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泡袋子和香皂盒子,陳二老爺還沒見過,一聽就來了興致,讓楊梅給他好好講講。
楊梅這次出來匆忙,也沒帶樣品,便只簡單的介紹了這兩樣東西的用途。
陳二老爺倒是能舉一反三,他覺得麻布相對比較粗糙,而且質地比較硬,有點難登大雅之堂。
問楊梅是否用桑絲來做打泡袋子會好些?
楊梅搖頭:“桑絲一個是成本太高,另一個就是質地太細密柔軟了,打發泡沫反而效果沒那麼好。
麻料是我認爲做打泡袋子最合適的一種面料。
若是陳二老爺覺得麻料外觀不雅緻,可以讓人在袋子外面繡一些花樣子。”
陳二老爺覺得楊梅的分析有道理。
果然,女人用的東西還是女人更瞭解。
他剛要說點什麼,腦中忽然靈光一閃,似明白了楊梅的用意。
陳二老爺半點沒有反感楊梅雞賊,反而覺得她在做生意上懂得把握時機,着實是個聰明人。
於是,陳二老爺順水推舟做個人情,主動向楊梅定了一百個打泡袋和一百個香皂盒子。
“花樣子這些,就全權交給秀才娘你作主了。”陳二老爺笑呵呵說完,吩咐管事去賬房取了五十兩銀票過來。
楊梅忙道:“陳二老爺,用不着五十兩這麼多。
麻料的打泡袋子加上小面積點綴的繡花,成本也就幾文錢。
香皂盒子我之前讓我家老二砍了竹子做的,價格也不貴,但具體成本覈算,還得等我回去再確認。”
陳二老爺滿不在乎的擺了擺手,“這個算是定錢。
到時候秀才娘你那邊做好了直接幫我送過來,咱多退少補,成吧?”
楊梅見陳二老爺爽利,也沒有再磨磨唧唧,高高興興的收了銀票。
起身準備告辭的時候,楊梅這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來,她來託陳二老爺幫自己採購麻紙加印刷的事兒,還一文錢定錢沒付給人家呢!
楊梅老臉微微有點漲紅,將揣進懷裡尚未捂熱的五十兩銀票重新掏了出來,給陳二老爺遞了過去。
“秀才娘你這是作甚?”陳二老爺不理解。
楊梅不好意思的笑笑:“這五十兩算是我託陳二老爺你採購麻紙加印刷的定錢。
到時候同樣多退少補啊,麻煩陳二老爺替我費心了!”
陳二老爺忍俊不禁,接過銀票應下了。
“午膳將至,秀才娘若是不嫌棄,不如去德運酒樓嚐嚐我們的豆腐菜,順便幫我們品評一二?”陳二老爺提出了邀請。
楊梅還沒嘗過德運酒樓做出來的豆腐菜如何,略一思索,便厚顏答應下來。
陳二老爺要讓管事備車,被楊梅拒絕了。
陳家大宅離德運酒樓並不算太遠,步行過去,比做馬車省事許多。
雖說陳二老爺和楊梅在這個時代都算是老年人了,可畢竟還是男女有別。
孤男寡女同坐一輛馬車這種引人詬病的事情,能免則免。
陳二老爺要與楊梅一道出門,便讓管事去給陳二太太回個話,說午膳不回後院用了。
後院那邊,陳二太太聽了管事的話,追問道:“二老爺是與馬秀才的娘一起出門的?”
“是,二老爺說要請秀才娘吃豆腐菜,順便請她幫忙品評一二!”管事如實回道。
陳二太太覺得自己老爺請人吃飯沒錯,就是分寸問題還是把握得不太好。
秀才娘到底是一介婦人,身邊沒有兒子閨女陪同,與自家老爺同桌吃飯,難免惹人閒話。
陳二太太交代管事去備車,又叫來貼身伺候的婆子爲自己更衣,打算趕過去德運酒樓,與丈夫一道陪這位秀才娘用飯。
婆子擔心自家太太怕是誤會了什麼,想要勸上兩句。
陳二太太擺了擺手,笑道:“我是那種胡亂吃醋的人麼?
我這麼做,一來也是趁着這個機會跟馬秀才的娘結交。
三弟妹上回就說這個秀才娘是個妙人,我也想會會。
二來嘛,也是不給外人留下閒話的把柄,這樣對二老爺,對秀才娘都好。”
婆子明瞭的點了點頭,沒敢再多嘴,手腳麻利的幫陳二太太整理好了妝發。
另一邊,楊梅隨着陳二老爺走進了德運酒樓。
鎮上最大的兩家食肆,一間是陳家的德運酒樓,一家就是黃家的一品居了。
都說不是冤家不聚頭,德運酒樓和一品居都在同一條大街上,只是一家在東,一家在西,中間隔着其他商鋪。
正值飯點,德運酒樓的大堂裡已經坐着八九桌食客,瞧起來,生意還不錯。
胡掌櫃是認識楊梅的,看到東家引着秀才娘來酒樓,連忙迎上來招呼。
“東家,我給您和秀才娘安排個包廂吧!”胡掌櫃提議。
楊梅覺得自己和陳二老爺二人用飯,在密閉的空間裡不太合適。
她含笑道:“不用了胡掌櫃,在大堂用飯便好,那邊靠窗的位置就挺不錯!”
陳二老爺原本覺得大堂鬧哄哄的,用膳的舒適度不太好,可轉念一想就明白了楊梅的顧慮。
“就按秀才孃的意思,找個靠窗的位置吧!”陳二老爺道。
胡掌櫃見兩位正主都這麼說,便立即叫跑堂小二去泡茶,提醒要用好茶葉,自己則趕去了廚房安排上菜。
楊梅剛剛大致瞟了幾眼鄰近幾桌食客的飯菜,幾乎每一桌都有上豆腐菜。
紅燒豆腐、滷豆腐、五香豆腐乾、豆腐釀肉這些,都是食客們常點的菜餚。
陳二老爺替楊梅倒了一杯茶,笑呵呵的跟楊梅分享了一個好消息。
“縣裡王員外每年都要辦一場鬥詩大會。
前年和去年,他們詩會的席面都是從一品居酒樓定的。
今年王員外打算換換口味,準備從咱德運酒樓定豆腐宴。”
楊梅哦了一聲,嘴上道了聲‘恭喜’,心裡想着的卻是做局試探秀才兒子的那茬子事兒。
她尋思着一會兒用完午飯,得順道去趟書畫鋪子,跟老先生商量一下具體實施的細節問題。
對於‘用人’和‘做戲’這個度,楊梅多少還是有些忐忑的。
畢竟不是自己的人,她怕會失控。
她的初衷是爲了兒子,可不是要坑兒子啊!
陳二老爺正要跟楊梅說燒製茶具的事情,胡掌櫃面色古怪的上前來告訴他:“二太太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