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中 終於相逢
安心目光沉沉的看着天幕,刺眼的陽光直直的照進她的眼底,卻投射不到她的心中,心裡一片昏暗,像是遍佈沼澤的泥土地,不但黑霧重重,還帶着那麼一股腥味。
腥味?安心眼神恍惚的擡手拭了拭嘴角,看着指尖的那一點猩紅,笑的苦澀又壓抑。
“安心,我是不是做錯了?”向來張揚無忌的玄璃眉宇間籠罩着一團深深的迷茫,目光茫然又無措的看着安心,“其實楚奕對你不比你對他少,我自以爲的你和他不配,想着你日後的生活定不會美滿,現下我倒覺得是我自己錯了,你們纔是一種人,無論是對自己還是對敵人,都不留一絲後路,決絕又狠心。”
安心想起在玉王府楚奕拿給她看那件衣服時的情景,當時他眼中的希冀是那麼明顯,而她毫不猶豫的拒絕,讓他眼裡的那點希望之火一點點的黯淡下去。
若說是哪一步是自己把他推向絕路,無疑是她假裝在他懷裡笑的歡快卻又不動聲色的在他心上劃了一刀的時候,那一刀造成的傷口,必定比她將他打成重傷的那一掌來的更加痛苦。
安心閉上眼睛,任心中痛悔席捲她所有的情緒,耳邊響着玄璃喃喃的唸叨聲,久久縈繞不散。
“安心,他是真心喜歡你的。”
“安心,楚奕是真的死了麼?雖然我親眼所見,但總歸無法想象那樣的人會葬身魚腹。”
“安心,我有些後悔了,我原以爲楚奕待你不過是利用,卻不知他對你的愛已經深得如此。”
“玄族已經退兵了,西楚的楚逸絕也紮營在雲明山以難三十里外,想必楚奕的死訊他們也得知了。”
“楚奕的心願已經完成,這天下即將就是西楚的了,他卻死了,也許在玉華身死的那一日,他就籌劃了自己徹底消失的過程,以這麼一種絕然不留後路的方式。”
“…”
玄璃說了很多,一貫話少的他似乎找到了一個發泄口,將心中所有的晦暗和積壓的情緒吐了出來。
安心臉色越來越白,幾乎不見半絲的血色,難怪東凌倒的如此快速,是因爲他等不及了吧,畢竟她和玄璃的大婚在望,他怎麼會讓自己和玄璃成親呢?他說過的話向來絕無虛假。
楚奕,楚奕…安心眸光遊離的看着手中握着的兩隻鴛鴦佩,突然道,“你先回族吧,輪迴海我還是要去的。”
玄璃點點頭,緩緩的站起身子,目光幽暗的道,“安心,我們的婚事…算了吧。”這一句話帶着十足十的乾澀,有那麼一瞬,他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自然而然的就從他口中蹦出來了。
“…好。”安心沉默了片刻,吐出一個字,話落,她將鴛鴦佩揣進懷裡,翻身上馬繼續朝輪迴海的方向奔去。
不論楚奕死沒死,她和玄璃都再無可能性了。
若楚奕死了,不止是她,就連玄璃心中也有存着一個巨大的陰影,窮極一生都無法消除。
若楚奕沒死,她…
他真的沒死麼?安心腦海中浮現出一片碧澄澄的大海,波紋平靜的海面突然掀起滔天的巨浪,無數的漩渦還有數百計的鯊魚羣,而楚奕獨自一人困在漩渦裡,被大浪吞沒,被鯊魚蠶食,澄澈的海綿被鮮血染紅。
這副畫面深深的印在安心腦裡,無論她如何驅趕,始終揮之不去,讓她整個人如置身在破濤翻滾的海中,四面八方都是席捲而來的海浪,生生的要將她淹沒,氣息突然變得不暢起來,安心似乎也感受到了楚奕在海浪中難以喘息的情形,眼睛一黑,險些從馬上栽倒。
手指死死的扣着繮繩,安心拼命的催促着馬兒,急速前進。
又是兩日未進水米,不知換了幾匹馬兒,安心在第四日的清晨終於到了海岸,岸邊有一艘艘的客船,她挑了一隻最大最結實的,按照記憶裡輪迴海的路線,吩咐船家行駛。
她記得楚奕說過,死亡之地在輪迴海西面兩百里處,那裡還有一夥子海盜,常年坐着打劫海船的勾當,若是有死亡之地作爲天然的屏障,將兩方隔離,輪迴海早就滅了他們。
