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笑,不是疼麼?”徐長洋疼惜的看着夏雲舒,輕嘆。
夏雲舒拉着他的手,讓他並肩與自己坐一起,頭輕輕靠在他胳膊上,“徐叔叔,我想看看我們的孩子,你讓護士抱他過來給我看一眼好不好?”
徐長洋垂眸盯着夏雲舒,喉嚨微苦,“媽回去給你做營養餐,等她把飯送過來,你吃了,我就帶你去看孩子。”
“可是我現在就想看。”夏雲舒擡頭,期待的看着徐長洋。
徐長洋迎上夏雲舒烏亮期許的眼眸,心尖被什麼尖銳的東西輕戳着,“孩子這個時間應該在睡覺。聽話,等吃了飯我就帶你去看他。”
夏雲舒微鬱悶,幽怨的瞅着徐長洋。
大概是在埋怨徐長洋不懂她此刻焦急迫切的心情。
那可是她辛苦懷胎將近十個月的孩子,好不容易等他從她肚子裡出來了,她作爲母親,當然想第一時間看看自己的孩子!他怎麼就不理解呢?
徐長洋迴避夏雲舒的目光。
夏雲舒哼了哼,把頭從他胳膊處拿開了。
徐長洋看着她,薄脣微抿起,伸手撫着她的腦袋,把她的頭摁了回來靠着。
夏雲舒擰着眉尖,生悶氣。
……
常曼和古向晚送來營養餐。
夏雲舒跟餓死鬼投胎似的,埋頭狂吃。
“慢點雲舒,小心噎着。”常曼心疼道。
夏雲舒笑了笑,含糊說,“不會噎着的,您把魚肉啊菜都燉爛了,不用嚼就可以咽。”
“你吃這麼快也不好消化啊。聽媽的話,慢慢的。”常曼說。
夏雲舒對着常曼憨笑,吃飯的速度依舊沒有慢下來。
徐長洋複雜的看着夏雲舒。
他知道,她之所以吃這麼快,是想早點吃了東西,便可以去看他們的孩子。
……
不到一刻鐘,夏雲舒就吃好了。
徐長洋給她擦嘴時,她就期待的盯着他,一雙眼亮晶晶的。
徐長洋掩着雙眸,細緻給她擦乾淨,才啓脣緩聲說,“剛吃了東西,不休息會兒麼?”
“不用。我想看孩子。”夏雲舒壓抑着激動說。
正在收拾的常曼和古向晚聞言,紛紛停了下來,看着夏雲舒。
徐長洋沒看夏雲舒,默了許久說,“好,我們去看孩子。”
“現在就去!”夏雲舒迫不及待。
徐長洋沒說什麼,站起身,掀開夏雲舒身上的被子,彎身將她抱起,朝病房外走了去。
常曼和古向晚見狀,快速對視了眼,跟了去。
……
前往NICU的路上,夏雲舒巴掌大的小臉止不住的溢出笑意,從她眼中折射而出的光芒,灼得徐長洋眼球幹疼。
隨着越來越近,徐長洋麪色越來越緊繃,抱着夏雲舒的雙臂,緊碩的肌肉塊塊繃鼓了出來,隔得夏雲舒的腰和腿彎都微微的疼。
夏雲舒眨眼,仰頭看徐長洋。
當看到徐長洋臉上根根繃緊的線條時,夏雲舒心頭驀地跳動,“徐叔叔,你怎麼了?”
徐長洋猝然停下。
夏雲舒驚得擡眉,望着徐長洋的眼睛也不由得緊了緊,“徐叔叔……”
“夏夏,我絕不會放過那些試圖傷害你的人!”徐長洋狠戾道。
“……”夏雲舒看着他,心跳忽然快起來,她猛地扭頭朝前看,但看到新生兒重症監護室的字樣時,夏雲舒一雙眼球似是被人狠狠錐刺了一刀,血紅着再次望向徐長洋。
看到夏雲舒瞬間慘白的臉,徐長洋輕閉眼,壓下心頭涌動的狂怒,軟了聲音,“醫生說,孩子沒事,只是暫時需要在保溫箱裡待一段時間。”
“我要見孩子!”夏雲舒嗓音裡淌着濃濃的恐懼。
徐長洋繃着下顎,抱着夏雲舒朝前走。
……
徐長洋抱着夏雲舒站在玻璃窗前,目光隱忍着疼痛看着保溫箱裡待着氧氣面罩的他們的孩子,“他就是我們的孩子!”
夏雲舒盯着那個孩子,濃豔的紅幾乎將她黑潤的眼球覆蓋,“他,他怎麼了?”
徐長洋收回目光,垂眼看夏雲舒。
夏雲舒眼睛裡的惶恐和痛楚,讓徐長洋無比心疼,“生產時因爲難產導致孩子缺氧,吸入羊水,引起肺部輕微感染。以及,孕期孩子無法吸入充足的營養,而使他出生時體重偏輕,只有一點九千克。一般的新生兒標準體重爲二點五千克。所以醫生判定,我們的孩子屬於低體重兒,需要在保溫箱裡待到孩子體重達標,身體各方面指標合格,方能出院。”
“低體重兒?低體重兒……”
夏雲舒眼淚傾盆,出口的嗓音瞬間喑啞到極點,“難產,缺氧,肺部感染,體重偏輕……都怪我,都怪我沒用……”
“噓……”徐長洋眼眶灼熱,攬緊夏雲舒,“你現在身體弱,剛生產完,醫生叮囑不能哭。夏夏,這不是你的錯,責任不在你,怪我,怪我沒有照顧好你們母子,是我無能。別哭了,孩子看着呢,嗯?”
