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妃,將軍府重重防守,如鐵桶一般,想要悄無聲息的見到千少主和平小郡主,估計會有點困難。”心宿一驚,立即道。
“小心點應該不會被人發現。”安心擺擺手,制止了她還想要勸慰的話,冷聲道,“如果不從凌紫竹身上找到突破口,那我就真的只能兵行險招,走最後一步了。”
心宿明白世子妃所說的最後一步是什麼意思,暗暗一嘆,想着若是能將此事轉圜過來就好了,世子妃對安郡王的情意她很清楚,世子妃寧願違抗整個皇室的命令也一定會救出他,但屆時,天下還有容身之所嗎?
“對了,世子妃,世子的書信。”心宿想起什麼,從懷裡掏出玉華的信件遞給安心。
“這麼快?”安心接過來,打開信紙,快速的瀏覽了一遍上面的內容,脣角勾起一抹若有如無的淺笑。
“世子妃,世子寫了什麼?”心宿見安心笑了,頓時好奇的問道。
“你自己看吧。”安心把信放在心宿手裡。
“吾心安處是吾家。”心宿看着這短短的一行字,不自覺的念出了聲。
“他的意思是說,大不了還有輪迴海可供我們停留,天下之大,不可能沒有棲身之所。”安心忽然一笑,沉重的心情頓時一掃而空,笑顏如花道,“也是,大不了我們一家人遠在天涯,再不在外界出現,只要愛的人在自己身邊,又有什麼可怨懟的?”
“世子妃說的是。”心宿深以爲然的點點頭,將信紙重新還給了安心。
“你家世子估計要回來了?”安心意味深長的道。
“啊?”心宿驚訝的問道,“怎麼會?世子應該剛剛纔抵達邊疆。”
“我和他心意相通,這個你不懂。”安心眸光溢出暖暖的笑意,神色溫暖嫺靜,淡淡的道,“此事我已經失了先機,加上哥哥刻意的隱瞞和凌亦痕故意營造出來的假象,想要查出真相難如登天,所以,到了逼不得已的時候,就只有遠走東凌,再不回來了。”
“可是,世子…”心宿猶豫了一下,“屆時,傳出世子妃劫持安郡王的消息,怕是天下人的流言蜚語會數不勝數。”
“明天我會再次進宮,一定要見到老皇帝,弄清楚他到底是怎麼個情況,我雖然恨不得他馬上死去,但現在這個節骨眼上,他必須要活。”安心面色冷靜,臨危不懼,“只要他還有一口氣,我保他幾日性命還是綽綽有餘的,等玉華一回來,他應該有法子能力挽狂瀾。”
“可是寧小王爺將內宮封鎖,這明擺着不讓任何人探視,世子妃就算強行闖進,怕也是見不到皇上。”心宿道。
“無礙,凌亦痕不讓我見老皇帝無非是擔心我會發現其中的貓膩,壞了他的大事,但我也不是泥巴捏的,任由他出手而毫無招架之力。”安心揚了揚脣,一抹諷刺的笑意躍然呈現,“你去京城散播謠言,就說凌亦痕假借爲皇上養傷爲由,實則是施以軟禁之舉,想自己早日登基上位,一嘗君臨天下的滋味。”
“世子妃…。”心宿一驚。
“現在老皇帝生死不知,京城百姓人心惶惶,文武百官的疑問雖然暫時被凌亦痕以強硬的手段給壓住了,但疑影仍在,我只要將這則消息發出去,火星燎原,一發不可收拾,凌亦痕迫於壓力,一定會鬆口,那時我找個時機看看老皇帝,一探究竟,然後再做打算。”安心不急不慢的道。
“以人心來逼迫寧小王爺,世子妃好謀略。”心宿一臉佩服。
“這不是謀略,而是最基本的揣摩人心,一國皇帝被人刺殺,東凌無主,雖然有攝政王暫代天子之職,但老皇帝以前從未說過凌亦痕是東凌的下一代接班人,百姓會對他生疑,也在情理之中。” 安心不以爲意的笑了笑,聲音清涼,“沒有老皇帝的金口玉言來證明凌亦痕的確是名正言順的新帝,他不敢太過肆意妄爲,否則東凌必亂。”
“那屬下即可就去辦。”心宿道。
“記得小心謹慎一些,不要被人發覺。”安心吩咐道,“雖然凌亦痕知道是我所爲,但有的人不知道就行了。”
