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辛德拉臉色閃過一絲訝然。“你找我幫忙介紹的格鬥大師,有迴應了。”
“哦?就是那位創出龍鬚力的軍隊教官?”李程頤頓時來了興趣。
“對。這位大師的名字有些特別,叫獄龍。”辛德拉道,“監獄的獄,巨龍的龍。”
“有獄這個姓麼?”李程頤詫異。
“自然沒有,他無父無母,自己後來改的。”辛德拉回答,“回頭給你個地址,你可以自己去那邊試試。那老頭原先可是很挑剔的,現在也不挑了。只要有人願意學,他就已經很滿足了。”
他嘆道。
“我之前只以爲他年紀大了,傷勢病痛多,沒精力教你,現在看來他還是放不下執念。”
“純血派還沒說完,老闆。”李程頤迅速拉回話題。
“哦,對,純血派,所謂純血,就是短時間我說不清,我發你份資料就知道了。”辛德拉再度斷開,開始操作AR給李程頤發送資料包。
這邊接受,下載,打開後。
關於純血的簡單介紹,頓時浮現在李程頤面前。
‘智械師中,一部分有識之士爲了彌補面對改造體時的劣勢,也爲了彌補智械師操控飛儀時的巨大消耗,和持續時間不足的缺陷。
他們不斷嘗試,實驗,最終探索出一條通過各種藥物強化自身,基因融合改造自身的特殊路線。’
‘純血派不是徹底排斥改造,也有人身上會有少數部位用機械替代,但他們絕不願意讓自己的身體嵌入人工智能。’
‘有人懷疑純血派,有可能吸收了部分當年團結會的理念。’
“藥物基因改造啊這不還是改造麼?”李程頤無言以對。
“是啊,要上麼?強度不怎麼樣,純血派只是發展出來給智械師輔助的路線,上限很低。但花費不多,配上外骨骼動力裝甲,也能有點潛力。”辛德拉詢問。
“試試看?”李程頤覺得自己惹的事夠多了,是時候該休息休息,沉寂一陣了。
“那就好好準備一下,過陣子我帶你去藥物定製師那邊,給伱定製一條純血路線。司馬歸就是走的這個方向。”辛德拉不愧是老闆,什麼路子都有。
“多謝老闆!”李程頤立馬應道。
“對了。錢準備好,定製費一百萬起。”辛德拉道。
“”李程頤瞬間熄火。
“沒錢怎麼辦?”他露出無奈之色,“能無息貸款麼老闆?”
“你真當我是錢袋子了是吧??”辛德拉睜大眼睛。“行了行了,趕緊給我走!看到你就心累。”
李程頤笑着起身。
“不過我是真沒錢了,老闆你不借貸那就只能等等了。等我再從你這兒賺點錢了再去。”
“你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皮!?”辛德拉無言以對。
虧他以前還覺得李程頤是他見過的最老實本分的死角人。
現在看來,這貨不是老實,而是裝得太好。
“算了,回頭我給你墊上先,你時間也快到了吧?下次幫我做任務還我。”辛德拉無奈道。
“多謝老闆!”李程頤立馬一拱手,轉身快步離開,似乎生怕他反悔。
臨到辦公室門口時,忽然辛德拉從背後說了一句話。
“程意。”
“嗯?”李程頤回過頭。
“有時間多休息休息,別太逼迫自己。”辛德拉認真道,“會崩掉的。”
他見過的死角人很多都這樣,在死亡不斷逼近的壓力下,一開始還能穩住,到後來,面對死角這種隨時隨地可能出現的威脅,漸漸大部分都變成了另一種人。
那種人自私自利,只管自己行樂,瘋狂,不怕死,追尋刺激。
“知道了。”李程頤推門而出,迎面看到站在門邊的鉛筆眉。
他笑着和對方打了個招呼。
鉛筆眉莫名的一抖,往後退了一步,似乎感受到了什麼危險一樣。
李程頤臉上笑容淡去。
“我身上,有什麼不對麼?”
