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華打橫抱起安心,鳳目沉沉的看着凌亦痕和月弦,清寒的玉顏被濃郁的夜色包裹,並不說話,眼眸微眯,薄脣緊抿。
月弦和凌亦痕在這樣的目光下覺得無所適從,微微撇開視線,拒絕與他對視。
“世子…”風揚飄身而落,當看到躺在玉華懷中氣息微弱的安心時,面色一變,語氣慌張的道,“世子妃如何了?”
“無礙。”玉華嗓音清涼的吐出兩個字,每個字眼就像是裹着一塊兒碎冰,寒意透骨。
“玉世子,寧小王爺也受了重傷,這次的確是月弦不對在先,還望玉世子不計前嫌。”月弦張了張嘴,躲避着玉華如影隨形的眸光,苦笑着道。
“做夢。”玉華毫不掩飾他眸內的肅殺之氣,面容沉寂如子夜的寒風,聲音很輕,幾不可聞。
月弦沒聽清楚,蹙眉看向玉華。
“老子說做夢!”玉華聲音猛地提高,失了一貫的溫潤如玉,如畫的容顏一片冰封,目光森涼,掃過面色難看的兩人,“老子跟你們說,這事沒完!”話落,衣袖一揮,捲起一陣沉暗之風向着兩人颳去。
月弦扶着凌亦痕,不能全力出手,但他深知凌亦痕受創不輕,不能再受到一分波及,否則會有性命之憂,一隻手堪堪的撐起他的身體,另一隻手的衣袖同樣一掃,攔截住玉華來襲的勁風。
但他之前與安心動手,雖然沒有受傷,但也損耗不小,趁着兩股力量在半空中對決的時候,攬着凌亦痕身形一閃,移到了安全的地帶。
風揚察覺到玉華眸中清晰的殺氣,心裡暗歎,世子向來是淡然從容就算風雨侵襲也巋然不動的神色,他還是頭一回看到世子如此模樣,似乎下一刻就會風雨欲來,掀起驚濤駭浪。
“玉世子,你忘了玉王府的使命?”月弦眸底劃過一道厲色,質問道,“寧小王爺可是未來的新帝,你要效忠的對象。”
“君不君,臣不臣。”玉華神色淡漠,瞥了一眼面色痛苦的凌亦痕,“這東凌不待也罷!”
此話一出,兩人齊齊大駭,月弦不可置信的出聲,“玉世子,你可知你在說什麼?你這是要違玉王府祖上沿襲的使命而不顧?爲了一個女子,你寧願拋棄祖祖輩輩的規矩,你就不怕玉王爺在泉下得知會死不瞑目嗎?”
“這就不勞月少主多管閒事了。”玉華面無表情的道,“本世子爲東凌出生入死,你們閒着沒事挖本世子的牆角,只要能挖的動,本世子可以不放在心上,但如此下作的手段,竟出自月少主和寧小王爺的手中,尤其寧小王爺還是未來的東凌之主,敢問月少主,本世子還有何信心留在東凌?食君之祿,爲君分憂,這話是不假,但並不代表本世子將女人也得拱手相讓!”
“呵…”凌亦痕忽然笑了,聲音虛弱,斷斷續續的道,“以前。玉世子在沒得到她心的時候做出的小人行爲多的不勝枚舉。本小王和你比起來也算不得什麼。”
聞言,玉華嘴角輕勾,但眸中卻無一絲笑意,“最起碼本世子不會強人所難,用下三濫的法子強取豪奪,此種做法,與江湖中的採花賊有什麼區別?”
凌亦痕面色一白,看向懷中昏迷不醒的安心,笑的溫涼,“不能得到她的心,也要得到她的人,本小王寧爲玉碎不爲瓦全!”
玉華冷冷一笑,“寧小王爺最好保持着這種心態,本世子倒要看看,強佔別人未婚妻清白的寧小王爺,到底能在這條帝王之路走到何時!”
