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揚推門走了進來,腳步頓在距離二人一丈之外的位置,看着兩相依偎的玉華和安心,女子巴掌大的小臉被血污覆蓋了一半的面積,但眉眼絕俗,眸光清澈,看向男子的眼中帶着誓死不渝的真情,而男子清雅絕倫,丰姿卓越,溫柔回望,如一副精雕細琢的畫卷,美的令人窒息,兩人皆是一身被鮮血渲染了朵朵血蓮的白衣,即使血痕斑斑,也無損二人清華傾世。
“世子。”風揚低低喚了一聲。
“把血靈芝熬成湯藥。”玉華眸光不錯開安心的小臉半分,吩咐道。
風揚立即應聲,告退。
聽到血靈芝,安心迷迷糊糊的神智清醒了幾分,眸中帶着一絲驚訝,問道,“血靈芝?就是孃親求而不得的血靈芝麼?”
“嗯,老皇帝不肯割愛,爺有的是本事讓他拿出來。”玉華的脣落在安心白皙的額頭上,如蜻蜓點水的一吻,淺淡卻繾綣。
“我未來的夫君當然有本事。”安心眸光不離玉華泛着綿綿情意的眸子,竭力壓制着隨時都會吐出來的鮮血,口腔中滿是甜腥的味道,想着即使現在死了,能相愛一場,也是不枉重活一世。
玉華如玉的手指搭上安心的脈搏,感受到她體內的橫衝直撞和毒素的蔓延,溫涼的眸光頓時沉寂了兩分。
她丹田有三股力量,輸送真氣化解根本行不通,只會越添越亂,當務之急是先解除唐門的五毒散和化功散,毒一解,玄力自然不用再費力壓制,也能騰得出手來維持三股力量的平衡。
“我一直以爲唐門暗器獨步武林,卻不想製毒也不賴,跟我瞭解的唐門差了好多了啊,馬有失蹄,人有失手,算是敗了!”安心刻意忽略體內傳來的痛楚,貪戀的抱着玉華,緊了緊手臂,覺得貼的不夠近,想坐直身子,發現提不起一絲的力氣,不由苦笑道。
玉華抱着安心讓她坐在自己腿上,薄脣覆在她的紅脣上,雙脣剛剛接觸,就被驚慌失措的安心給推開了,語氣帶着顯而易見的急促,“我的血有毒,不要親我,你會中毒的!”
玉華板正她的小臉,不理會她的抗拒,穩穩的覆在她的脣上,一點一點的吻去她脣角的血絲,舌尖描繪着她脣瓣輪廓的形狀,並不深入,淺淺親吻。
安心閉着眼睛察覺到他脣瓣的顫抖,一顆心也跟着打顫,這樣的玉華,她如何能不愛?他一向是溫溫潤潤,喜怒不形於色的,現在竟這樣的患得患失和害怕她的離開,心中酸楚,一滴晶瑩的淚珠從眼角溢了出來,滑過皮膚,帶起一陣灼熱。
“世子,藥熬好了。”風揚端着琉璃碧碗,裡面盛放着湯汁,暗紅的液體,正是血靈芝熬成的。
玉華鬆開了安心的脣瓣,扶着安心讓她躺在牀上,兩指並在一起,白芒在他指尖閃爍,在自己右手腕上一劃,一條細細的血痕頓時呈現,安心睜大眼睛,捂着胸口強撐着坐直身體,不可置信的道,“玉華,你在做什麼?”
