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塊石頭從樹林間飛出來,正好打中他的手腕。
“是誰!”三人回頭,只見樹林間走出一個打扮極土的少女。
“他欠你們多少錢?”
其中一人將她上下打量一番,“哎喲,一個小村姑還想出頭啊?你大爺我說出來,恐怕嚇死你!”
白月宴揉了揉耳朵,從袖子裡拿出一個荷包,拿出一塊紫水晶丟到他們面前。
衆人仔細一瞧,那不是紫水晶麼?一顆能抵百萬金幣的紫水晶!
三人爭先恐後去搶那塊紫水晶,唯恐被搶走了。
白月宴趁着這時候,將五皇子從地上拉起來,帶着他離開這個地方。
“月宴,你幫我做什麼?”五皇子甩開白月宴的手,自嘲般道,“做皇子做成我這樣,恐怕沒有更窩囊的了,我應該死在他們手裡,才最好了。”
白月宴瞧了他一眼,道,“若是我是你,我可不會尋死覓活的,就算要死,也要將害我的人抽筋拔骨一番,才能安心去死。”
五皇子不可思議地看向白月宴,好像第一次認識她一樣。
白月宴繼續道,“有人在你的契約印上動了手腳,想害你,難道你不想報仇麼?”
五皇子像被戳中心事一般,眼睛裡一團火光亮起,很快又熄滅,“就算知道又能怎樣呢?我一個廢物能做什麼?”
“你知道是誰害的你?”白月宴盯着他。
五皇子長長嘆了一口氣,“月宴,謝謝你,你不用摻和我這件事了,這次你幫我墊下的紫水晶,我會想辦法還你的。”
望着冊玄禕離開的背影,白月宴深感無能爲力。
如果他都不想報仇,就算她想幫他,也什麼都做不了。
白月宴跟在他身後,確定他回房間休息之後,纔回甄醫慈那裡和他說了一聲。
甄醫慈沒餘霧茫那麼嚴厲。白月宴煉了會兒丹,他便讓她回家去休息了。
算算時間還早,白月宴便打算去珍珠的胭脂鋪子裡瞧瞧。裡面的人人滿爲患,穿過人羣,進到裡間。
只見珍珠伏在桌邊,一手拿着算盤,一手拿着賬本,算地滿頭大汗,人皮面具也被她扔到旁邊,沒戴在臉上。
白月宴撿起地上一塊廢紙,揉成團,扔到她頭上。
“誰啊?”珍珠正要罵人,擡頭一看是白月宴,才忙將那到嘴的要罵人的話嚥下去,起身給白月宴讓了個座,“小姐,你今天怎麼有空來這裡?”
自從白月宴準備參加天醫符師比賽之後,每天早出晚歸的,有時候她回家了,也不見白月宴回來。
現在天明顯還沒黑,白月宴竟然回來了。
“過來看看你。”白月宴撿起桌子上的人皮面具, “怎麼不戴?”
珍珠忙將那面具接過來,戴在臉上,“太熱了,我就取下來了…反正我在這裡算賬也沒人會進來。”
白月宴知道珍珠有些倦怠了。從上次在樹林裡打劫四大紈絝已經過去了兩個多月,過去這麼久,珍珠自然而然地會認爲四大紈絝會遺忘那件事。
白月宴從骨子裡便謹慎習慣了,但珍珠和她不一樣。
“小心駛得萬年船,還是小心一點好。”
“是,小姐。”
“你算賬,該幹嘛就幹嘛,不用管我了。”
白月宴百無聊賴地在旁邊,無聊便畫符玩。
忽然簾子掀開,一個窈窕美麗的女子從外面進來。
“月宴,你今天也在這裡?”
那美麗的女子不是溫馨兒又是何人?
“溫姐。”白月宴讓到旁邊給她留了一個位置出來。
“珍珠,還有舒痕膠嗎,百花樓裡有個姐妹今天劃傷了手指,害怕留疤,但你這店的舒痕膠可是千金難買,有錢都沒地方買去,所喲我便過來看一趟,少不了賣個面子,讓你能不能悄悄給我一盒了。”
珍珠笑道,“溫姐姐你說的是什麼話,別說一盒了,就算十盒都給!”
