便將自己和兜率宮客戶的合作和女媧娘娘解釋了一下。
對女媧娘娘，季長生向來都是沒有隱瞞的。
看到季長生擺出的證據，女媧娘娘直接好傢伙。
“我知道太清一脈私下不甘寂寞，但這玩的有點大啊，兜率宮居然在私下流出了這麼多東西。”
她這個聖人都有點驚，可見兜率宮的走私產業之龐大。
季長生解釋道：“據我所知，負責太清一脈真正瑣事的除了玄都大法師之外，就是太上老君這個化身。太清聖人的真身一直在修行，但是太清一脈沒少扶持自己的代理勢力。從牛魔王這個妖族黑手套，到人族內部的丹鼎派傳承、蜀山派傳承，甚至包括我出身的玄都觀，都是太清一脈的勢力範圍。”
太清一脈的官方核心就只有太清聖人、玄都大法師、玉玲瓏三代。
但是圍繞在太清一脈周圍生存壯大的勢力不在少數。
只是不像截教和西方教那樣聲勢浩大而已。
這也符合太清聖人低調的性格。
“兜率宮是太清一脈附屬勢力的源頭，爲了暗中培養這些附屬勢力，兜率宮私下裡當然要給一些扶持。而明面上，太清一脈只有那麼三四個人。”
說到這裡，季長生感慨道：“槍打出頭鳥，比起通天教主和西方二聖，太清聖人這種纔是成大事者。”
截教那些歪瓜裂棗，西方教那羣臭魚爛蝦，就敢自稱洪荒第一。
瞅瞅人家太清一脈，瞅瞅人家兜率宮。
悄無聲息的發展。
不動聲色的蠶食。
黑手套、白手套、天庭、人間、官面、暗面……方方面面，面面俱到。
女媧娘娘深以爲然：“太清是三清之首，若是祂的實力在我之上，我也不會奇怪的。不過兜率宮這麼幹，也未必是出自祂的授意。我對太清也算了解，祂崇尚道法自然。下面人乾的那些事，祂不需要親自去吩咐。除非翻了天，否則祂應該都懶得管。”
“所以太清一脈才需要太白星君這種在天庭的代言人，需要牛魔王這種做見不得光生意的黑手套，需要兜率宮這樣一個研發產業基地。壞事都是下面人做的，和太清聖人肯定沒關係。”
季長生笑了：“我也不會讓這些事情和太清聖人扯上關係的，互幫互助嘛。對了，媽，女兒國是你的勢力嗎？”
季長生想到了“子母河水”這個神奇的東西。
“如果女兒國是你的勢力，以後我就多照顧着點。”
女媧娘娘的人，就是孝天帝的人，季長生責無旁貸。
女媧娘娘道：“女兒國和我沒關係，不過那個子母河水，是我欽點的造化。”
“咦？”
子母河水是女媧娘娘的手筆，這倒是不出乎季長生的預料。
這是很明顯的造化之道，而且喝了就能生孩子，還是生人族，想來想去也是女媧娘娘最擅長這種手段。“那女兒國背後是誰在罩着？”季長生好奇問道：“難道真的是太上老君？”
女媧娘娘對李歡顏招了招手。
“歡顏，過來。”
李歡顏走了過來。
季長生看向李歡顏，福至心靈：“難道是聖母元君？或者是王母娘娘？”
女兒國，女兒國……他老是往太上老君頭上想，確實是思想有點骯髒了。
李歡顏眨了眨眼：“我不知道啊，聖母元君一系有多少底蘊，我還沒查清楚呢。”
女媧娘娘拍着李歡顏的手提醒道：“長生，女兒國的事情，和你沒有衝突。能不招惹，還是儘量不招惹爲好。我可以提醒你一件事，女兒國的來歷，比三皇五帝要更早，而且一直不在人皇體系管理之內。”
季長生凜然。
“我明白了，只要她們不招惹我，我也不會招惹她們的。不好……”
季長生忽然面色驟變，幾近失態。
李歡顏差點沒眼看。
“長生，媽在呢，你這是幹什麼？”
私下裡被季長生佔佔便宜，李歡顏不會當回事。
這可是當着女媧娘娘的面，季長生居然有心思想別的，李歡顏也是很佩服。
所以她又看了一眼，然後面色也產生了變化。
“媽，長生是不是走火入魔了？”
“到了長生這個境界，不可能走火入魔。”女媧娘娘對於季長生的反應和失態完全不以爲意：“是他的心猿突然之間實力大進，他一時間有些消化不了。等等，爲什麼心猿會突然實力大進？”
女媧娘娘疑惑了一下，然後產生了好奇：“長生，你吃了多少靈丹妙藥？”
季長生的語氣有些不確定：“媽，我好像把兜率宮的九轉金丹吃光了。”
女媧娘娘：“……不好，老君要發怒。”