“時日還長,玉世子拭目以待就是。”凌亦痕寸步不讓,臉上雖然沒有一分血色,但神色不減半點威儀,涼涼的開口。
“寧小王爺同樣拭目以待,看本少主如何將她娶到輪迴海,做輪迴海的少夫人!”玉華眸光涼寒的道。
月弦敏感的察覺到他稱呼的改變,目光駭然的看着玉華,他真要脫離東凌?偏安一隅,不再理會東凌的死活?
此時,安心嚶嚀一聲,腦子迷迷糊糊的醒了過來,小臉皺成一團,聞着熟悉的氣息,睜開眼睛,再三確認映入眼簾的是她朝思暮想的面容,才放心的在他懷裡蹭了蹭,咕噥道,“玉華,…”
她是被渾身的燥熱給折磨甦醒的,小腹的火熱沒有消退一點的跡象,衝撞着她敏感的神經,感覺整個人如置身在波濤滔天的風暴中,每一處肌膚,都熱的發燙。
玉華寒氣四溢的眸子在轉向安心時瞬間溫柔似水,不含任何情緒的聲音染上了溫泉般的暖意,柔聲道,“乖,爺帶你回去。”
安心的腦袋埋在玉華懷裡,無比貪戀的嗅着他身上散發的氣味,帶着可以不去壓制的衝動,小手顫抖着撫上他的臉,細細的摩挲着,猛地一聲悶哼,‘噝’她疼的倒抽了一口冷氣,腦子清醒了些,看着肌肉翻卷的手臂,苦笑道,“若是我手上全是疤痕,你還會不會喜歡我。”
玉華的視線定在安心血肉模糊手上,如玉的臉上閃過一絲痛楚,聲音暗啞莫名,“會,不管怎樣,我都愛你。”
安心感受到他語氣的昏暗,偏頭朝他看去,見他眉眼黯淡,整個人有着說不出的死寂昏沉,心中一痛,勾住玉華的脖頸,輕聲道,“不關你的事兒,你能在最後關頭趕回來,我已經很知足了…”
“以後每時每刻,每分每秒,不論是做什麼,你都呆在我身邊好不好?我再也不讓你一個人…”玉華手臂緊了幾分力道,恨不得將安心的身子揉進他的身體裡,再不分離,聲音中含了一絲小心翼翼的乞求。
安心心口一酸,連連點頭,酸澀和沉痛沖淡了來勢洶洶的慾望,“好,以後幹什麼,我們都在一起,再不分開。”
凌亦痕看着兩人旁若無人的打情罵俏,蒼白的臉上涌出幾許血紅之色,譏諷開口,“她中了情毒,難不成玉世子打算親力親爲的給她解毒嗎?沒大婚就同房,玉世子也不怕傳出去污了她的名聲。”
“凌亦痕,你滾!你最好再不要出現在我面前!否則,我一定會殺了你!”安心轉眸看向凌亦痕,眸中是一望無際的涼薄,面容冷凝,剋制住心口蔓延的恨意,低吼道。
“看來心兒對我是恨之入骨了?”凌亦痕面上現出一抹哀色,一閃即逝,一雙眸子滿滿的都是玩味的光芒,似乎又恢復了那個張揚無忌的寧小王爺,他看着安心,臉色透着幾分隨意散漫,補充道,“既然你不愛我,恨着我也是好的,能讓你銘記一生,也算值得。”
“你不值得我恨!”安心冷聲道,“因爲你根本不配!”
聽到如此絕情斷義的話語,凌亦痕玩味的眸光有一瞬間的碎裂,隨即回覆了常色,語氣輕鬆的道,“總之只要你能一輩子惦記着我,我也得償所願了。”
“乖,不必與無恥之徒計較,平白的浪費脣舌。”玉華淡淡的道,目光掠過兩人,溫言軟語的道,“回府,爺有的是法子給你解毒,製藥世家,在爺眼裡,不足一提!”
