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一家五口氣氛和融歡樂。就連喜行不言於色的戰廷深嘴角清揚起後便沒放下來過。
戰廷深一行五人到明月閣,戰廷脩和戰瑾瑤已經到了。
兩人一見聶時勤和聶時聿,各“抓”了一隻抱着。
戰廷脩給人的感覺沒有戰廷深那般鋒利不易接近,但也不是性格很好的那種,一般人也都不太願意接近和敢招惹。
可他抱着一隻小傢伙時,面上流露出來的溫和看着特別的暖。
戰瑾瑤性子本來就不低調,成長的背景和她如今在娛樂圈的地位養成她喜惡分明的性格。
從她抱着小包子時,就不停的這兒摸摸那兒捏捏就可看出,她對小包子的真心喜愛。
聶相思看到這樣的畫面,心裡又暖又感動。
她還是孩子的時候,戰廷脩和戰瑾瑤就對她極好。
雖然長大些了,因爲工作的緣故,聚少離多。
但她們曾給過的溫暖,歷久彌新。
是以看着他們對時勤時聿表現出的親近和由衷的喜愛。
聶相思心裡的感觸非常深。
戰廷深一行人到了有十分鐘的樣子,戰津到了。
在答應來參加聚會時,聶相思就已經想到會見到戰津。
所以她也早就做好了心裡準備。
可當戰津人終於出現在她面前,他如今的樣貌到底還是讓聶相思暗吃了一驚。
他患尿毒症晚期,她在榕城時便知曉。
但她之後有上網查過,尿毒症其實嚴格來說並非絕症。
只要堅持做血液透析,根本不會影響他的正常生活。
然而戰津現在的樣子卻並不像過着正常生活該有的飽滿狀態。
戰津不過七十出頭,整個人看上去竟比九十多的戰曜還要蒼老滄桑。
他臉上不知是不是因爲長期做透析的緣故,一團白一團黑的,倒有點像患白癜風的病人的皮膚。
很瘦!
已經四五月份,他還穿着短款羽絨服,羽絨服套在他身上,就跟該穿小號衣服的人,卻穿了件加大號衣服的樣子,褲子是深灰色的休閒褲,鬆鬆垮垮的,好似往前邁一步就能掉下來般。
總而言之。
這樣的戰津與她記憶中冷漠刻板的戰津,變化大得像是兩個完全不一樣的人!
戰津呢。
看到聶相思時,面色凝窒了幾秒。
可隨即便恢復如初,好似就這麼輕鬆的接受了聶相思的“死而復活”。
戰瑾瑤是在看到戰津後才放下懷裡的小包子,起身走到戰津身邊,挽着的他的胳膊帶他朝包房裡走,“爸,您不是說跟瑾玟一起來麼?瑾玟呢?”
戰津患病後,反應有些遲鈍。
戰瑾瑤問了好一會兒,戰津纔回說,“她晚點就來。”
戰瑾瑤扶着他坐在包房的沙發上,淺皺眉,“瑾玟太不像話了,要是不能送您一起過來,該給我和大哥來個通知,讓我們去接您也好。您身體不好,一個人過來,路上要是遇到什麼事該怎麼辦?”
戰津看着戰瑾瑤,半響抿脣道,“別怪她,她最近忙得很,累。”
戰瑾瑤嘴角抽動了下,沒再說什麼。
戰津目光渾濁,緩緩轉到聶相思身上,定住。
可他並不說話,就那麼盯着聶相思看。
聶相思與他對視幾秒,便將目光錯開了。
“時勤時聿,那是爺爺。”
戰瑾瑤走過去,抱起時聿,笑着對時聿和時勤說。
時勤時聿一早就盯着戰津看。
現在聽戰瑾瑤這樣介紹。
兩個小傢伙抿抿嘴巴,都朝聶相思看了過去。
聶相思臉色冷靜,其實她想對時勤時聿笑笑的,她試了,可笑不出來。
更無法對時勤時聿點頭或是說一句讓時勤時聿叫人的話。
時勤時聿見聶相思沒表態,也都沒開口。
戰津看到時勤時聿的反應,比看到聶相思時還要淡。
只是看了眼時勤時聿,便把眼睛轉開了。
似乎也並不在意,時勤時聿是否開口叫他。
抱着時聿的戰瑾瑤見戰津這般,心微微一涼,便沒再哄時勤時聿叫他。
戰曜看着戰津,面容沉重。
戰津是他和妻子唯一的骨血。
戰曜深愛着自己的妻子,對戰津自然也是極寵極疼的。
現在他又患了病,瘦得都脫了形,除了面對戰瑾玟時能勉強提點勁兒,平日便是父子面對面坐一整天,估計都說不上一句話!
