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呼
呼
視線在模糊,在搖晃。
眼睛裡彷彿有什麼粘稠的東西在流出。
李程頤伸手用手背,抹掉流到臉頰一側的粘稠液體。
紅色。
手背上頓時多出了一抹濃厚的鮮紅。
‘我流血了’
他彎下腰,胸膛內一片火辣辣,帶着嚴重的刺痛。
身體不知道哪裡受傷了。
但他活下來了。
活下來了。
李程頤直起身,大口喘息着,看着眼前已經徹底消失不見的巨大人臉。
那人臉被撕碎後,就像幻覺一般,消失得毫無殘留。 wωω ●Tтkǎ n ●C○
就像一開始便從未出現過。
他低頭嘗試在地面尋找殘留碎片,但詭異的是,不光殘留物沒有,就連之前人臉噴出的黑煙,也全數消散。
要不是還能找到聲音震動掉落下的天花板粉塵,他甚至都要懷疑自己剛纔遇到的全是幻覺。
‘現在,應該安全了。’
‘不,我還沒離開這兒!’閉上眼,他緩和了下眼睛的刺疼,站在原地休息了下。
只是才休息幾十秒,他便感覺有些不對了。
身上才穿戴上的花鱗衣鎧甲,竟然在慢慢變輕。
‘怎麼回事!?’他急忙睜眼擡手,看着手上的臂甲。
果然,紫藤花的鱗衣正緩緩變淡,變透明。
此時他才發現,紫藤花鱗衣上早已佈滿了密密麻麻的細小裂紋。
顯然剛纔和那居然人臉的對抗中,鱗衣也不是沒有損傷。
只是一直支撐到現在,才反饋出來。
嘩啦。
終於,數秒後,整個花鱗衣徹底散開,粉碎,化爲無數紫藤花瓣,淡化消失。
李程頤噗通一下跪倒在地,之前穿着花鱗衣時,他感覺身體體力充沛,一切輕鬆。
此時花鱗衣消失,他身體內所有的疲憊彷彿一下全部涌了出來。
一種失去了庇護防禦的空虛感,涌上心頭。
這種環境,纔剛剛遇到危險,驟然失去了花鱗衣的保護,讓他才放鬆一點的心情又開始緊繃起來。
‘是有着臨時的增幅能力麼?’
他沒有慌亂,反而是冷靜分析。
現在危險已經暫時解除,對於鱗衣的需求也沒那麼大了。
關鍵是手背上的紫藤花神位,傳遞出信息:花鱗衣破損,需要修復必須再度吸收新的紫藤花。
在地上休息了一會兒,感覺身體稍微好些了,他才站起身,開始收拾地上被吹散的袋子。
袋子裡的壓縮餅乾有一些被散落出來,滾得到處都是。
他一邊彎腰收拾,一邊警惕注意着周圍動靜。
特別是之前那人臉出來的維修小門,是他關注的重點。
很快,東西都收拾好了,全部裝回袋子。
他鬆了口氣,感覺臉頰有幹掉的血硬了,便伸手小心的將其剝離下來。
提着東西,他左右看了下,很快找到一處靠牆的邊上,就地坐下。
背後抵着牆面,目光掃視前面左右。
剛剛的爆發,不光是體力上,還有情緒上。再加上之前進入時,他還一陣狂奔,體力消耗很大。
此時李程頤感覺渾身疲憊,陣陣睏意上涌。
但他不敢睡覺,在這種陌生的地方,他不知道睡着了會發生什麼,萬一睡着了,剛好又鑽出來一個人臉,一口把他幹掉,那纔是真的冤。
冷白的燈光下,灰白牆根處,他蹲坐在黑色地上,將身上的運動服兜帽戴在頭上,確保體溫。
周圍一陣陣涼風不斷流動,清冷而安靜。
他從口袋裡拿了一支堅果巧克力棒,撕開包裝就往嘴裡塞。
黑乎乎的塑料外包裝上印着亂七八糟的字母和雜牌logo,他咬了口,眉頭微微蹙起。
味道很難吃,太甜了,甜得發齁,堅果也少得可憐。
他吃了一塊便停下,又擰開一瓶純淨水就着一起吃。
淡淡的水泥牆灰味,隨着氣流的涌動,不斷往他鼻孔鑽,撓得鼻子發癢。
現在平靜下來,李程頤纔有空閒去回想剛纔發生的一切。
‘雖然不確定那人臉有多厲害。但現在只要花鱗衣能救命,那就足夠了!可惜,現在花鱗衣碎裂,只能出去後找到紫藤花才能修復。’
擡起手,李程頤仔細看着手背上的圓環。
花鱗衣雖然碎裂了,但他能夠感覺到,其附帶的花語能力,自己似乎還能用。
他的右手只要心念一動,就會迅速覆蓋上一層無形的,看不見的薄膜。
這層薄膜按照花語給他的信息描述,只要觸碰到任何生物,就會產生暫時迷醉於一樣指定事物的負面狀態。
但因爲沒有花鱗衣增幅,所以花語能力只能起效一小半。
‘沉醉之手’
‘如果我能讓那人臉暫時注意力集中到其他地方,那麼就算沒有花鱗衣,再遇到人臉時,只要動作夠快,也能保證安全。
就是這花語能力只能近距離觸碰使用,極其危險。而且到底對那人臉起不起效果,也要等之後有機會再嘗試。’
他其實希望永遠也沒有嘗試的機會。
因爲近距離的嘗試,等同於玩命。
