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大婚之日

一行人上了玉華早就準備好的大船,接應的人應該是輪迴海的弟子,清一色的黑色長袍,面色沉靜,不見半點波動,每個人的武功都深不可測。

大船起錨,順着河道駛向輪迴海,這次坐的船自然不想在南雲離開時所乘坐的客船,無論是容量還是體積,都大了最起碼一倍。

安心站在甲板上,眺望着遠處海天相接的地平線,突然心裡覺得很是歡喜,在這裡遠離塵囂的海上結婚,是她前世遙不可及的一個夢,如今夢想成真,她發現她除了企盼心底什麼想法也沒有了。

企盼大婚一切順利。

“在想什麼?”玉華攬着她盈盈一握的腰肢,聲音無限柔情。

“在想明天就能嫁給你了。”安心偏頭朝他粲然一笑,金燦燦的陽光灑在她輪廓優美的臉頰上,明豔不可方物。

玉華心神一蕩,突然擡手用袖子蓋住了她如桃花盛開一般的小臉,悶悶的聲音響起,“明天就是大婚了,說什麼爺也要忍住,你莫要在勾引我了。”

“誰勾引你了?”安心收了笑意,打開遮擋住她視線的衣袖,沒好氣的道,“我笑一下也不行嗎?”

“你笑的太醜了。”玉華餘光掃見雲輕和夜梟的身影,哼了一聲,“以後別笑了,醜死了。”

聞言,安心小臉一黑,盯着玉華清潤的眸子怒道,“大婚前一日給新娘子氣受的,我還是頭一遭見識。”

“郡主不遠萬里來到輪迴海只爲與少主大婚,少主該善解人意些。”雲輕緩緩走近,輕笑着附和了一句。

“爺的女人,用不着你們多管閒事。”玉華輕叱一聲,眸光微冷的掃了二人一眼,不疾不徐的道,“是不是本少主對你太好了?你若不想進不去輪迴海,最好給本少主管住你那張嘴。”

雲輕一噎,頓時噤聲,在輪迴海,即使是他,也無法與玉華對峙。

“郡主,你怎麼就嫁給這個一個黑心肝的男人?”夜梟爲安心打抱不平,“如此的欺負你,你也忍受的住?”

“誰叫我被他套牢了呢?”安心也有些鬱悶,嘟囔道,“等你們遇到那個真心實意愛着的人,就會明白了。”

夜梟恨鐵不成鋼的看了安心一眼,搖搖頭,不再說話。

“你們只看到了表面,卻不知實際上我纔是那個被套牢的人。”玉華突然幽幽的來了一句。

夜梟和雲輕一怔,目光帶了些許的不可置信看向玉華。

“玉華,你如果再多說一句廢話,信不信我現在就逃婚給你看?”安心生怕他又說出什麼肉麻兮兮的情話來,立即虎視眈眈的瞪着他,不惜威脅他,也要阻止他接下來要說出口的話。

玉華這人她太瞭解了,天底下所有的男人,包括她爹爹和她哥哥,都是他的假想情敵,更遑論雲輕和夜梟了。

他肯定又要拿以前的那些陳年舊事來大肆炫耀了,這人啊,臉皮一日比一日厚。

“你們看,到底是誰欺負誰?一目瞭然了吧?”玉華無奈一笑,輕嘆一聲,狀似無比哀愁的扼腕了一句,“如此河東獅,也不知道未來的生活該是何等的慘不忍睹。”

雲輕和夜梟看着玉華眉宇間籠罩的愁緒,齊齊憋不住了,忍不住的笑了一聲,“你們二人,半斤八兩,一樣的黑心。”

安心和玉華就像兩團火,炙熱而又瘋狂,每一次的相擁都是帶着高溫的火熱,這樣的兩個人,愛的天崩地裂,若是有一日,絕情起來,不把對方焚燒殆盡也是決不罷休的。

夜梟突然想起在剎血閣山頭前兩人斷情絕義時的場景,那場面,太過駭人,他窮極一生,也許都不能忘懷。

只希望他們能如現在一般,兩相繾綣的走完下半生,無悽苦,無悲哀,不離不棄。

“有好事兒可供偷窺,三位慢聊,我去去就來。”安心突然眼睛一亮,身形一閃,眨眼間就消失在甲板上。

雲輕和夜梟面面相覷,不明所以的看向玉華,問道,“有何好事兒?”

