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雲舒一愣,隨即小臉就拉沉得更厲害,慍怒盯着徐長洋,“你別過分!”
徐長洋就冷颼颼看着夏雲舒,表示他的堅決。
不知道是不是被他抱得很緊的緣故,還是她沒吃飽,夏雲舒突然覺得胃疼,咬着牙根撤開視線,“是不是我不答應,你就打算一直這麼抱着我不撒手?”
“是!”徐長洋道。
夏雲舒怒得小臉直抽抽,一顆心憋恨得厲害。
慕止熙一張臉也是難看到極致。
他以爲他在夏雲舒面前,臉皮已經厚得夠夠的了,沒曾想徐長洋比他更厚!簡直就是無賴嘛!
夏雲舒暗暗深呼吸了幾口,咬咬牙,看着慕止熙說,“公寓附近有家咖啡館,我帶他去那兒。”
慕止熙盯着夏雲舒,臉龐緊繃着。
徐長洋亦看着夏雲舒,臉色同樣不好看。
夏雲舒瞥徐長洋一眼,“現在可以了麼?”
徐長洋輕眯着眼,摟着夏雲舒就朝門口走。
徐長洋帶着夏雲舒從慕止熙身側擦過的一刻,慕止熙驀地閉上了雙眼,額頭上的青筋都蹦了出來。
……
從公寓出來,走進電梯,夏雲舒立刻掙動身體道,“放開。”
徐長洋垂眼看着她,儘管不捨,但到底還是鬆了手。
夏雲舒快速拉了拉蓬鬆的裙襬,走到電梯一角,與徐長洋拉開一段距離。
徐長洋扣緊雙手,凝着夏雲舒清癯的側臉,“怎麼瘦了這麼多?”
夏雲舒垂着眼皮,面色冷若冰霜,沒有回答他的話。
徐長洋蹙眉,擡步就要朝她走。
“你別動。”夏雲舒道。
徐長洋頓住,臉上的表情蒙上了一層涼,清眸緊鎖着夏雲舒的臉。
“現在我人已經跟你出來了,你就說你想怎麼樣吧。”夏雲舒說話的口氣帶着絲絲的發泄和不忿。
“我今天專程從潼市過來找你。”徐長洋盯着她說,嗓音或多或少有那麼點可憐兮兮,似是在埋怨夏雲舒對他漠然的態度。
電梯在這時到達一層。
夏雲舒吸氣,看向徐長洋,“所以說,你找我幹什麼?”
徐長洋看着夏雲舒冷漠的臉,心臟宛若被片片切割着,扣緊的雙拳捏得更緊,聲線低啞,“擔心你。”
夏雲舒不知道自己臉上的表情是怎樣的,但她覺得心疼。
她能感受到自己的嘴脣不受控制的在輕顫,也能感受到喉嚨裡的刺痛穿透進她的大腦感官。
她擡高眼皮,驀然轉開視線,走出電梯,“徐長洋,你很可笑。”
他擔心她?
呵呵。
可她沒有感受到一絲來自於他的擔心。
因爲在面對他時,她所有的注意力和感受能力,全都集中到他帶給她的痛苦上。
他爲什麼,要出現?
徐長洋望着走出電梯的夏雲舒的背影,眼瞳裡隱約染過一縷紅,擡步跟了上去。
……
走出公寓大樓,夏雲舒看了眼前方不遠的咖啡館,用力呼吸了幾口,便要朝咖啡館所在的方向走。
手臂卻突地被從後捉住。
夏雲舒握緊手,回頭看站在她身後的男人,眼眸裡,彷彿總帶着些許冷笑。
徐長洋擰眉,握住她的胳膊就朝車裡走,“上車!“
“……”夏雲舒怔了怔,便道,“咖啡館就在前面不遠,不用開車!”
“誰說我要去咖啡館?”徐長洋拉開副駕座的車門,回頭看夏雲舒說。
夏雲舒當下就沉了臉,“徐長洋你什麼意思?”
“上車!”徐長洋把她拉過來,彎身抱起她就把她塞到副駕座上。
”別的地方我不去!徐長洋,要麼就在前面的咖啡館,要麼就在這裡說。我是不會跟你去別的地方的!“夏雲舒又驚又急,邊用爪子推搡徐長洋邊說。
徐長洋拉過安全帶就要給夏雲舒扣上,卻在拉着安全帶劃過夏雲舒的肚子時,猛然頓停住,背脊在同時狠震了震。
慌張的夏雲舒沒有立刻察覺到徐長洋忽然間情緒的轉變,抓着他的肩,用了吃奶的勁兒往後推,“徐長洋,你讓開,我……”
“我”字後面,夏雲舒激烈的嗓音猝然消止。
不止是她的聲音,便連她周圍所有的聲音,也都無法在傳進她的耳朵裡。
除了一個地方,夏雲舒全身上下都仿似被凍結了,什麼都感知不到。
她唯一能感受到的,是隔着衣料傳遞到她肚子上的溫度。那樣的滾燙,好似要將她整個焚燒般。
“生病了?”