安心一樂,點了點頭,對着風揚道,“將心宿和橙影找出來,她們應該被困在平王府某個地方。”
風揚鄭重的拱了拱手,按照安心的吩咐,搜尋平王府大大小小的角落去了。
玉華攬着安心,足尖一點,身形如雲煙的飛上夜空,轉瞬就沒了蹤跡。
凌亦痕注視着兩人瞬間消失的身影,突然吐出一口黑血,腳步有些不穩,幸虧月弦眼疾手快的抓緊他的手臂,扶住了他。
“寧小王爺,你的毒…”月弦一驚,手指搭上他的脈搏,仔細檢查着脈象,須臾,收回手,欲言又止。
“沒救了?”凌亦痕無所謂的用衣袖胡亂擦了擦脣角的血漬,對着月弦挑了挑眉,懶洋洋的問道。
“玉世子不是給了你一顆輪迴海的聖藥?”月弦沉思了半響,沉聲道,“長安郡主箭矢上塗的毒並不簡單,而是用七種毒蟲和七種毒花混合在一起,研製出的毒藥,除非弄清楚是何種毒蟲和毒花,對症下藥,否則我不敢輕易配置解藥,但輪迴海的聖藥能解百毒,應該是可以解除你身上的毒素。”
“毒你不用管,先把箭給我拔了。”凌亦痕走了幾步,靠在大樹上,手握着插在小腹處的箭矢,似乎下一步的動作就要將它給強硬的拔出來。
“箭頭有倒鉤,不可硬來。”月弦按住了凌亦痕的手腕,從懷中掏出了一把匕首,蹲下身子,匕首尖端穩穩的刺進肉裡,沿着倒鉤的邊緣,慢慢的切開,圍繞着箭尖刺透的血肉周圍,不帶一絲拖泥帶水,一寸寸的挑開倒鉤。
一連串動作行雲流水,凌亦痕面色已然煞白,卻偏偏連眉頭也不皺一下,月弦扔下小箭,在他周身各處大穴點了幾下,又拿出止血的藥丸給他服下,最後從錦袍的衣襬扯下了一角布料,在傷口處灑上藥粉,纏住傷口。
“我不能繼續掃清玄族的耳目了。”凌亦痕額頭上滿是晶瑩的汗珠,疼的幾乎喘不過氣來,強打着精神道,“你代替我去平亂吧。”
“我先送你回去。”月弦道,話落,揚聲道,“王府隱衛,去找一副擔架,將小王爺送回王府。”
“是,月少主。”一男子聲音響起,領命而去。
“你該對她說實情的,這事並不是你的主張。”月弦看着面無人色的凌亦痕,微微一嘆,“你也是有難言之隱。”
“終究是我的錯。”凌亦痕儘量不讓自己情緒波動過大,免得牽扯到傷口,平靜的道,“皇爺爺對她的處置是能娶就娶,不能娶就殺,但我卻是用錯了方法,就算今日玉華沒趕到,我和她有了什麼,事後她也一定不會和我在一起。”
“玉王府對東凌世代忠良,就算郡主嫁入玉王府,鳳星不在皇家,又能如何?玉世子總歸是東凌的人。”月弦眼中浮出絲絲的不解之色,詢問道,“皇上知道你對郡主有執念,他如此一意孤行,莫非是想全了你的一個念想?”
