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天機導致天地色變,風亦更大,伴隨一聲聲雷霆,時而閃電劃過黑夜。
轟隆之音,驚天動地,落在仙宮上,落在衆修耳中,亦落在刑雷宮的公孫青木心中。
他所在的大殿內,電光閃耀間,第四真君的身影,從虛無裡走出。
顯現的一刻,殺意之強,冰寒四方,使這大殿內外,瞬間置身隆冬。
有雪花飄散,有冰晶正在公孫青木的體內滋生,似要穿透所有的血肉,毀去意識。
“是去,是留。”
“是徹底與本座爲敵,還是就此化干戈。”
“已完成目的的你,如何選擇!”
第四真君,平靜開口。
傳出的每一個字,都化作一把冰寒之劍,帶着秩序之威,出現在公孫青木的四周。
更有一條條寒冰鐵鏈,於嘩啦啦的聲響下,在這大殿內環繞,組成玄妙陣法,散出煌煌之威!
公孫青木緩緩擡頭,凝望前方身影,漸漸咧開嘴角,露出一個邪異的笑容。
“是我那個老對手周正立和大人你說了什麼吧。”
“還是他最瞭解我,其實,從少極宮離開後,我就一直在等大人你來了。”
“至於選擇……”
公孫青木右手擡起,瞬間其手中出現了一枚玉簡。
那是狐美人的身份玉簡!
取出的一刻,公孫青木雙眼幽芒一閃,右手用力一捏。
咔嚓一聲,這玉簡頓時四分五裂。
“經查,邱靈珊包藏禍心,拜入仙宮欲圖謀不軌,老夫失察,願自罰謝罪,至於其身份,老夫取回,此後她之生死,交由真君定奪。”
邱靈珊,正是狐美人在這個時空裡的本名。
而隨着玉簡的碎裂,其身份,亦被剝離。
這,就是公孫青木的道。
叛之一字,不僅可以叛宮,也可以叛盟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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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他來說,叛誰都一樣。
這場時空之局裡,各方都在算計,狐美人在算計他,他亦在算計狐美人。
給予身份的一刻,結締盟友的一瞬,就有了叛之基,也的確如他所說,他在等第四真君到來。
下一剎,大殿內的冰寒消散,冰劍散去,鐵鏈迴歸。
第四真君轉身,向外走去。
他的目的,已達成。
可就在他腳步邁出大殿的一刻,背後的公孫青木,忽然傳出話語。
“大人,周正立與我鬥了太多年,他了解我,我亦瞭解他。”
“所以,我要提醒大人你……此人,大善如惡,又大惡如善,可不簡單哦。”
殿門旁,第四真君神色如常,淡淡開口。
“於萬萬人中脫穎而出的星辰者,哪一個放在外界,成長下去不都是梟雄。”
“所以我看人,看跡不看心。”
“只要我始終最強,那麼無論心如何,聽話就好,若不聽話,打殺就是。”
說完,第四真君腳步落下,身影隨蒼穹一道閃電的劃過,消失無蹤。
大殿裡,公孫青木笑了笑。
“看來,這第四層世界之行,讓這位從前在東部少與外界接觸的星環子,深刻感受到了其他星辰的本質與難纏。”
“所以,驕傲如他,居然在話語裡,都加上了一個始終最強的前綴。”
“有趣,太有趣了。”
公孫青木笑了,笑容更爲邪異,甚至帶着一些癲狂。
但詭異的,是笑聲並非從其口中傳出,是從隱在他意識裡那把殘劍內散出。
......
“兩個都爲瘋邪之輩,自以爲看出了什麼,又自以爲可對我利用,但卻不自知,爲何東部星域,會有他們
星辰之名。”
“皆是我未來滋養秩序之道果!”