安心現在只能祈禱楚奕運氣好些,若他順着海水漂流到了海盜團居住的那個小島上,也能撿回一條命,雖說那種可能性微乎其微,但她還是不想錯過任何一絲的可能。
站在甲板上,安心看着身上灰撲撲的羅裙,脣瓣溢出一抹苦笑,她腦子裡的念頭除了找到楚奕再無其他,竟然連梳洗都懶得費心了,也不知道楚奕見到她這個模樣,還會不會抱抱她。
察覺到自己又想多了,安心揉了揉額頭,感受到冰涼的海風吹過自己的耳畔,鼻尖縈繞着鹹溼的氣息,讓她不由自主的想起她和楚奕站在船上欣賞日落時的場景。
原來不失去,真的不知道珍惜二字是何意思,安心脣畔苦笑越發濃郁,擡手勾起一縷飄散的髮絲攏在耳後,目光無神的眺望着一望無際的海面,她突然就想起前世她看過的一個電影。
曾經有一份真摯的愛情擺在我面前,我沒有去珍惜,如果上天再給我第二次機會,我會對他說:我愛你,如果非要在這份愛情加上一個期限,我希望一萬年,以前總當這電視劇是喜劇,太過鬧騰又太過無厘頭,現下倒能完全體會孫猴子的心情了。
她有什麼可放不開的呢?也許楚奕對她有欺騙,有謊言,但朝夕相處的那些日子不是虛假的,他對她的愛她也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有什麼是比得過楚奕對她的真心實意呢。
兩個不是沒有怨過,吵過,分開過,但彼此的真情是實實在在的,她不是木頭,能感受到楚奕對她的情,而她唯一的疙瘩也只是楚奕對她的隱瞞,而那件衣服的存在,也恰恰說明了楚奕並不是沒有試着告訴她。
她既然心動了,也重新喜歡他了,又爲何彆扭着不肯和他在一起?對玄璃的感動真的能讓她一輩子和楚奕兩不相見麼?值得麼?楚奕說爲了她可以袖手放棄河山,她當時只以爲他說了一句玩笑話,不過是爲了哄她罷了。
他處心積慮的數年部署,豈會爲了一個女子空付了天下,愛美人不愛江山的段子向來只出現在話本里,當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發生在她身邊時,她心裡第一個冒出的念頭不是喜悅而是嘲諷。
追根究底,只是她不信罷了,不信楚奕會捨棄江山如畫只美人如花,且再美的女子也會有年華老去的一天,待她白髮蒼蒼,還能尋到什麼美貌?這也是她顧忌的一點。
他連性命都不要了,可見當時的話也是真的,安心從來沒像這一刻如此痛恨自己的自以爲是,她自以爲自己活了兩輩子,懂的比別人多,所以處處用自己的理念來看待別人,揣摩別人的心理。
在楚奕還是玉華的時候,她就經常想,若哪天楚奕喜歡上別人了怎麼辦?答案永遠是一成不變的,她會毫不拖泥帶水的離開他,原來在她內心裡,她從未徹底的相信過他。
沒相信他會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沒相信他會只守着自己,與自己白頭到老。
…
安心苦苦一笑,這算是自作自受麼?也算吧,根深蒂固的古代男子三妻四妾的想法深深紮根在她心底,即使她對自己有信心,即使她對楚奕也有信心,但她心底纏繞的那一絲疑影從未消散過,而在得知楚奕身份的那一刻,疑影生根發芽,一發不可收拾。
一方面她不想辜負玄璃的深情,一方面她也不想被困在皇宮,所以她才止步不前,選擇和楚奕劃清界限,免得將來兩人由愛生恨。
其實她對楚奕的恨在她忘記楚奕的愛時就已經煙消雲散了,後來她遇見楚奕,重新被他吸引,這是不可避免的,忘記的再幹淨,也會有一些痕跡,何況楚奕是她命中的劫數,無論她有幾個三重鎖,忘記他多少回,最終的結果是她依舊會愛上他。
世上沒有後悔藥,安心目光平靜的看着海面,也罷,楚奕若真不在了,她會如何?渾渾噩噩的走完下半生?還是哪一日突然厭煩了日復一日的無趣,一掌了結了自己?
