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員外來見黃老爺和黃大少之前就已經在心裡想好了。
所以,黃大少自己開口提出來的時候,他就順勢說了自己的要求。
“老夫只有一個要求,希望黃少爺公開向小女道歉。”
黃老爺和黃大少互相看了對方一眼,不知道王員外所提的公開道歉,是以什麼方式。
“王員外,在下願聞其詳。”黃大少道。
王員外也沒有賣關子,直截了當道:“現在傳言鬧得沸沸揚揚,給小女造成的傷害不可估量。
老夫也是看在你我兩家的交情上,才願意隱忍一二。
但黃少爺作爲男人,就該有男人的擔當和風度。
此事乃由他而起,自然也該由他來承擔所有的責任。
老夫的要求很簡單,只需黃少爺自己寫篇文章登到府報上公開向小女道歉即可。
你們黃家與知府大人沾親帶故,想來,登報道歉這點小事,應該不難吧?!”
黃老爺麪皮抽搐,一口老血梗在喉間,上下不得。
王員外可真敢提要求啊!
府報可是錦州府官方發行的公告刊物,是專門用於朝廷傳知朝政的文書摘要以及州府當地的民生紀聞。
讓他們去府報上公開道歉,恐資費不少,但這還只是其次。
最關鍵的,是他們黃家的名聲也要因此掃地。
本來錦州那邊有頭有臉的人家不一定知道這些市井傳言,一旦登上了府報,那就是人盡皆知。
屆時他們得利商行和整個黃家,就要徹底淪爲整個錦州府的笑話了。
黃大少的臉色也很不好看。
他用商量的語氣詢問道:“王員外,登府報道歉,影響太大了。
能不能看在咱往日相交的情分上,換個別的方式?”
王員外冷哼一聲,擺出一副沒有商量餘地的表情來:“黃大少爺,做人不能只站在自己的立場考慮利益得失的問題。
我閨女惜筠又做錯了什麼?
在令弟這則醜聞事件中,她由始至終都是最無辜的那一個。”
王員外越想就越憋屈,他閨女招誰惹誰了,平白遭了這樣的無妄之災?!
他一甩袖子,將目光往後一錯,落在了黃老爺身上,“老夫不追究令郎意.淫侮辱、毀我閨女清譽已經是看在兩家的情分上退讓一步了。
同是爲人父母,想來黃老爺你也能理解老夫維護自己愛女的迫切心情。
此事因令郎而起,你們黃家理當承擔起這個責任。
這件事老夫沒有多餘的要求,只這一條,便是老夫最後的堅持。
若是黃老爺和黃大少爺不能做到,那就由老夫親自去登報說明一切,替我閨女討回一個公道了。”
王員外的話已經明明白白的表明了立場和態度。
黃大少爺和黃老爺都知道,他們若是不想徹底與王員外交惡,登府報主動道歉,便是勢在必行之舉。
黃家父子彼此對過了眼神,最後由黃老爺出面表態:“在下能理解王員外您的心情。
抱歉,此事確實是犬子做錯了。
三天內,在下必會讓犬子親自寫一封致歉信登府報向王小姐致歉。”
王員外這才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容。
“好,那老夫便等着黃家的誠意!”
說完,端茶送客。
黃老爺和黃大少也是有眼色之人,見狀便主動提出告辭。
王員外微一頷首,指着二人帶來的厚禮道:“東西二位還是帶回去吧,老夫閨女所受的委屈,不是這些東西就能彌補的。”
黃老爺:“......”這是嫌太少還是咋地?
黃大少努力擠出一絲快要維持不住的微笑,拱手道:“王員外,令嬡所受的委屈和傷害,確實不是這些俗物能彌補得了。
這些也不是特意送給王小姐的補償,而是小侄與父親登門拜訪該有的禮數。”
王員外似乎對黃大少的說辭很是滿意,叫來管家親自送黃家父子出府去。
父子倆上了馬車後,臉色都瞬間陰沉了下來。
這些年來,因爲得利商行背後有知府大人撐腰,在錦州府各項產業的投資發展都很順利。
黃老爺還有望被錦州府商會推選爲下一任的會長,這讓黃老爺一度春風得意,走路帶風,到哪兒都能被人高看一眼。
像今日這般伏低做小,還被冷言冷語的待遇,黃老爺已經不記得有多久沒有體驗過了,只覺得一張老臉都無處安放,憋屈得很!
“這個小畜生是專門來討債的!
老子今日的臉皮不僅被揭了下來,還被按在了地上狠狠摩擦。
一旦府報登出來,叫我日後如何在商會裡擡起頭來做人?!”黃老爺咬牙切齒,恨不得立即回鎮上再去把黃灝駿拎出來胖揍一頓。
黃大少也氣得不行。
但他覺得導致今日局面的罪魁禍首,其實是背後設計了他弟弟的那些人。
這兩日他仔細琢磨了事件的本質,發現他把問題看得太表面了。
“爹,事情發展到現在這一步,已經不是灝駿和馬老婆子之間的個人恩怨問題了。
您也是知道的,灝駿原本也是想要跟這個馬老婆子好好談合作的。
可惜這個馬老婆子不識擡舉,非但不給灝駿臉面,還主動投靠了陳家,分明就是存心要與我們黃家作對!
爹,兒子懷疑灝駿那天晚上中招,背後說不定還有陳家的手筆在其中。
您想,灝駿此番出事了,對咱得利商行的影響有多嚴重?
咱商行的名聲受損,在百姓們心目中失了口碑,是誰獲益最大?”黃大少眯着眼分析道。
黃老爺頷首認同,“灝天你說得沒錯。
這件事,陳家是最大的受益者,他們下手害灝駿的嫌疑是最大的。
來福客棧那邊,說不定就有陳家的人。”
“爹您說的是,灝駿身邊的人,全都不能用了。
但有一個叫馬富貴,倒是可以留着。
兒子查過這個馬富貴,這廝與馬老婆子家結過仇,且又是善水村的村民,身份上有天然的優勢。
這廝若是能攏絡着爲咱所用,日後說不定還能派上用場。”黃大少說。
一枚無足輕重的棋子黃老爺還不太放在心上。
他更關心的還是要如何反擊對付陳家的算計。
“灝天,覆蓋流言的最佳方式就是製造一起新的、更具噱頭的流言。
陳家這麼算計你弟弟,咱得好好給他們回份大禮才行!”黃老爺磨着後槽牙道。
黃大少:“爹,你放心,我定不會讓他們好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