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柱有些心驚，看了我一眼，頓了一下說道：“你可小心點！”
我點頭，原本這顆老樹的樹冠是擴散而外，而現在，竟然緩緩的收了起來，攀枝錯節，看上去好像是要擰在一起一樣。
更爲重要的是，我在這老樹的身上，竟然聞道了一股淡淡的妖氣。
樹想要成靈是十分的困難的，成靈之後，還要修行很長的時間，才能夠逐漸的修出一些妖氣。
爬到樹頂，我看到。
整個樹冠聚攏在那裡，就好像是一個漏斗一樣。月光傾斜而下，均勻的灑落在大樹的每一個角落。這老樹竟然在吸收天地的靈氣爲自己所用？
天地精氣是最精粹的。無數的妖物在最開始修行的時候，都會以月華作爲開端。承天地之氣，讓自己逐漸的開啓靈智。靈智一旦打開之後，就可以修出妖氣。可這個過程十分的困難，尤其是對於樹而言。
從老樹上下來之後。
二柱的眼中有些興奮，看着我急忙說道：“對不對？我就說了不會騙你的。對了，你趕緊跟我說一下這是什麼情況！”
我微微搖頭：“老樹要化妖了！你先回去吧！”
“不行！”二柱把自己的腦袋搖的好像是撥浪鼓一樣，對着我急忙說道：“這種事情可不經常遇到，就讓我看個熱鬧成不？小今，咱們兩個可是從小長到大的，你可不能在這個時候拋下我！”
我有些無語！
看着眼前的老樹，心中有些不知所措。這個老樹的年份不夠。一株真正化妖的老樹，若沒有聽從旁人講道的情況下，是要花費很長的時間的。縱然是千年也不一定能夠成功，而這個老樹雖然說樹齡比較大，可也就只有百年而已！
現在竟然開始化妖，那可能就是見了人血。
生靈的物種在最開始的時候，是並不知道人血可以吞噬的。可是一旦沾染之後，就會開始迷戀，無法自持，古往今來，許許多多的邪魔妖道，都是逐漸的走上了這條道路。
我必須要弄明白，這化妖的老樹，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不行，你必須離開！”我深吸一口氣，接下來可能會有危險，我不能夠讓二柱留在這裡，而且以後這個地方只怕是不能呆了，除非將這顆老樹除掉！
“我來吧！”
這個時候，陳痞走了上來，一把輕輕的攬住二柱的肩膀，嘿嘿一笑說道：“走，哥哥陪你聊聊人生理想！”
“我靠，你個非主流，快放開我！”二柱渾身猛地顫抖了一下。
不過卻根本沒有辦法擺脫陳痞的把控，非常不情願的跟着陳痞向着山下走去。
我繞着老樹走了三圈，深吸一口氣：“沒有旁人了，不用憋着了。”
“咳咳……”老樹的樹冠微微的舒展了一下，緊接着，一個老態龍鍾的臉出現在了樹幹上，皺巴巴的臉頰看了我一眼，有些無奈的說道：“你對我好像有很大的敵意！”
我點頭，倒也沒有否認：“你化妖的有些不正常！”
“你認爲我年齡太小？”老樹似乎是知道我心中怎麼想的一樣，看着我接着說道。
我也沒有猶豫，再次點頭。
“放心，我並沒有殘殺生靈！”老樹的眼睛之中微微的露出了一股的無奈，而後輕聲的說道：“我也不會那麼做！”
我沉默在了那裡，擡起頭看着樹幹上的那張臉：“你的話沒有辦法讓我信服！因爲我想不到，你能夠因爲別的什麼事情化妖！”
“你在五歲的時候，偷了家裡的一塊錢！”老樹頓了下，接着說道。
我的心咯噔一下。這個事情還真的有，不過我記得我從來都沒有對任何人說過啊？而且，這老樹是怎麼知道的？
“你八歲的時候，喜歡隔壁村的小慧。當時還誰都不敢說……”老樹看着我，接着說道：“現在，還喜歡她麼？”
我有些窘迫。
“哈哈哈……”這個時候，一個大笑的聲音傳出。陳痞在旁邊笑的直不起腰來，看着我說道：“八歲……嘖嘖，你思想成熟的很早嘛！”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給我閉嘴！”
說着，捏了一下鼻子，擡起頭來，看着老樹：“你到底是怎麼知道的？”
“當然是你告訴我的！”老樹淡然的說道。
我的眉頭一皺，似乎是想到了什麼。
“不僅僅是你，這個村子裡有很多人的秘密，或者說以後的願望，我都知道！全部都是你們自己告訴我的！”老樹的聲音之中帶着一股沉穩，平靜而又淡然。
我深吸一口氣，低下頭去。看向了老樹底部的一個個用黃泥封上的樹洞。