珍珠起身,在後面的貨架上找了一圈,拿出一個盒子交給溫馨兒。
溫馨兒接過盒子,忽的想起什麼,“月宴,過幾天拍賣行那邊似乎又有新的珍寶到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白月宴心念轉動,想起溫馨兒和拍賣行的老闆很熟的事。
若是能從拍賣行老闆那裡打聽到五皇子買的黃階符脈契約印是誰賣的,不就能知道是誰想要找到害五皇子的人了麼?
溫馨兒聽到白月宴的話後,面露難色,“拍賣行有規定,不能暴露出貨人的一切,就算我們去找蘇老闆,蘇老闆也不一定會答應啊。”
“有人在他拍賣場的買的東西出了事,而且還是一個皇子,丹田破裂,一輩子無法修煉。難道他不該負責麼?”
一道靈光從白月宴腦海裡閃過,“溫姐,你剛纔說拍賣行的老闆姓什麼?”
“…姓…蘇啊。”
“姓蘇,是那個商賈之家的蘇家麼?”
“蘇老闆的確從蘇家出來的,雖然不是嫡系,但也確實是蘇家人。”
白月宴心裡大概弄明白了某些事情,但是還差最後一點證據。
“溫姐,珍珠,我出去一趟。”白月宴起身微風一般離開。
白月宴離開胭脂鋪子,徑直往魏府行去。
十多年前,本來應該嫁給皇帝的是蘇家大小姐,但是後來皇帝讓蘇家二小姐,也就是五皇子的生母懷孕之後,這位蘇大小姐性子也是極烈,不肯嫁給皇帝,而是選擇嫁給了尚且還不是丞相的魏樺澗。
據說,當年蘇二小姐是使用了某些見不得人的手段懷上了五皇子,因爲此事,還和姐姐反目成仇,並且揚言老死不相往來?
所以,白月宴猜測,會不會是蘇大小姐一直記恨着蘇二小姐,連同速蘇二小姐的孩子五皇子?
那天在拍賣場爲難五皇子的人,最後也被證實是魏家人。
所以,想要害五皇子的人會不會就是魏夫人,曾經的蘇大小姐?
白月宴出去逛了一圈,便是想打聽一番當年的事。
然而一番打聽下來,他她得到的一個重要信息便是,魏夫人十年前已經死了。
魏夫人一死,自然不可能害五皇子。
那麼便只有一個嫌疑人了。
魏雪芙。
魏夫人,是她的母親。
會不會魏雪芙策劃了這一切?
不管是不是魏雪芙,目前最難辦的事是冊玄禕根本不想報仇。
如果他不想報仇,就算白月宴找到害他的人,也沒有什麼意義。
……
接下來的半個月裡,倒也風平浪靜。
學院裡出除了二年級失蹤了幾個弟子,鬧得整個學院裡沸沸揚揚的,很快便歸於沉寂。
十天後,北山聖殿行宮修建成功,聖殿使者入住。
不少弟子們聚集在北山附近,看這一熱鬧。
遠遠看去,那聖殿行宮彷彿一座冰雕宮殿一般,纖塵不染,聖潔高貴。
第二天,聖殿使者乘坐的獸輦從天而降,拉車的乃是一頭全身雪白的白孔雀,後面一座雪白的輦架。
白孔雀輦架在行宮前方緩緩停下,一個一身雪衣的女子從上面走下來。
清冷而孤高,纖塵不染。
有人說,這就是極北聖殿的雪女聖使。
衆人圍觀着這雪女,自然而然地從討論她的身份,到她的容貌。
“這聖使真好看!簡直是我的女神啊!”
“是啊!我瞧着比魏雪芙還好看呢!”
忽然不知誰說了一聲,太子殿下來了。
人羣自動分開,給太子讓出一條路出來。
太子被一個人拉到前面,“太子殿下,您快看,那雪女聖使是不是很好看?”
和太子平日極爲親近的幾個人都曉得太子這幾日忙着要和魏雪芙解除婚約。
但是皇帝陛下一直沒答應。
故而太子這半個月來一直悶悶不樂的。
有人見這雪女聖使如此美貌,便將太子拉來,以爲他見到美人心情會好點。
卻不了太子只是淡淡往下看了一眼,道了聲,“俗物。”
雪女聖使正從獸輦上下來,忽然腳遁了一下,差點從獸輦上摔下來。
穩住身形,她轉頭往太子這邊看來。
衆人驚訝,這雪女聖使的耳力竟然這麼好,他們隔這麼遠都能聽到?
“那可不是,人家可是從極北聖殿來的!”
