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真可憐,忙得飯都沒時間吃。”
聶相思抿脣看着那小傢伙邊說爸爸可憐邊大快朵頤的小模樣,嘴角輕抽動了兩下。
聶時勤倒沒說什麼,只是默默給弟弟剝氣蝦來。有那麼點獎勵的意思。
聶相思瞧着,小臉上便有了笑模樣。
……
吃完午飯,聶相思帶着時勤時聿走出餐廳,正往客廳走,就聽到二樓傳來一道開門聲。
三顆小腦袋齊齊仰起看向二樓。
戰廷深從書房出來,覷見樓下那三顆小腦袋,深冷的黑眸蕩起一絲柔軟。
將一隻手放在褲兜裡,戰廷深側轉身面對樓下,醇聲道,“休息好了麼?”
聶相思低下頭,自然不會搭理他。
“嗯。”聶時勤乖乖應,“爸爸,你餓不餓?”
戰廷深薄脣微卷,黑眸輕撩過拉着臉子的聶相思,溫柔的落在時勤臉蛋上,“不餓。等下爸爸,爸爸換身衣服帶你們出去逛逛。”
聽到要出去。
時勤和時聿兩張小臉同時都亮了起來,一個勁兒的對戰廷深點頭。
戰廷深抿着脣,又眯眸睨了眼聶相思,才朝自己臥房走了去。
聽到二樓傳來開門關門的聲音,聶相思輕皺眉擡起頭,看着二樓某人的房間。
他不是忙麼?
……
別墅門口,聶相思看着戰廷深將時勤時聿分別放到後車座的安全座椅上,關上車門,終於忍不住道,“你要是忙,不用帶我們出去的。如果時勤時聿想出去,我帶他們出去也一樣。”
戰廷深盯了她眼,“不忙。”
聶相思,“……”還能說什麼?
上車。
聶相思自己繫上安全帶,眼角瞥了眼某人,“我們去哪兒?”
戰廷深一下頓住了,英逸的眉宇輕斂,凝向聶相思。
得嘞。
某人說帶她們出去逛,結果自己都不知道去哪兒!
看到聶相思有些無語的小表情,戰廷深眯了眯眼,從後視鏡看時勤時聿,“你們想去哪兒?”
“我想去動物園看大猩猩。”聶時聿翹着一條小胖腿抖着說。
聶時勤鄙視的斜了眼聶時聿,“我想去博物館。”
聶時聿翻白眼。
他老哥真的是夠夠的了!
戰廷深聽完,認真想了想,說,“那先去動物園,再去博物館。”
“耶……”
聶時聿興奮的小嗓音剛飆到最高,就聽聶相思漠漠說,“去商場。”
去商場……
聶時聿立刻倒吸口氣,瞪大眼睛說,“先去動物園。然後爸爸你送我回來。你再帶哥哥和媽媽去博物館和商場。”
戰廷深,“……”
聶相思嘴角抽搐,大眼含着柔光看時聿。
這小傢伙就這麼怕去商場?
不僅是聶時聿,聶時勤也照樣覺得逛商場是噩夢。
因爲每次陪聶相思逛商場,都很崩潰。
她會把商場裡所有女裝店都看個遍,這還不夠,她看中的衣服,她會不辭辛苦的把整個區商場的那家品牌店都看一遍,到最後不得不打道回府的一刻,她纔會買下那件衣服。
簡直是個……傳奇!
聶時勤雖沒說話,但一隻小手已經默默撐到了額頭上,一副心累到不想說話的模樣。
戰廷深眸光浮着柔軟,看了眼時勤時聿,最終吐出三個讓時勤和時聿都崩潰的字,“去商場!”
聶時聿咚的下靠在安全座椅上,感覺身體被掏空了有木有?
聶相思臉卻有些紅了,假裝若無其事的把臉轉向車窗口。
戰廷深從後視鏡盯了眼聶相思,薄薄的嘴角微翹,發動車子往前行駛。
……
聶相思之所以提出逛商場,主要是想給時勤時聿買衣服。
這次回來得始料未及,什麼東西都沒帶。
她還可以穿以前的衣服,可時勤和時聿就只有來時被翟司默和楚鬱隨意裹的一身。
戰廷深帶聶相思來的是潼市出了名的奢侈品集結地的崋帝尚都。
也因爲是奢侈品商都,人流沒那麼多。
而戰廷深到了,又是走的貴賓通道,一路上倒也沒撞着什麼人。
聶相思這次倒是乾脆,直奔童裝店。
時勤和時聿雖然小,但都有自己的審美品味,所以每次聶相思都只需帶他們到童裝店,他們自己挑衣服就行。
時聿和時勤在童裝店轉了一圈,便各自指了兩套衣服。
這樣規格的店尺碼都比較準,聶相思沒讓兩個小傢伙試穿,直接讓店員將時勤和時聿指的衣服都各自拿兩套大號的買單。
當然,不是她買。
她一個月的工資都買不起這裡的一套衣服。
她以前給時勤時聿買,也不會特別挑貴的,都只是平價的衣服。
但這次某人帶他們到這裡來,聶相思便默認爲是他這個親爸的心意,所以理所當然的是某人買單啊!