她下意識就從雲牀上站了起來。
“媽，你放心，我自己闖的禍自己解決。”
季長生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身體，消化體內洶涌的藥力。
該說不說，九轉金丹的效果，比蟠桃要強好多。
季長生能明顯感覺到自己在失控。
與此同時。
太上老君的身影，出現在了兜率宮門前。
看着面前的偷丹賊，感應到丹房裡五個葫蘆都已經空空如也，太上老君的臉瞬間黑了。
“你全吃光了？”
季長生的語氣有些不確定：“大概吧？”
太上老君：“……你知不知道那是多少金丹？”
季長生的語氣依舊不確定：“幾萬個？”
太上老君大怒：“是一百三十七萬，其中九轉金丹八十三萬。”
這次輪到季長生勃然大怒了。
“大伯，兜率宮必須要狠狠的整治一下了，我居然都拿不到大頭，這不能忍。”
加上太白星君孝敬的，以及兜率宮客戶付的酬勞，他纔拿到了四十萬九轉金丹。
連一半都不到。
季長生受不了這個委屈。
憤怒的太上老君，被更加憤怒的平賬大聖給整懵了。
“你要不要注意一下自己的情緒？”
季長生沒有注意。
他越說越氣：“大伯，兜率宮必須要改變。給你看丹爐的兩個童子一定要拿下，他們私下裡買賣的丹藥絕對不在少數。還有你那個坐騎青牛，這些年他暗地裡給牛魔王不知道輸送了多少好處，這些大伯你肯定不知道。”
就算是知道，也一定不知道。
皇帝都是好的，壞事都是下面人乾的，這就是真相。
而且季長生真的感覺太上老君不知道，至少不知全貌。
皇帝也不是永遠英明，他們會放縱貪官，但他們想不到貪官到底能貪到什麼程度。
聖人也想不到。
人心難測，慾壑難填。
季長生將自己和太白星君的合作，包括金銀兩位童子外加青牛託自己平賬的事情向太上老君和盤托出，連證據一起拿了出來。
雖然說要爲客戶負責，但也得分時候。
在聖人面前，商業信譽不值一提。
果不其然，在看完季長生拿出的證據後，太上老君沉默了。
片刻後，沉默轉化爲了憤怒。
“簡直是混賬。”
季長生感慨道：“大伯，我就知道您被矇在鼓裡。”
太上老君沉聲道：“你也不是個好東西，無需爲我遮掩。兜率宮要扶持一些太清一脈的附屬勢力，這些事情我素日都是不管的，全都交代了下去，不曾想被他們中飽私囊，暗中扣下了一多半。”
“大伯，我有一個辦法，可以給他們一個深刻的教訓。”季長生主動請纓：“殺死他們您肯定是不捨得的，就把他們貶下界吧。”
太上老君瞬間反應了過來：“加入你那個‘西遊計劃’？”
“然也，我幫大伯你試試他們的成色。若是被我打死了，說明他們也沒什麼前途。若是能在我手下活下來，就說明他們還有潛力可挖，大伯以爲如何？”
太上老君用沉默表示了自己的態度。
道法自然，他不太介意下面人私下搞小動作，但是不能影響正事。
現在兜率宮這羣傢伙中飽私囊的力度在太上老君看來，已經影響正事了。
“大伯，您看我幫了您這麼大一個忙，您是不是也要給我一點獎勵？”
太上老君被這種厚顏無恥之徒給氣笑了：“你偷吃了我那麼多丹藥，我還要給你獎勵？”
季長生解釋道：“我不是偷吃的，金銀兩位童子給我開的門，您的坐騎青牛精讓我吃的，這不能怪我。”
太上老君：“……”
“大伯，我要求也不高，您賜我一門瞳術吧，能看破《瑤光羅幻》就行。”
居然沒看出龍吉公主的真正實力，季長生不能接受。
太上老君再次被氣笑了：“能看破《瑤光羅幻》的瞳術根本不存在，那需要我親自動手幫你鍛造雙眼。”
季長生打蛇隨棍上：“那就多謝大伯了。”
太上老君：“……你能不能要一下面皮？”
季長生正色道：“大伯，昊天要死了，我即將晉位第一天帝。”
眼角餘光看到了正準備出來幫他求情的玉玲瓏，季長生搶先道：“我晉位後的天帝封號非長生大帝，而是玉皇大帝，玉玲瓏的玉！”
軟飯就要硬吃。
事業、愛情，我一把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