凌亦痕搖搖頭,“我喜歡心兒妹妹,但決計不會使出如此下九流的招式來強迫她就範,皇爺爺只是忌憚玉華罷了,玉王府掌管了東凌的軍器所和所有的皇商,再加上玉王府自己的勢力,幾乎可以說位高權重,還有輪迴海拒絕向東凌投誠,只願屈服於玉華,種種累積,皇爺爺就越發不滿。”
“皇上是擔心玉華有朝一日就反叛東凌?”月弦試探着道,剛說完,就覺得不可能,否認道,“玉王府和樂王府對東凌忠心可鑑日月,不論是誰背叛東凌都有可能,但玉王府不會。”
“是啊,我也覺得不會。”凌亦痕輕輕闔首,贊同月弦的意見,“但皇爺爺也許是年紀大了,戎馬一生,疑神疑鬼的毛病日漸濃烈,玉華又功高震主,天下百姓人人對他景仰推崇,連皇爺爺在民間的聲望都沒他高,皇爺爺如何不猜忌?”
“可皇上這次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了。”月弦想起玉華說‘這東凌不待也罷’時的神情,分明是認真,而不是一時的玩笑之語,玉華有多招皇上疑心,就對東凌有多大的助力,若他脫離東凌,民心惶惶不可終日,單論這一點,皇上今日的做法就得不償失了。
凌亦痕沒說話,眼神幽深的看着繁星閃閃的天空,良久不發一言。
月弦也不再開口,提起內力,雙掌貼在他背後,給他運功療傷,延緩毒素的蔓延。
寧王府的暗衛擡着擔架過來,月弦扶着凌亦痕躺在擔架上,命令暗衛好生照看,他則去皇宮回報今天的情況。
郡主府,安心渾身火熱的躺在牀上翻來覆去,舔了舔乾澀的脣瓣,看着坐在軟榻上正提筆寫房子的玉華,聲音帶着濃濃的魅惑,“你過來…”
“乖,等一會兒。”玉華頭也不擡的道。
“我不要吃藥…你不是在嗎?剛好我們提前把洞房花燭夜過了…不用擔心會委屈我…我很樂意…”安心眼中浴火翻騰,催動着玄力壓下叫囂的瘋狂,生怕一個忍不住就跳下牀將玉華給吃了,雖然她很想,但是想着這種事兒女子該矜持一些的。
“大婚的那日再說。”玉華奮筆疾書,依然頭也不擡的道,“爺不會委屈自己的女人,一定會將你光明正大的娶回府。”
安心眸光氤氳了一團雲霧,想着這人真是不解風情,體內的情毒發動新一輪的攻勢淹沒了她的神智,小手不自覺的褪去身上的羅裙,只覺得每寸皮膚都要燃燒起來了,呼吸的氣息燙的嚇人。
正常的思考能力逐漸跑到了爪哇國,安心不知不覺的解開了所有的衣物,等玉華將方子寫好的時,就看到她不着寸縷的身子,一雙沉暗的鳳眸剎那涌入迷霧朦朧,呼吸一窒,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玉華…你再不幫我解毒…我就要慾火焚身的死翹翹了…”安心艱難的吐出不連貫的一句話,感受到他炙熱的眼神,竭力保持着腦內最後一絲清明,拿過羅裙,蓋在自己身上。
玉華頓時驚醒過來,拿着方子頭也不回的出了內室,不到片刻的功夫,又走了回來,來到牀前,低着頭看她,衣裙勉強的遮住了大半的春光,脖頸鎖骨處的幾乎露出,粉紅晶瑩,線條柔美,小臉紅暈遍佈,似從九天之下流瀉的胭脂色,脣瓣微微開啓,吐氣如蘭。
只是看了一眼,玉華強迫自己移開視線,從懷裡掏出一個錦盒,打開盒蓋,將裡面的藥丸塞在她口腔內,不容置喙的語氣,“快嚥下去!”