那人臉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生物,萬一沒用
坐在原地,休息了一陣後,李程頤補充了飲食,體力也恢復了不少,還用準備的乾毛巾,把頭上汗水擦拭了一遍,以免生病。
‘接下來該去找出口了。不能一直就在這裡待着,原地不動可永遠也出不去。’
他抹了把頭髮,將所有髮絲都往後梳起,以免垂落遮擋視線。
提起口袋,左右看了看。
左邊是他進來的地方,也是剛剛和那人臉拼殺的位置。
只是讓他心頭一愣的是,之前地上殘留的一些腳印和聲波震動痕跡,此時已經悄然消失,無影無蹤。
在人臉消失的空地左側,只有十幾米的空間,盡頭是一面潔白牆壁,是個死路。
李程頤目光轉到右側,朝着那看上去一直看不到盡頭的車庫遠處望去。
‘看來只能走這邊了,只有一個選擇。’
他活動了下腳踝,提着東西,大步朝着右邊走去。
走動間,一把鋒利的水果刀已經悄悄握在他右手中。
噠噠的腳步聲不斷在空曠車庫裡迴盪。
李程頤穿過一個又一個白線劃出的車位框,腳下踩踏的堅實感,和剛剛乾掉了一個人臉的一點信心,讓他心頭的恐慌少了許多。
當然,最關鍵的還是他隨時可以動用的花語能力:沉醉之手。
這能力運用得當,能夠起很大的保命作用。
順着車庫一路往前走,他不時警惕的盯着兩邊路過的維修間小門。
一扇又一扇小門被走過,終於,在第五扇小門路過後,李程頤眼前出現了一處拐角。
拐角是一處右彎斜坡,往上延伸到更高一層,似乎是車輛進出的通道口。
黑色的地面中心,畫了一道碩大的白色箭頭。
箭頭指向李程頤所站位置。
兩邊牆根處,分別塗有黃黑交替的亮色警示帶,粗糙而醒目。
李程頤站在路面中心,往前望去。
‘要上去麼?地下車庫既然是位於地下,那麼肯定會有地上。這裡的地上,會是什麼樣??’
他心頭閃動着念頭,一股夾雜着好奇,又極其緊張的情緒混雜在一起。
握緊手裡的刀柄,他深吸一口氣,還是擡腳,往前。
前面拐角的地面上,映照出彎道上一層白色燈光的虛影。
光與光也會產生影子。
暗燈和亮燈的光線交織時,總會出現這樣的光影。
這是光線亮度不一樣,產生的自然現象。
放輕腳步,李程頤慢慢走向拐角,一步一步,靠近,轉彎。
很快,他目光微眯,進入到地下車庫的上一層。
毫無變化。
站在彎道口,他視線往前望去,正如最初他進來時一樣。
這裡還是車庫。
兩種冷色調燈管,彷彿兩條標誌長線,將車庫空間從中一分爲二,一直延伸到視野盡頭。
眼前的景色,和下一層完全一樣。
燈管的位置,石柱的位置,維修間小門的位置,大小,都完全一致。
‘’李程頤心頭隱隱感覺不妙了。
他擡腳繼續沿着地面往前走,這一次,他加快速度。
不一會兒,他再一次來到拐角處,又是一處往上的斜坡。
黑色地面正中,一道一模一樣的白色箭頭清晰可見。
兩邊依舊是黃黑相見的警示塗層,以免進出的車子看不清牆面位置和距離。
李程頤沒有停留,繼續上坡。
穿過拐角,他再一次看到了和剛纔一模一樣的情景。
又是一條筆直冗長的車庫空間,盡頭處是往上的斜坡彎道。
‘這地方!’他開始小跑,這一次,他只花了五分鐘,便跑到了拐彎處,然後往上,衝出彎道。
第三次!
在他眼前的,還是一模一樣的車庫!
李程頤大口喘着粗氣,提着袋子站在原地,沒有再動。
站在彎道口,他面色發白,感覺體力已經有些透支了。
拿出純淨水,擰開蓋子喝了口,清涼的水流滋潤了有些幹疼的嗓子,也讓他稍微冷靜下來。
‘看來死角果然沒那麼容易逃離。不只是那怪物人臉的危險,找到離開的出口也是難點。’
確定了沒辦法離開,李程頤找了個牆角,盤腿坐下,把大袋子放到一邊。
牆角避風,能減少體溫流失。
另外他找的這個位置,正好對着前面的一扇維修間小門,可以隨時緊盯着這危險方位。
原地休息了一陣,他隱隱開始感覺小腹發脹,尿意涌上來。
當即,他左右看了看,瞄準一處圓柱走過去。
這車庫裡每隔一段距離就會有兩根灰白圓石柱矗立,似乎是作爲承重所用。
走到圓柱背光面,李程頤拉下褲子拉鍊,一頓噓噓。
正釋放得舒服時,忽地一聲細微響動,從側面的維修間小門傳出。
咔。
李程頤就算是小便,也一直緊盯着最近的那扇小門。
此時聽到動靜,他渾身一個激靈,猛地拉上褲鏈,想也沒想,幾步往前衝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