徐長洋寒冽的聲音猶如地底下夾雜着呼嘯寒風傳來。
夏雲舒低掩的睫毛跟結了冰渣子般,動都不能動一下。
倏爾,放在她肚子上的那抹滾燙驟然往下摁壓了寸。
夏雲舒登時驚慌失措,蒼白着臉伸手慌忙抓住她肚子上的那隻大手,顫抖擡起睫毛,看着面前完全沒有表情的一張臉,從她嘴裡喘出的氣息都裹着戰慄。
徐長洋盯着夏雲舒,那雙眼在此刻像極了惡魔的眼睛,黑如子夜的天。
他放在夏雲舒肚子上的那隻手,還在往下摁。
“不……”夏雲舒臉白如紙,輕顫往後縮,直到整個背脊完全貼到椅背上,再也無法後退。
“生了什麼病?”徐長洋又開口,聲音陰鷙得不像正常人。
他看起來是那麼的平靜,卻又,極端危險!
太突然,夏雲舒整個人很慌亂,尤其面對的男人,此時讓她聯想到懸疑片裡的變態殺手。
她腦子裡都是亂的,思維徹底被打散。
“夏夏,我在問你話。”徐長洋直直盯着夏雲舒惶恐縮抖的眼睛,視線像逮人魂魄的鉤子,讓人恐懼,偏生他的聲音冷得像是從急凍室裡飄出來的,便更叫人汗毛直立。
夏雲舒緊緊抓着他不停往下使力的手,望着徐長洋的雙眼像是剛從紅色染缸裡撈起來似的,出口的每個字音都在顫,“你,你別這樣……”
“你是不是生病了?“徐長洋在這個問題上固執着。
溫熱的液體從夏雲舒眼角滑了下來,淺淺的啜泣聲也從她喉嚨裡緩緩溢出,“別這樣……”
徐長洋突地嘆了口氣,眼皮彷彿疲倦之際的掩了下來,他軟軟看着夏雲舒因爲用力撐着他的手不讓他落下的手腕劇烈抖動着,他的心也跟着被摁進疼痛的罐子裡醃着。
“夏夏,你生病了,你應該告訴我的。”徐長洋聲音很輕很輕。
夏雲舒泣出聲,手腕痠疼,可她卻不敢放鬆。
她小心看着徐長洋似疲累似恍惚的臉,啞着聲音小聲叫他,“徐叔叔……“
徐長洋垂着眼皮,隔了許久,才輕輕應了她一聲,“嗯。”
夏雲舒眼角的淚珠在瞬間洶涌,從她喉嚨裡溢出的哽咽帶着清晰的水聲,“放過我。”
徐長洋始終保持着躬身的姿勢,他看着夏雲舒高高隆起的肚子,癡癡看着。
沒有人懂,沒有人懂,他心裡的疼。
這抹疼已經遠遠超出他所能負荷的範圍,所以他承受得很累,所以他沒有力氣說話。
“徐叔叔,放過我。”夏雲舒淚眼模糊,卑微央求。
徐長洋感覺自己的眼角是有什麼東西快速滑落了,但他沒去探究究竟是什麼。
他驀地抓住夏雲舒顫抖得快要支撐不下去的手腕,用指腹一下一下碾揉着她手腕細膩柔軟的肌膚,他說,“孩子,是我的麼?”
夏雲舒一震。
徐長洋自己說完便笑了,“我已經快四年沒碰過你,孩子怎麼可能是我的呢?那是誰的?你要給誰生孩子?嗯?夏夏,你告訴我,除了我,你要給誰生孩子,給誰?告訴我,給誰?!”
徐長洋越說到最後,聲音越冷,越沉鶩,到最後,甚至已經癲狂。
夏雲舒嚇得聳高肩,另一隻手卻不忘護住自己的肚子,慘白着臉看着徐長洋發狂的臉,搖着頭髮不出聲音。
徐長洋陰翳盯着夏雲舒,像是恨不得生吞了夏雲舒般,“夏雲舒,我恨你!”
徐長洋那一聲恨,竟然比四年前夏雲舒意識到他不愛她,還要讓她疼!
夏雲舒眼淚幾乎將她的雙眼糊住,睫毛打溼黏成一撮一撮的擋在她眼前,她其實已經看不清他,可她仍努力去看,她說,“正好,我也是。”
……
四年前。潼市。
潼市的冬天很冷,至少十八歲正上高三的夏雲舒是這麼覺得的。
所以當她把自己裹成一顆球去赴“鴻門宴”被以衣衫不整爲由擋在一家高級法國餐廳門口時,夏雲舒很無語,“小哥哥,我只是穿得多了點而已,哪裡衣衫不整了?你是不是看我年紀小好欺負,故意刁難我?”
迎賓小哥嘴角抽搐,冷漠臉看夏雲舒。
其實夏雲舒真不能只算穿得多一點,而是她穿得相當,相當接地氣。目測她全身上下沒有一件超過兩百塊。
而且搭配得也很銷魂。
她駝色的大衣裡是蔚然高中寬大的校服,校服裡是一件黑色的半高領毛衣,目測,在校服和毛衣之間還夾了間薄款的羽絨背心。且她下身就穿着肥大的校服褲。
她腳上踩了一雙駝色雪地靴,校服褲的褲腿被她塞進了雪地靴裡,弄得她的校服褲跟燈籠似飽鼓着。
實話實說,要不是夏雲舒顏值撐着,她這身打扮真的很難讓人get帶美感。
這也就罷了,偏她還把包瀟灑的跨在肩上,一隻手插在駝色大衣兜裡,一條腿還在抖,不知道嘚瑟個什麼勁兒。
小哥看到夏雲舒抖着的腿,腦袋上方登時飄出幾坨黑線團。
暗嘖:哪家跑出來的女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