第四真君神情從容,現身在了刑雷宮外,一處庭院之前。
此庭院,是刑雷宮爲麾下弟子佈置。
狐美人在白天的漩渦下,於九岸之女入主少極宮,第一時間的驅離中,居住在此。
此刻在第四真君現身的瞬間,庭院內的屋舍之門打開,狐美人靠着門框,依舊是那副慵懶的樣子,望向真君。
“我那便宜師尊,果然是不靠譜呢,給的身份說碎就碎,把人家可是賣的徹徹底底。”
“那麼真君此刻到來,是要將人家打殺驅離嘛。”
狐美人輕笑一聲。
“真君倒是好手段呢,說起來,沒有了身份的我,在這仙宮內算是多餘之人,即便是被斬殺,也不會引起波瀾,畢竟……在這段歷史裡,我本就不會如今還留在仙宮。”
“那麼,真君動手吧,我本也完成了目的,離開就離開唄。”
狐美人笑盈盈的,似對於此刻真君的到來,沒有絲毫意外。
但第四真君並未動手,他神色平靜,向前走出一步,淡淡開口。
“你說的沒錯,但你既然已完成了目的,爲何之前不離開呢?”
“我想,你還有其他目的吧。”
第四真君再走一步。
“另外,也是發現,自己無法離開吧。”
一邊走,一邊開口,這幾句話說完的一刻,第四真君已踏入庭院內,於狐美人前方兩丈的位置,停頓下來。
狐美人笑了笑,神色如常,可心中卻升起危機,因爲她的確察覺,從對方今日揭開所有的那一刻起,自己的意識與這具身軀,竟無法自行剝離與離去。
好似有一股無形之力籠罩,使她不能如往常那樣,自我選擇意識離開這片世界。
但以她的心機,豈能因對方這幾句話,就表現出來,此刻正要開口。
可還沒等她話語說出,第四真君輕聲道。
“我說的對不對,未知的神靈!”
這最後一句,如驚雷,轟隆落下。
狐美人心神驀然一震。
她之前與對方出手,隱藏的正是這一點,也自問做的很好,畢竟她已半步神臺,自有秘法。
且通過之後的事情去驗證,對方似乎的確並未察覺。
可如今……
“若換了其他人,自然無法察覺,但你可知東部的星環塔,爲何是以星環爲名……你不會真的以爲,與我交手之後,我還無法發現你極力去隱藏的神靈氣息吧。”
第四真君淡淡開口。
“之前沒說,是因……我想看看你的背後,是不是還有人!”
話語間,他擡手一揮,一枚銀色的令牌,驀然出現。
此令牌上,赫然寫着邱靈珊的名字。
“這是烙神令,是第五星環內,自古以來專爲封鎮神靈而造,仙宮內,自然是有的。”
“而此令封鎮下,你的意識想離開,我不允!”
第四真君輕輕一彈令牌。
頓時一股專門針對神靈的封鎮之力,轟然爆發,落下此地,使狐美人身體一震,呼吸急促。
“你就暫時留在這裡好了。”
“看看今夜,你背後到底有沒有人,會不會來救你,天亮的一刻,若沒人出現……”
“你看看我能不能借此烙神令,作用在你本體上。”
“所以,你現在可以對外傳音求救了。”
第四真君微微一笑,盤膝坐下,等待天亮。
其旁,狐美人身體越發顫抖,來自烙神之力,讓她雙目慢慢赤紅,極力抵抗。
......
今夜的風,越來越大。
吹在仙宮裡,卷在少極宮內。
將許青的長髮掀起。
大風中,許青向前走去。
今日,發生了很多事情。
先是第四真君揭開所有。
隨後是狐美人被驅除少極宮,臨走前告知自己關於其意識突然無法離開之事。
接着是鍾遲的避嫌。
最後是那位九岸之女的入宮。
若這是棋局,那麼對方已落下數子,且將自己的大龍困住,無法掙脫,只能被蠶食。
“而這般動彈,也終於……讓我看清了一切!”
許青擡起頭,目光落向劍爐所在的區域,隨後收回,轉向狐美人所在之處。
“至於這場棋局……”
“其內有一子,落下可盤活所有。”
許青一步落下,身影瞬間消失,出現時……並未離開少極宮,而是現身在了偏殿外。
那裡也正是九岸之女,入主此宮後所在之殿!