“小時候父王爲了醫治我的頑疾,蒐羅了天下的藥材,以毒攻毒的法子也試過,我身體早就百毒不侵,用我的血和血靈芝,足你解了你的毒!”玉華接過風揚的藥碗,把滴着血液的手對準藥碗,鮮紅的血流像小型瀑布一般,落在碗中,和暗紅的湯汁混合在一起。
“我不許你這樣…咳咳…住手。”安心情緒頓時激動起來,美眸盡是驚慌的顏色,一顆心慌的找不着方向,平穩的氣息也紊亂了起來,口中不受控制的又吐了一口黑血,隨着她邊咳嗽絲絲縷縷的血不斷的流出來。
風揚看着世子淡淡的臉色,張了張嘴,想說什麼,終究還是沒開口。
安心雙眸通紅的看着玉華手腕源源不斷的流出鮮紅的血,那血顏色似乎越變越深,慢慢凝聚成一個漩渦,直欲要把她真個人吸進去,心刺痛,痛的無可言表。
渾身的最後一絲力氣被抽空,安心的身子軟倒在牀鋪上,眼淚大滴大滴的滑落,轉瞬間就溼透了臉頰,苦澀的淚水順着面容滑入在脣上,和着鮮血,灼傷了她的脣瓣,更灼傷了她的心口。
痛,每一處的感官都傳遞着這個信息,安心無力的垂下眼簾,暈了過去。
見碗內的液體多的快溢出來了,玉華纔不急不慢的給自己手腕止血,坐在牀沿,凝視着她的小臉,她眼睫毛上仍帶着點點晶瑩的淚珠,黛眉緊緊的皺着,紅脣緊抿,即使是陷在無意識的狀態裡,她仍舊極不安穩。
玉華把藥丸湊在自己面前,啓脣喝了一口,俯身把脣貼在安心的脣瓣上,撬開她的脣齒,把藥汁慢慢的餵了進去。
如此循環重複,一碗湯藥很快就見了底,玉華掏出帕子擦了擦嘴角的藥漬,又幫安心清理了一番她臉上的血污,瑩潤透白的容顏呈現在他面前。
把碗遞給了風揚,玉華吩咐道,“打熱水來。”
風揚看着世子有些蒼白的臉色,不禁憂心,試探的問道,“世子,屬下去幫您煎一副補血的藥來?”
“無礙,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瞭解。”玉華搖搖頭,拒絕道。
風揚暗暗嘆氣,垂首走了出去。
很快,沐浴的水就準備好了。
玉華把安心抱在懷中,臉埋在她的頸窩處,右手一扯她腰間的絲帶,外衣散開,潔白的裡衣暴露在空氣中,玉華大手不停,臉仍然埋在安心的脖頸,摸索着脫了安心的衣服。
這樣孱弱虛無的她,讓他生出一絲的慾望都覺得是極大的罪過,打橫抱起安心,手心傳來的滑膩觸感讓他心神瞬間盪漾,不過一瞬,他就收斂情緒,嘴角勾起一抹苦笑,走入屏風後,小心翼翼的把她不着寸縷的身子仿若溫熱的水中。
她胸口的冰肌玉膚上有一團隱隱的黑氣,是毒素在迅速的蔓延,想佔領她的心脈,玉華的手掌貼上了安心背部的肌膚,一小縷的真氣順着經脈流動,引發她體內的藥效,盤踞的黑氣慢慢的變淡,玄力吞噬的速度也快了一些,半個時辰後,那抹黑氣淡無顏色。
沐浴完畢,玉華用一條大浴巾把安心的身子包裹了起來,放在牀上,給她蓋上了被子。
玉華走到浴桶前,眸光凝視着已經變成漆黑的水,吩咐風揚進來,重新換了水,脫了玉白色的錦袍泡在水中,半闔着雙目,清淡的容顏上晦暗沉沉。
“世子,二十八星宿完成任務,等待世子的傳喚。”風揚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找到玄族少主。”玉華聲音恢復了溫潤。
“是。”風揚道,須臾,他頓了頓,繼續道,“太子府發生的事已經傳進了南雲皇宮,南雲帝正在徹查,勢必要揪出元兇!大街小巷出現了數不清的黑衣人屍體,百姓惶惶,南雲帝讓三皇子負責此事,找出屍體的來源。”
玉華嗯了一聲,聲音若有似無。
“世子,此事該如何處理?”等不到世子的命令,風揚大着膽子問道。
“不用處理。”玉華道。
“可雲太子會說出這乃是世子所爲。”風揚擔憂道。