心宿點點頭,身形一閃,眨眼間就消失不見。
安心半闔着眼眸,思索着應對之法,修長的手指漫不經心的把玩着手中的信紙,如果老皇帝真如凌亦痕所說,大限之期就是這幾日,那該如何?似乎除了帶哥哥遠走他鄉外,沒有第二個辦法,但若是凌亦痕良心未泯或者老皇帝還有救,那一切的難題關卡就迎刃可解了。
安心撫了撫額,她從來沒想過,自己有朝一日的命運軌跡會與老皇帝掛上鉤,上天還真是給她開了一個巨大的玩笑,她對老皇帝恨之入骨,巴不得他早死早超生,現在卻由衷的希望他能活下來,最起碼短時間內他不可以死。
將軍府相對於皇宮和天牢的防禦相對於會較輕一點,所以她先選擇夜探將軍府也會更有把握一些,凌亦痕的想法她摸的八九不離十了,現在最最關鍵的就是哥哥到底隱瞞了什麼,還有凌亦痕和他的談話。
前後截然不同的態度,顯示出凌亦痕對哥哥說的那番話一定至關重要,否則不會讓哥哥寧死也不願吐露實情。
安心回到房間內,躺在軟榻上準備小憩一會,天色還早,等三更半夜去將軍府打探情況比較合適。
“橙影。”安心輕輕的叫了一聲。
橙影從敞開的窗子裡悄無聲息的飛了進來,跪在安心面前,“小主。”
“西楚和南雲最近有何異動。”安心想起她似乎許久未曾關注其他兩國的動靜了,左右也睡不着,當樂子聽聽也好。
“南雲一切安好,自從玄族主被玄璃少主掣肘住後,南雲便再沒有任何異動,除了雲烈的殘餘勢力偶爾會興風作浪一番,並無任何的大不妥。”橙影道。
“玄凌呢?”安心又問,“他不是被扣留在西楚做人質麼?他還是不同意娶八公主?”
橙影點點頭,“西楚也很平靜,玄凌少主並沒有被關押大牢,而是住在西楚皇宮,西楚帝對他也很是禮遇,不曾怠慢。”
“玄璃猝不及防的舉動打破了很多人的部署和原定的計劃啊。”安心眸光漫上幾抹玩味的光芒,神色有些心不在焉,“玄族高調出世,東凌和南雲聯姻抵抗強敵,玄族主有樣學樣,亦是讓玄凌迎娶八公主來加固勢力,戰爭一觸即發,說不準哪日就要兵戎相見,不得安寧了,卻不想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將這一盤棋攪的亂七八糟,如今三國又恢復了平和的時期,當真應了那句古話,‘風雲變幻,旦夕之間’,玄璃不但殺了族主一個措手不及,亦是將三國君王的如意算盤也擊了個七零八落,他這個變數影響了太多的人。”
“屬下覺得玄璃少主與以前不一樣了。”橙影臉上帶着些許的回憶之色,似乎在想她記憶中的玄璃到底是何種模樣。
“何止是你,連我也有這種感覺。”安心清理的容顏染上一抹奇異,腦海中浮現出第一次見到玄璃時的場景,沉聲道,“他那個人自視甚高,目中無人,一舉一動全憑喜好,別人都說我行事張揚無忌,但是跟他比起來,不過是小巫見大巫罷了。”
“玄璃少主的確如小主所說,在玄族內別說玄凌少主,就是族主都不敢太過壓制他的本性,他喜怒無常,性情乖張,玄族人十分畏懼他。”橙影將她對玄璃的印象說了出來,“玄璃少主神出鬼沒,不常在玄族內走動,經常出族了無蹤跡,族主每每對他發怒,卻每次都被他頂撞了回去,次數多了,族主無計可施,也只得隨他心意,屬下剛出玄族的時候,玄璃少主才幾歲的年紀,但他身上卻有一種超乎同齡人的通透和肆意。”
“你不知道昨晚他的舉動讓我有多驚訝。”安心揉了揉太陽穴,緩解着腦內一波波席捲而來的疼痛,聲音微暗,“第一次我見到他的時候,他差點殺了我,毫不留情,後來宴會那天,他更是不給我留後路,可見他對我其實並沒有多少的感情,但昨晚…。”