踏入的一刻,殿內四周,來自靈凰仙子的那些黑甲侍衛,他們的氣息立刻匯聚。
“退下!”
許青淡淡開口。
少主之威,隨這句話散出,鎮壓所有。
使那些氣息,不得不退。
只能任由許青一步,帶着風雨走入殿內,與殿中盤膝打坐的靈凰仙子,目光對望。
雙目碰觸的一刻,靈凰這裡心中沒來由的一震,但神色不露絲毫,反客爲主的開口。
“怎麼,驅散了你的狐美人,要來對我質問不成!”
許青置若罔聞,走到殿內窗旁,望着外界的天色,半晌傳出話語。
“鍾遲臨走前,說了些話,他說自己做了個夢,夢中我們最後沒有拜堂成功,浩劫降臨,成了血色。”
“妖言惑衆,此人該死!”靈凰冷哼一聲。
“說起妖言,我想起了前段時間的謠言,裡面說很多人是外來者,那麼……你是嗎。”許青沒有轉身,背對着靈凰,平靜開口。
“你今日言辭很怪。”靈凰心底波動,秀眉皺起。
許青笑了笑,依舊沒有轉身,可接下來說出的話語,卻如雷霆,轟在靈凰心神。
“我不管你是不是遠山素,你的目的,無非是與我這宿主扯上因果,從而在現實裡成爲半個仙宮之主。”
“那麼,你希望拜堂成功,還是拜堂失敗。”
許青說着,轉過了身,目中露出精芒,帶着咄咄之意,望向靈凰的雙眼。
如蘊閃電,穿透靈凰心神,看透她的全部。
話語更如百萬千萬的天雷,轟隆隆的炸裂。
靈凰渾身一震,猛地站起,本能的退後幾步,內心徹底轟鳴。
其呼吸瞬間急促,意識掀起滔天大浪,整個人呆若木雞,如見了鬼一樣望着許青。
體內翻騰更是極致。
已然頭皮發麻!
“你……你是誰!”
靈凰駭然。
實在是,她無論如何也無法想象,眼前這位少主,居然點出了全部,更是喊出了自己的本名!
這一切,已無比明顯。
他,是外來者!
極光少主,竟是外來者!
恍惚間,不真實的感覺,如潮水一般淹沒全身。
這顛覆了她的認知,超出了她的思緒之外,甚至都超出了驚雷的範疇,可偏偏事實就在眼前。
"你……”
靈凰面色瞬間煞白,思緒也都在這一刻陷入無比混亂之中,張開口想要再說些什麼,但卻不知如何去說。
望着這般神色的靈凰,許青一如既往的平靜。
“我想,你是更希望拜堂成功的,如此可讓你的目的,完成的更好。”
“所以,與我合作,我讓你拜堂成功。”
“若不與我合作,此大婚,我會當衆拒絕,這亦是改變了歷史,也能形成波瀾!”
“在我走出此殿前,告訴我你的答案。”
許青說完,轉身向殿門走去。
一步步,越來越近。
而其身後,靈凰的呼吸自急促後,就沒有平緩過,她望着許青的背影,心底的震撼依舊強烈。
直至許青就要走出此殿時,靈凰整個人長長的呼出一口氣,神色複雜。
“合作!”
她無法也不能去拒絕。
因爲歸根結底,她的一切目的,從根本來說,都是寄託在少主身上。
少主,纔是源頭。
所以,她從始至終,都不可能是第四真君的盟友。
只要少主一句話,她必須也只能遵從!
聽到靈凰的答覆,站在殿門旁的許青,心無波瀾。
他清楚,在自己亮出身份後,對方根本就沒有選擇的餘地。
其目的,決定了立場。
於是淡淡開口。
“很好,今夜我不管你如何,去將狐美人保住。”
說完,許青一步走出大殿,於風中,望去狐美人所在的方向,心底喃喃。
“四師兄,你既要決戰,那麼今夜,我給你決戰!”
大風,在這一刻,呼嘯而起,遮天蔽日。
成了風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