“傳信給千羽,讓他在東凌沒事鬧出點動靜,本世子從未出東凌,何來的有所爲?”玉華細挑眉梢。
風揚恍然大悟,點點頭,領命而去。
玉華起身,擦淨了身上的水珠,換上了乾淨的裡衣,慢吞吞的走到牀前,掀開被子,躺在了安心的身側,臂彎中的人兒柔若無骨,肌膚細潤如脂,可玉華卻生不出一絲的旖旎,靜靜的抱着她,眸光鎖定在她紅潤了兩分的小臉上。
這樣抱着她,似乎就擁有了這個世界,空蕩蕩的心被填滿,滿滿的愛意盛滿了整個心口。
寂靜的房間中,似有似無的玉蘭花香漂浮,兩人呼吸交纏縈繞,清淺一致,頻率相同,兩情繾綣的氣息匯聚成一線,久久不散。
等安心醒過來的時候,屋內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腰間橫着一隻手臂,她偏頭去看,映入眼前的是一張睡容純淨的容顏,秀眉舒展,神情放鬆,好看的薄脣微微抿着,帶起一抹秀色可餐的弧度,長長的睫毛垂在眼瞼上,如同細薄的蟬翼般清透。
兩人挨的極近,她目力又極好,從來沒有這麼近距離的注視着他,能清晰看見他臉上的每一寸肌膚,安心想擡手去觸碰他的臉,卻發現她的身子被玉華手臂困住,一動也不能動,眨了眨眼睛,昨日的一切涌入腦海,血流成河的大戰,瀕臨死亡的危機,還有緊急關頭他隨風而來的風華,最後定格在他放血救自己的片斷,安心瞳孔猛的一縮,想起身,身子動了動,玉華蹙眉,手臂卻不經意的收緊一分。
安心擡頭,那人依舊睡着,想詢問他要不要緊,但看他睡的香甜,想想還是打消了心思,掙脫開一隻手,去夠玉華的手腕,玉華的聲音響起,帶着沒睡醒的濃濃暗啞,“你再動,爺就不打算做柳下惠了。”
安心動作僵住,擡眼去看玉華,他沒睜眼,玉顏清淡。
安心果然不再動了,手老實的圈着他清瘦的腰,腦袋枕在他的肩膀上。
沒想到會有一睜眼就能看到愛人的這一天,躺在他的懷裡,聽着他蓬勃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的,像是撞擊在她脆弱的神經上,她感覺每個毛細孔都在劇烈的收縮着,是滿足,是想哭的衝動,這樣簡單的幸福,可遇不可求,她的心前所未有的踏實平和。
安心正沉浸在甜如蜜的思緒幻想中,猛地被在她腰間作亂的那隻手一下子就拉回了心思,安心不自覺地,雙頰一燙,便染上了如杏的紅暈。
玉華倏地住了手,手掌攬着她的腰不再遊移,安心疑惑的睜開眼,看向玉華,正好撞進了他深邃似海,火苗攀升的鳳眸中,臉上覆蓋的紅霞立時多了兩層,她縮了縮脖子,不敢看他。
“以前的膽子呢?現在做起了縮頭烏龜?你不是成天唸叨着要把爺就地正法?爺躺在這兒,隨你爲所欲爲!”玉華身子僵硬,忍着心底一波接着一波的情潮,滾燙的呼吸灑在安心的臉上,語氣頗有幾分咬牙切齒的味道。
“本小姐身子虛弱,提不起力氣,若是平時的話,你早就被我吃的骨頭渣子都不剩了。”即使知道這是玉華的激將法,安心還是上當了,瞧着他眸內的鄙視,安心不甘示弱的反駁道。
“哦?我竟不知你有這樣大的本事?把我吃了?骨頭渣子都不剩?說說的吧?你有幾斤幾兩我不是清清楚楚?”玉華眸光似笑非笑的看着底氣不足的安心,調侃道。
“手下見真章,下次哭爹喊娘求饒的時候可別怪本小姐不憐香惜玉!”安心不服氣的道。
“敢說不敢做的女人,最不可愛了。”玉華磨牙。
“你懷裡抱着的就是這樣的女人,你還抱的下去?扔出去啊?”安心挑了挑眉梢,挑釁道。
“不可愛,不代表不可以愛?爺就是喜歡腦袋瓜不開竅的女人。”玉華哼了一聲,彆扭的模樣跟往日如玉公子的形象大相徑庭,卻不顯得違和,給他不染紅塵,沒有一絲煙火氣的氣質添了幾分人情味兒。
安心噗嗤一笑,擡手擰了擰玉華的臉頰,笑道,“玉世子最可愛,本小姐愛不釋手!”
