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相思看着聶怫然走出別墅,心下卻是無法真的做到寬心。
這廂。
戰廷深與戰曜去過警局後,便直接去了陸家公寓。
戰廷深與戰曜到陸家時,陸家只有一個謝青媛在。
戰廷深和戰曜的突然登門,令謝青媛倍感意外,當下便讓傭人聯繫了陸正國與陸兆年。
更讓謝青媛迷惑的是,在傭人通知陸正國和陸兆年後,戰曜竟提出聯繫謝毅陽夫婦也來一趟的要求。
約半小時,陸正國與陸兆年前後腳回到公寓。
謝毅陽一家三口五分鐘後也到了公寓。
陸正國一家三口,謝家一家三口,加上戰曜與戰廷深,一共八人坐在不算寬敞的沙發區域,登時將空間襯得益發的逼仄和狹窄。
陸正國和謝毅陽等人皆是一臉迷惑的看着戰廷深戰曜兩人。
戰曜面龐嚴肅,格外盯了眼謝云溪,語氣沉重開口,“今天我唐突登門,是因爲發生了一件令我措手不及的事。”
陸正國與謝毅陽對視一眼,望向戰曜。
“老爺子,什麼事啊?”陸正國問。
戰曜眯眼,驀地盯向謝云溪,“瑾玟失蹤了。”
什麼?
除卻戰廷深戰曜,包括謝云溪在內的六人俱是震驚非常的睜大了眼。
戰曜看着謝云溪,自然將她臉上和眼中驚異的微表情看在了眼裡。
戰曜輕抿了脣,從謝云溪身上瞥轉開目光,看向陸兆年,眸光在這時分外的嚴厲,“兆年,你是瑾玟的未婚夫,瑾玟失蹤了三日,你也不知道麼?”
“我……”陸兆年啞口。
“你這個未婚夫當得是不是太不稱職了?”戰曜擲地有聲斥道。
戰曜此刻是真的動了怒。
再過幾天,他與瑾玟就要領證,他卻對瑾玟的事一點也不熱衷。
就連剛纔他說瑾玟失蹤了。
他眼中除了震驚,卻是連一絲擔憂也沒有!
此番情境,不免讓戰曜寒心和失望!
“老爺子,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瑾玟怎麼會失蹤?”
爲免戰曜繼續追究陸兆年,謝青媛忙一臉焦慮道。
戰曜繃着臉,忽地又瞥了眼謝云溪。
謝云溪又不是沒有感知能力。
她一來,戰曜的目光總是有意無意的瞥向她。
謝云溪便知道,這件事戰曜怕是懷疑到她頭上了。
謝云溪面上維持着驚訝,腦子卻在快速的轉動。
“兆年我問你。當年你和瑾玟的婚事,是不是你親口同意的?”戰曜問。
陸兆年鎖緊眉,點頭,“是。”
“那我再問你,八月十號你跟瑾玟領證結婚,是不是你親口答應的?”
“……是!”
“我再問你。如果給你一個機會,讓你在瑾玟和謝小姐之間做選擇,你是選謝小姐做你的妻子,還是瑾玟?”
“……”
戰曜這個問題一出,場面霎時寂靜無聲。
謝云溪的臉陡然變白。
戰廷深跟一座面無表情的石像般坐在戰曜身側,從頭到尾一個語氣詞都沒發出,望着陸兆年等人的眼神都沒變一下。
這些人中。
倒還是陸兆年最先回過神來,蹙緊眉宇說,“爺爺,您爲何會這麼問?表姐是表姐,瑾玟是瑾玟,她們……怎麼能這麼比較?”
陸兆年這一開口,維護謝云溪的溫如煙也望着戰曜,輕聲說,“老爺子,云溪和兆年是親生的表姐弟,瑾玟纔是兆年未來的妻子。一個是親表姐,一個是未來的妻子,這種選擇本身就是不成立的。況且……老爺子,您這樣問,實在是有些不合適。云溪畢竟是個女孩子,這樣的話傳出去,對她總歸不好。”
“不過一個小小的選擇而已,謝太太何必這麼上綱上線。”
一直沒開口的戰廷深開了尊口,幽深的眼眸在瞥向溫如煙時也輕飄飄的,“再說,在座的在不久之後都是親戚,又無外人在,誰會傳出去?”
溫如煙聽到戰廷深發話,心下一頓,看向他。
當看到戰廷深幽寒的面龐時,溫如煙掌心微冷,吸口氣沉默了下來。
戰廷深本身只打算看戲來着。
但現在他有些看不下去了,便斂沉了眸光盯向陸兆年,話鋒直接得徹底說,“陸公子身爲男人,就沒察覺到謝小姐對你的感情有別於表姐對錶弟的感情?”
陸兆年瞠目,拳頭也揉緊了,飛快看了眼謝云溪,微惱的盯着戰廷深說,“戰總裁想說什麼?她是我表姐……”
“表姐?”戰廷深犀利看着陸兆年,“陸公子確定麼?”
陸兆年胸膛起伏烈烈,隱忍怒火道,“我當然確定!”
“謝先生還要隱瞞到什麼時候?”