“屬下也很震驚,當時小主用那一招的時候,屬下真的以爲你會和玄璃少主同歸於盡。”橙色臉上帶着未消的驚悸,若不是小主事先吩咐她們不得命令不能擅自出現,她定會現身阻止,“玄璃少主向來是寧爲玉碎不爲瓦全的,在當時那種情況下,屬下萬萬沒想到他會任由小主刺傷而毫不反擊。”
“而且玄凌的態度也太詭異了。”安心想起了什麼,沉靜的眸子微微眯起,“他嚮往山水田園生活,從不想被捲入天下的紛爭,他對我出手,一則是我間接的傷害了他,二則是迫於玄族主對他的壓力,他不得已爲之,可玄璃對他父主出手,他居然冷眼旁觀?這根本不符合邏輯和他的脾性。”
“是不是他記起了他對小主的情意,不想與八公主大婚,而族主又一意強逼,所以致使玄凌少主對族主冷了情?”橙影試探的道。
“在族主和我之間來選擇的話,玄凌選的一定會是族主。”安心別有深意的道,“他是玄族的嫡系血脈,若他願意,他更是下一任的族主,老東西以前拿他都沒辦法,一個小小的八公主,他想娶就娶,不想娶族主也奈何不了他。”
“那屬下就猜不出來了。”橙影道,“玄凌少主雖然對族主的位置不熱衷,但只要是關於玄族的事情他還是很上心的,對族主也很盡孝,這些玄族人有目共睹。”
“一個個的都變得神秘兮兮的,真讓人煩躁。”安心煩惱的抓了抓頭髮,心情無比的糟亂,像一團亂麻,理不出個頭緒,“ 玄凌,玄璃,哥哥,月弦,凌亦痕,這幾個人好像一夜之間像商量好了似的,古里古怪的,叫人摸不着頭腦,偏偏人人守口如瓶,真不知道他們在想些什麼。”
“醉情閣也查不出來。”橙影神色頗爲惱怒,醉情閣爲江湖三閣之一,其中以情報部門獨步武林,不論是三國皇室的驚濤駭浪,還是犄角旮旯的蒜皮小事,都有跡可循,可這次連半點的蛛絲馬跡也找不到,“南雲和西楚風平浪靜,現在唯一不太平的就只有東凌了,但皇上被軟禁,在皇宮內的探子就算有所發現也無法傳出訊息。”
“若是有漏洞可查就代表事情不太嚴重,若一絲半點線索也找不到才更讓人覺得不安。”安心面色凝重,目光沉沉,“能在東凌一手遮天的人除了老皇帝就只有寧王府了,既然此事凌亦痕參與其中,那你不妨從他身邊着手,從現在開始,你派人去將寧王府監視起來,大到寧王爺,小到寧王府的婢女小廝,都要密切的注意着,不要錯過一絲的破綻,有什麼發現立即來稟報。”
橙影領命而去。
安心閉上眼睛,將所有的事情在腦內過濾了一遍,很多東西清晰明瞭了許多,但依舊存在着一些難以想通的癥結,不得要領。
“小姐,雲輕太子來訪。”思錦掀開珠簾,稟報道。
“嗯,請他過來。”安心應了一聲。
“雲輕太子還帶了一個包袱…。”思錦猶豫了一下,嘟囔道,“他好像要住進郡主府。”
安心微微一怔,隨即笑了,語氣輕鬆道,“那你安排我旁邊的院子給他住吧。”
“小姐,不可以,玉世子要是知道了…”思錦大驚失色,立即道。
“你到底是誰的丫頭?”安心看着她驚懼的模樣,又好氣又好笑,“放心,瞧把你嚇的,雲輕和玉華早有交情,估計是玉華給他傳信讓他住進來保護我的。”
聞言,思進頓時鬆了一口氣,緊張的心情消失殆盡,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原來是這樣,奴婢還想着,雲輕太子何時有如此大的膽子了呢。”
“他膽子大的很,只是你不知道而已。”安心嗔了她一眼,“還不快去。”
思錦點點頭,施了一禮,小跑着出了房門。
不多時,雲輕一席淡青色的華袍緩步而進,面容秀雅平和,如一株蘭花,秀逸中帶着與世無爭的淡然,他看到半倚在軟榻上的安心,清潤的鳳眸內閃過一抹歡喜,一閃即逝,淺淺一笑,“郡主。”
“稀客啊。”安心打了一個哈欠,懶洋洋的問道,“雲輕太子從精緻富麗的行宮搬到我這小小的郡主府,可覺得寒磣了?”