“爺不是你的寵物!”這幾個字玉華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眯着眼睛警告的看着安心道,“你再這樣,小心爺,爺…”
“怎麼樣?”安心好奇的問道,她真的很想知道他會拿她如何。
“吃了你!”玉華一字一字的道,清幽的眸光帶着毫不掩飾的火花,定定的看着安心頃刻就紅透的小臉。
安心乾咳了兩聲,不自在的轉開了與他對視的眸光,心中羞澀,嘴裡卻不肯敗下陣來,死鴨子嘴硬道,“咱兩到底誰不行?你要是有什麼隱疾的話,本小姐可以等你治好,再…唔。”話還未說話,下頜被玉華的手托住,強硬的調轉方向,被迫與他對視,剛想出聲指責,面前的俊顏漸漸放大。
“這就是你的本事兒?沒膽子的小小女子有能力把我吃的連骨頭渣子都不剩?”玉華看着安心羞紅的小臉,嗤笑道。
“據我分析,接吻就是兩張嘴克服空氣阻力摩擦用功,當摩擦速度足夠大時,就會變成四塊香腸。”安心命令自己忽略耳蝸傳來的麻癢,用一套學術理論講解關於吻的原理,很是煞風景。
“安心!你再敢挑戰爺的底線,爺今日非把你吃了不可!”玉華盯着她,狠狠的道。
安心發誓她聽到了磨牙的聲音,看着玉華那張很想就隱忍的臉,她忍住大笑,甕聲甕氣道,“任君品嚐!”
玉華眯着眸子看着安心賊兮兮的小臉,心神一陣恍惚,三個多月的時間,他不曾看見她如此由內自發的開懷大笑,眉眼透亮,神色煥彩,整個人帶着說不出的靈動秀美,嘴角翹起一個調皮的弧度,驚華豔豔,珠玉生輝,如明月灼灼,照亮了他的眼,也照亮了他灰沉許久的心。
“玉華,一個國色天香的大美人躺在你懷裡,你居然坐懷不亂,我真是…。”安心被玉華的視線看的渾身不自在,忙閉上嘴,不再說話,免得引火燒身。
玉華看了她半響,突然用手矇住了安心的眼睛,艱難的轉開視線,不再看她。
安心正陶醉正深情的凝望中,猛地眼前一黑,什麼內容豐富的聯想都跑到九霄雲外去了,她不滿的癟了癟嘴,哀怨出聲,“玉華,你不會真是柳下惠吧?本小姐以後嫁給你後,豈不是要夜夜獨守空閨,這跟守活寡有什麼區別?”
“你就那麼想吃了爺?”玉華的手仍然蓋在安心的臉上,溫潤的聲音帶着一抹情動。
“自然是想的。”安心毫不臉紅的點點頭,好東西要先下手爲強,不然過了這個村,以後沒這個店了,那她就哭都沒地方哭了。
“你葵水來了?身子長開了?還沒發育的豆芽菜,爺吃不下嘴。”玉華鬱郁的聲音在安心的耳畔響起,她還小,若是太早就經人事的話,身子怕是受不住。
能看不能吃,玉華簡直鬱悶到了極點。
安心聽出了他語氣中的鬱氣,錯理解成他嫌棄自己小豆包般身材,不由發怒,怒火蹭蹭的涌上心頭,惡聲惡氣的道,“女大十八變,越變越好看,等洞房花燭夜,新仇舊恨一起算!”