小的時候，村子裡是有一個傳言的。如果說你有什麼心事的話，就將這個心事找一個洞口，然後趴在那裡說進去。最後用黃泥封起來，這事情，也就再也困擾不了你了。
這老樹在最早的時候，差點死去，所以在樹幹上，有許許多多凹凸不平的樹洞。
也就成爲了我們這些孩子經常訴說秘密的地方！
有的時候，樹洞不夠用了，就把之前的挖開，然後再重新說，再重新的封起來。說了之後，還真的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輕鬆了不少呢！
“你是要說，你之所以能夠化妖，是因爲我們所說的這些事？”我看着老樹，略微的明白了一些。
老樹嘆息了一口氣：“算是吧，人生百態，世間萬物。我雖然腳不能移，手不能動，但是，你們卻是一件一件的說給了我聽，情與愛，怨和恨，家國天下，柴米油鹽！幾百年來，總有人來對我說這些，剛開始的我，並不是十分的瞭解，可是，隨着逐漸的沉積！我也逐漸的明白了一些。當時也沒有想到，這些東西能夠讓我走到這一步……”
我點頭。
心中不禁有些驚歎世間萬物的奇特，這樣的一顆老樹，竟然能夠以這種方法逐漸的開啓靈智，然後逐漸的成就化妖。這簡直是一件讓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至少，在之前，我還從來都沒有見過這樣的事情。也沒有聽說過。
“還真的是驚訝啊！”這個時候，陳痞走上前去，嘿嘿一笑說道：“你還需要這些東西不？說實話，我從小到大可是經歷了不少的事情，寫出來就是一本書。你要是想聽的話，我就開始一點點的說給你聽！怎麼樣？反正我最近也挺無聊的！”
老樹看了一眼陳痞，似乎是有些不解的轉過頭來看向我：“你的朋友？”
“嗯，一個很要命的朋友！”我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有些無語的說道。
老樹哈哈的笑了一聲，聲音中帶着一股滄桑的無奈：“是朋友就好，要命不要命的，倒也無所謂了。”
就在這個時候，我想到了什麼，看向陳痞：“你把二柱弄到哪兒了？”
“給了一枚嗜睡符，然後放在不遠處的那個青石臺上了。”陳痞攤開手說道，看到我眼中的一些不悅和擔心，尷尬的一笑：“放心吧，我看過了，這二柱不是短命相，不會有事的。”
我倒是沒有說話。
這裡我們這些人也經常會來，附近確實沒什麼危險。
所以也就放心了下來。
“你什麼時候能夠化妖？”我看着老樹，輕聲的詢問着說道：“化妖之後，打算何去何從？是繼續留在這裡？還是準備出去走走？”
老樹沉思了一下：“我也想出去走走，不過我們和那些動物不同，想去什麼地方就可以去什麼地方，縱然是化妖，能夠移動的範圍也並不是很多。暫時，還呆在這裡吧，若是真的有些煩悶的話，可能會出去走走。反正幾百年都已經過來了，倒也不在乎在這裡多待幾百年了！”
“這話說的！”陳痞嘖嘖了兩聲，枕着自己的雙手說：“我們尋常人類的壽命也不過是百年而已。”
我也有些唏噓。
不過，這個世界上有得必有失。這老樹雖然說可以存活很久，可是太長的時間，都是處於混沌的無意識之中，不知道自己爲什麼站在這裡，爲什麼會開花，爲什麼會結果……
不過，一旦度過了這倒門檻，事實上大家，並沒有太大的差別。
“你要是羨慕，咱們可以換換！”老樹看着陳痞，倒也沒有認生，笑着說道。
陳痞擺手：“還是算了，要我站在這裡幾百年，我會瘋掉的。還是外面的花花世界適合我。”
我看向老樹，深吸了一口氣，心情卻是莫名的緊張了起來：“你知道爺爺的事情麼？還有我父親的事情！”
“知道一些！”老樹頷首，緊接着又搖頭：“不過，你也應該明白，他們就好像是你一樣，並不會將自己所有的事情都說給我聽，他們願意說的，只是一些別人不願意聽的而已！”
我點頭：“可以告訴我麼？”
老樹沉默了下來，過了很長的時間，樹冠才微微的搖擺了一下：“不行。這是屬於他們的，不是屬於你的。若是有旁人詢問你的事情，我也不會說，畢竟是你們自己將秘密封存在了我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