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宴剛坐下,一個女子便出現在門口,正是之前和他們一起進來的浮生嬌。
後者站在門口,抱着雙臂,趾高氣昂道,“你是白月宴,就是浮生夜的未婚妻。既然如此,也算我們半個白家人,怎麼,你一進家門,就躲起來,是見不得人麼?”
白月宴聞言,便從座位上坐起,這浮生嬌雖然明顯不懷好意,但是她現在是浮生夜名義上的未婚妻,無論如何都還是要做些樣子出來。
“依你所見,我該怎麼做?”
浮生嬌抱着雙臂道,“咱們浮生家族一共四房,你身爲他的未婚妻,進來的第一件事自然是要拜見長輩的。”
白月宴轉念一想,心道這話也沒什麼錯,“你說的沒錯,按道理來說,我是該拜見各位長輩的,不過阿夜也說了,讓我就在此處休息。”
白月宴故意說那一聲親暱的‘阿夜’果然引得浮生嬌醋意大發,“他是個私生子,不懂規矩也就罷了,你也跟着他學麼?”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
浮生嬌差點氣的吐血,“你少來!剛纔二太太和三太太那邊都叫人來請你,你跟我來吧,我帶你去見她們。”
浮生嬌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白月宴自然不可能再推辭了,雖然不知道她這丫頭說的話有幾分真假,但是就算她想耍什麼花招,白月宴也不會畏懼她,於是她便道,“好吧,我跟你走。”
浮生嬌冷哼一聲,轉過頭,“跟我來吧!”
浮生嬌領着白月宴出門之後,便帶着她往一片幽深的森林行去,越往裡面走,周圍的房屋建築便越稀少,起先還能看到些下人,後來便什麼人都不見了。
白月宴道,“這裡已經沒人了,你確定沒帶錯路?”
浮生嬌道,“二太太不喜歡熱鬧,住的地方偏遠些,怎麼,你不過多走幾步路就累了?”
白月宴懶得和她爭論,便道,“你說的對,快帶路吧。”
浮生嬌冷哼一聲。
隨着往裡面越走越深,樹林裡開始多了一些奇怪的石頭,這些石頭純白如玉,大小不一地散落在地上,與此同時,白月宴感覺到身體裡地符力開始漸漸流失…這種感覺就彷彿在聖醫村公主墓、青山院審判殿一樣。
在這個時候,白月宴便明白浮生嬌爲什麼要帶她來這裡。
但白月宴並沒有拆穿她,她倒想看看她到底想做什麼。
兩人來到一間沒有封頂的甬道之中,甬道也是那種白玉石頭製造而成,巨大的石塊上雕刻着各種詭異的圖案。
有些圖案白月宴不認識,但是有些圖案白月宴卻認得!
——人體穴位圖!
甬道上有人體穴位圖!
這一點更加叫白月宴驚訝。
之前白月宴已經確定了,星兒已經穿越到了這個世界,只不顧她是一千年前穿越到這個世界的,成爲極北聖殿三大聖祖長老之一,並且還將浮雲仙蹤的身法、醫術全部帶到了這個世界。
包括人體穴位圖,白月宴也敢肯定是星兒帶到這個世界來的。
既然如此,爲什麼南溟夜創立的浮生家族也會有星兒留下的東西?
星兒和浮生家族有什麼關係?她和南溟夜又有什麼關係?
白月宴冥想的時候,忽然不遠處一道聲音傳來,“白姑娘,小心!”
是紅蔓的聲音!
話音剛落,白月宴便感覺後面一股內力朝自己的後背拍來!
這是一種陌生且熟悉的感覺,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之後,還是第一次有人用內力攻擊她。
只不過這股內力在白月宴眼中便猶如涓涓溪流一般,微不足道。
白月宴後背彷彿長眼睛一般,轉身一手精準地扣住浮生嬌的手腕!
浮生嬌凝聚在掌心的內力頃刻之間蕩然無存!
白月宴的手彷彿鐵一般,牢牢焊住她的的經脈,整隻手彷彿要被她捏斷了!
“你給我放開!”浮生嬌老羞成怒道。
這白月宗地乃是浮生家族的禁地,也是庇護所,只要是人到達這裡,都會失去所有符力。
浮生嬌也正是算準了這點,纔將白月宴帶到這裡來,以爲白月宴到了這裡失去了符力就毫無反抗之力了。但是她不知道,她所修煉的內力武功和白月宴相比,就如同溪流和浩瀚的大海,兩者根本沒有一點可比性!