“甚好。”雲輕很自來熟的走到軟榻的另一邊坐下,輕笑道,“行宮就雲輕一人,難免乏味,與郡主住在一起能時常談天說地想必是極好的。”
“只是談天說地?”安心看着月弦,意味不明的道,“就沒什麼別的想法?”
“當然還是有的。”雲輕摸了摸鼻子,目光坦然,“郡主應該想到了,又何必來問雲輕?”
安心哼了一聲,憤憤不平的道,“玉華讓你住進來,是派你日夜看守我的吧?他拿我當什麼了?犯人還是籠中鳥?”
“郡主嚴重了。”雲輕苦笑道,“上次郡主出事玉少主至今耿耿於懷,這次他不在京城,郡主的安危多一份保障他也能放心些。”
“這次和上次如何能相提並論?”安心撇了撇嘴,眨了眨眼睛,小臉突然朝雲輕靠過去幾分,注視着他秀氣溫雅的面容,笑的內容豐富。
雲輕迎上安心賊兮兮的目光,眸光不自然的閃了閃,別過頭,臉色微紅的道,“郡主爲何這麼看雲輕?”
“兄弟幫人照顧媳婦,慢慢的日久生情就會照顧到牀上去了,玉華讓我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他就不怕我會移情別戀,與你擦出點什麼火花?”安心曖昧的眸光上上下下的打量了雲輕好半響,嘴角掛着一絲略帶邪氣的笑容,笑吟吟的道。
雲輕一怔,有些尷尬的道,“郡主想多了。”
安心看着他紅霞密佈的臉,覺得好笑,調戲臉皮薄的人就是比較有意思,不像玉華,每次她都會甘拜下風。
“郡主今晚上可有什麼安排?”雲輕垂下眼簾,遮住眸中的一抹失落,儘量讓自己的神智轉移到正題上。
“我要是說有呢?你會怎麼辦?攔着我還是跟我一起?”安心拉開兩人的距離,似笑非笑的看着雲輕,問道。
“只要是沒有危險的地方,雲輕悉聽尊便。”雲輕給出了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
“你該知道我想去哪。”安心挑了挑眉,“不如雲輕太子貼身隨扈可好?一國儲君供我使喚,一定很過癮。”
“皇宮不能去。”雲輕瞥了她一眼,淡淡道。
“嗯,不去。”安心答的乾脆利落。
“天牢不能劫。”雲輕又道。
“嗯,不劫。”安心回的爽快,最起碼暫時還不能劫,以後就說不準了。
“將軍府…。可以一試。”雲輕沉吟了片刻,眼神幽幽的道。
“既然如此,那等會晚上我們一探將軍府。”安心一錘定音,有了雲輕做她的保鏢,成功的可能性又多了幾成。
“何時?”雲輕抿了抿脣。
“三個時辰後。”安心偏頭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估算了一下時辰,低聲道,“就我們兩人,多了容易打草驚蛇。”
“現在將軍府裡裡外外圍的密不透風,尤其以平小郡主和千少主的院子更是戒備森嚴,郡主若想見到他們二人,還需一個完整無缺的方案。”雲輕道。
“你幫我引開一部分的人就可以了。”安心想了想,若有似悟的道,“我最近領悟了用玄力轉化爲精神力的一門玄術,應該能做到無聲無息的將人弄昏過去。”
“玄術?”雲輕溫和的眸子閃過一絲什麼,“郡主如今可是融會貫通了麼?”