“現在時光閒適,也可以一起算的。”玉華好心建議道。
安心扁了扁嘴,不理會他的‘居心不良’
這種事情,新婚之夜,紅羅軟帳,水到渠成,想必會更美。
“不逞口舌之利了?”玉華眼眸如水波瀲灩,脣角勾起惑人的弧度。
嘴硬的女人啊,這招屢試不爽啊。
“本小姐大病初癒,實在不能運動過量,爲了不留下後患,還是下次再說,反正來日方長,你遲早跑不掉!”安心放下狠話,推開了玉華,兩人之間隔着一尺開的距離,眸光閃爍道。
玉華不以爲意,她看着流氓本性盡顯,其實內心羞赧無人能及,閒閒的看了她一眼,挑眉道,“是嗎?”
安心驚疑不定的打量着玉華的臉,見他神色懶散,明顯就是不相信她的話,不由皺眉再次重複道,“你別以爲我敢說不敢做,就算我不顧及自己,也得照顧你的身子,你昨天流逝了那麼多血,現在肯定虛弱,如何能經得起劇烈的運動?所以我這是爲你着想,不關我的原因!對,就是這樣!”說到最後,安心煞有介事的點點頭,顯然覺得這個理由很有說服力。
玉華抿了抿脣,不置可否。
安心見玉華仍是懶洋洋的,眉眼閒適,心神不知飄蕩到哪去了,她眉頭皺的更緊,伸手推了推他的肩膀,一定要他同意自己的話,語出脅迫道,“你聽到沒有?你要敢說沒聽到,我就踹你下牀!”
“聽到了。”玉華吐出三個字,眸光有些無奈。
“那就好。”安心滿意了,側着身子看着玉華的面容,棱角分明的輪廓,秀麗的眉毛,好看的鼻尖,泛着紅潤的薄脣,白皙如玉的肌膚,白色的裡衣更襯的他五官如畫,如霽風秋月,姣姣風華璀璨。
“玉華,你是不是有人格分裂?”安心突然想到了什麼,未經思索就脫口而出的問道。
“何爲人格分裂?”玉華翻了個身,也側臥着看着安心,淺笑問道。
“就是雙重人格,說的通俗點,就是你體內有兩種性格,兩種身份,當其中一種身份佔據主導的時候,另外的意識就會沉睡,反之亦然,兩種性格並不衝突,這樣的現象,通常是人在受到精神刺激之後,可突然轉變爲另一完全不同的身份,一切情感、思想和言行按照後繼人格的方式行事,這時,個體對過去的身份完全遺忘,彷彿從心理上另換了一個人,從一種人格到另一種人格的轉化通常是突然發生的,當後繼的人格開始佔據主導時,原先的主體人格剛開始是意識不到的,並忘卻已發生過的事情。”安心費力的解釋着,話落,見玉華沒多大情緒泄露,以爲他沒聽懂,不禁泄氣,這些嚴謹晦澀的詞彙連她本來明白的人聽了後都雲裡霧裡了,何況玉華是個古代人,估計比她更迷糊。
“說那麼複雜做什麼?你直接說爺有兩面性不久得了?”玉華擡手撫上安心的臉頰,淺淺一笑,聞聲道。
“拜託你不要用溫和的神情卻又用張狂的語氣與我說話行不行?很難適應。”安心翻了一個白眼,他表情明明是溫潤輕淺的,但話語卻又帶着不容忽視的霸道和佔有慾。
在世人眼中的玉華,是不會用這樣的語氣說話的。
“爺看你適應的很好!”玉華挑了挑眉,起身在牀頭拿來兩套衣服,一套玉白色的錦袍,一套是月牙白的羅裙,一套白如瑩潤玉澤,一套白如月光流瀉,顏色差別極淺,但疊在一起,相映成輝,相得益彰!