她也清楚,最後的信念支撐着自己,這輪迴海無邊無際,也許楚奕還活着,只是藏到了某個不爲人知的角落,她時間很長,可以花一輩子的時間去尋找。
等她哪一天找累了,絕望了,也和他一般,葬身鯊魚腹中也算是一個極好的歸屬,安心吸了吸鼻子,心境突然平和下來,目光染上柔軟的笑意,襯着她蒼白的臉色,顯得分外的詭異。
楚奕,只要你能活着,我做什麼都好。
我不求別的,只求你能活着。
求求你…活下來,爲了我…接受我的悔意。
求求你…不要扔下我…
還有那麼長的路,我一個人走不下去…
安心長長的睫毛顫了顫,一滴清淚滑過,轉瞬就沒了蹤影,像是沒出現過一般。
呆呆的站着甲板上,安心看着太陽漸漸滑下地平線,黑色的天幕驟然拉下,海上的夜還是很美好的,讓人覺得不真實,像是一場夢境,走過熟悉的路,站在相同的地方,才更加讓人觸景生情。
上次來到大海,是和楚奕,她是去結婚的,帶着餘生的嚮往和憧憬,準備踏入婚姻的墳墓。
這次來到大海,形單影隻,她是去找他的,帶着說不完的痛悔和那一絲絲的乞求,準備花上畢生的精力,不達目的不罷休。
只要楚奕好好的,那些不自在和彆扭又算的了什麼,愛情之道,本就有人該服輸,若是她能預料到今日的情形,那麼在玉王府的那天晚上,她一定會由衷的在他懷裡笑的歡喜,而不是虛與委蛇的拿到他的貼身玉佩。
楚奕也就是在那一刻恨上她了吧?玄璃說的沒錯,性格相同的人總是容易互相吸引,正如她和楚奕,但同樣性子的人也會常常出現矛盾,也如她和楚奕,所以他們的相處出現過很多的磨合。
歷經了無數風雨才最終堅定了彼此的信念,她以爲他們的愛情之花終於能開放了,卻不想只是曇花一現,因爲她的種種顧忌和對他的怨念使得這朵花剛剛盛開就凋謝。
安心正想的出神,餘光瞥見拿着一把刀小心翼翼朝這邊走過來的幾名水手,頓時挑了挑眉,這樣的情況她是有想到的,她一個女子,孤身出海,看起來又文弱無害,那些宰客的船長不宰她宰誰?
安心懶得回頭去看,衣袖輕輕一揮,那幾人頓時掉入大海,在海中撲騰了幾下,就沉入海底。
“把船給我開好,再想些有的沒的,姑奶奶可就不客氣了。”安心清淡的聲音傳進船上每個人的耳朵裡。
不論是站在甲板上的其他按兵不動的水手,還是操舵的船長,都一臉不可置信的神色,紛紛跑到甲板上,看着一身月牙白衣裙靜靜站在船頭的安心,左右環顧的看了許久,都沒找到那幾個動手的水手,心不由一沉。
尤其是船長,臉色頓時變了,在方纔幾個朝安心出手的人中,有一個是他的親生兒子。
安心沒有太多的心思去管幾人的表情和心理活動,依然看着遠方,淡淡的道,“我也會開船,若不想死無葬身之地,就給我老實點。”
船長陣陣的看着平靜無波的海面,眼中涌出仇恨的情緒,心裡是恨不得衝上前去殺了安心,但他清楚的知道不能,安心不聲不響的就把他船上武功最好的幾個人除掉,這份本事,可不是他三腳貓的功夫就能抵抗的。
若是在陸地上,他自然沒法報仇,可這是海上,是他熟悉的地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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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年近五十才得了一個寶貝兒子,平日裡捧在手裡怕摔了,這次若不是想着帶他出來歷練,好繼承他的事業,也不會讓兒子年紀輕輕的就死在面前這個女人手裡。
他已經接近七十了,以後都不會再有孩子了,香火一斷,他還有何顏面活下去?但殺子之仇不能不報,船長眼中的猙獰被他很好的掩飾了下去,完全沉浸在回憶中的安心絲毫也未察覺。
一個對她半點也構不成威脅的船長,還不足以讓她費心去考量。