安心想也不想的就將藥吞入小腹內,藥丸幾乎瞬間就融化在喉嚨中,化爲一股熱流漫上經脈四處。
“這是什麼…”安心睜開眼睛,看着玉華,問了一句。
“是輪迴海的聖藥。”玉華坐在牀沿,凝視着安心,柔聲道,“但不能解掉你體內全部的情毒,等會配上一碗湯藥就差不多了。”
“你在這裡,還浪費聖藥做什麼。”安心嘀咕道,“大材小用…”
輪迴海的聖藥有奇效,對世間任何千奇百怪的毒都有不同程度的效用,情毒也屬於一種毒藥。
但聖藥萬金難求,稀少珍奇,玉華拿它給自己解毒是暴殄天物了。
玉華沒說話,眸子含着柔情蜜意凝視着她,安心被他這樣的目光看着,心口的火似乎已經沿着她的四肢百骸流竄開來,見效再快的藥也不可能眨眼間就起到效果,她突然坐直身子,遮掩着她肌膚的羅裙滑落,一把抱住玉華,不受控制的去扯他的衣服。
玉華推了推她,安心死死的抱着他就是不肯從他身上離開,摸索着找到腰帶,下意識的用力一扯,腰間應聲而斷,月牙白的錦袍敞開,雙眼朦朧的吻上他的脣,溫涼的脣瓣,柔軟,甘冽,如此美好。
玉華身子似乎僵住了,任由安心爲所欲爲,一雙眸子情意似海。
“唔,我好想你…”安心呢喃道,小手輕撫着他清瘦的後背,慢慢加深這個火熱的吻。
玉華眸中閃過多種神色,有掙扎,有豁出一切,有隱忍…不等大腦給出指示,動作先行一步的將安心壓在身下。
安心看着埋在自己頸窩處的他,眼珠賊兮兮的轉了轉,這麼一會子功夫,情毒已經解了一半,剩下的一半藥效固然強烈,但憑藉她強大的自制力,還是能壓下的,但她卻不想打斷,好幾日不見,她想他,想的心都疼了,就在快要大功告成的時候,外面風揚的聲音弱弱的響起,“世子,藥熬好了…”
“嗯…”玉華瞬間回過神來,朦朧的眸子瀰漫着溫軟的情意,擡眼看向安心,清晰的捕捉到她眼中轉瞬即逝的懊惱,頓時一怔,眯着眼睛看着她道,“安心,你早清醒了是不是?”
糟糕,露餡了,安心在心底哀嚎一聲,身子軟軟的偎依在玉華懷裡,告饒道,“我這不是想與你修成正果嘛,難不成也錯了?”
“當然錯了。”玉華哼了哼,目光落在她傷痕累累的手臂上,溫暖如春的臉色頃刻間暴雨傾盆,“還是大錯特錯!”
安心順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從手腕到胳膊肘一段距離,已經沒有一塊完好如初的皮膚,每道傷痕都深可見骨,肌肉捲起,一道道口子密佈,格外的可怖。
“我根本就不疼,真的。”安心見他臉色不好,立即伸出手指朝傷口戳了戳,忍着痛笑道,“你看,都沒什麼感覺的。”
隨着情毒被解了一半,痛覺也開始回來了,安心咧了咧嘴,強顏歡笑的道,“你就別擺出那副冰塊臉了好不好?看着怪滲人的。”面上不動聲色,心底卻在使勁的咆哮,好痛,真的好痛,手臂痛的一絲力氣都沒有了。
“先喝藥,等我給你包紮。”玉華手腳麻利的幫安心穿好衣服,隨即動手整理了一番自己身上鬆散凌亂的裡衣,也不罩上外袍,微微提高聲音,“風揚,端進來,將凝花露拿過來,還有乾淨的紗布。”
風揚應了一聲,端着托盤走進來,目不斜視的將藥丸放在小几上,繼而出門去拿紗布和金瘡藥了。
“這回風揚打攪了你的好事,你怎麼沒將他關禁閉?”安心若有所思的看着風揚的背影,清聲問道。
“因爲是爺特意吩咐的。”玉華道。
“爲什麼?”安心一怔,每次親熱時,只要有人打擾,他就恨不得將那人大卸八塊的模樣,這次居然還特意吩咐風揚,在臨門一腳的關鍵時刻出聲制止了天雷勾地火的耳鬢廝磨。
她不明白玉華的用意。
“爺可不用給人當解藥。”玉華悶悶的道,他要自己的女人,也得是在雙方神智清醒的前提下。
‘撲哧’安心忍俊不禁,聯想起她和玉華定情的那一日,自己也是種了情毒,想讓他來解毒來着,他死活都不肯,兩個人還差點鬧崩了,後來她才懂他爲什麼不要她,與今日的狀況何其相似啊。
“凝花露是什麼東西?”安心坐在牀上,倏地想起了什麼,好奇的問道,“是治傷的靈藥嗎?”