“我幫你穿衣。”玉華勾脣一笑,道。
“我自己會穿!”安心撇了撇嘴,在玄族清醒的一個月日子,她早已學會穿衣綰髮。
“爺喜歡爲自己的女人穿衣,你會穿也得讓爺幫你穿!”玉華伸手去拉安心的胳膊,安心不動,她還是卸不下心防與他裸程以對。
“你沐浴的時候就是爺抱你進去的,現在害羞,安心,是不是太晚了些?”玉華看出了安心所想,彎起了脣角,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邊說着,眸光還打量着她如蓮藕般潔白的手臂上。
其實他什麼也沒看見,生怕自己在她昏迷之際做出傷害她的事兒,但她現在好了,自然不用顧忌這,顧忌那了。
安心消退了幾分的紅霞霎時又佈滿臉頰,額頭上掛着幾條黑線,她怎麼忘了,她吐的滿身都是黑血,髒兮兮的,這人又有潔癖,豈能不給她沐浴換衣?否則他是絕對不會抱着她睡覺的。
安心猶豫着不動,身子有些彆扭的在被窩裡拱來拱去。
“內衣給我,其他的你再幫我穿!”她眼下可是清醒的啊,一個無意識的暈眩狀態和頭腦清明的有思想的狀態能相提並論嗎?想了想,她思索出一個折中的法子。
“這點膽子都沒有,你的本事…真的很大!”最後一句話玉華提高了聲音,嘲笑之意很是顯而易見。
安心臉一紅,帶着羞怯和誇下的海口被人戳穿的丟人之感,憤憤的挖了他一眼,伸手遞在他眼前,怒道,“別廢話,拿來!”
玉華笑了笑,如玉的手指挑開層層疊疊的衣物,找到內衣,放在她手中。
安心飛快的拿起內衣,一股腦的鑽進被子裡,按照以前在玉王府暗室內的穿衣方法,快速的擡腳伸胳膊,因爲有了上一次的經驗,加上這些日子都是她自己穿衣,所以很快的就換好了。
被悶的滿頭大汗,安心一腳就把錦被踢到牀下,然後自動自發的湊到玉華旁邊,用眼神示意他可以開始了。
玉華眉梢挑的老高,不就多穿了一件內衣,對待的態度就這般的天差地別?剛纔還磨磨蹭蹭的不肯過來,現下倒是連被子都踢飛了。
安心察覺到玉華眼中的怪異,嘴裡哼哼唧唧,他懂個啥,在現代穿個泳裝滿沙灘跑的女子比比皆是,露個胳膊露個腿算什麼?小兒科。
“世子,您還在裡面嗎?”風揚弱弱的聲音響起。
玉華偏頭朝外看了一眼,院子燭火晃動,點點昏黃的燈光透過浣紗格子窗灑在內室,風揚的影子映在窗紗上,若隱若現。
“你家世子最難消受美人香,早忘了你的存在了,哈哈!”安心看着玉華眸底一閃即逝的懊惱,立馬反應過來,笑的樂不可支,揚聲道。
門外的風揚沒回話,估計躲角落裡畫圈圈詛咒玉華去了,安心幸災樂禍。
“若是太子的人,就殺無赦,若是南雲皇的人,就啓開陣法。”玉華看了一眼安心笑的開心的小臉,把衣服往她身上套,頭也不擡的淡聲道。
“是,世子!”風揚的嗓音有些頹廢。
玉華垂首一件件的幫安心穿戴整齊,感受到她玩味的目光,擡眸與她對視,眸光幽深,意味不明的道,“是不是爺太放縱你了?敢笑爺了?嗯?”最後一個尾音,帶着意味深長的警告和誘惑。
安心的笑容僵在臉上,打了個哈哈,連連擺手,“哪能呢,呵呵…”
玉華看了她一眼,不急不慢的下牀,穿衣洗漱。
掏出火石,點亮了桌上的燭火,他轉身看向安心,見她臉色沉鬱,愉悅歡快的神色盡皆不見,心下一沉,微微蹙眉。
“玄凌和玄英如何了?”良久,安心出聲道,她揹負了爲孃親報仇的義務,即使她不想回到玄族,做那個冷血無情的聖女,卻不得不這麼做。
短暫的歡愉總會過去,她忘不了孃親的死,縱使老皇帝不是罪魁禍首,但他也有着不可推卸的責任,只要一想到孃親,她就會連帶着厭惡東凌,甚至厭惡東凌的每一個人。
當然,除了,玉華。
她會怨他,恨他,但始終厭惡不起來。
她光明正大的進了南雲都城,就是明目張膽的告訴雲烈和南雲皇,她就是來報仇的,如此的不加掩飾,雲烈和唐門的人又豈會不準備應對的方法?