“沒有。”安心搖搖頭,“我在玄族呆的不久,所學的都是最基礎的修煉玄力,更高深的玄術並沒有學習到,都是靠自己慢慢摸索出來的,昨日跟玄璃有交手,明白了一些。”
在刺上玄璃肩膀的一剎那,她感覺腦袋脹痛,似乎有萬千根小針在她的頭裡可勁兒扎一樣,她也有玄力,自然能感應那一刻玄璃控制不住溢出體內的玄術。
“郡主天資聰穎。”雲輕笑着讚了一句。
“同宗同術,理所當然的很容易順着他使用的方式依葫蘆畫瓢。”安心吸了吸鼻子,表情懶散隨意,“玄璃的玄力大成,他跟族主動手,估計受了一些傷,所以當時不小心泄露出玄術的運轉之法。”
“玄璃少主真是玄族的天才。”雲輕感慨道,“數千年來,甚少有玄族人玄力大成,更遑論他如此年紀。”
“不然你以爲他是憑的什麼以一介旁系血脈坐到玄族少主之位的?”安心嗤笑道,“玄凌對玄族不感興趣,所以連帶着不喜玄力,而玄璃則完全相反,這不,剛大成玄力,就把族主給打敗了。”
“其實,雲輕最好奇的是郡主是如何從玄璃少主手中救回那隻小老鼠的。”雲輕眸底劃過一道清光,不經意的問道。
“我當時想跟他同歸於盡來着,但是他捨不得那條命,被我傷了。”安心寥寥幾語便概括了。
“就這樣?”雲輕覺得不可置信。
“就這樣!”安心神色肯定的道,話落,見他面色驚異,笑着道,“他沒想到我會不惜一切也要與他拼個兩敗俱傷,當時的情況,他如果想要他的命,就必須暫避鋒芒,我則趁機奪了吱吱。”她沒說玄璃是可以躲開她那一擊的,因爲她也沒弄明白玄璃爲什麼要自己找罪受,硬生生的受了自己那一刺。
月弦見安心似乎不想再談論這個話題,頓時話鋒一轉,“今晚上的行動郡主其實不必動用玄術。”
“那用什麼?”安心疑惑的挑眉。
“凌紫竹不是用迷藥讓安郡王陷入昏迷麼?郡主亦是可以如法炮製。”雲輕面色含笑道。
安心眼眸頓時一亮,如明珠映月,璀璨光華,連連點頭,“你說的沒錯,那這個就交給你準備了。”
“雲輕沒有迷藥。”雲輕搖搖頭,表示他愛莫能助。
聞言,安心悻悻的看了他一眼,認命的從懷裡掏出來一個錦盒,手腕一揚起,扔在他身上,鬱郁的道,“藥物是我提供的,體力活還是你來吧,我出東西你出力,這很公平。”
“郡主,雲輕不是你的下屬。”雲輕見安心把他當成勞動力使喚,忍不住的提醒道。
“受人所託,忠人之事,這個道理你不明白嗎?”安心斜睨了他一眼,毫不臉紅的道,“既然你應了玉華的要求來保護我,就得不遺餘力的替我辦事,跑腿打雜什麼的當然也得由你來做了。”
“趁火打劫。”雲輕無奈的吐出四個字。
聞言,安心得意一笑,不引以爲恥,反倒引以爲榮,咧了咧嘴,“多謝誇獎,鄙人不勝榮幸。”
雲輕無語的看了她一眼,拿起錦盒揣進懷裡,“郡主休息一會,雲輕去收拾一下,兩個半時辰後再來找郡主。”
“再見,不送。”安心揮揮手。
雲輕緩緩起身,往門外走去。
“對了,你皇妹和樂正夕的新婚生活似乎不怎麼好,你沒事的時候可以多去撮合他們,我這裡有一夜歡,隨時管我要,我不會吝嗇的。”安心衝他的背影喊了一句。
雲輕腳步一頓,輕輕一嘆,對安心很是無奈,扔下一句,“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多謝郡主的關懷。”說完,擡腳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安心嘀咕道,“你以爲誰願意管你那個妹妹,要不是她對玉華有非分之想,我才懶得理她到底幸不幸福。”
將鞋子脫了,安心窩在軟榻上,強迫自己睡一會,不然沒有一個好精神,如何應付晚上的行動。
因爲心中有事兒,安心睡的極淺,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朦朦朧朧的聽到外面傳來腳步聲,立即坐起身來,看了一眼房間中的沙漏,想着差不多了,該行動了。
雲輕步履舒緩的走了進來,挑了珠簾,見安心正看着他,微微一笑,出聲道,“郡主,該動身了。”
安心不置可否,穿了鞋走到雲輕身旁,看了他一眼,招呼道,“走啊,愣着做什麼。”
“郡主想見千少主還是凌紫竹?”雲輕詢問道。
“都想見。”安心想也不想的就道,千羽和玉華是知心好友,自然不會騙她或對她有所隱瞞,但他不是這起事件的關鍵人物,很可能知道的不多,所以還得找凌紫竹,可凌紫竹會將事實全盤托出嗎?她沒有十足把握。
“怕是不成。”雲輕眼中泛上幾抹爲難之色,輕聲道,“我剛剛得到消息,攝政王在將軍府又增加了一半的人手,而且千少主和凌紫竹所住的院子一南一北,郡主想同時見到他們,實在困難。”
“凌亦痕倒是瞭解我。”安心叱道,“他知道我定會夜探將軍府,所以特意增添人手,想讓我打消念頭。”
“你要救安郡王,只能從皇上,凌染墨,凌紫竹三人身上得到線索,但天牢機關重重,皇宮更是守衛森嚴,只有將軍府的防守較爲薄弱,攝政王會想到你的動作也無可厚非。”雲輕眸光微閃,淡淡道。
“你可知道哥哥和凌亦痕談了些什麼?”安心身子倚在門框上,看着雲輕,“雲輕太子手眼通天,想必知道些我不知道的事兒。”
“郡主未免太過高看雲輕了。”雲輕神色不動,面色平和,“雲輕暫住在東凌,一無人脈,二無勢力,得到的消息也是有限,連郡主都查不出來,雲輕又如何知曉?”
