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相思大約是鐵了心的要與盛秀竹坦誠交心,是以有些事情真相便沒再遮掩,剖白攤開在盛秀竹面前。
聶相思說這些時,語氣很平靜,彷彿只是在闡述事實經過。
但盛秀竹卻能感受到聶相思當時的糾結和惶恐,以及她所承受的壓力。
她那時,不過十八歲的小姑娘啊!
她與廷深這段關係,所帶給她的壓力和對未來未知的恐慌,必然讓她那顆尚且稚嫩的心,飽受磋磨。
盛秀竹此時心底深處到底還是浮涌出些許不忍和憐憫來,低聲說,”廷深行事直來直往,霸道凌狠,一般人都承受不來。“何況那時的聶相思。
聶相思贊同的點着頭,對盛秀竹俏皮的眨眨眼,“所以我不是一般人。”
盛秀竹微微一愣,沒忍住捲了嘴角,看着聶相思。
聶相思耳尖飄紅,繼續說,“我承認剛開始,每當跟他獨處我都很有壓力,很不自在,也努力逃避過,可是通通不湊效。他強勢得有時讓我覺得我其實就是他的一個物件,上面標上了專屬他的標籤,我的一切都是他的,只能是他的。”
“可更多時候,我喜歡他對我獨有的在意和霸道,享受他對我獨一份的關心和事無鉅細的照顧,感動,他永遠將我放在第一位。慢慢的,我發現我已經不想去逃避他,他爲我做的每一件事,看我的每一個眼神,都讓我覺得……甜蜜。”
“我已經舍不下他,沒有力氣再推開他。再到後來,我知道我自己喜歡上他,愛上他。爲了他,未來會承受什麼,我都甘願。我真的,很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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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相思這番發自肺腑的真情告白,聽得盛秀竹莫名的面紅耳赤,但心下卻也是動容和感動的。
至此。
聶相思深呼吸,盯着盛秀竹言歸正傳道,“媽,陸兆年對我是什麼樣的心情,我管不了,因爲我不能左右他人的思想。可是我跟您保證,我對陸兆年絕無半點兒女私情。我的心已經被一個人塞得滿滿的,其他人一根頭髮絲都擠不進來。”
聶相思看了眼盛秀竹手上的手機,“我不知道拍下這段視頻的人居心何在。但您既然拿着這段視頻來找我,因爲您是我看重的親人,所以我願意跟您解釋。當然,我的解釋也許在您看來是狡辯,但是寫字樓前這一個片區有監控設備,您若是想調到那些視頻不是難事。您看完那些視頻,我相信您自然會有正確的判斷。”
盛秀竹看着聶相思自若自信的臉,心下已經完全相信她對陸兆年沒有絲毫其他想法。
張脣吐了口氣,盛秀竹總算對聶相思露出一個笑臉,“我相信你。”
聶相思勾脣。
……
從餐廳出來,聶相思送盛秀竹上車。
盛秀竹坐進車裡,從車窗口看站在車外的聶相思,“要是得空,就去我那兒坐坐。”
“您不說我也會常去的。”聶相思傻笑。
盛秀竹便也笑笑,才讓司機開車。
聶相思站在原地,看着盛秀竹的車越行越遠,她臉上的笑,慢慢僵凝了下來。
戰瑾瑤離開潼市前,在別墅與她說的兩件事,在腦海裡浮現。
“相思,我要跟你說的第一件事,是樑雨柔。自從媽搬出老宅住進四合院,樑雨柔便往四合院跑得勤快。我們幾個子女忙,她倒頂了空,成了我媽的心靈寄託。樑雨柔喜歡廷深這你是知道的。她這樣討好我媽,目的無非是想讓我媽幫她。聽劉姨說,樑雨柔對我媽言聽計從,溫柔體貼,我媽這幾年已經被她籠絡個徹底了。感情上一有寄託和依賴,理智也會偏移。樑雨柔如今在媽眼裡,可以稱得上完美無缺了。可是樑雨柔到底是個什麼人,呵呵。總之,樑雨柔若想借助我媽做一些事情,現在很容易達成。你自己堤防着她一些,別讓她利用媽生事,挑撥你們的關係。“
戰瑾瑤說到這裡時,面上劃過欲言又止。
不過到最後也沒說,而是直接道第二件事。
“第二件事,是瑾玟。說實話相思,在決定告訴你這件事時,我尤其猶豫,也很糾結。不知道是該告訴你,還是隱瞞下去。但是最後,我還是決定告訴你。因爲,我不想讓你再受到任何傷害。“
“我懷疑,當年的綁架,與瑾玟有關。當初接到綁匪電話的,興許並不是爺爺,而是戰瑾玟。爺爺只不過是替戰瑾玟頂了罪!我作爲瑾玟的親姐姐,卻把這件事告訴你,未免絕情冷漠了。相思,如果那次綁架真的是瑾玟所爲,二姐厚着臉皮跟你求個情,給她一次機會。若她悔過,這件事就讓它只存在過去。若她執迷不悟,你做什麼,二姐絕不阻擾。行麼?”