不知道是不是安心的錯覺,都快一天一夜了都沒趕到她先前吩咐的地方,她詢問過船長,船長說她繪製的地形圖不完善,加上他從未去過如此遠的地方,因此行駛的慢些。
安心想想也是,楚奕安排的水手自然是最好的,她租的這艘船很是普通,速度比不上之前上次,也在情理之中,照舊站在甲板上,安心如願以償的看到了升起的太陽,那金燦燦的陽光從遠處的海綿滑向天際,帶着能驅散人心中陰霾的暖意,普照大海。
在中午時分,安心終於後知後覺的感覺到哪兒不對勁了,海里有說不清的海魚,她站在甲板上,偶爾往船下一瞥,也能看到顏色鮮豔的海魚,而現在這處海面,卻連一隻魚也沒有,
水面的波紋不起,平靜的像是一湖死水,連魚兒都不曾出沒的地方,說明這裡有極大的危險,安心身形一閃,抓住了那眼神狠戾的船長,並沒有動怒,只是淡淡的問道,“爲什麼?”
“因爲你殺的人有一個就是我的兒子!”鬚髮皆白的船長你神色扭曲的道,“我老來得子,卻被你殺了!我一定要殺了你爲我兒報仇。”
“你以爲你能困得住我?”安心嘲諷一笑,伸手撣了撣衣裙上的灰塵,撣了一下,發現裙襬髒污的厲害,索性也不撣了,“這種地方,我還不放在眼裡。”
“這裡可是死亡之地!”船長滿是皺紋的臉笑的詭異而又森涼,“從來沒有人能從死亡之地逃出去,不一會,海嘯就會來到,我已經放了血,海里的那些怪魚也會被吸引過來,就算你武功再高強,也絕對逃不掉!”
“你說什麼?這就是死亡之地?”從頭到尾都十分淡然的安心猛地轉身揪住了船長的衣襟,毫不掩飾眼中的驚喜之光,“死亡之地?你真的帶我來了死亡之地?”
那船長只當安心的激動是害怕所致,下巴一擡,眉眼傲然的道,“世上沒有幾人能準確的尋到死亡之地,若不是我開了一輩子的船,也定然無法找到,死亡之地埋了許多人的骨,今日你葬身在這裡,也不算委屈。”
安心嘴角扯出一抹笑容,她還怕自己找不到死亡之地,卻不想皇天不負有心人,她殺了一個人卻陰差陽錯的將自己送來了這裡,是天意麼?安心失魂落魄的放開了船長,喃喃的道,“楚奕,我一定會找到你的…”
那船長只當安心嚇傻了,冷笑了兩聲,整理了一番身上的穿戴,一臉沉靜的跳下了海,與其被怪魚咬死,不如痛快一死,運氣好,說不定還能得個全屍。
其他的水手也紛紛跳下了海。
等安心回過神來,甲板上已經再無一人了,她搖頭笑了笑,其實自己該感謝那老頭的,若不是他,她豈能如此順利的到了死亡之地,耳內突然響起水聲划動的聲音,安心面色微微一變,如此整齊有規律的聲音,除了鯊魚不作他想。
安心擡頭看了一眼天色,陰沉沉,似乎馬上就要大雨傾盆,古人對海嘯這個詞並不熟悉,也不知道它來臨前的預兆,既然鯊魚敢出來行動,就代表海嘯還有一段時間。
海嘯發生一般是由於海底地震引發的,海底地震會影響地下水的流動、地球的磁場、溫度、振動波和聲波發生變化,而動物比人類敏感,它們能夠比人類先感覺到異常的變化,表現出種種反常的行爲,總的來講,在全世界幾乎有地震發生的地方,都或多或少的出現有震前動物宏觀異常的現象,既然鯊魚都聞腥捕食,也就間接的說明海嘯暫時不會出現。
只是這裡的人消息閉塞,加上是大海,時間不準,以爲天色一變,海嘯就會來,實則海底的動物比人要精明的多,畢竟,海嘯突發,被席捲的動物也無一倖免。
死亡之地應該是鯊魚的活動區域,加上波浪太過駭人,才造就了死亡之地的名聲,安心沉吟了片刻,試着推斷,也許這根本不是什麼海嘯,在前世每次海嘯一發生,成千上萬的人死於這場災難。
而她來異世十年了,也沒聽說過海嘯造成過傷亡的,許是在大海里營生的船家在海浪裡被風浪吹翻了船,陸陸續續的死了一些人後,添油加醋的被傳出去,以訛傳訛的纔有了這嚇人的描繪。
其實在大海里,不止是死亡之地,一望無際的大海,縱使你輕功再好,也不可能穿越整個海面,若沒有船隻和嚮導遇到鯊魚羣,可不得落入到葬身魚腹的下場麼?