白月宴無視她的謾罵,問道,“這裡是什麼地方?”
浮生嬌十分不服氣,斷定了白月宴不敢殺她,“你想知道?跪下來求我啊!”
白月宴意識到和她說話是對牛彈琴,有去問她,還不如去問南溟夜。
“別有下次,否則就別怪我不客氣了。”白月宴鬆開她的手,念着她是浮生家族的人,白月宴怕擾亂了南溟夜的計劃,便姑且不和她計較。
浮生嬌被扔到地上,心中氣不過,爬到一個落地石燈旁邊,扭動了那石柱上的開關。
白月宴忽然便腳下一空!她想借力離開,只不過周圍都是光滑的石板,沒有什麼可以穩住身形的支點,最後只能直直地落入底下!
紅蔓覺察到白月宴有危險之後,便立即跟了上來,但是到達這陣法外面之後,便不敢進來,只能留在陣法外部的邊緣。看到白月宴摔下去的時候,她着急想想去救,但是腳剛踏入那陣法的時候,腳便冒出了一陣黑煙…毫無懸念,只要她踩到那陣法上面,必定會灰飛煙滅!
紅蔓怒對浮生嬌道,“快把她救上來!你想死麼?”
本來愚蠢的浮生嬌,此刻不知道怎麼忽然聰明起來,她望着紅蔓,道,“…我爹說過了,我們這陣法能抵禦所有鬼族…一旦鬼族進入此陣法之中,必死無疑…”她目光幽深,“…你是鬼族。”
紅蔓冷冷望着她,“既然知道,你若聰明,不想死,就趕緊將她放出來!”
浮生嬌道,“你當我傻麼?”說完便鑽進了那複雜的白石陣之中。
……
與此同時,浮生家族會客大堂,也並不太平。
大堂之中,一個威嚴的男人的坐在正中央首位,左右兩側的太師椅上分別坐了三個容貌不一的中年男人。
當然整個大堂之中,最醒目的是左側邊首位的黑衣男人。
那男人身穿黑衣,十八九歲的模樣,他慢斯條理地喝着茶,明明一句話也沒說,衆人都感到一股莫名的威壓。
爲首的人自然是浮生家族的族長浮生年,底下三人是浮生家主三房,分別是浮生常,浮生祁、浮生鼎。
“各位兄弟,這…這是我的長子…浮生夜。”浮生年嚥了下口水,很艱難纔將長子這兩個字說出來,一邊說,全身上下已經冒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生怕南溟夜一個不高興,擡手就將這浮月山毀了。
說完後,還不動聲色地看了南溟夜一眼,面上淡定,但是心如擂鼓,看到南溟夜沒什麼表示,才鬆了一口氣。
“大哥!你這隨便從外面拉一個人進來,就說是你的長子,還要讓他繼承家主之位…你未免將我們當成了傻子!”
“就是,當年大嫂和你在外面有長子的話,怎麼從來沒聽你提過?”
浮生年捏了一把汗,瞎編道,“當年我和你們嫂子,不是在我外出歷練的時候認識的麼?那時候她懷了孩子,我們又還在外面歷練,一時趕不回來,只能想着在外面生了,再將孩子帶回來,後來那孩子丟了…我們也就沒再提這件事…”
浮生年說完,悄悄拿餘光去看其餘幾個兄弟的臉色,拿幾人顯然都不怎麼相信。
最後浮生常仍舊不服,“大家都知道,家主繼承人的位置一直是歲兒,現在橫空出現一個人,你就要將家主之位傳給他,大哥,你置歲兒於何地?”
浮生年叫苦不迭,心道,我敢拒絕麼?你們要是知道眼前這個男人是誰,別說什麼家主繼承人了,就算他現在就要家主之位,他也不敢不給!
關於浮生家族乃是鬼帝創立的事,歷來是秘密,只有家主知道,其他人對此毫不知情。
“好了!我意已決,你們就不要多說了!”見說服不了衆人,浮生年便準備用自己家主的權利來迫使衆人接受這個事實。
卻不料今日所有人都要和他反着來一般。
浮生祁道,“家主,你這麼莫名其妙的拉個人來繼承家主之位,恕我不能認同。”
“那你想怎樣?”