“不正當的事。”玉華斜睨了二人一眼,語氣不好的道,“總之不是你們所感興趣的。”話音未落,玉華擡步錦了船艙。

雲輕目送着玉華身影的離去,突然笑着開口,“左右無事,不如我們下幾局五子棋如何,郡主棋藝甚是高超,我不能贏了她,贏了你應該是輕而易舉的。”

“你癡心妄想。”夜梟見他說的大言不慚,頓時不滿的道,“鹿死誰手,還未可知。”

“思錦搬一張桌子過來。”雲輕不以爲意,笑道,“我要和夜梟手下見真章。”

思錦點點頭,很快的就搬來了一張桌子還有兩個圓凳。

雲輕將安心製作的五子棋放在桌上,兩人一左一右的坐在凳上,開始鬥智鬥勇。

船上有數間廂房,供人居住,安心正踮着腳尖走向其中的一間,雖然她知道以她的武功想要不被人發覺實在是太簡單了,但可能是許久未曾做這般偷窺別人隱秘的事兒,心下興奮,竟然沒由來的生出一股小心翼翼的感覺,唯恐被人察覺。

“下不爲例。”耳畔突然響起玉華的聲音,安心轉頭,訝然的眸光望盡他無邊無際的黑眸中。

“好夫君,我絕對下不爲例。”安心同樣用傳音入密的聲音道。

這一聲好夫君起了效用,玉華眸中翻滾的黑雲退了大半,點點頭,嘴角勾了一抹弧度。

安心耳朵貼在門上,屏息靜氣的聽着裡面的談話,其實就算她站在甲板上,這艘大船的一言一辭也盡在耳中。

但無論在哪兒,也不如近距離的偷聽來的過癮。

房內有兩個人呼吸的聲音,一個是風揚,另一個是心宿。

“神經病,你拉我進來又不說話,是不是腦袋被門夾了?”心宿惱怒的聲音響起。

安心在心裡嘿嘿一笑,心宿這妮子無論是言談還是舉止,均與她越來越接近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

“你真要喜歡夜門主?”風揚氣怒的聲音緊接着響起。

“我喜歡誰關你何事?”心宿冷哼一聲,“夜門主甘願效仿世子只娶一妻的做法,我覺得甚好。”

“你忘了你當初跟隨世子時所發的誓言?一生一世追隨,永不言悔!”風揚低吼。

心宿沉默了一下,須臾,她慢悠悠的道,“世子已經把我指派給世子妃了,世子妃和夜門主私交匪淺,我和夜門主即使締結姻緣,也照樣能在世子妃身邊伺候。”

“我不準!”風揚似乎被‘締結姻緣’這四個字給激怒了,吼道,“我不准你嫁給夜梟!”

“你說不準就不準,你是我…唔…”心宿挑釁的話剛說了一半,屋內就傳來粗喘的聲音。

安心眸光曖昧的看了玉華一眼。

“別人之間的情事你也要瞎攙和。”玉華拉住安心的小手,悄無聲息的出了船艙。

安心也不反抗,任由玉華拉着她,眼珠滴溜溜的打轉,一看就知在醞釀着什麼鬼主意。

玉華對她的想法心知肚明,語氣微帶警告,“玉夫人,明日就是我們的大婚,你若不安生些,爺不介意綁着你來拜堂洞房。”

“大婚之喜綁着新娘子洞房,虧你想的出來。”安心狠狠的挖了他一眼,佯怒道,“我就不信綁着我,你一個人洞房就有意思?”