安心別有意味的道,“是嗎?”頓了頓,又道,“走吧。”
話落,率先擡腳,雲輕跟在她身上,不再開口。
兩人足尖同時一點,頃刻間便飛身而起,往將軍府的方向而去,輕若雲煙,身形如電,端的是好輕功。
在離將軍府最近的一處建築物的房頂停下,安心眯着眼睛掃視了一圈將軍府四周的情形,層層守衛,密密麻麻,人人嚴陣以待,面色凜然,時刻警惕着周圍突發的情況。
“以輕功飛躍而不被人發覺這有點難度。”夜晚的風吹在臉上帶起陣陣的冰涼,安心吸了一口氣,沉聲道。
“的確。”雲輕點頭附和,“除非先引開一部分的侍衛,否則即使以郡主的輕功,亦是難度不小。”
“哪那麼好引開啊。”安心脣畔噙了一抹苦澀,“他們得了凌亦痕的吩咐,誓死不離崗位半步。”
“那郡主不如…”雲輕轉眸看向安心,試探着道。
“不可能放棄。”安心臉色一冷,倏地想起了什麼,嘴角勾起一抹愉悅的笑,語氣輕鬆的道,“我有辦法,跟我來。”
雲輕跟上安心的身形,兩人降落在將軍府最偏僻的一處角門前,趁着巡邏的一隊侍衛剛剛走過的空閒,安心快速的用腳尖踢飛了幾顆石子,落下的石頭擺成一個五角星的圖案,隨即又在手邊的一顆大樹的枝幹上輕輕旋轉了幾下,地面上頓時破開了一個圓形的大洞。
安心一手拉過雲輕的衣袖,快速的跳了下去,兩人身形剛消失,大洞靜靜的合上,恢復成原先的樣子,不見半分痕跡。
“將軍府有暗道?”雲輕眼中浮出絲絲的訝然。
安心嗯了一聲,她本來不想走這條暗道的,畢竟雲輕跟她的私交不算過厚,但外界的情況已經由不得她從別的渠道進入將軍府了。
唯一的可行之法,只有這條暗道,是孃親和她一起去玄族時,跟她提起過的。
暗道的路線安心早已爛熟於心,熟門熟路的找到了出口,一處最不起眼的角落,將暗道的出口重新佈置好原來的樣子,收斂了呼吸,如一陣風似的往後院飛去。
“如果我把凌紫竹擄走有幾成的可能性?”安心以傳音入密的方式問雲輕。
“郡主最好不要打這個主意,現在的京城被攝政王牢牢的掌控在手裡,除非你馬不停蹄的把她送出京城,否則早晚會被人發覺。”雲輕皺眉道。
安心想想也是,凌紫竹不見了,凌亦痕第一個懷疑的就是她,一定會找藉口搜查郡主府,郡主府是老皇帝賜下來的,他一草一木的都很熟悉,絕對無法掩人耳目。
“我擄走她一晚上,明日再送回來呢?”安心還是不死心,凌紫竹面對她的逼問,剛開始估計不會老實交代,須得花費些時間,但她又不能在此地停留太久。
“郡主就不要心存僥倖了。”雲輕微微一嘆。
“要是玉華在,他定能滿足我的意願。”安心忍不住的抱怨道,“你和玉華相差也不大啊,第一和第三沒什麼區別,爲什麼你們能力卻相距甚遠。”
“雲輕不及玉少主半分。”雲輕眉眼微黯。
“我沒有瞧不起你的意思啊。”安心見他目光黯淡,似乎對她的話很介意,頓時一急,連忙解釋道,“是我不好,我太心急了,目前的局勢太緊張,都怪我太過憂心,纔會口不擇言,你不要放在心上。”
雲輕搖搖頭,心中一暖,這就是安心,敢愛敢恨,敢想敢做,言辭直白,又沒有半點架子。
“無事,我沒放在心上。”雲輕見她眼中盛滿關心,眼神晃了晃,輕聲道。
“那就好。”安心微微闔首,心下鬆了一口氣,凝神思索了半響,“算了,想要兩全其美是不可能的,還是去找凌紫竹吧,畢竟事兒是她引起的,她總得給我一個說法,哥哥爲了他,付出的不少,她沒理由如此糟踐哥哥的心意。”
