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婧徹底呆住,臉上的蒼白一層層加重。
夏雲舒臉上保持着笑,“林霰和趙菡蕾聯合起來誣衊我,一口咬定是我失手推林霰,導致林霰撞到沙發而流產。當時現場的場景很混亂,你是唯一的旁觀者,我有沒有真的推林霰,以你在意林霰的程度,不可能不盯着林霰。你看着林霰,就一定看到了我有沒有推她。”
譚婧雙眼染上紅潤,嘴脣無法抑制的顫抖,“雲舒,你也說了當時情況混亂。我只能說,我的確沒有看到是你錯手推了林霰。”
夏雲舒靜靜看着譚婧,慢慢的,夏雲舒垂下嘴角,往後退了一步,“譚婧,我們是同一類人。我們都不是遇事會忍氣吞聲的性格。如果是我的原因造成了不好的結果,我認了。但假若我發現這個不好的結果並非我造成,而是有人居心叵測陷害我,往我身上潑髒水,我絕不會就這麼算了!”
譚婧望着夏雲舒冷酷的臉,指尖幾乎將掌心掐破!
……
是夜,明月閣。
包房裡。
伍瑜琦坐在餐桌邊,端着一杯紅酒,失魂落魄的喝着。
雖然她洗清了與趙菡蕾勾結傷害夏雲舒的嫌疑,但終究是她帶趙菡蕾去的畫展現場。
而她經營的連鎖美容院,在短短兩個月,便關門大吉了數家,如今僅剩下潼市還勉強營業的兩家美容院。
這是徐家給她的懲罰,她知道!
“我們三兒難得出來聚餐,你們兩個怎麼都悶悶不樂的樣子?”林霰關心的看着伍瑜琦和譚婧,聲音柔婉。
伍瑜琦輕看了眼林霰,眼眸裡快速閃過一抹嘲諷。
若非她暗示挑撥趙菡蕾,趙菡蕾能找上她,死纏着她讓她帶她去畫展麼?
趙菡蕾現在人都關進監牢裡,這輩子能不能出來還未可知。
她林霰倒好,一派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閒人樣兒!
伍瑜琦勾勾嘴角,聲音裡的情緒不易深辯,“霰霰,我在全國各地開的美容連鎖店,除了潼市的兩家以外都撤了,說不定哪時候唯一的這兩家也扛不住垮了。我啊,算是栽了。”
“什麼?怎麼會這樣?之前見面你還跟我說你美容院經營得繪聲繪色,每年能盈利不少呢,說撤就撤了?”林霰驚訝道。
伍瑜琦盯着林霰錯愕詫異的臉,恨得牙根咬緊了緊,“趙家得罪了徐家,一天就破了產,我這些小小的美容院,可不就是說撤就撤了。”
林霰皺眉,還是疑惑的模樣,“你得罪徐家?”
伍瑜琦心下冷笑漣漣,近來心力絞碎也懶得與她周旋,便把臉轉到一邊,默不作聲的喝紅酒。
林霰盯着伍瑜琦看了半響,見她不發一語,輕抿了脣,柔潤的雙眼滑向另一邊的譚婧,“婧婧,那你呢?你遇到什麼煩心事了?說來也都怪我不好,近段時間我經紀公司有個藝人在法國走秀遇到了麻煩,我飛去法國處理了。所以國內發生了什麼,我還沒來得及知曉。”
譚婧盯着面前的紅酒杯,聞言,清冷笑了下,“不重要。”
林霰睫毛飛快閃了閃,伸手輕放在譚婧擱在桌上的手臂處,嗓音更是輕柔婉約,“婧婧,有什麼不高興的一定要告訴我,知道嗎?”
譚婧拂開她的手,冷漠起身,“我去下洗手間。”
林霰怔住,看着譚婧頭也不回的離開包房。
伍瑜琦瞥了眼包房門,一雙紋繡的弓形高挑眉往上聳了聳,眼角帶過林霰,“林霰,婧婧去洗手間了,這裡只有我和你。你能不能告訴我,趙菡蕾來找我帶她去婧婧的畫展是不是你暗示的?”
“什麼意思?”
不似譚婧在場,林霰單獨面對伍瑜琦時,周身的氣息明顯轉冷,望向伍瑜琦的目光也帶着幾分壓迫的寒星。
伍瑜琦斜斜靠在椅背上,端着紅酒杯,嘴角輕勾,似是而非的看着林霰,“霰霰,你知道的,如果你在我面前也總是裝出一副善解人意知書達理的完美女神模樣,你會很累,而且很孤獨。因爲你沒有機會在人前展示你最真實的樣子,別人記住的,只有你僞裝的那張臉,而不認識真正的你。霰霰,我是你唯一的觀衆。我也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真正認識你的人!”
“你到底想說什麼?”林霰冷笑。
伍瑜琦嘆氣,“唉,霰霰,我不明白你爲何瞧不起我?我是沒什麼真本事,如今所擁有的一切不過是靠男人上位而獲得的。但我從來不覺得自己比誰低了。我不偷不搶不坑不騙得到了我想要的,我憑什麼要受人白眼和鄙夷呢?霰霰……”
伍瑜琦含笑盯着林霰,“其實你不覺得,你跟我是一樣的麼?”