“唔,你不能動,爺正好爲所欲爲。”玉華眸光染上一抹熱度,聲音亦是帶着一絲清晰可循的暗啞。

“這個事你以爲是一個人做的麼?”安心發現她的臉果然也是越來越厚了,談論起魚水之歡居然也能面不改色心不跳,“沒人配合,了無情趣。”

“沒試試怎麼知道?”玉華忽然俯身,將脣湊近安心耳旁,小聲道,“我前幾日特意看了書,書裡說第一晚只能一次,是不是真的?”

“大概是的吧。”安心給出了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

“你不是看的很多了麼?”玉華疑惑的問道,“應該知之甚詳的啊?”

“我看的絕大一部分都是重要官員與女明星偷情的牀幃之事。”安心老實的回答,“執行任務的時候順便偷看了幾眼,沒有遇見處子,所以不知道。”

“爺不想只要一次。”玉華突然悶悶的道。

“那你想要幾次?”安心瞥了他一眼,問的臉不紅氣不喘。

“越多越好。”玉華眨眨眼,含笑道。

“你若不怕做有史以來第一個在洞房花燭夜累死的男人你最好打消這個念頭。”安心翻了一個白眼,越多越好?他還真敢獅子大張口。

“爺不怕。”玉華斬釘截鐵的道,“你說過,洞房那天晚上,隨意我如何的,你是要出爾反爾麼?”

“視情況而定。”安心也摸不準她那天受不受得住,猶豫了一下,“萬一我若身體承受不住了,你還忍心下手?”

“你身體很好。”玉華內涵豐富的目光打量了一下安心含苞待放的身子,若有所思的道,“應該是無礙的。”

“光天白日說這些,你也不覺得害臊。”安心覺得這個話題就此打住比較好,明明兩人之間還隔着一段距離,她卻能感受到玉華身子裡透出的滾燙熱意,眸光不自然的閃了閃,“愛是做出來的,不是口頭說說的。”

“那爺一定多多努力。”玉華看着安心羞惱的臉色,頓時心猿意馬,脣瓣不受控制的貼在了她的脣上,慢慢輾轉,沙啞的聲音溢出,“讓你感覺到爺對你的癡情不變。”

安心看着他清潤的鳳眸跳躍着瀲灩的光芒,不自覺的便被他灼熱的目光所蠱惑,點點頭,聲音亦是沙啞,“好。”