“不,沒有,只是我也不知道爲什麼。”鉛筆眉之前還偷偷提醒過他司馬歸的性格。
但現在她看着李程頤臉上那種看上去很溫和的笑容,卻不知不覺聯想到了司馬歸臉上時常帶着的那種神經質笑容。
二者,越發相似。
從鉛筆眉的態度,李程頤隱約察覺到了什麼。
他和平時一樣,一一和公司裡的其他人打招呼,然後進入電梯,戴上AR眼鏡。
眼鏡變色成深色,遮住他此時的雙眼,也同樣遮住了他現在越發不對勁的瞳孔。
走出公司,李程頤沒有立馬打車回家。而是沿着街道,順着一家家的小店逛過去。
一羣羣週末放假的中學女生們,結伴在小飾品店間進進出出。男生們則是在競技網吧和小吃店偶爾出沒。
天真單純的年輕嗓音不斷在耳邊響起,也讓李程頤此時心頭的某種怪異衝動慢慢平復下來。
他仔細回想自己之前的表現。
‘應該是死角的連續高風險緊張,讓我本能的開始尋找發泄壓力的途徑’
他忽然理解辛德拉剛剛的話是什麼意思了。
“是該找個方式驅散壓力了。”
話雖這麼說,但之前一頓肆無忌憚的亂殺,確實讓他原本緊繃的情緒,要放鬆很多。
‘散散步,就去找紫藤花變種吸收花氣。’李程頤心頭這麼想着。
接下來他要做的事很多,前往龍鬚門學習實戰格鬥,吸收紫藤花變種花氣,明天前去定製藥物強化路線,有空還要去血點冷兵器使用方法,而不是隻會亂砍亂刺。
另外,組建團隊也必須提上日程,但這個的前提是要有錢,團隊是沒有利潤盈利的,所以只有依靠外在勢力輸血才能維持。
組建團隊的前提,必然又回到了圓點——賺錢。
下午時分。
李程頤不知不覺便走到了一處小河邊。
河邊擺了兩個小吃攤。
簡單的黃木桌鋪上白桌布,配上兩張摺疊椅,就是一套餐桌桌椅。
他看了眼小吃攤擺出的招牌,上面用略顯潦草的筆跡寫着菜譜飲品。
‘紅棗姜奶-13元’
‘金桔檸檬-12元’
‘橘色心情-15元’
‘黑色心情-15元’
‘桃色心情-16元’
‘其他心情-看老闆心情願不願意做。’
“”李程頤覺得這老闆很有個性,一看就是不差錢的主。
小攤是個移動餐車,後面站着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穿着時尚,手臂隱約露出一點動物紋身,但都是可愛風格,套着白圍裙,很有可愛風。
“老闆,來杯橘色心情。”李程頤看了配料,決定來點胡蘿蔔番茄橙汁。
“看你運氣了。”絡腮鬍的男老闆衝他眨了眨眼睛。
啥意思?
李程頤不明所以。
他自己找了個空位坐下,桌椅都擺放在河邊林子裡,涼風習習,下午時分,很是舒服。
很快,一杯橙色果汁送到他面前。
端起杯子,李程頤慢慢喝了幾口,味道不錯。酸酸甜甜,很香。
坐下後安靜休息,他背靠在軟布摺疊椅上,望着不遠處波光粼粼的河面,聽着周圍客人小聲說話或低笑的聲響,一時間居然有種想要睡覺的感覺。
時間慢慢過去,轉眼便是一個多小時過去。
“李程頤?”忽然一個有些不確定的女聲,把他從昏昏欲睡里拉了回來。
聲音是從左側傳來。
李程頤聞聲看去,三個打扮清涼,妝容有些濃的女生跟着兩個男子進到小吃攤,正好坐到距離他兩個桌子外的地方。
說話招呼的,正是其中一個女生。
那女生穿着黑綢荷葉邊連身裙,裙子的式樣有些暴露。
胸口就靠兩條魚型黑布片遮住要害,肩膀胳膊全露在外。
裙襬也提到了露出大半大腿的程度,裡面配了一條黑色打底短褲。
遠遠望去還以爲她下身什麼也沒穿。
女生長髮披肩,戴了一副墨鏡,和很多街上混夜店的女生看上去區別不大。
“林桑?”
儘管對方戴着墨鏡,化了妝,但畢竟是前身多年暗戀的女生,李程頤一眼也將其認出來。
現在的林桑和之前不同了,穿着暴露,胸口掛着一條暗金藍寶石項鍊,仔細打扮起來,化了妝,一下姿色提升不少,也自信不少。
“怎麼林桑,你朋友?”一邊一個掛着銀色骷髏項鍊的藍髮男子,伸手攬住林桑的腰笑着問。
“今天正好是你生日,要不請他過來一起聚聚?大家認識一下?”
他沒認出李程頤,李程頤倒是認出他了。
這藍髮男子就是當初他第一次在小公園看到林桑時,幫着搬飲料的那個鴨舌帽。
只是鴨舌帽現在染了發,換了身打扮,但五官和氣質依舊還是老樣子。
“算了不用了。”林桑笑了笑,回想起上次和李程頤之間的見面,她心中莫名有種淡淡的失落。
其實,她是知道李程頤喜歡她的,只是比起找個他這樣的老實人來說,她更向往更好,更高的生活。
她一直認可一個理論。
人的圈子,決定人的格局,接觸更大更高的圈子,會在無形中拓寬自己的一切,無論見識還是知識,還是思維模式。
而格局高了,看待事物的方式也截然不同,才能更容易獲取自己想要的東西。
比如,錢。
所以她隱約感覺到李程頤喜歡自己,但沒辦法,這麼多年,她只能裝不知道。
就像現在,她看着自己面前點的橘色心情,又看看李程頤面前的橘色心情,她便猜到,李程頤或許不是所謂的偶遇自己。
而是專門暗中等在這裡,在這個特別的時間,他或許是在等自己。
一旁的藍髮男子從她的神色中,看出來一點端倪。
“你以前的男朋友?”