浮生祁的目光落到旁邊正悠閒揮着摺扇的南溟夜,道,“他必須接受考覈,我們才接受他。”
浮生年聽到這個建議的時候,內心涌出一股想笑的慾望。
心道對方可是鬼帝,別說什麼考覈了,就算你們三人一起加起來都未必是他的對手!
南溟夜收起摺扇,有節奏地拍打着修長的手,“好啊,既然如此,你們三個全部都上吧。”
浮生祁等人面面相覷。
浮生常冷笑道,“真是不自量力,竟然敢挑戰我們!”
南溟夜道,“…怎麼,怕了?”
三人被氣的吹鬍子瞪眼!他們身爲浮生家族的四大高手之一,會怕一個毛都還沒長起的孩子?
“我們會怕你,別說三個了就算你能打贏我們其中一個,我們都服你!”
南溟夜漫不經心地把玩着扇子,“算了,一起上吧,你們三個還不夠本…我一巴掌玩。”
衆人徹底被激怒了,正準備好好教訓一番,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南溟夜卻忽然站了起來,那漫不經心的臉忽的嚴肅起來,墨瞳望向浮月山的某個方向。
衆人以爲他怕了,正準備好好殺殺這少年的銳氣之時,南溟夜卻忽然消失在了原地,彷彿憑空蒸發一般!
南溟夜幾乎在眨眼的功夫就來到了紅蔓身邊。
“阿月呢?”
紅蔓指了指前面的白月陣。
下一刻,南溟夜便毫不猶豫地走了進去,陣陣黑煙從他身上冒起!
“公子!”紅蔓驚恐地叫了他一聲,但是南溟夜卻沒有停下,堅定地衝向裡面。
……
白月宴身體急速下落,勉強靠浮雲仙蹤,踩着周圍光滑的牆壁,拖延了自己下落的速度,不至於叫自己摔成一灘肉泥。
即便使用了浮雲仙蹤,從那麼高的地方上摔下來,要想完好無損是不可能的。
落地的時候,沒有把握着力量,腳崴了一下。
她坐到了地上,忍忍着腳腕傳來的疼痛,打量着周圍的一切,發現又是一個白石陣,而她從上面落下來,正好落到這陣當中。
她擡頭看了看上面那片遙遠的亮光。
從頂頭到這裡,至少有一百米,要想上去,很難,況且她現在還扭傷了腳,要上去就更不可能了。
指望紅蔓來是不可能了,剛纔她站在陣法之外,似乎很懼怕這陣法似的。若是她能進來,此時早就進來了。
紅蔓不能進來,便說明這陣法不僅能夠吸收人的符力,還能禁止鬼族進入。
紅蔓不能進來,說明,南溟夜也不能進來。
白月宴拖着扭傷的腳從地上站起來,看來還是得自己想辦法上去。到處看看,說不定能找到上去的路。
她剛起來,往前走一步,忽然旁邊的巨石動了一下,往她所站的位置襲來!
白月宴連忙收回腳,那石頭撞到她剛纔左腳邁出的位置,若是自己再慢一步。此時她的左腳已經被這巨石碾斷了。
她這才意識到,這陣法和上面的陣法不同。
白月宴不敢再動,以她現在這種瘸腿的狀態,按兵不動,等着腳傷好了一點,再想辦法離開這裡。
她原地坐了下來,抱着雙膝,一邊自己用手緩緩揉着被扭傷的腳踝。
沒過多久,上面便落下一個黑影來。
一雙漆黑的銀紋雲靴落到她面前。
白月宴驚訝地擡頭,南溟夜已經腑身查看她的情況。
“阿月,哪裡傷到沒?”
白月宴道,“沒什麼,只是扭傷了腳踝。”
南溟夜目光落到她那微微紅腫的腳踝,大手覆上去輕輕幫她揉了一下。
“來,阿月,我帶你出去。”
他將白月宴抱起來。
白月宴忽的想起什麼,這裡不是鬼族不能進入麼?南溟夜進來會不會有事?
她正想問他的時候,南溟夜抱着她已經在那陣法中穿梭起來。
隨着他的一舉一動,陣法內的巨石,不斷變幻着位置。
而南溟夜卻以奇怪的身法,輕而易舉地躲避開了那些巨石的攻擊。
白月宴說不出話來了,因爲她發現了南溟夜用身法是浮雲仙蹤的身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