玉華滿意的勾脣一笑,舌尖探入,纏綿深吻。

安心暗暗爲自己哀呼一聲,玉華擺明了是故意誘惑她來着,誰叫她不堪大用呢,即使日日夜夜與他如此親近,卻偏偏每回都被他吸引。

這輩子,她註定是逃脫不了玉華的手掌心了,可是她甘之如飴,也情深不悔。

海上的夜漸漸來臨,除了水手和暗衛在船的四周巡視,一行人都回到了房間休息,凌素素暈船的厲害,安連城便衣不解帶的服侍她。

思錦和思煙也有些頭暈,適應了幾個小時,勉強能在甲板上走動了,只有雲輕,安心和玉華像沒事人一般。

天亮之際就會抵達輪迴海,玉華定下的吉時是傍晚時分,除卻梳洗換衣等瑣事花費的時間,倒剛剛好不會耽誤了婚期。

安心和玉華在牀上躺了一會,兩人大眼瞪小眼,瞪了兩個時辰,也無半點睡意,兩雙眸子亮晶晶的,閃爍着璀璨的光華。

安心將雲輕和夜梟叫了進來,像變戲法一樣的變出一副撲克牌,她本來是想打磨一副麻將的,但麻將要重,又要耗費不少的時光,她天性懶惰,遂作罷。

四個人在一起打什麼牌最好?自然是鬥地主的,三個人一局,地主輸了第四個人就頂上。

如此循環,安心簡單的降解了一番打法,三人都是聰慧之人,瞬間便融會貫通了。

安心對錢財向來是不嫌多的,雲輕和夜梟嘆了一聲,無可奈何的從懷中掏出了無數金子,擺在桌上當賭注。

安心兩眼放光,不斷的催促玉華一定要將兩人殺的片甲不留。

玉華含笑點頭,表示他會盡力而爲。

安心以手肘撐着下頜,頗有興致的看着三人玩着前世的花樣,眸中流動着一種新奇的光彩,古人拿着撲克牌鬥地主,想不引人眼球都難。

這把玉華是地主,夜梟和雲輕對視一眼,不動聲色的互使眼色,玉華似乎恍若不覺,依舊從容淡定的出牌。

八張牌的順子,安心瞅了雲輕和夜梟手中的牌一眼,打不起。

三帶一對,雲輕手裡有三個二,但是他卻沒對子,恨恨的瞪着玉華打出來的三個三,無言以對。

又是順子,夜梟苦兮兮的看了雲輕一眼,表示他無能爲力,雲輕回以一個無奈的眼神,亦是無法。

玉華手裡還剩下四張牌,安心粗略的掃了一眼桌面,就知他手中的是王炸和一個對子,穩贏。

結果不出所料,炸彈翻倍,雲輕和夜梟將兩錠金子磨磨蹭蹭的放在了安心直直伸出的手裡。

安心樂呵呵的收在包袱裡,看着滿滿一包袱的金子笑的直咧嘴。

一連十八局,夜梟和雲輕慘白,雲輕相對於夜梟要好點,有幾局夜梟不服氣,搶了地主,被雲輕和玉華聯手打的毫無還手之力。

夜漸漸的深了,雲輕和夜梟像打了雞血似的戰鬥力滿滿,安心幾次提出要歇息了,可兩人趕都趕不走。

玉華也無異議,既然他們想當散財童子,他自然樂於成全。

又是十八局,結果照樣,雲輕和夜梟面前的金子已經一掃而空,想翻本都沒有了本錢,玉華見好就收,將兩人趕出了房門。

安心笑的見牙不見眼,抱着高高堆起的小金山傻樂。

玉華無奈,玉王府掌管東凌所有的商號,庫房充足,何時差這一點金子了?

還有兩個時辰天就要亮了,安心將金子放好,笑眯眯的退了衣服,和玉華上了牀,準備歇息。

玉華還是了無睡意,大手不規矩的探進安心裡衣內,輕撫着她柔滑的肌膚。

“你再不睡覺,明晚沒有力氣洞房了可別怪我。”安心打開他胡亂遊移的手,臉紅着叱道。

“如果現在就能洞房就好了。”玉華一聽,果然乖乖的抽出了手,緊緊的摟着安心,嘟囔道。

“還有一個白天你就忍不住了?”安心撇了撇嘴,不屑的道,“瞧你那點兒出息。”

“爺現在就想洞房。”玉華很乖覺的道,“除了這個,不想別的。”

“睡吧,睡吧,馬上就天亮了。”安心安撫的在他脣上吻了吻,柔聲道,“在輪迴海大婚麻不麻煩,若是過程繁瑣,我就不嫁了。”

“你這女人…”玉華頓時一氣,惱道,“天天嘴裡就嚷嚷着這句話,你是誠心給爺找不痛快是不是?”

“我不喜歡麻煩。”安心吸了吸鼻子,神色有些委屈的道,“我怕累,不喜歡人山人海,也討厭麻煩。”

“放心,不麻煩的。”玉華拍了拍她的臉,溫聲道,“我也捨不得你累,去輪迴海拜過祖祠後,就行三拜之禮。”

“聽你這麼說,倒是很簡單。”安心打了一個哈欠,抱住玉華的腰身,睡意濃濃的道,“快睡,你把我累着了,別怪我到時候不配合你。”