“不,只是一個想追我的人。”林桑本想說只是一個以前的朋友,但話頭一轉,便變成了另一句話。
她很清楚一個道理,一個女人的戀愛價值,很多時候會從追求她的人的多少來體現。
所以,追她的人越多,藍髮男子就越會因爲擁有她而開心。因爲這樣越顯得她有價值,畢竟這麼多人喜歡。
同時還會製造出危機感。
因爲她有很多追求者,稍不小心就可能會被人搶走,所以更需要呵護照顧。
回過神來,林桑再度朝李程頤那邊看去。
正好看到他招來老闆,又加了一杯果汁,以及一份心形食盤。
“他在給你點吃的?還點了一份花,浪漫哦~”一旁的一個女生也看到這一幕,忍不住輕聲笑起來。
“桑桑看起來還是蠻受歡迎的啊。”
林桑看着李程頤手拿一束鮮花輕輕聞了聞,又放下。
原本她不確定對方是不是準備給自己,但眼看着李程頤從座位上站起身,轉過來,朝着自己這邊看來。
她心頭一緊,擔心一旁的藍髮男子坤哥心頭不快,當即起身,主動朝李程頤走去。
走近幾步,到桌椅邊,她認真開口道。
“程意,你心意我領了,但是我現在已經有喜歡的人了,所以抱歉。”
“???”李程頤面色微微愕然,他看着走到近前的林桑,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他加餐,根本就不是給林桑的。
至於心形食盤,那純粹就是喝橘色心情中獎,得了升級套餐。
“可以請你離開麼?我怕你影響到我男朋友的心情。”林桑再度認真道。
她好不容易纔和坤哥好上,才融入那個圈子。現在,她不希望有任何閃失。
李程頤看着她,一時間不知道她在說什麼。說不出是什麼心情,就是……有點搞笑。
是的,有點莫名其妙的好笑。
他不知道林桑是怎麼聯想到那種程度的,但……真的,他自己都有些替她尷尬。
忽地一聲細微腳步聲靠近過來。
李程頤迅速回神,擡頭看着林桑身後,露出溫和微笑。
“不好意思,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您,請坐,我加了點吃的。簡陋了點,見諒。”
“哪裡。”
林桑身後,一個溫柔女聲忽地靠近,響起。
兩名黑色勁裝的強壯保鏢,迅速分散兩側,攔出一條路。
一個披着銀灰絨毛披肩的高挑女子,金髮披肩,紅脣如櫻,慢慢走到李程頤桌前。
女子戴着銀邊女士眼鏡,鏡片下的藍色瞳孔深邃如旋渦,讓人莫名的心生壓抑。
“很高興再見到你,瑪麗安小姐。”李程頤伸出手,懸空。
“能在這裡遇到可愛的小程頤,我也很高興。”瑪麗安眯起眼。
和上一次見面完全不同,這次,她渾身的氣質溫柔中帶着明顯的銳利,宛如凍土平原上的一頭銀白月狼。
披肩便是她的鬃毛。塗滿銀色指甲油的十指,便是她的利爪。
而獠牙,只會隱藏在她即將撕碎獵物的那一刻。
這一瞬間,瑪麗安危險而又強大的壓力,讓站在一旁的林桑如渾身巨震。
她看了看瑪麗安,又看了看李程頤站立面對的細緻方向。
頓時猜出,李程頤剛纔根本就是在迎接這個叫瑪麗安的女人!
根本就不是在迎接她!
“!!??!!”
此時此刻,一股強烈的尷尬和羞恥感,瞬間涌進林桑腦海。
她彷彿能想象出,身後坤哥和其餘幾人像是看小丑一樣看着她的神情。
那兩個女的本就有些看不慣她,這次抓住機會,真不知道會用什麼樣的語氣羞辱她,貶低打壓她。
林桑滿面通紅充血,站在原地一時間僵住了。
她張着嘴,不自覺的側過身,卻被一個保鏢徒手拉開。
從頭到尾,無論是瑪麗安,還是她曾經熟悉的李程頤。
都沒有正眼看向她。
瑪麗安臉上戴着笑,李程頤臉上同樣帶着笑。
明明身處一地,但兩人的笑容莫名的給人一種怪異相似感,距離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