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紹明走出考場的時候,發現不僅爹孃來了,就連馬叔明也特意在外面等着他。
他臉上咧開大大的笑,像只二哈似的朝着他們所在的位置衝了過去。
“叔明,你也來接我呀,夠意思!”陳紹明用拳頭撞擊了一下馬叔明的肩膀。
馬叔明猝不及防被撞了一擊,身體往後仰了仰,又是好笑又是好氣地嗔了他一句,這才道:“看來你小子心情不錯,考得挺好?!”
陳三太太聞言,雙眼亮晶晶的望着兒子:“明哥兒,馬秀才說的是不是真的呀?
你這次真的考得挺好的?”
陳紹明嘿嘿笑了笑,壓低聲音對父母和好友道:“是考得不錯,太順利了。
叔明之前幫我押的題,竟然有兩道中了,這運氣也真是沒誰了,我這一場考試,十拿九穩了!”
陳三太太一聽兒子這話,也興奮得恨不得學楊梅當場來劈個叉慶祝一下。
她一臉感激的看着馬叔明,“馬秀才,真是太感謝你了。
明哥兒能考上童生的話,可都是多虧了你啊!
你真的是我們明哥兒的大恩人!”
這高帽戴得讓馬叔明有些無所適從。
儘管跟陳三太太認識的時間不短了,可馬叔明還是有些扛不住陳三太太的過分熱情和盛意。
雖然好話誰都喜歡聽,可大恩人什麼的,真的遠達不到那個地步,聽着還真是怪讓人羞恥的。
“陳三太太您別這樣說,我和紹明本就是好友,互相幫助,一起成長,這纔是朋友所爲。”馬叔明不自然的牽了牽嘴角。
陳三老爺看出來馬叔明有些不自在,從背後輕輕拉了拉妻子的衣袖,提醒她注意分寸,彩虹屁什麼的,要適度。
陳三太太也想控制住自己的。
可一想到她兒子沒被自己爹坑慘了,還是多虧了秀才娘和馬秀才母子倆,是託了他們倆的福,就尤嫌自己對他們還不夠尊敬,回報的不夠多。
不過既然馬秀才不喜歡自己當面說這些,那她也是可以再剋制一下情緒的。
陳三太太笑着對馬叔明說:“馬秀才,今日我們在自家酒樓開了一桌,這頓飯是我們夫妻特意感謝馬秀才你的,你千萬要賞臉赴宴!”
馬叔明想回絕,可陳紹明卻一把摟住了他的肩膀,“我娘說你是我半個老師。
今日這頓就當作是謝師宴,叔明你不許推辭。”
“是啊馬秀才,咱也不是外人,就不要外道了嘛!”陳三老爺插嘴道。
馬叔明見自己拒絕不了,便含笑點頭答應了下來。
一行人從考場離開後,分別上了兩輛馬車,直接前往德運酒樓。
包廂早就留了出來,菜品也訂好了,人一到,掌櫃就親自交代了廚房可以上菜了。
陳紹明喋喋不休的跟馬叔明說着考卷的題目,把自己是如何作答的,也一五一十娓娓道來。
馬叔明頻頻點頭,笑着說:“按照你剛剛所說的題目和答卷的內容看,你過童生試是百分之百沒有問題的,而且排名還會很靠前。”
陳紹明激動得哇哇大叫,轉頭去問自己父母:“爹、娘,你們聽見了沒?
叔明說我百分百沒問題的!”
“聽見了,哎呀,我明哥兒真是太爭氣了!”陳三太太笑得眼角眉梢都露出了魚尾紋。
她一邊給馬叔明夾菜,一邊勸着他多吃一些。
馬叔明原以爲陳大老爺他們也會一起過來湊熱鬧,沒曾想,這頓飯就只他們四個,倒是少了許多的拘謹和不適。
“馬秀才,你是過來人,你可知道考卷交上去後,要多久才能知道成績?”陳三老爺詢問道。
馬叔明放下筷子,用帕子擦拭了一下嘴角,回道:“童生試閱卷的時間不會很久,大概五日後便有具體的排名貼出來。”
“那還是挺快的。
這次主持縣試的主考官是縣令大人,那閱卷的人也會是他麼?”陳三太太問道。
馬叔明道:“當然不是。
閱卷的另有安排。
不過因着陳家和縣令大人之前有姻親關係,在紹明的成績出來之前,你們最好不要跟縣令大人過從甚密。”
陳三老爺面露了然,點頭拱手道:“馬秀才提醒的是。
黃家那隻瘋狗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又要撲上來咬一口,我們確實是該注意點行事分寸才行。”
馬叔明見陳三老爺明白箇中道理,便也不再多言說什麼了。
一頓飯吃完,馬叔明準備要回養心書院去。
陳紹明笑呵呵的對陳三老爺和陳三太太說:“爹、娘,我送叔明回書院再回家。
你們先回大宅,不用等我。”
陳三太太笑眯眯的應了聲好。
陳紹明和馬叔明二人肩並肩從包廂裡出來,穿過迴廊正準備要下樓,忽然就聽到了邊上的包廂內傳來一陣瓷裂的碎響。
二人腳步一頓,相視了彼此一眼。
這時候,包廂的門忽然打開了。
一道娉婷的身影從裡面衝了出來,差點兒就撞到了站在門口附近的陳紹明和馬叔明。
“姑娘,小心!”陳紹明緊忙伸手將人扶住。
而馬叔明,卻本能的退避三舍,非但沒有伸手去扶那女子,反倒往陳紹明身後躲。
女子被穩住了身形後,盈盈擡起了臻首,露出了一張梨花帶雨般的容顏。
“王小姐?!”陳紹明一眼就把人給認了出來。
這可是王員外的掌上明珠,之前被黃灝駿醜聞連累過的那位大名鼎鼎的江南才女王惜筠王小姐呀!
王惜筠看到了陳紹明眼底閃動着驚豔的光,她有些鄙夷的往後退開兩步。
福了福身剛要道謝,眼角的餘光瞥到了陳紹明身後的馬叔明。
她看到馬叔明幾乎是以重疊的姿態站在了陳紹明的身後,彷彿自己是洪水猛獸一般,連身子都怕被她瞧見了似的。
王惜筠之前覺得這個馬秀才是故作清高假正經。
可後面她讓人去查了查,發現這個馬秀才不管是在書院還是在其他的公衆場合,都是潔身自好,從不跟女人有交集。
一個正當年少又血氣方剛的男子,哪一個會如他這般,竟對女色半分不好奇半分不向往的?
王惜筠覺得這個馬叔明不正常。
恰逢婢女鶯鶯說話本上有男子喜好男風,有龍陽之癖。
王惜筠便斷定馬叔明也是有此怪癖之人,一時間對他全然沒有了一絲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