問明白凌紫竹在哪個院子,安心便朝目的地飛去。
小心翼翼的避開巡守的侍衛,進入院子後,安心見房間浣紗的格子窗大敞四開着,沒驚動任何一個人,悄無聲息的飄身進了內室,雲輕緊隨其後。
凌紫竹正躺在牀上沉睡,對周遭的情況渾然不覺,安心走到牀前,拍了拍她的肩膀,她一動也不動,呼吸酣然,睡顏純淨。
安心稍微加重了幾分力道,她依然陷在睡夢中,不禁皺了皺眉,要不是可以感覺到她的呼吸,她甚至會以爲凌紫竹死了。
雲輕探聽了一下她的脈象,半響得出一個結論,“她服用了皇室中的一種秘藥,能讓人沉浸在昏睡的狀態中,除非有特製的解藥,否則無法喚醒,看來攝政王早有預料。”
安心看着躺在牀上昏睡不醒的凌紫竹,想着凌亦痕既然能猜到她的打算,那會掐滅她的希望之火也很正常。
“其他藥物不行?”安心小聲道,“只有特製的解藥能解?輪迴海的聖藥有沒有用?”
“這不是毒,所以聖藥無用。”雲輕臉色有些不好,他們煞費苦心才進了將軍府,如今卻是功虧一簣。
“失了先機,就再無翻盤的可能麼?”安心喃喃自語道,因爲她和玉華的離開,對京城有所疏忽,加上哥哥的閉口不言,才導致了她如今的處處被動。
“千少主應該沒被控制。”雲輕聽見她的喃喃,頓時於心不忍,開口建議道,“趁現在還沒被人察覺,我們去找千少主瞭解一下情況。”
“他又不是當事人,知道不了太多。”安心並不抱太大的希望,但既然來了,總不能空手而歸,一無所獲吧?總的去試試。
“走。”安心吐出一個字。
兩人身影一閃,出了這所院子,如來時一般,避過在府內穿梭來往的侍衛,到了安連城的院子。
安心一眼就看到了屋子內跳躍的燭光,眼底掠過一道喜色,剛準備經過窗子飛進內室,猛地身形爆閃,也顧不得男女授受不親了,拉住雲輕的手,快速的退出了院子。
“凌亦痕在裡面,守株待兔的準備讓我自投羅網!”安心餘光掃見雲輕詢問的眼神,立即小聲的傳音入密。
“郡主確認無虞?的確是攝政王?”雲輕毫不掩飾眸中的震驚之色,反問道。
安心點了點頭,她敏感程度異於常人,加上玄力有一個偷聽別人談話的功能,她自然可以肯定凌亦痕在房間裡。
“可是我來之前已經命人去皇宮中打探消息,攝政王在御書房批閱奏摺,並未離開皇宮啊?”雲輕不解的問道。
“障眼法。”安心吐出了三個字,目光殺意盎然。
雲輕一怔,隨即意識到這是凌亦痕的故佈疑陣,就是爲了誘使他們上鉤,好來個甕中捉鱉。
“幸好有郡主,不然我們就有來無回了。”雲輕神色慶幸的唏噓道。
安心想着她如果沒在進去之前先用玄力探測一遍的話,今日可不是有來無回嗎?是誰說過這麼一句話來着,除了親人愛人,敵人也算是最瞭解你的一種人,凌亦痕就是她的天敵,所以她的心思他也能揣度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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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大婚大婚~快了呢…。今天兒童節快樂,~╭(╯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