魯濱遜若不是好運氣的漂流在一個海島上,還不是一樣的結局?大海本就不是溫和的地方,沒有萬全的準備,誰能保證平安無恙的回來?
在安心想些亂七八糟的時候,遠方的地平線冒出無數的小黑點,速度極快的朝這邊游過來,安心粗略的估計了一下鯊魚的數量,頓時心下一沉,幾百只的鯊魚?
若是在陸地上,不成問題,但大海是鯊魚的天下,她的玄力大打折扣,若鯊魚分散的圍攻這艘船,待她沒有了落腳之物的時候,就會被剩下的鯊魚吃下腹中。
鯊魚的兇猛自不用多說,她壓根沒有把握在大船瓦解之前把幾百只鯊魚殺死。
漫天花雨灑金錢在水裡也施展不出爆炸的威力,說不定,剛入水,就燃燒不起來了,還怎麼爆炸?安心看着急速朝這邊游過來的鯊魚,心中有些後悔爲何沒帶玄衛出來。
若她有百八十個幫手幫她分擔壓力,一人對上幾隻,也不會如此被動了,安心掃了四周漫無邊際的大海,這艘船絕對不能毀掉,否則出師未捷身先死,楚奕還沒找到她自己倒要葬身魚腹了。
剛想起楚奕,安心頓時心下一涼,連她這有船又沒遭受漩渦的人都在擔憂能不能保住一條命,而當時的楚奕和玄璃打鬥了一天一夜,體力早已不支,又被漩渦捲入,加上兇狠的鯊魚羣。
安心恢復了幾分顏色的小臉一白,垂在袖子中的手指輕輕顫抖,渾身幾乎提不起一絲的力道,玄璃不會騙她,若楚奕真遇到了他形容的情況,還能活下來麼?
這樣一想,安心本來有幾分的希望驟然被擊了個粉碎,也許這羣鯊魚就是襲擊楚奕的那羣,也許她被鯊魚吃掉了,或許還能和楚奕在魚肚子見面,明明是讓她啼笑皆非的話可這會兒安心怎麼也笑不出來。
心口蒙上厚厚的絕望,安心眼中滿滿的都是死寂,徐徐的海風吹動她的裙襬,幾縷髮絲拂過臉頰,孤單站在甲板上的安心整個人都散發着說不出的消沉和絕然。
她突然再生不起一絲的想法去抵擋即將到來的鯊魚,之前楚奕被鯊魚吞入腹中的畫面再度呈現在腦海裡,觸目驚心,也讓她心如死灰。
安心眼睜睜的看着鯊魚接近,它們的樣貌也映入眼簾,身體強壯,呈流線型,是鯊魚種類之一的巨齒鯊,海洋霸主、史上咬合力最大的生物、歷史上最大的鯊魚、史上最大的海洋掠食者之一。
安心任由黑暗將湮沒,提着裙襬坐在船舷邊,低頭聽着鯊魚啃咬船身發出陣陣‘咯吱’的聲音,眼神漠然又沉寂,不帶一絲情緒,像是在看一件無關自己的事兒一般,鯊魚張開大嘴,嘴裡散發着腥味和臭味的混合氣體,小小的眼睛滿是嗜血的殘忍。
被吃成一塊一塊的會不會有些難看?安心歪着頭打量着其中一隻鯊魚的血盆大口,想着不找邊際的事兒,以至於完全忽略了她背面飛速行駛過來的船隻。
巨齒鯊啃咬大船的速度很快,即使這艘船很大,夠寬敞,也經不住幾百只鯊魚的啃咬,不過是安心愣個神的功夫,船身都消失了一半,海水從船底快速的涌進,船身慢慢的下降。
距離安心最近的一隻巨齒鯊突然一個跳躍,張開碩大的口腔,朝安心撲過來,她怔怔的看着鯊魚的大嘴,想着何止一個她,就是十個八個的這鯊魚也能講她吃掉啊,且能吃的毫不費力氣。
牙口不錯,在小命馬上就要丟掉的時候,安心雙眼仍舊一片恍惚,突然鼻尖飄來一股異味,不是海風的略帶腥氣,也不是鯊魚嘴裡的臭味,而是久違的,她心心念念無數個晚上的熟悉的氣息。