玉華點點頭,衣袖一掃,揮滅了房間中的燭火,抱着安心睡了過去。

一夜好夢,當搖搖晃晃的感覺消失的時候,安心也恰好醒了過來,見船身不再晃當,就知已經抵達了靠邊。

“世子,世子妃,到了。”心宿的聲音響起。

安心和玉華睜開眼睛,不緊不慢的起身下牀,思錦和思煙早就備好的清水,兩人洗漱後穿戴完畢後,來到甲板上,呼吸着特有的鹹溼氣息。

安心看着岸邊站立的幾人,打頭的是四名老者,個個眼神精光閃爍,鬚髮皆白,內息沉穩,四人身後站在一個鵝黃羅裙,雲鬢朱釵環繞的女子,額頭間綴着一片金箔,金箔分三葉,顯得妖嬈又不張揚。

安心幾乎是一眼就看到了那個女子,有那麼一種人,即使被淹沒在人海,也無法阻擋他的半點風姿,玉華如此,這個女子亦是。

她有一張傲然世間女子的絕色容顏,單論相貌來說,即便是她,也稍遜了三分豔麗。

安心還是第一次看到如此之美的女子,樂芷菡和凌惜然揚名在外,並稱爲京城雙珠,還有南雲的八公主,也是極美的。

但是她們三人跟這女子一比,花容失色,立減三分美貌,安心嘆了一聲,如此容貌,足以將天下女子貶入塵埃。

如果不曾料錯,她應該就是輪迴海的神女,也是和玉華有天定姻緣的人。

“玉華,你可當真錯失了一株絕世牡丹。”安心想着借花喻人,神女只能是牡丹,尊榮貴氣,大氣奢華,眼波流轉,帶起數不盡的萬種風情。

“爺偏愛百合。”玉華淡淡的道,神女的確美極,當得起那句佔盡世間顏色的形容,可惜卻不能入他的眼,牡丹太過雍容,光華太盛,難免有一招羣芳妒的嫌疑。

“這般的絕色傾城,就算用天底下最美好的詞來形容她也不爲過。”安心見神女朝她看過來,淡淡的轉開視線,看向玉華,似笑非笑的道,“玉世子好福氣啊,如此佳人,你也捨得退婚?”

“你不是同樣好福氣?”玉華攥住安心的小手,不顧她的使勁掙扎,牢牢的,“乖,別醋,她再美,爺也懶得看她一眼。”

“算你識相。”安心面色稍霽,“若被我發現你偷偷的看她,姑奶奶眼珠子都給你挖出來。”

“你這醋吃的甚是無理。”玉華扶了扶額,話落,見安心有動怒的跡象,倏地攬住她的身子,兩人轉了個圈,玉華背對着岸邊的幾人,低頭吻住安心的脣瓣。

安心大驚,連忙推他,雖說她對輪迴海沒什麼感情,但衆目睽睽之下,公然表演恩愛情深,她還是做不到。

“玉夫人,別動。”玉華死死的扣着她的腰,兩人的身子緊密貼合。

“你幹什麼!”安心忍無可忍,怒道,“那麼多雙眼睛看着呢。”

“由得他們看去。”玉華咕噥一聲,依然不放開安心的脣瓣,輕輕啃咬,柔柔吮吸,品嚐她脣齒間每一分風流滋味。

雲輕,夜梟等一行人出來看到這一幕,紛紛轉頭,雖然他們對這樣的情形早已習以爲常,卻還是做不到坦然面對。

在岸邊等待的四名老者和神女看着兩人旁若無人的親吻,臉色一白,眸光夾雜着幾許不能贊同的色彩,齊齊搖頭,似乎在攤開世風日下,道德淪亡。

神女勾人的眸子涌出一抹受傷,她嫣紅的脣抿的極緊,現出微微的蒼白。

不知道過了多少,安心覺得自己就如海上的一根浮木,心神飄蕩,漫無目的,而掌握着她方向的人就是玉華。

“嗯?這下可放心了?”玉華直起身子,看着她紅潤透着水滴的脣瓣,像是被雨水滋潤過的春桃,分外的嬌嫩。

“我什麼時候不放心過?”安心小臉紅霞密佈,有一種嬌豔的美,這一刻的情動,最真實的天然魅惑,頓時將神女妖豔攝魂的風情給比了下去。

“爺的安心,纔是最美的。”玉華突然打橫抱起安心,在她的驚呼中雲淡風輕的道,“玉夫人,爺今晚就要洞房。”

