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知會馬大娘這是後話了,現在,工錢是必須要討回來的。
宋小刀不是什麼善男信女,管事威脅的話對他而言,比雞毛還輕。
他笑了笑,手指輕輕翻轉間,一柄小刀就出現在了手心裡。
這小刀比黃斑牙拿來威脅馬仲興的那柄還要小巧一些。
宋小刀像轉筆桿子般靈活,把泛着寒光的小刀轉出了花兒,絲毫不擔心自己的手指會被削掉。
管事瞪大雙眼,緊張到狂咽口水,一邊往後退一邊問:“你這是要......要作甚?”
“知道小爺家裡是做什麼生意的麼?”宋小刀痞痞一笑,接着道:“賣生雞的。
小爺從小最喜歡乾的事情就是給雞抹脖子,然後再擰着脖子放血。
這一手絕活,練了十幾年,經手的雞......無數。
每隻雞都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死亡,不會有任何的痛苦。
管事,你想不想試一試?”
說着,他轉着小刀的手忽的就往管事的脖子探了過去。
管事被嚇得臉色都青了,腿也有點發軟,用手護着脖頸,失聲道:“別亂來,你以爲你傷了人能.....能跑得掉?”
“小爺不想亂來,可有人要是嫌命太長了,非得犯賤上趕着來挨一刀,那小爺也只好奉陪到底了。”
宋小刀握着小刀,欺身上前揪住了管事的衣領,直接用刀刃抵着他的喉嚨。
沁人的涼意穿透肌膚迅速蔓延到指尖,管事頭皮一陣發麻,全身的汗毛在同一時間肅然起敬。
“別衝動,小兄弟,有話好說......有話好說。”
管事一動也不敢動,生怕自己不小心就跟那些雞一樣,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命就沒了。
宋小刀冷笑:“在有些人眼裡,人命如草芥。
管事你也好不到哪裡去,呵呵,你的命只值五十文。”
管事哪還有心情去糾結自己的命值多少銀子,忙安撫道:“我馬上給你們結算工錢,馬上!”
宋小刀嘴角勾起抹諷刺,利索收回了刀子。
管事哆哆嗦嗦的從身上取出了一個錢袋子,看也沒看,直接遞了過去。
宋小刀沒接。
他只是要回今日的工錢。
像馬大娘所言,天上不會掉餡餅,不義之財不可取。
他若是真的拿走了管事這袋子銀錢,轉頭這個老傢伙就會去亭部告他一個勒索敲詐的罪名。
宋小刀沉着臉,直勾勾的盯着管事:“我們只收五十文工錢。
勸管事你還是別打什麼歪心思,老子不傻!”
管事沒想到眼前這個毛頭小子竟然這樣機警,把他的想法直接看穿了。
也不敢再作試探,挪着圓滾滾的身子來到櫃檯邊,取了腰間的鑰匙,像往常那樣,按人頭結算了工錢。
工錢到手,宋小刀也不欲多留,喊了聲‘走’,率先出了米鋪。
猴子一臉嘲弄的衝管事呸了一口。
另外三個弟兄有樣學樣,也在米鋪的地板上留下了三口濃痰。
管事老臉漲得通紅,顯然氣得不輕。
可這事兒他還不敢實話實說。
小少爺已經說了,一文錢不許給,直接轟走。
這五十文就不能走公賬,還得自討腰包填補上。
嗨,真特孃的晦氣!
... ...
暮色降臨,如同暗紗籠罩大地。
宋小刀和他的幾個兄弟在街邊隨便買了點吃的對付完五臟廟,準備回南街的大雜院。
路上,幾個人商量着明天要去哪裡打零工。
猴子和竹竿陸續提了好幾個地方,宋小刀卻一直沉默着沒說話。
兄弟幾人都瞧出了老大有些不對勁,互相使着眼色。
沒等他們打完眉眼官司開口詢問,宋小刀就想好了,直接宣佈了自己的決定。
“咱這回不去打零工當苦力了。
我打算去找馬大娘談一談生意。
她這兩天來鎮上賣的那個豆腐,很受歡迎你們也是知道的。
我想着若是她願意給咱讓點利,咱可以直接從她那兒進貨,把豆腐賣到周邊幾個鎮子,甚至是賣到縣城去。”
宋小刀的想法得到了猴子他們幾個人的一致支持。
他們這些天每天靠扛大包累死累活的,就掙十文錢。
比起之前當二流子‘劫富濟貧’那會兒的生活,落差真的不是一星半點兒。
要不是他們之前都發過誓,不管什麼時候,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一定會追隨老大的步伐,不離不棄,他們早就想扔下大包不扛了。
現在老大打算帶他們一起去賣豆腐,這可不是給人賣苦力打零工啊,這是做生意呢!
豆腐的潛力他們可是見識過的。
馬大娘的豆腐攤隨便一擺,就能排起長龍,這東西要是他們能沾上手,肯定也能掙到錢啊!
猴子他們躍躍欲試,摩拳擦掌,彷彿已經推開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大門後面就是他們想要掌握的財富密碼。
一陣興奮過後,竹竿反而有些不踏實:“小刀哥,可鎮上馬大娘和她兒子自己就能來賣。
一個餅她自己吃不香麼?
她會同意讓給咱來做?”
竹竿完全是代入自己的思維,想想自己已經佔領了的地盤,別人卻想伸手來染指,他肯定是要揮刀子直接給剁手的呀。
他又不傻,也不會那麼大度。
宋小刀一眼就看穿了竹竿的想法,俊秀的面龐漾起一抹清淺的笑意:“她跟咱不一樣。
她的目光不在眼前這一畝三分地上。
如果咱的能力能讓豆腐打開更大的市場,她又怎會拒絕我們的加入?”
竹竿被老大說得有點臉紅。
他嘿嘿笑了笑,承認是自己小肚雞腸,不夠大氣。
一行人趁熱打鐵,打算今晚就去善水村找馬大娘洽談好合作模式。
要是能談妥,明天他們就能直接提貨開賣了。
掙錢要趁早,出手要及時。
幾人腳步一拐,出了鎮子。
此時的善水村,卻並不平靜。
馬富貴拖欠了常勝賭坊五兩銀子,原本約定了三天內連本帶利還六兩的。
可馬富貴因攔路搶劫罪被抓進了亭部,後又被亭長處罰送去採石場勞改,暫時是風平浪靜了三四日。
可賭坊又不是開善堂的,馬富貴的賭債遲遲不還,賭坊的人自然要找上門來。
賭坊的人到了老宅一通威脅打砸,把魯氏都給氣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