“徐叔叔,你告訴我,孩子會沒事,會好起來的,你快告訴我……”夏雲舒揪緊徐長洋的袖子,啞着嗓子懇求。
徐長洋低頭吻住夏雲舒的額頭,“孩子吸入的羊水已經吸出來,醫生說三到四天便可無礙。而且我們的孩子各方面都很正常沒有問題,只是體重偏輕。醫生說,孩子出生後長得快,相信很快就能達標出院。所以,孩子不會有事,也一定會平平安安的長大。”
“我想進去看他。”夏雲舒一隻手輕摁着自己的心口,含着淚看着保溫箱裡的孩子,道。
她心疼,真的心疼……
她一直知道她身體弱,會對孩子造成很大的影響。
回潼市的這近一個月,她能感受到徐長洋的緊張和不安。
她心裡明白,一定是那天在醫院,醫生與他說了什麼。
或許就是說孩子營養不良,偏小,她生產有問題等等……
所以這近一個月,她很努力的在補充營養,鍛鍊。
儘管很多時候,因爲強迫自己吃得太多,常常會忍不住作嘔,想吐,可她都強忍着。
她就是怕,就是怕……
可是到最後還是……
……
徐長洋陪同夏雲舒進去,他以爲夏雲舒近距離的看到孩子,會崩潰,會痛哭。
可是讓他意外的是,夏雲舒並沒有哭,她一直在笑。
她笑得眼睛都彎了起來,聲音溫溫柔柔的逗他,與他小聲交流。
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母親身上熟悉的氣息,小寶寶竟是輕輕翻了身,面對着夏雲舒,小手朝夏雲舒微微張着。
夏雲舒便伸進一根手指,放到他小手心裡,他便立刻握住了,“小傢伙,你還挺有勁兒的,不愧是媽媽的小男子漢。”
夏雲舒聲音清甜,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擰得快碎了。
他真的好小好小。
夏雲舒甚至不太敢去看他皺痕遍佈的兩條小腿,她怕自己控制不住哭,她不能允許自己第一次跟他見面,就讓小傢伙覺得她這個媽媽不堅強,是個愛哭鬼。
她要讓他知道,也相信他一定能感受到。
她有多開心他的到來,有多歡迎他的出生,多愛他,需要他……
因此,他也會更加的勇敢、堅持!
夏雲舒用拇指輕輕撫他的小手,“寶貝兒,爸爸媽媽愛你,非常愛,非常愛!”
夏雲舒這話後,原本輕閉着眼睛的小傢伙,竟慢慢睜開了雙眼。
那雙眼,乾淨不染纖塵,純淨而透徹。
“媽媽愛你……”夏雲舒差點就沒忍住,落下淚來,盯着他的眼睛說。
小傢伙撲蹬了下兩條腿。
夏雲舒咬住下嘴脣,眼淚奔跌到她的眼眶,害她的視線都模糊了。
而站在一旁始終默默的徐長洋,在看到孩子一些列變化時,心頭亦被滿滿的感動填充。
不愧是他的兒子,好樣的!
……
等到孩子再次閉上了雙眼,徐長洋和夏雲舒才離開。
常曼和古向晚在外看着,眼淚都掉了好幾趟。
見徐長洋和夏雲舒出來,常曼上前,握住夏雲舒的胳膊,雙眼憐惜看着她,“雲舒,我們徐家的男兒向來堅強,我相信,我的孫子一定也一樣堅強!”
夏雲舒鼻尖酸楚,轉頭去看孩子,眼淚在眼眶裡轉着圈,但她始終沒讓它再次落下,道,“他是我的孩子,我當然相信他!”
“嗯!”常曼重重點頭。
夏雲舒提氣,擡眸看徐長洋,眼神裡隱藏着難過。
徐長洋捏了捏她的手,無聲的抱起她,回了病房。
……
咣啷一聲響,一束微光投了進來。
這是連續兩天,這間照不進一絲光亮的小黑屋,第一次有光影灑入。
咣咣鐵鏈條碰撞的聲響從小黑屋裡凌亂傳來,緊跟着,一抹身影衝了過來,“你們是來放我出去的麼?我要出去……我一天也不要在這裡待了,我快瘋了……”
“老實點!”
剛衝過來的身影被一把推了後去。
黑屋很小,不足十平米,四周的牆壁彷彿很厚,在黑屋裡的人,叫破喉嚨外面的人都不會聽見。
而黑屋通向外的那扇鐵門,厚實笨重,鐵門外還有一扇鐵欄,可謂重重封鎖。
那道身影被推撞到堅硬到牆壁上,發出一陣難以忍受的痛吟聲。
“徐老闆,徐教授,她就是在展廳行兇的趙菡蕾!”
一道壓低的聲音從門口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