安心把腦袋埋在玉華懷裡,羞怒的不敢見人。

玉華低低一笑,看着安心嫩白如玉的耳尖都泛着微微的粉色,想來是害羞了,他見過她的無數面,卻獨獨最愛這種在他懷裡極致盛開的小女兒風韻。

“參見少主。”四名老者見玉華抱着安心下船,收了眼中的震撼,躬身一禮。

神女一雙勾魂攝魄的眸子定在玉華身上,盈盈水光氾濫,說不出的我見猶憐。

玉華恢復了一貫的清淡如水,臉上不見半點情緒,淡淡的點點頭,“大婚可佈置好了?”

“回少主,一切已然妥當,少主可隨時大婚。”年紀稍長的一名老者答話。

安心皺了皺眉,這話說的有些不中聽,什麼叫隨時可以大婚?說的像完成一件任務似的。

玉華‘唔’了一聲,抱着安心越過幾人往前走去。

“少主,少夫人還要梳洗換衣。”先前開口的老者見玉華沒有放下安心的打算,心下一急,連忙開口道,“大婚之前,未婚夫妻是不宜見面的。”

“她的衣本少主來穿,她的發自然也是本少主來綰。”玉華頭也不回的道,“把岳父岳母安頓好,待清洗了風塵後,立即請去喜堂。”

老者頓時沒了聲,覷了一眼身旁眼眶含淚的神女,輕輕一嘆,轉身對着凌素素一行人道,“幾位貴客遠道而來,老朽不勝榮幸,還請跟老朽去洗洗身上的風塵之氣,吉時還差幾個時辰,幾位可以先歇息一下。”

“大護法就不必招待我們了,雲輕會帶路的。”雲輕開口笑道。

“既然如此,多謝雲輕太子了。”大護法道。

“大護法還是和以前一樣喊我雲輕即可。”雲輕道,“太子不過是個頭銜,無關緊要。”

“大哥,既然雲輕小子毛遂自薦,你就讓他從旁協助吧。”大護法旁邊的另外一老者大笑着開口。

“那好吧,切勿小心招待,莫要怠慢了少夫人的父母。”大護法道。

“雲輕曉得。”雲輕點點頭,轉身對着凌素素幾人道,“公主請跟雲輕這邊來。”

凌素素幾人跟在雲輕身後,前方停着幾輛馬車。

玉華抱着安心上了其中一輛馬車,安心掀開簾幕,目光掃了一圈四周,這裡應該是一個小島,島的面積不是很大,格局如普通的城池一般,穿着錦衣的公子哥,面容秀美的小姑娘,比比皆是,從衣飾上來看,輪迴海極爲富庶,是一片不輸於東凌京城繁華的樂土,但因爲輪迴海獨立於海上,人心平和,少了那份心機謀劃,人人臉上都洋溢着歡悅的笑容。

像一個小小的王國,遺世獨立,不被凡塵所擾,沒有烏煙瘴氣,只有繁花似錦,這是輪迴海初步在安心心裡留下的印象。

而且大街上隨處走動着高手,有的甚至連她若不動用玄力的話也探查不出內息,安心想着輪迴海不止是樂土,還是一個藏龍臥虎的地方。

也對,這樣一處與世無爭的淨土,在黃昏暮年,行將就木之際來這裡養老度過餘生,想必是極爲愜意的。

“可還喜歡?”玉華清楚的看到了安心眼中的讚歎,淺淺一笑,柔聲問道。

“喜歡。”安心點點頭,如此能令身心放鬆的地方,又豈會不喜歡?