“修復疤痕,消除印記的。”玉華道,左手的指尖突然溢出一抹氣線在右手心中一劃,鮮血四涌,傷口對着藥碗,滴落成線的血液混在黑漆漆的藥汁裡。
“玉華,你做什麼?”見狀,安心睜大了眼睛,又氣又惱,吼道,“你給我住手,我不會喝的!”話音還未落地,安心的身影如旋風般閃過,剎那就到了玉華身邊,強橫的攔截住他的動作,小手捂住他正泊泊冒出鮮血的右手。
“你混賬,你以爲你這樣我就會很感動嗎?你如此不珍惜自己,玉華,你真是混蛋…”安心一邊用手捶着他,一邊手忙腳亂的給他止血。
“別哭了…”玉華見安心眼眶中隱約閃着淚花,頓時心疼,空閒的手輕柔的拭去了她臉上的淚水。
安心兀自流淚,扯下裙子的衣襬,將他的手來來回回纏了好幾圈。
“我說別哭了…”玉華手足無措,看着她的眼淚如決堤的洪水一般,止都止不住,霎時心慌,軟語道。
安心吸了吸鼻子,淚眼婆娑的瞥了他一眼,猛地轉過身子,留給他一個僵硬的後背,聲音嘶啞着道,“我不想看見你,也不想跟你說話!”
“乖,彆氣了。”玉華伸手圈住安心的纖腰,下頜抵在她瘦弱的肩膀上,側臉輕輕的蹭着她的小臉,溫聲道,“只是一點當做藥引子罷了,不礙事。”
“那也不行。”安心搖搖頭,任由眼淚肆意流淌,固執的道,“我總是受傷…總是要你傷害自己來救我,我已經很過意不去了…你對我太好…讓我老覺得虧欠你…這輩子都還不完…”
“還不完最好。”玉華將安心的身子鉗制在懷裡,語氣輕軟,愛意流轉,“這輩子還不夠,下輩子再還,生生世世,你都是爺的人。”
“貪心。”聞言,安心氣惱一掃而空,嗔了他一眼,“敢情我連下輩子都預訂給你了?”
玉華一本正經的點點頭,“沒錯,不止下輩子,下下輩子…永無止境,無休無止,你只能是爺的。”
“霸道。”安心輕叱道,“別跟我說話,煩着你呢。”
“好啊,你還沒跟爺大婚,就嫌棄爺了?”玉華佯怒道,薄脣貼近安心的耳畔,猛地含住她的耳垂,輕柔的啃咬。
“情毒可沒解完…你要不想被拿來當解藥…就別玩火…”安心動了動身子,想避開耳邊的酥麻,如蘭的氣息若有如無的繚繞着,熄滅了大半的浴火又騰騰的燃燒起來。
“爺就是喜歡點火…”玉華禁錮着她不讓她動,脣齒微微用力,聲音低沉。
“沒有滅火器,小心玩火自焚…”安心被磨的難耐,細喘吁吁。
“唔…”玉華含糊不清的應了一聲。
安心感覺到他不老實的手胡亂的遊移,臉紅了紅,小腹處的火焰隱隱有控制不住的情況,她打開他的手,叱道,“別鬧,我手還受着傷…”
聞言,玉華沉浸在軟玉溫香的情緒頓時回籠,鬆開了她的腰,提高聲音吼道,“風揚,你屬烏龜的嗎?快點!不然爺再把你關進暗室去!”