戰廷深也樂得買單,掏出一張黑金卡遞給店員。
從童裝店出來,聶相思剛要說回去。
時聿突然捂着肚子,說肚子疼。
沒辦法,戰廷深只好帶時勤去樓層的洗手間。
聶相思便帶着時勤到層樓特意爲顧客準備的休息室等戰廷深和聶時聿。
聶相思和聶時勤剛走到休息室坐下。
兩道急促的皮鞋落地聲響伴隨着女人委屈也惱怒的聲音從休息室外飄了進來。
“不行,你答應了下午陪我的,這纔多久,你就要走!”
“我說了是公事!”男人聲線溫朗,卻也裹挾着再明顯不過的不耐。
“公事?你每次都說是公事!就你那個破公司,哪有那麼多公事?你分明就是不想陪我!”
男人一下沒了聲音。
過了一會兒,女人的聲音再次響起,只是這一次,惱怒不見,語氣裡盡是小心翼翼和討好,“兆年,對不起,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我只是太想你陪我了,所以口無遮攔,你,別生我氣好不好?”
兆年?
聶相思皺皺眉。
“你既然瞧不起我,我們也就沒有在一起的必要,分開吧。”
男人沉涼道。
“我不!”
女人嗓音驀地尖利,聽着尤爲激動,“我死都不會跟你分開!陸兆年,我戰瑾玟這輩子都不會跟你分開!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休息室外。
陸兆年一身筆挺的黑色西裝,身姿頎長處處透着成熟男人才有的冷硬和精煉,那張清雋明逸的面龐陰沉沉的,盯着身前死死拽着他胳膊的戰廷深的星眸,哪還有半分星光,盡是冷翳和寡寒,“戰瑾玟,你明知道我此生都不可能對你有半分憐惜和愛意,你又何必執意纏着我不放?你該明白,就算我們現在是未婚夫妻的關係,以後我也很可能娶了你,但是,你想從我這裡得到的,一分一毫都得不到!”
戰瑾玟用愛極又恨極的複雜眼光緊盯着陸兆年那張冷若冰霜的臉,狠狠咬牙,“我要的心,你不給我。可是你這個人,到死都只能是我戰瑾玟的!”
“不,我這個人,你也得不到!”
陸兆年看着戰瑾玟的眼眸,沒有丁點溫度,冷得像一口冰井。
戰瑾玟渾身發抖,“只要我一天不放手,你陸兆年就別想撇下我,而你最後要娶的,也只能是我戰瑾玟。在旁人眼裡,你就是我戰瑾玟的丈夫,我的人!”
“如果你非要堅持,我當然會娶你!不過……”
陸兆年話到這兒,猛地扣住戰瑾玟勾着他胳膊的手腕。
“啊,疼。”
戰瑾玟皺緊眉,又疼又怕的看着陸兆年。
陸兆年嘴角忽地扯開一道陰測測的弧,毫不憐香惜玉的扯出戰瑾玟的手,丟開。
聲線森冷,一字一字道,“我永遠不會碰你,哪怕一根頭髮絲!”
陸兆年陰狠擲下這句話,轉身,闊步朝樓層電梯走,連對着戰瑾玟的背影都帶着冷、厲!
戰瑾玟握着剛被陸兆年扣疼的手腕,哭着衝陸兆年的背影大吼,“陸兆年,你回來!陸兆年!”
陸兆年自然不可能回來。
戰瑾玟瞪大眼,眼淚肆意往下流,眼睜睜看着陸兆年毫不遲疑的邁進電梯裡,心頭痛怒和恥辱達到頂點,戰瑾玟驀地瘋了般的抱頭大叫,“啊……”
聶時勤被這道尖得刺耳的聲音激得聳了聳小肩膀,兩道眉毛登時皺緊了。
聶相思抿脣,低頭悟了悟時勤的耳朵。
……
戰瑾玟離開樓層,戰廷深方抱着聶時聿從拐角出來,沒做停留,大步流星朝休息室走。
看到戰廷深和聶時聿回來,聶相思如常的牽起聶時勤的小手從位置上起身,彷彿剛剛什麼都沒聽到般,與戰廷深離開崋帝尚都。
從崋帝尚都出來,不到下午三點。
戰廷深便打算帶時聿去動物園逛逛,但聶相思以時間緊給否了。
聶時聿,“……”怨念深的不是一點點!
某個小女人小肚子裡本就裝了氣,戰廷深自然得捧着哄着。
於是果斷無視小胖紙哀怨的小眼神,開車回了珊瑚水榭別墅。
回去時,設計師團隊還在忙活。
聶相思扔下戰廷深,便帶兩個小傢伙去花園打發時間,省得待在別墅妨礙設計師們工作。
戰廷深看着聶相思帶時勤時聿往花園走,直到看不到三隻的影子,方邁步走進別墅,往樓上書房走。
……
花園。
母子三人躺在陽光下的草坪上。
聶時聿突然轉了個身,縮到聶相思身邊,小胖手抓着聶相思一撮頭髮絲玩兒,賊兮兮的盯着聶相思眨眼,說,“老媽,我明白了。”
“……嗯?”聶相思疑惑。
聶時聿嘿嘿笑兩聲,“你其實是怕耽誤爸爸工作,所以纔不讓爸爸帶我們去動物園的,對吧?”
聶相思臉一熱,低頭咬他的小臉,小聲哼哼,“……就你知道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