“拜過祖祠後,我們登上觀月臺三拜天地,今晚月光極美,在那裡拜堂最合適。”玉華眸光露出一絲嚮往,淺淺笑意在脣畔瀰漫。

“好,我都聽你的。”期待了那麼久的大婚終於要到了,安心只覺得她的心已經裝不下即將來臨的喜悅了,她伸手捂住胸口,感覺心跳的不成規律,雜亂無章。

“原來你緊張是這個樣子的。”玉華看着安心羞澀中帶着點點期盼的神情,突然心中很是歡喜,毫不掩飾眸中的笑意,溫聲道。

聞言,安心好氣又好笑的瞪了他一眼,衆生百態,每個人緊張的時候所表現的模樣自然也是不盡相同的。

“風揚。”玉華突然輕聲開口。

“屬下明白。”風揚立即心領神會,應了一聲,隨即揚聲道,“少主大婚,開始就緒。”這幾個字被風揚刻意的用內力傳了出去,幾乎響徹整個輪迴海。

安心眨眨眼,不明白就緒什麼?

玉華抱住安心的身子,身形如煙的飛出了馬車,落在四周最高的一處建築物上,貼在她耳邊輕聲道,“玉夫人,我說過要給你一個永生難忘的婚禮。”

玉華話音落地,方纔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羣在瞬間消失無蹤,緊接着從林立的房屋中飄出來無數條大紅的錦綢,在安心驚愕的目光下,寬敞的街道在頃刻間就被鋪就成鮮紅之色。

安心目光由驚愕轉爲驚歎,再化爲感動,只見視線可以接觸的地方到處都是一片大紅,鮮豔炫目,眩人耳目。

“我在輪迴海的每處角落鋪滿紅綢,就是爲了今日。”玉華環抱着安心,輕聲開口,“輪迴海就是我們天涯海角,也是永遠的棲身之所。”

安心眼眶一酸,落下淚來,再沒有什麼比親眼見到如此盛大的場景更加動人心絃了,她驀地轉身回抱住玉華,哽咽道,“玉華,謝謝你,我很喜歡,很喜歡…非常喜歡…”

“你不覺得謝謝這兩個字,會侮辱了我對你愛麼?”玉華瑩白修長的手指勾起安心的小臉,低頭脣瓣落在她被淚水沾染的臉上,一寸寸的吻去了她的淚痕。

“原來歡喜時的眼淚是甜的。”玉華眸光溫柔似水,舔了舔脣角,似乎在回味品嚐她眼淚的滋味。

安心撲哧一笑,扯了扯嘴角,破涕而笑,從這一刻開始,她真真正正的把輪迴海當成了未來的家,不再有任何的牴觸情緒。

只因爲,這裡有玉華,有他將整個輪迴海鋪滿的無數錦紅。

“恭賀少主大婚,恭迎少夫人,願少主少夫人永結同心,白頭偕老。”突然,有數不清的男女老少的聲音夾雜在一起,驟然響起,吼聲震耳欲聾,驚天動地。

“怎麼辦,這裡的人如此的歡迎我,我再也不想回京城了。”安心極力的控制着眼眶的酸澀,吸了吸鼻子,柔聲道。

“那便不回去了。”玉華溫柔的圈住她的身子,“我們一輩子生活在輪迴海,也沒什麼不好。”

安心笑着點點頭,雖然她知道這個想法不切實際,但她卻不想掃興,玉華今日佈置的如此的妥當,只爲了給她一個毫無缺憾的婚禮。

她自然懂的。

“我很高興,玉華。”安心捧着玉華丰姿傾世的面容,擡頭深深的吻下,“這一日,總歸沒有讓我等太久。”

“爺怎麼可能會讓你等太久?”玉華看着安心喜不自勝的神色,眸中滿滿的都是繾綣的柔情,吻着她溫軟的脣瓣,啞聲道,“時日不早了。”