戰廷深對話的對象猛然一轉,盯着謝毅陽道。
謝毅陽儒雅的面容變了又變,目光復雜而糾結的望了眼謝云溪,沒說話。
謝云溪低着頭,心跳異常的快,額頭和鬢髮兩邊都是汗。
陸兆年見謝毅陽猶豫的模樣,心頭便狠狠沉了沉。
“什麼意思?難道云溪不是……”溫如煙詫異的看着謝毅陽。
謝毅陽閉了閉眼,還是沒開口。
但那副神情分明已是默認了戰廷深的話。
陸兆年目光震動,看着謝云溪。
戰廷深見陸兆年這時的樣子,倒是有些相信,陸兆年的確不知道謝云溪對他的感情。
戰廷深抿了口薄薄的脣,輕然瞥了眼陸正國和謝青媛,聲線冷漠而緩慢,“陸市長和陸太太不是從一開始便知道謝小姐並非謝先生親生的麼?”
被點名的陸正國和謝青媛面色都是一繃,看向戰廷深。
戰廷深臉色沉穩,緩緩盯向陸兆年,“陸公子仔細想過了麼?若是陸公子仔細想過,還是堅持認爲謝小姐對你只是普通的表姐對錶弟的感情,那我當真是無話可說。”
陸兆年沉然望着謝云溪,一張俊臉在此時也微微透出絲蒼白,沒說一個字。
“是,你們說得對。”
就在這時,響起謝云溪顫抖緊繃的聲音。
於是。
所有人的目光便聚焦到了謝云溪身上。
謝云溪慢慢擡起頭,一對眼睛已然血紅,顫顫望向陸兆年,脣色蒼白得像是打了幾層粉底,“我不是我爸爸親生的孩子,我是,我爸爸領養的。”
陸兆年扣緊手指,即便事實已經確定,他臉上的表情依舊是難以置信。
溫如煙背脊一顫,軟靠到沙發裡。
謝毅陽看着謝云溪,雙眼複雜,也有掩飾不住的疼惜。
“可是……”
謝云溪眨動猩紅的雙眼望向戰廷深和戰曜,“不管旁人如何說,我一直以來,只拿兆年當我的親表弟看待。試問,我怎麼會對我的親表弟產生那樣齷蹉的感情?”
將自己對陸兆年的感情用“齷蹉”來形容,謝云溪現在心下恐怕已經痛得滴血了吧!
可是,她卻不得不這麼說!
謝云溪深呼吸,高擡起下巴,坦蕩的看着戰廷深和戰曜,“我跟兆年從小一起長大,我們表姐弟的感情向來便比一般的表姐弟要好要親近。而且,與其說兆年是我的表弟,倒不如說是我的親弟弟。我對他的所有關心和愛護,不過是一個姐姐對弟弟的感情。”
“我不知道這樣的話是怎麼傳出去的,但那都不是事實。”謝云溪話到這兒,哽了聲,含淚盯着戰廷深和戰曜,“老爺子,戰總裁,瑾玟失蹤,我聽到同樣震驚,痛心。我也理解你們擔心瑾玟的心情。可是你們因爲那些無稽之談而懷疑是我讓瑾玟失蹤的,我真的覺得委屈。”
謝云溪這通話下來,可謂聲情並茂,情真意切,讓人不得不相信,甚至爲之動容。
戰曜皺眉,去看戰廷深。
戰廷深除卻眸光有些深以外,一張臉面無表情。
戰曜也無法辨認他是信了,還是沒信。
“爸媽,小姑,姑父,事到如今我也不瞞你們了。事實上,前段時間我去韓國,就是去拜見我男朋友的父母親。我原本打算再過幾日,就將他帶到你們面前,鄭重介紹給你們。可是現在,我不得不改變計劃提前告訴你們這個消息。”謝云溪語氣堅定說。
聞言。
戰廷深垂下了黑軟的睫毛。
戰曜眉峰霎時擰得緊緊的。
陸正國幾人都是錯愕的看着謝云溪。
謝云溪好似還是覺得委屈極了,牽強扯動嘴角時,眼淚也跟着掉了下來,沙啞說,“我跟他商量好,半年後結婚。我很愛他。”
陸正國幾人吃了一大驚,面面相覷。
陸兆年聽話,卻是在心下長長舒了口氣。
謝云溪眼睛雖望着陸正國等人,可餘光卻都在陸兆年身上。
看到他緊繃的俊臉一點點舒展開來,她的心,疼得像是被人拿着鈍刀,刀刀不見血的切割着。
“云溪,你個傻孩子,都決定要結婚了,怎麼現在才說?”謝青媛一把拉着謝云溪的手,責備又心疼的說。
謝云溪用力吸了吸鼻子,忍着屈辱的眼淚,對謝青媛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來,“小姑,你們總是在催我結婚,我一直不說,不過是想給你們一個驚喜,誰知道,呵……”
謝青媛也不由得紅了眼,憐惜的更緊的握着謝云溪的手。
謝毅陽提着氣,挺了挺背脊認真的望向戰廷深和戰曜,“戰老爺子,戰總裁,謝某理解你們擔憂着急的心情。云溪雖不是我親生的,但云溪生世可憐,從我把她接到謝家開始,我便真心實意的拿云溪當我的親生女兒看待。所以,也請戰老爺子和戰總裁理解我這個父親心疼女兒的心情。原諒我們無法在這裡繼續待下去,失陪了。”
隨即,謝毅陽和溫如煙便帶着謝云溪忍着羞辱和酸楚離開了陸家公寓。
現在的場景,倒頗像戰廷深與戰曜仗着身份,僅聽一面之詞,欺負了他們謝家一家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