衆人也不敢再議論了她,生怕被聽了去。
害怕的同時,也有驚訝。
——這太子是怎麼了?雪女聖使長得這麼好看,怎麼太子殿下還說人家是俗物?
有知情人低聲道,“太子殿下被一個叫浮生月的舞姬給迷住了!”
白月宴本來透明人一般,在旁邊樂得聽這些花邊新聞,沒想到聽着八卦,聽着聽着就聽到了自己頭上。
差點腳底一滑。
還好及時穩住了身形。
又聽那人繼續道,“可惜那浮生月姑娘也短命,被魏小姐害死了,就在百花樓裡,衆目睽睽之下,下毒害死人家的。就是因爲這浮生月,太子殿下才和魏小姐徹底鬧翻了,要和魏小姐解除婚約呢。”
“是麼,要照這麼說,那浮生月一定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了?”
“那可不是…”其中一個人壓低了聲音,說道,“要說那浮生月姑娘有多美貌,就算魏小姐來了,給她提鞋都不配!”
衆人的好奇心頓時被勾起了,更加好奇那位能把太子迷得神魂顛倒的舞姬究竟長什麼模樣。
白月宴不自然地摸了摸耳朵,找了個機會悄悄離開了。
聖者降臨,是因爲明天就是天醫符師比賽的預選賽。
所謂的天醫符師比賽,差不多就是極北聖殿挑選聖子聖女的比賽。
爲了保證考覈的足夠公平,極北聖殿每個國家都會派出一名使者全程監督比賽。
比賽一共分爲三輪。
天醫和符師將各自選出三人蔘加下一等級的大陸比賽。
比賽期限爲十九天,預選考覈八天,二輪考覈四天,最終考覈一天。
每輪考覈都會留給參加比賽的弟子三天的休息時間。
每天舉辦三場比賽,早上舉辦符師比賽,下午舉辦天醫比賽。
白月宴的的預選賽時間分別在第二天和第四天。
第一天沒有比賽,她便跑去那賽場看熱鬧。
那比賽場地自然而然地設在符師學院內部。
觀衆臺上,設了兩個平起平坐的位置,一個潔白如玉,一個黃金龍椅。
黃金龍椅,不必說自然是皇帝的位置,而另外一個白玉椅子,自然便是那位雪女聖使了。
白月宴對這極北聖殿更加好奇了,不過一個區區聖使,都能和一國皇帝平起平坐了。
看來那極北聖殿聚集了三大陸上一半以上強者的謠言並不是空穴來潮的。
早上的比賽是符師比賽。
現在正在比賽的是一個二年級的弟子對戰一年級的弟子。
不出意外,那一年級的弟子很快便敗在那二年級的弟子手下。
這符師比賽可不像其中考覈那樣,會分級進行考覈。
一旦進入比賽,只有實力爲尊,並沒有人關心能力對不對等,匹不匹配什麼的。
比賽結束地非常快。
那一瞬間,白月宴捕捉到雪女聖使眼眸中那一閃而過的不屑。
那種不屑是源於對蒼穹國的不屑。
比賽結束地快,一方面由於兩者並不對等的實力,另一方面大概也是因爲參賽弟子水平太低,入不了這位雪女聖使的眼睛。
第二場比賽,也沒什麼懸念地結束了。
接着便是第三場比賽。
魏雪芙對戰一個三階大符師千濘。
比賽一開始,魏雪芙便佔據了上風,憑藉五階大符師的水平將後者壓地節節敗退。
就在衆人以爲後者快輸的時候,局勢忽然出現了反轉。
那千濘猝不及防的甩出一個極小的耳環!
耳環朝着魏雪芙飛奔而去,在半空中,一條青色的蟒蛇從裡面鑽出!
原來那耳環是個做工極其微小的魂器。
青色蟒蛇朝着魏雪芙長開了兩隻尖銳的獠牙!
魏雪芙躲閃不急,條件反射的揮出一劍!
在大蛇即將咬到她的時候,一劍砍斷了那大蛇的脖子!
烏青的蛇血順着她劃出去的劍尖滑向觀衆臺!
有的觀衆當即全身被淋了一泡溫熱腥臭的蛇血!
魏雪芙驚魂未定地看着地上巨大的蛇頭,要不是她快,此時已經喪命於這巨蛇之下。
就在驚魂未定的時候,臺上皇帝的驚呼傳來,“聖使,你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