安心含笑點點頭,任由玉華拉着她的手飛離了這處屋頂。

半柱香後,兩人身形落在一處宮殿前,就如幻影門的小型宮殿差不多,精巧絕倫,美輪美奐,每一處的細節都透着巧奪天工的精雕打磨。

進了房間,喜媒和十全夫人早已等候多時,見兩人進門,頓時一陣潮水般的賀喜聲將安心淹沒。

安心可算是見識到什麼叫巧舌如簧,口若懸河了,就這份口才,能把那些說的頭頭是道的大律師悉數比下去。

一切正如玉華所說,準備就緒,兩個大木桶放着熱水正騰騰的升起水蒸氣,中間僅隔了一道屏風。

玉華揮退了旁人,給安心褪下月牙白的羅裙,安心也不扭捏,她和玉華不止一次的坦誠相待,最後關頭,她不容許自己退卻。

鎮定自若的給玉華除去身上的錦袍,錦衣混着衣裙凌亂而落,到最後一件裡褲時,安心還是不可避免的顫抖了起來。

兩隻小手揪着他的裡褲,安心倏地閉上了眼睛,輕輕一扯,與此同時,玉華也扯開了她身上的最後一件束縛物。

“不如我們一起洗?”玉華指尖輕顫的撫上她腰間的肌膚,剋制着洶涌而來的浴火,啞聲問道。

“不要。”安心不用睜眼,也能準確的找到浴桶的位置,邁開腳跳進浴桶,濺起一大片的水花。

一起洗的話,那大婚估計就進行不下去了。

玉華似乎也想到了這點,嘟囔了一句什麼,也邁進浴桶中,平復着小腹處的濃濃火焰。

“大婚當天在一個屋子裡洗澡的未婚夫妻怕是也只有我們了。”安心突然想起了什麼,咧嘴笑道,“前無古人啊,不知道後面有無來者了。”

“要不要爺給你搓背?爺搓背的手藝甚好。”玉華沉默了片刻,沙啞莫名的聲音響起。

“不用不用。”安心連聲拒絕,他們好不容易謹守在最後一刻,不能前功盡棄了。

“其實爺搓背的技藝真是極好的。”玉華不死心的道。

“再好也不用。”安心語氣強硬,“還想不想大婚了?”

“大婚前做點什麼也無不可。”玉華道。

“大婚就兩個時辰了。”安心提醒道,眸光微閃,計上心來,揶揄道,“原來玉公子如此的不中用?一時片刻就能繳械投降了?”

玉華一怔,思索了片刻纔回過神來,頓時咬牙切齒的道,“安心,你敢懷疑爺的能耐?”

“不敢不敢。”安心得意洋洋的道,“你現在要做點什麼也可以,除非你分分鐘就能解決,否則一定會誤了吉時。”

“你給爺等着!”玉華磨牙,“晚上定要讓你試試爺的厲害。”

安心乾乾一笑,覺得自己好像把他給惹毛了。

“洗好了麼?”玉華哼了一聲,涼涼的道,“要爺給你穿衣麼?”

安心小手划動着水花,“你給我穿嫁衣就行了。”

玉華沒說話,算是默認了。

一刻鐘後,安心起身取過乾燥的毛巾將身上的水珠擦乾,穿上鴛鴦戲水的小兜,再套上純白色的裡衣。

“你快點的。”安心用內力蒸乾溼漉漉的頭髮,催促道。

玉華應了一聲,窸窸窣窣的穿衣聲響傳來。

安心的目光落在擺在梳妝檯上的兩個錦盒,打開盒蓋,拿起盒子中的嫁衣,隨手一抖,大紅的嫁衣就如天邊最絢爛的彩霞,輕輕綻開,整個房間似乎都被染上了亮麗的紅色。

“可還喜歡?”玉華從身後擁住她,目光落在她手中的嫁衣上。

“喜歡。”安心挑了挑眉,這麼一會子功夫,他問了好幾次‘可還喜歡?’她自然是喜歡的,這樣一件華裳,觸手溫滑,質料極好,還有領口鑲嵌的明月珠,一看就知是世間難尋的珍稀之物。

無論是這件嫁衣還是他的心意,她都視若珍寶。

------題外話------

多多去健身了~精神奕奕的出去,累的跟哈巴狗一樣的回來,我擦,無力了~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