戰瑾瑤之所以覺得那次綁架與戰瑾玟有關,想必也是因爲之前聽到戰瑾玟在知曉聶相思還活着說的那番話而起了疑。
加之,她本就不相信,是戰曜接的綁匪的電話而置之不理。
可戰曜卻一口承認是他接的。
這樣前後一想。
戰瑾瑤便認定綁匪的電話是戰瑾玟接的。
而綁架聶相思,也非常可能就是戰瑾玟所爲。
畢竟在那樣的情況下,戰瑾玟都可以狠心枉顧聶相思的生死,還有什麼是她做不出來的。
正如戰瑾瑤自己對聶相思所說的,她在決定告訴聶相思這件事前,也經歷了一場艱難的抉擇。
再三思量決定告訴聶相思這件事的決定性理由,是時勤時聿!
當初聶相思懷有身孕,雙胞胎。
聶相思是她的親人,雙胞胎更是她的親侄子。
幸得聶相思活了下來,孩子們活了下來。
若是當初一大兩小就那麼沒了,她戰瑾玟就是死一萬次都不足惜!
她便想,若是明知道事情與戰瑾玟有關,她卻隱瞞着聶相思,對聶相思無疑很殘忍,而且,誰知道日後戰瑾玟不會再做出其他可怕的事來。
所以她決定告訴聶相思,至少可以防患於未然。
很多不好的事,不是知道它要發生。
而是它突然發生,你連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只能被動的接受。
聽到戰瑾瑤告訴的她這些,聶相思的憤怒和痛恨化成團團烈火包圍灼燒着她的心臟。
她是真恨不得殺了戰瑾玟!
可是她同時也理解,戰瑾瑤是抱着何種複雜揪心的心情告訴的她這些。
她可以不在乎戰瑾玟,但卻不能不在意真心待她的戰瑾瑤。
更何況戰瑾瑤也說,綁架的事,也只是可能是戰瑾玟所爲。
所以,聶相思只能含恨答應戰瑾瑤的懇求。
只要戰瑾玟肯改過,只要她不再起歹毒心思,她便讓那件事遺留在過去,再不提起。
可若是戰瑾玟再蓄意挑起事端,她絕不會再容忍她分毫!
……
聶相思眯眼,又擡起眼看盛秀竹的車離開的方向。
盛秀竹不喜歡她,或許也不是不喜,只是她們之間沒有建立特殊的穩定的感情。
所以盛秀竹會因爲戰瑾玟不喜歡她而不喜歡。
因爲她與那人在一起,而讓她喜歡,對她體貼的樑雨柔無法成爲她的兒媳婦,對她心生不滿。
在這樣的感情支撐下,盛秀竹無事是不可能主動來見她的。
聶相思一開始便知道盛秀竹“來者不善”。
換作四年前,盛秀竹不喜歡她,與她不親近。她便也不會主動巴貼她,熱臉貼冷臉。
然現在到底不同了。
她與盛秀竹關係如何,已經不僅僅是她們兩人的事。
而是她與盛秀竹、樑雨柔以及戰瑾玟四人的關係。
盛秀竹有是非觀,心下有明確的道德劃分標準,本質上是純正的。
只是人到底是情感動物,在情感嚴重偏向下,理智極易不在線。
是以戰瑾玟利用親情綁架盛秀竹幫她對付她。
樑雨柔利用盛秀竹內心極度缺乏的關心和溫暖爲突破口,拿盛秀竹當槍使。
盛秀竹左右無辜。
說白了也不過是個渴望子女關懷的可憐老人罷了!
聶相思在極力試着將盛秀竹當成戰曜,當成容甄嬿對待。
她希望可以通過自己的努力讓盛秀竹發自內心的接受她,與她產生情感共鳴。
一來可以避免盛秀竹被樑雨柔和戰瑾玟一再利用,與她起正面衝突,加劇矛盾。
二來她確也是對盛秀竹有些不忍,子女四個,能陪她的卻無一個,她內心必定淒冷孤單,如果她這樣的改變能讓她心裡多一些溫暖,她也是樂意的。
其三她若跟盛秀竹關係處好了,不是也省得某人夾在中間爲難麼?
而且,這樣的改變初步看來,效果還算不錯!
聶相思轉身,低頭看着腳下的路,抱着胳膊朝寫字樓走。
那條視頻,是戰瑾玟拍的,還是……另有其人?
……
這廂,盛秀竹一隻腳剛踏進四合院,一直在四合院等她的戰瑾玟一下從院子裡的椅子上衝起,朝她衝了過來,握住她的手急切道,“媽,怎麼樣?您幫我教訓聶相思了麼?她說了以後再不會糾纏兆年了麼?嗯?”
盛秀竹看着她急得滿臉通紅的臉,微微嘆息,抽出被她握住的手,反抓着她的,往院子裡走,“瑾玟,你誤會相思了,相思對兆年沒有那方面的心思。以後你也不要在胡思亂想相思和兆年。相思畢竟是你三哥的妻子,你三嫂。你這樣說,要是被有心人聽到傳出去,不僅對你三哥三嫂不好,對咱們戰家也不好。”
咋一聽盛秀竹這般說,戰瑾玟整個愣住了,不可思議的蹙緊眉盯着盛秀竹,“您說什麼,三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