楚奕?安心茫然的晃了晃腦袋,聽人說,人在死亡的最後一刻,會回憶起她最愛的人,原來是真的。
“安心,你是不是沒長眼睛!”一聲怒吼響起,話音未落,安心身子猛地被人抱住,眼前一閃,險之又險的從鯊魚大張的口中飛到了一個安全的地方。
“楚奕?”安心愣愣的看着近在咫尺的楚奕,面容一如既往的雅緻,如畫的眉眼,秀麗的五官,一雙鳳眸瀰漫着掩飾不住的怒火。
楚奕皺了皺眉,沒說話。
“楚奕?”安心不太確定的又問了一句。
楚奕依然不開口,抱着她身形快速閃動,轉眼間就離開了這艘即將沉沒的大船,來到不遠處停放的規模差不多的船上,對着甲板上的人吩咐道,“開船。”
甲板上的人應了一聲,紛紛從懷裡掏出一包藥粉,打開撒在海水裡,原本打算接近的鯊魚頓時退了回去。
直到被楚奕抱進房間,安心依舊目光呆滯的看着楚奕的臉,良久,都沒有找回在九天之外遨遊的神智。
楚奕將安心毫不憐惜的扔在榻上,眸光帶着沉怒看了她一眼,轉身就往外走去。
“楚奕!”安心頓時驚醒,拉住楚奕的手腕,大叫了一聲,聲音隱隱壓抑着某種情緒。
“放手!”楚奕低頭凝視着安心拉住他的手,目光清涼的吐出兩個字。
“不放!”安心跳下軟榻,不由分說的將他抱住,手臂環住他的腰身,積壓了數日的情緒在這一刻全無保留的釋放了出來,晶瑩的淚珠滾落,瞬間就打溼了他的衣襟。
“我都離你如此遠了,不是如了你的意麼?”楚奕薄脣抿緊,幽深的眼眸不帶一絲感情。
“不不不…”安心語無倫次的搖頭,這一刻,她形容不出是什麼心情,是失而復得的激動還是感激上蒼的欣喜,亦或者是對往日自己糊塗的悔恨。
她想過許多她和楚奕重逢的畫面,也許他會好端端的站在自己面前,一臉冷漠的嘲諷她,也許他們此生不會再相見,兩人只得奈何橋下相聚。
也許她能找到他的殘骸,抱着他不完整的屍體度過餘生,但當他真的毫髮無損的站在自己面前說,她突然發現一切的語言都顯得那麼蒼白。
她能做的,想做的,也只有緊緊的抱着他,如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的稻草一般,不想放手,不願放手,不會放手!更加不能放手!
她愛他,愛的不像自己,什麼怨懟,什麼恨意,什麼顧忌,她統統不要了,世間萬物都不及他的一絲,只要他還在,只要他還活生生的生活在這個世界。
什麼都不重要,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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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舊高燒不退~老天要玩我,我真的無力吐槽了,楚奕,我終究不忍虐他,終於他爲何會完整的回來找到安心,明天會揭曉,明天就是大結局下了。也就完結了。
但是番外不會停更,~大婚,洞房,包子,都會在番外~苦了你們了——,大結局都等不到洞房,多多捂臉,無顏見人~我大概是最不靠譜的作者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