她給玄族的人佈置了種種的任務,卻只是讓醉情閣的人在外接應她,就是要玄族的人踏進雲烈安排的陷阱下,死無葬身之地!
在情天幻海陣中,她在玉華手心寫了三個字。
‘反間計’
深陷賊窩,才能擒賊先擒王,這個開始取得了不俗的效果,但此次玄族人馬大敗而歸,怕是族主那個老東西會心存懷疑。
她重傷瀕死,差點就活不下來,族主也懷疑不到她頭上,前提是,她得怎麼解釋解毒的過程,和爲她解毒的人到底是誰?
除了玉華,怕是沒有第二個人選,想要安然脫身,不被老東西疑心,關鍵之處,在於玉華。
安心看向玉華,意思不言而喻。
“你還想再打上爺?爺是不是天生就該讓你糟踐的?讓你三番兩次的險些殺了爺,你才能滿意?”玉華面色清淡,目光暗沉,眸光定在安心臉上,聲音微低道。
聞言,安心抿緊了脣瓣,在情天幻海陣中,他不顧玄凌還在場,就公然的進陣救自己,後來,她坦露了心緒,下了狠心重傷於他,就是爲了不引起玄凌的猜忌。
如今,她是一定要回到玄族的,可同樣也意味着,她又要傷他了。
如何能捨得?
畢竟,爲了能很好的掩飾自己與東凌和玉華再無瓜葛,她傷了他兩次,次次毫不留情,豈是三個輕飄飄的字就能彌補的?
“對不起?安心,爺說過,願得你一人心,甘願負盡天下人,不是說說的,你想爲錦繡公主報仇,爺可以幫你,你爲何非要一意孤行的深入虎穴?你就不怕進去後就再也出不來只能被迫嫁給玄璃麼?”玉華看着安心的眉眼,神情極爲的專注。
“玄族的勢力不弱於一個國家,五萬人馬,裝備精良,人人武功高絕,就算東凌與之對上,怕也是不能輕易取勝,你若是幫我,可知,天下難以有你我的容身之處?”安心眸光碎出一抹痛楚,垂下眼簾,不敢再看玉華,多看一瞬,她對他的不捨就會多一分。
“你以爲爺會怕?”玉華臉色有一瞬的灰敗,須臾,他收斂了外泄的情緒,淡淡的看着安心,“不相信爺的本事?”
安心默然,玉華身份多重,玉王府的世子,天下第一公子,星幽閣的閣主,還有輪迴海的少主,怎麼會沒有本事?但他若了幫了自己,就等於背叛了東凌,而她故意把玄族兵馬推出去送死的消息也會因爲她和玉華的和好而浮出水面,屆時,族主必定不會放過她,天下之大,莫非王土,而玄族數千年着重培養勢力,在三國中有數不清的眼線和據點,萬一玄族和東凌聯手,她和玉華又該如何自處?
她真能忍心看着玉華爲她放棄一切?拋棄所有,隨她亡命天涯?或許做殊死一搏?