戰曜每次看到戰津,除了心痛,便是無盡的無力。
其樂融融的氛圍,因爲戰津的到來,變得微妙且沉默。
一衆人又等了一會兒,沒見盛秀竹來。
戰廷脩便拿出手機給盛秀竹打了電話詢問情況。
電話打通,盛秀竹很快接聽。
卻不等戰廷脩開口,盛秀竹便說今天的聚會她參加不了。
戰廷脩問原因,盛秀竹三緘其口。
最後實在瞞不過去,才說她晚上答應樑雨柔跟她吃飯。
戰廷脩聞言,眉心瞬間擰緊,眸光深諱凝了眼聶相思。
也因爲聶相思在,戰廷脩不好現在說盛秀竹什麼,和她說了兩句便結束了通話。
這廂。
戰瑾瑤也打過了戰瑾玟的電話。
戰瑾玟道她現在來的路上,大約還有半小時左右到。
戰瑾瑤聽到“半小時”這三個字臉就沉了,但也沒說戰瑾玟什麼,掛了電話,便招呼服務員上菜,不打算再等她!
戰津聽到戰瑾瑤讓服務員上菜,便擡眸盯着她問,“瑾玟快到了?”
“還有會兒,我們邊吃邊等吧!”戰瑾瑤眯眼說。
等戰津反應過來戰瑾瑤話裡的意思時,臉一下沉了沉。
戰瑾瑤看見,伸手捏了捏鼻樑。
……
菜上桌。
除了戰津,所有人都坐到了餐桌邊。
戰瑾瑤看着戰津,“爸。”
戰津看她一眼,說,“你們先吃,我等瑾玟。”
戰瑾瑤扶額,眉尖輕擰,耐着性子道,“我們邊吃邊等也是一樣。”
“我等她!”戰津道。
“她戰瑾玟是小孩子麼?約定好的吃飯時間,她自己沒到,要我們所有人等她一個?”
戰曜已經很隱忍不願說戰津什麼。
可戰津的表現實在讓他無法不動怒!
儘管心裡已經濃煙滾滾,但戰曜仍是壓着脾氣,低聲道。
“你們不會等,我也不用你們等,我自己等!”
戰津隔了幾秒,說。
“戰津!”
戰曜聽到這話,真的是忍不住了,擡手就要往桌上拍,可落下時,眼角捎帶過坐在聶相思邊上的兩個小包子,愣是忍住了,虎目難掩怒意盯着戰津,“你少給我倚老賣老!我是你老子,老也是我比你老!不就是邊吃邊等麼?怎麼就不行?怎麼就對不起你,苛待她戰瑾玟了?”
戰津盯着戰曜,這下反應突然快了,戰曜說完,他便立刻道,“今天是一家人聚餐,外人到了,自己的家人還沒到,難道不應該等她到了再開餐?”
外人?
戰曜氣得雙眼噴火,“你是不是糊塗了?”
戰津又緩了會兒,纔回,“我不是糊塗了,我是病入膏肓,離死不遠了。”
“你……”
“爺爺!”
戰瑾瑤適時握住戰曜的胳膊,皺眉,軟聲安撫,“今天難得一家人團聚,別因爲一點小事爭吵不休。既然爸覺得我們不該不等瑾玟來就開餐,那我們便等她來了再開始就是。我去給時勤時聿叫點小吃墊墊肚子。”
“我去吧!”
聶相思淺聲說。
隨着聶相思開口,桌上所有人齊齊看向她。
聶相思反應平平,從容站起,朝包房外走。
戰曜看着聶相思的背影,心頭不是點的難受和心疼!
這叫什麼事?
孫子都給他戰津生了兩個,在他戰津心裡,竟還是個外人!
惶不論聶相思這個當事人現在的心情如何。
饒是他,都覺得寒心凍骨!
……
明月閣每個包房外都候着一名服務員。
聶相思走出包房,正在看菜單點小吃。
這時,身側的包房門忽然從裡打開。
聶相思微怔,偏頭看去。
就見戰廷深一手抱着一個小傢伙面容寒沉的從包房裡出來了。
聶相思懵。
戰廷深薄脣冷厲的抿直,盯了眼聶相思,便抱着時勤時聿闊步朝走廊出口走。
聶相思提氣,趕緊把菜單還給服務員,追了上去。
……
電梯裡。
聶相思迷茫的盯着戰廷深,小聲說,“怎麼突然走了?有急事?”
“嗯。”
“……什麼?”聶相思問。
戰廷深從電梯反光壁看聶相思疑惑的臉,“帶你們去安靜的地方吃一頓好的。”
話到這兒,戰廷深從電梯反光壁抽回視線,偏頭垂眸,溫柔看着她,“我們一家人吃。”
聶相思鼻尖猛地竄上一道酸澀,激得她眼睛都紅了。
戰廷深愛憐的看着眼前的小女人,若非雙手佔着,真想把人擁進懷裡抱抱她。
時勤時聿看看聶相思,又看看戰廷深,而後在戰廷深拱起了小屁屁,把腦袋靠在戰廷深肩膀上。
……
從電梯裡出來,戰廷深抱着時勤時聿,聶相思則抓捏着戰廷深西裝一角。
這場景,要是戰廷深顯老點,估計都以爲這三兒都是戰廷深的孩子呢。
“老公,我們就這麼走了,爺爺怎麼辦?”聶相思不放心戰曜。
“等這邊結束,趙叔會送爺爺回別墅。”戰廷深說。
“大哥和二姐好容易回來一次……”
“還有明天,明天邀大哥和二姐到家裡來聚。”戰廷深低頭看聶相思,揚眉,“還有別的顧慮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