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完電話,徐長洋深深看了眼何儀,便上樓去了。
慕止熙坐在沙發裡,上身微弓着,雙手軟搭在膝蓋下,眸光沉斂盯着二樓嬰兒房旁的房間。
……
二樓。
徐長洋走進房間,看了眼皺眉望着他的夏雲舒,坐到牀邊,低聲說,“我已經讓人調查尋找傅雪嬋的下落,如果沒有什麼意外,今日之內應該會有消息。”
“雪禪也是前天不見的麼?”夏雲舒問。
“嗯。”徐長洋看着夏雲舒。
夏雲舒嘴脣微微抿緊,“會不會也跟慕昰有關?”
“……”徐長洋雙眼閃過訝異,“怎麼說?”
夏雲舒睫毛低垂,“上次我約林霰出去,想套她的話,讓她親口說出孩子不是因爲我而流掉的話,繼而錄音下來當做證據。當時我便懷疑林霰的孩子也許並不是慕卿窨的。不然,她怎麼捨得拿她和慕卿窨的孩子的性命陷害我?所以那時候,我隱約暗示過林霰。林霰大約也是忌諱這個,便親口承認流產的事與我無關。”
夏雲舒擡眼,盯着徐長洋,“雖然我錄了音,可是後來出了事,手機和包都不見了,證據也沒有了。那天我出門,雪禪跟着我去了。後來我問她,我和林霰的對話她聽到了多少,她回答我全都聽到了。而林霰也應該知道雪禪聽到了什麼。她怕事情敗露,不敢有一絲懈怠,所以她對引誘慕昰對雪禪出手,也不是沒可能。”
連續說了這麼多話,夏雲舒呼吸變得短促,眉頭也擰得更緊了些。
徐長洋看到,握住她的手,柔聲道,“我知道了。我會讓人查清楚。”
夏雲舒焦慮的轉動眼珠,“如果真的是慕昰出手。而我們又不知道林霰對慕昰用了什麼理由,讓慕昰針對雪禪。慕昰心狠手辣,我擔心雪禪……”
不止是夏雲舒,便連徐長洋等人也想不到林霰到底用了什麼理由!
因爲他們怎麼也想不到,事情的真相會骯髒齷蹉到那般境地!
徐長洋瞳眸覆上一層陰鷙。
……
到了傍晚。
慕昰依舊沒有將至謙送回的事實,讓整棟建築蒙上了揮之不去的陰霾。
楚鬱,翟司默以及許久未露面的聞青城相繼趕來,個個都穿着簡練冷酷。
戰廷深攜着戰廷脩最後趕到。
慕止熙視線從楚鬱等人掠過,最終在戰廷脩身上定格了幾秒。
這個男人一看,便是深藏不露的厲害角色!
“過了十二點,如若慕老大爺還不將至謙送回來,這臉咱們就給他撕破了!”楚鬱陰狠道。
聽話。
戰廷深幾人眼角均綻出冷銳的芒光。
……
二樓房間,夏雲舒心緒不寧,從醫院回到徐家,頭一次主動抓住徐長洋的手,“慕昰在凌晨前要是不把至謙送回來,你們去慕宅大鬧,慕昰會不會一怒之下對至謙不利?”
徐長洋看着被夏雲舒握住的手,輕沉氣道,“我們手裡有卿窨差人送來的慕宅佈局圖,加上這三天我們派人去慕宅打探得來的消息,大概知道慕昰將至謙安置的位置,我們的目標集中在那一塊。今晚的行動,是破釜沉舟,哪怕是與慕昰同歸於盡,也要將至謙平平安安的帶到你面前!”
“……你亂說什麼?!”
夏雲舒慌得一張臉慘白,伸手堵住徐長洋的嘴,“誰讓你去跟那個老匹夫同歸於盡了?不許說,不許說這樣不吉利的話!”
薄脣感受到夏雲舒掌心的柔軟和冰涼,徐長洋深深凝着夏雲舒的眼眸竟有些潮熱。
他伸手握住夏雲舒覆在他脣上的手,一根一根把她的手指蜷進他的手掌,密不透風的包裹住,輕蹙眉,喑啞道,“夏夏,如果今晚我把至謙安然無恙的帶回來,你能不能試着再相信我一次……”
徐長洋深邃盯着夏雲舒,“再給我一次機會?”
夏雲舒的雙眼像被細針連續紮了數下,疼得她眼淚抑制不住的往上涌冒。
她難受的擰緊眉,苦澀無比的盯着徐長洋低落寂寥的臉,“我根本就聽不懂你在什麼?什麼再相信你一次,再給你一次機會?”
“夏夏……”
“我什麼時候不相信你?我們現在好好兒的在一起,你讓我給你什麼機會?你說啊。”
夏雲舒哽聲道。
徐長洋抓緊夏雲舒的手放到脣邊,眼眸猩熱,直直盯着夏雲舒的臉。
夏雲舒心口猖獗的疼着,“徐長洋,你不許抱什麼不好的想法你聽到沒有?”
徐長洋一下一下的吻着夏雲舒的手指,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眸光那樣的深,那樣的沉。
“你說話,你給我說話!”
夏雲舒非常慌,另一隻手揪着徐長洋腰側的襯衫不放。
“你會離開我麼?”
徐長洋聲線啞到極致。
夏雲舒眼瞳震顫,紅着目定定盯着徐長洋,“我們說過,要永遠在一起。所以,不僅至謙要救回來,你也要好好兒的回來。答應我,徐叔叔,你一定要答應我!”