“安心,在相信爺和回玄族,兩個選擇,你會選哪個?”玉華看着安心,她周身的氣息沉寂且陰冷,整個人被灰色的雲籠罩着,說不出的蕭索。
她當然相信他,安心幾乎要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可一想到他會有危險,這話就怎麼也說不出來,重新把到嘴邊的話憋回肚子裡,安心抿緊脣瓣,垂首不語。
“很好,安心,爺果然就是讓你作踐的!”玉華瑩潤的玉顏上閃過一抹痛意,在昏黃的燈光照耀下,臉色忽明忽暗,聲音帶着無邊無際的慘然。
話落,他邁開腳步,開了房門,頭也不回的離開,安心想也不想的伸手去抓,清涼的空氣從在她手掌心流淌,只是一片虛無,看着夜色瞬間淹沒了他的身影,她的手僵在半空中,後悔了嗎?應該是後悔了,可腦中殘留的理智告訴她這樣做是對的,她要陷入在地獄中掙扎求生,怎能自私的拉着他與她一起沉淪?明明是正確的決定,可偏偏心被掏空了一般,感覺她真的永遠失去他了。
“世子…”風揚驚訝的聲音傳進安心的耳中,緊接着,院子外靜靜,屋內靜靜,安心終於忍受不住,眼眶一酸,心痛莫名,大滴大滴的淚珠滾落,掉人棉被中,轉瞬就沒了蹤跡。
她多想跟玉華長相廝守,兩情不移,可孃親已死,她無論如何也做不到徹徹底底的忘記,放下,就算她肯解開心結去與他攜手它天涯,但關鍵的癥結還在那裡牢牢的紮根發芽,會成爲一根刺,一根橫在她和玉華心與心之間的一根刺,這根刺的存在,會讓她和她慢慢變得陌生,然後漸行漸遠,總有一天回兩看兩生厭,最後分道揚鑣。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
安心捂住臉,沒有發出一絲聲音,眼淚透過指縫流出來,頃刻間就染溼了她的手背,她似乎聽到心口破開了一條大口子,一滴一滴的鮮血在心坎處匯流成河。
安心忽然起身,踉蹌着身子下牀,奔出了房門,雙眼模糊的看着掃着周圍的景物,夜色深深,空氣中餘下的一抹玉蘭香氣縈繞不散,她咬緊脣瓣,看着濃濃的天幕,頹然的蹲下身子,再次捂住臉。
她很想告訴他,她後悔了,她是真的很想跟他一起走,哪怕前路不滿荊棘,遍地坎坷,但只有要他,她都甘之如飴。
“安心,我最後問你一遍,你可否相信我?”玉華聲音在安心背後響起。
安心猛地轉身,用力之猛讓她麻木的腿一個不穩,跌倒在地上,她根本顧不上白色的羅裙被沾染上灰塵,也顧不上腳踝傳來的鑽心疼痛,滿臉淚痕的看着玉華,美眸閃現着濃濃的驚喜之色。
白衣勝雪,清華如玉,灼灼風華,錦袍玉帶,墨發鳳眸,無一不像天山上的泉水,溫涼入骨。
安心忽然閉了閉眼,再睜開,似乎不敢相信眼前所見到的。
“安心,你可否相信我?”玉華一字一句的重複道,眸光冷冷的看着她,彷彿要將她看入眼底,看入心裡,聲音正如晚風,幽幽涼涼。
安心站起身來,腳步趔趄了一下,險些重新栽倒在地,她咬了咬牙,一瘸一拐的步履凌亂的奔到玉華面前,淚如泉涌,伸開雙臂,抱住他清瘦的腰,心房在頃刻間決堤,在他懷中猛點頭,“我相信,我一千個相信,一萬個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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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啥,多多沒話說了,羣號,211285630,你們都懂得。
也不想費力修改了,今天寫稿帶修改的時間花了10個小時,邊上班邊修改,還被滅絕師太抓住了,心力交瘁大抵就是這樣吧,如果有點點違和感,請美人們諒解,因爲刪刪改改太多了。
感謝清之淺之的鑽鑽,大家的月票看見了,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