話音剛落,風揚一陣風似的閃了進來,將東西往桌上一扔,留下一句話,落荒而逃,“世子,屬下告退。”
安心好笑,嗔道,“給你辦事太辛苦了。”
“是他的三生有幸纔對。”玉華不以爲意,拖着安心的手讓她坐在榻上,看着她手臂上的道道傷痕,鳳眸頓時捲起黑色的漩渦。
“還好我手上沒多少肉,否則就要拿針線縫合了。”安心看到他黑幽幽,沒有一分情緒的眸光,心下一緊,語氣故作輕鬆的道。
她劃的都是小手臂,雖然傷口能隱約看見白森森的骨頭,但她本來就沒幾兩肉,因此肌肉翻卷的不算太厲害。
玉華端來清水給安心清洗了傷口,又從懷中掏出幾種藥粉灑上,最後用藥膏細細的塗抹,纔給她細緻的包紮起來。
安心坐在榻上一動不動,看着這個男人神態認真的在她面前忙活,一舉一動都輕微的近乎無聲,聽着他時不時的詢問自己痛不痛,一顆心幾乎可以揉出水來,目光繾綣着濃濃的愛意,追隨着他晃動的面容,想着這便是與自己攜手一生,不離不棄的男人,她前世沒有找到幸福,也許就是爲了等到他的到來。
承載了兩世的幸福,積累在她心口,佔滿了她所有的思緒。
“快喝藥。”玉華收拾妥當,坐在安心旁邊,眸光轉向小几上的湯藥,意思不言而喻。
“都第二次了。”安心嘟囔,他放了放了,自然不能浪費,心上漫上濃郁心疼,“弄的我好像是喝血狂魔一樣的,還是喝自己夫君的血,好讓人難以接受。”
“這樣我們的血就混合在一起了,再不能分開。”玉華眉開眼笑的道。
安心看着他笑的樂不可支的模樣,很想告訴他,這樣灌進腹內的血是不會進入人體血管中的,在心中搖搖頭,還是算了,實在不忍心打擊他。
無奈的看了那碗湯藥好一會,安心嘆氣,端起來,一口喝下,心想以後再不受傷,就算不小心中了暗算,也要警惕他動不動就往手心劃口子的毛病。
喝完,見玉華還在盯着她手臂上的傷看個不停,臉色幽暗沉悶,安心靠在他懷裡,聲音噥噥,“一點小傷,不要緊。”
“腦袋掉了就是大傷了?”玉華眸光浮動着黑雲,鳳眸一錯不錯的死盯着她的手,怒道,“爺的女人自己都捨不得傷半點,凌亦痕和月弦竟敢如此膽大妄爲,爺饒不了他們!”
“總歸我沒事。”安心沒見過玉華這般氣怒的模樣,心知他這次是動了真火,其實,她也是極端惱怒的,想起當時的情景,至今都心有餘悸,在凌亦痕抱住她的時候,那種感覺,生不如死,心坎充斥了鋪天蓋地的絕望,“還好你趕來了,你再晚一會,我就要以死明志了。”
“真傻。”玉華眸光涌動着浮浮沉沉的霧靄,頓了頓又道,“難道爺沒趕回來,你還真準備就這麼死了?”