“我跟你一樣?”林霰匪夷所思的看着伍瑜琦,眼神冷蔑,“我跟你可不一樣!”
伍瑜琦不明顯的翻了個白眼,微微撇嘴,“隨便吧。一不一樣我們各自內心都清楚。”
林霰冷沉着臉,眯眼盯着伍瑜琦。
伍瑜琦衝她笑,“霰霰,你要是心裡有什麼話憋不住的,可以告訴我,我會好好的當一個傾聽者!”
“哼!”林霰不屑的哼道,“瑜琦,朋友一場,好心提醒你一句,不該說的話到死都不要說。否則到最後,死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伍瑜琦眼皮輕跳,畫着精緻妝容的臉染上嚴肅,看着林霰。
林霰冷冷盯了她一眼。
……
盛林別墅。
林霰回到別墅已是近十一點。
“先生有回來麼?”林霰站在玄關,由傭人替她脫外套。
傭人笑了笑,“先生八點過就回來了。”
林霰詫異,一下轉身盯着傭人,不敢相信,“你說什麼?阿窨回來了?”
傭人看到林霰臉上的驚訝,也不覺得奇怪,畢竟先生已經大半年沒有回過別墅,“先生不僅回來了,而且還特意叮囑,說您回來以後,讓我轉告您,他在書房等您。”
“我立刻就去!”
林霰忙轉身朝二樓走。
走了幾步,林霰猝然停下,慌亂又回過身,因爲激動,她的臉有些不受控制的顫抖,“我怎麼樣?”
“太太您很好,很漂亮。”傭人道。
林霰深呼吸,伸手撫了撫頭髮和身上的裙子,小跑着上樓。
……
“阿窨,你回來怎麼不提前告訴我一聲。”
林霰甚至忘了敲門,推開書房門便走了進去。
當看到坐在大班椅上,眉目如清風皓月般英俊清逸的男人時,林霰欣喜的挽高嘴角,更快的朝慕卿窨而去,“阿窨,你知道你有多久沒有回來了麼?”
“離婚協議書,該簽了。”
男人清雅溫恬的嗓音裡,吐出的第一句話,竟是這般無情。
林霰往前邁動的步伐倏然頓住,狂喜的雙眼眨眼間涌上難以置信和受傷,悲涼且自嘲的看着慕卿窨,“……阿窨,你這麼久不回來,你知道我有多想你麼?”
慕卿窨穿着簡雅,墨藍色的襯衫外罩一件米白色的針織開衫,襯衫鈕釦解開兩粒,露出他白皙性感的喉結。
他淡淡看着林霰悲痛的臉,卻是慢慢勾起了嘴角,輕聲說,“過來吧。”
林霰幾乎哭出聲,死死咬住下脣才忍住了。
她抓緊雙手,緩緩走了過去,在慕卿窨的腿側蹲下,雙手伏在他膝蓋上,把頭輕輕靠過去,委屈的啞聲道,“阿窨,我真的很想你。”
慕卿窨似乎是嘆息了聲,又似乎沒有,他垂眸看着林霰,眼神總是雷打不動的清和,“你說我怎麼辦?離婚是你提出來的,我不答應嗎?你知道,從來都是如此,你要什麼,我都給你。”
是啊,她要什麼他都給了她。
可是離婚,終究是不一樣的。
林霰用力咬住下脣,眼淚簌簌的往下掉,“阿窨,離婚不是我的本意,我愛你,我不想跟你離婚。可是我沒有孩子,爸爸容下不一個不能給慕家開枝散葉的兒媳婦。我也是被逼得沒有辦法了。“
慕卿窨看着她,“那怎麼辦?”
林霰,“……”簡直絕望!
“嗚唔……”林霰慟哭出聲,“阿窨,我是個女人,我想不出別的辦法,你可以想一想啊?我們一起努力行麼?”
慕卿窨抿脣,沒出聲。
林霰咬緊嘴脣,“阿窨,你想想辦法啊。”
“那好吧。”慕卿窨道。
林霰微怔,擡起頭,眼睛裡有光芒閃現,盯着慕卿窨,“你想到辦法了?”
慕卿窨對她溫文爾雅的笑了下,“我去找老爺子,就說你不想跟我離婚,讓老爺子別再逼你,行麼?”
林霰,“……”這什麼屁辦法!?
“阿窨。”林霰哀慼的看着慕卿窨,“其實你早就想跟我離婚了對麼?你說想辦法只是敷衍我。因爲在你心裡,我從來不是你最想娶的那個人,是麼?”
慕卿窨幽靜的望着她,那雙眼睛,那張臉,總是清風潤雨,總是雅靜遠達。
可對林霰而言,他這樣的眼神,這樣的神情,都像是阻隔在他們中間厚厚的夾板。而她永遠都穿不過去!
林霰不禁淚如雨下,“阿窨,你能不能跟我說一句話?”
慕卿窨扯脣,“什麼話?”
“說你愛我。”林霰盯着他,眼神裡藏着她最真也最深的期翼。
慕卿窨卻是眨了眨眼,淡淡笑着搖頭。
“……”林霰悲慟到難以自抑,以至於她整個身子都輕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