話到最後,夏雲舒聲音裡又是一片慌亂不安。
徐長洋微白的俊臉閃現一抹心滿意足的笑,他俯下身。
同樣冰涼的雙脣觸碰到一起。
夏雲舒捧住他的臉,她用力眨去眼睛裡的淚霧,努力看清他的臉,“徐叔叔,我沒有想過要離開你。沒有你,我活不下去的。”
徐長洋心頭猛震,扣緊夏雲舒的手腕,“再說一遍!”
夏雲舒用另一隻手勾住他的脖子,淚眼朦朧看着他,委屈哽咽,“你要是有事,我也不活了。”
夏雲舒這一句話,險些把徐長洋的眼淚給逼了出來!
徐長洋猛然抱住夏雲舒的肩,兩雙貼緊的脣,更深的銜接,“我不會讓自己出事!我愛你夏夏,很愛……很愛!”
“我也是。”
……
夜裡十一點半。
原本在客廳坐着的衆人,移步到門外,隨時準備動身。
十一點四十,徐長洋從夏雲舒房間出來,周身裹挾着濃重的肅殺之氣,朝樓下走來。
“長洋。”
常曼上前,不放心的握住他的手臂,雙眼通紅看着他。
徐長洋冷靜的拂下她的手,“媽,替我照顧夏夏。我很快就帶着至謙回來。”
說完。
徐長洋不給常曼再次開口的機會,凜步走了出去。
常曼憂心忡忡的看着徐長洋絕然的背脊,眼淚在眼眶裡打着轉。
徐桓恩蹙緊眉,遠遠看着門口。
“出發!”
徐長洋走出房門,便沉然道。
戰廷深等人頷首,疾步往前。
徐長洋眯眸,回頭朝房門內望了眼,便要跨步向前。
“我也去!”
慕止熙在這時,陰沉沉看着徐長洋說。
徐長洋微停,面色嚴峻,“不能讓慕昰看到你,不然你這條命很有可能就丟在潼市了!”
“我慕止熙是貪生怕死的人麼?”
慕止熙冷哼。
“你留下來替我守着這裡。”徐長洋邊說便朝前走。
慕止熙呲了呲牙,沒再與他說什麼,緊步跟上。
“慕止熙!”
徐長洋猝然停下,猛地回頭狠然盯着慕止熙,“如若不想我把你打暈了扔回去,就識相的自己回去!”
慕止熙沉着臉,繃直的身體直接從徐長洋麪前擦過,闊步朝前走。
“慕止熙!”
徐長洋上前,從後扣住慕止熙一側肩,“現在這個時候,夏夏身邊不能沒人!”
慕止熙背脊一震,回頭複雜看着徐長洋。
徐長洋下頜沉繃,“而你,是夏夏完全信任的人。有你陪在她身邊,她不至於太過擔心慌亂。”
夏雲舒是徐長洋的死穴,同樣也是慕止熙的。
慕止熙也並非不知道徐長洋只是爲了阻止他參與行動,但他一提到夏雲舒,他便控制不住的猶豫。
徐長洋看出來,聲線微低,“慕止熙,拜託!”
“……”
……
慕止熙折回,到二樓房間。
看到的,是夏雲舒如木頭般一動不動躺在牀上的場景。
慕止熙心尖被戳了下,斂眸坐到夏雲舒身畔,凝着她輕聲道,“不知道爲什麼,我相信徐長洋。”
木頭似的夏雲舒睫毛勘動了下。
慕止熙盯着她抿成一條白線的脣,“雲舒,我一直以爲這個世上沒有比我更在乎更愛你的人。但是現在我發現我錯了。因爲徐長洋真的很愛你。呵……就勉強,讓他跟我打個平手吧。”
夏雲舒眼底有一片亮光閃過。
好一會兒,慕止熙聽她低低說,“我什麼都不要,什麼都可以不在乎,只要他和我們的孩子平安無事就好。”
慕止熙看着夏雲舒眼角跌落的淚。
他不太清楚自己此時此刻是什麼樣的心情。
因爲他心臟的位置很痛,但又,不再僅僅是他以爲的那種痛。
他探過手,握住夏雲舒的手,用力。
僅一下,他便鬆開,道,“一定會沒事,一定!”
……
深夜,漆黑的公路,車輛如狂風般呼嘯而過。
在靠近密林深處那棟古宅幾百米開外的公路轉彎處相繼停下。
通體黑色着裝的男人一個接一個如矯健靈活的豹子般從車內躍出。
多年的默契,不需要任何言語,彼此眼神交匯便能明白對方的意圖。
是以,下車後,各自便凌厲奔赴嚮往。
漆黑的身形隱沒在黑夜下,又像極了一匹匹深夜蟄伏的兇猛野狼。
突地。
誰的手機噗噗震動了起來。
在這樣寂靜的夜色下,格外的明顯。
一行人登時停了下來,眸光如刀般嗖嗖射向震動聲傳來的方向。
雖說黑漆漆的,但依然不妨礙這些男人視物。
而他們目光聚集的地方,正好是……翟司默所站的位置!
翟司默一手摁着褲兜,站得比樹還直,被諸位哥這樣盯着,冷汗直冒。
媽的。
如此嚴肅緊張的時刻,他竟然忘了關機!他是不是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