安心揉了揉鼻子,毫不猶豫的道,“自然,我有潔癖,你是生理潔癖,我是心理潔癖,還特別嚴重,萬一我真跟凌亦痕…發生了點什麼,我一定會去死的…反正下輩子我們還會遇到,再續前緣也不遲。”
“胡鬧!”玉華臉色頓時一沉,眸中帶着警告的意味凝視着她,聲音亦是沉沉,“我記得你跟我說過,什麼清白不就是一層膜而已,跟你的性命比起來,小巫見大巫!爺要的是你的心。”
“那不一樣。”安心小臉倔強,瞪着玉華,分毫不肯退讓自己的原則,反駁道,“我上次就是說着玩玩的,要是真的發生了,我會在乎,很在乎,這會是個結,還是個死結,解不開,永遠都堵在那,就像一道鴻溝,就算我勉強活下來了,每日鬱鬱寡歡,也不會快樂的。”
“你這個女人,真是認死理。”玉華緊繃的臉色鬆弛了下來,嘆息着道,“得,爺這次給自己長了記性,以後你還是跟着爺,一步也不能離開。”
“好,一步也不離開。”安心舉起雙手贊同這個提議,笑逐顏開的附和道,“你這幾日不在,我都睡不好,都快神經衰弱了,失眠好頭疼,想你想的心也疼。”
“算你有良心。”玉華看着安心鬱悶的小臉頓時樂了,滿足的抱着她,輕嘆道,“爺都兩天沒睡了,頭也疼,心也疼。”
“嗯,所以我們以後再不分開了。”玉蘭香縈繞着鼻端,安心無限滿足的感慨道,“我終於體會到什麼叫食不知味,夜不能寐的含義了,也終於能懂異地戀的哀愁了,簡直就不是人過的日子。”
“異地戀?”玉華挑了挑眉。
“就是天各一方,靠書信聯絡,不能經常見面,分隔兩地。”安心解釋道,“以前不懂,覺得通信也是一種慰藉,現在道感同身受了。”
玉華很能理解的點頭,眸光分毫不離安心的小臉,明明才幾日不見,就感覺隔了好久好久,沙啞開口,“爺也能體會到度日如年的含義了,安心,我好想你,每日每夜都在想你…”
“嗯,我也是。”安心軟軟的應了一聲,她也在想他,每日每夜都在想。
玉華捧起她的小臉,薄脣穩穩的覆在她脣上,這一吻,並不銷魂蝕骨,卻包含着思念入骨的情意,通過親吻,將他所有的愛悉數傳遞給懷中的人兒。
安心淺淺的迎合着,熟悉的香氣,熟悉的親吻,熟悉的人,一切亂糟糟的心思在這一吻中化爲烏有。
“安心,安心,安心,安心…”玉華緊緊的抱着安心,清潤的聲音微啞,夾雜了一絲後怕和慌意,他若是再晚去一會,情況會如何?他不敢想象。
“我在,我在,我在…”安心輕撫着他的背,感受到他無以言表的慌張,心中暖意肆掠,輕聲安慰。
“還好,還好…”玉華一連說了幾個還好,滿滿的都是劫後餘生的慶幸,只要一回想起當時的情形,他就好害怕,害怕以後再見不到心心念唸的女子,不能看着她對他笑,對他哭,對他耍賴,對他貧嘴…
“都過去了…”安心心中何嘗不恐慌,當時她真的以爲她和玉華從此天人相隔,再不能見面了,的確還好,上天終究是厚待她的,雖然差點喪命,但總歸熬過來了。
這份幸福,依舊牢牢的被她握在手中,不曾逝去。
“爺很怕…”玉華臉上第一次流露出一種名爲軟弱的情緒,抱着安心不肯放手,只有這樣才能確認她還在自己身邊,慌亂無所依的心悄悄的迴歸原位。
“又不是小孩子了,沒出息。”安心失笑,想起世人對他的評價,‘不染紅塵人中仙’他現在的模樣,哪還有半點的人中仙?真像個孩子,“你的鎮定自若呢,你的面不改色呢,你的溫潤如玉呢,喂狗了?”
“爺就是沒出息了。”玉華不以爲然,他最大的出息就是隻想跟她永永遠遠的在一起,“只要你老老實實的,爺才能放心。”
“我已經很老實了。”安心神色委屈的道,“一直都是旁觀者,也沒出手相助,但我能管住自己的於心不忍,卻管不住別人的心狠手辣,能怪的了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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