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這樣睡着不舒服,又許是那種強烈的目光凝視,讓喬伊沫在睡夢中微微擰起了眉毛,哼吟出聲。
男人看着喬伊沫皺起的小臉,以及不滿輕撅的粉脣,漆黑的瞳眸斂縮了分,到底還是將喬伊沫放回了柔軟的牀上。
身體一落到牀上,喬伊沫便舒服的拉伸了下四肢,抱着被子,哼嘆着翻了個身,背對着男人的方向。
男人矗立在牀側,眸色深沉盯着喬伊沫,約一刻鐘,他方垂掩下黑軟的睫毛,擡步便要朝窗口走。
眼角餘光卻在這時,掃到小心且珍視掛在衣架上的白色婚紗。
男人步伐微停,偏首沉沉望着那套婚紗,那雙黑眸深邃如一口望不見底的箍筋。
又這般過了一刻鐘,男人才終於朝窗口邁步走了去。
……
半島花園小區外,那顆碩大的榆樹下,世爵車靜謐的停駐。
鬼影坐在駕駛座,看着便冷硬的面龐此刻更添肅穆,從後視鏡看靜默坐着的男人,出口的聲線低沉,藏着一絲不易發覺的不忍,“老大,您這是何必呢?既然您喜歡喬小姐,您幹嘛放她離開,眼睜睜看她跟其他男人結婚?您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拖泥帶水,瞻前顧後了?”
車內沒有開燈,唯有路邊的路燈投來稀疏的幾縷光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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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卿窨的臉徹底隱在黑暗中,那幾縷光線掃在他手臂上,顯得有些清冷。
沒聽到慕卿窨開口,鬼影嘟囔了幾句,又拔高音量說,“要是我,我就把喬小姐搶過來,她不願意又怎麼樣?我綁到她願意爲止!女人就是矯情!”
說到最後,鬼影摸摸鼻子,煩躁的發出了這麼一句牢騷。
慕卿窨垂壓着眼皮,一隻手放在身旁的椅座上,一隻手插進褲兜裡,捏着那一片柔軟緩慢的揉捏。
還是沒聽到慕卿窨說話,鬼影皺緊眉,狠氣的碎了口,伸出鐵掌般的大手就要去推門,“我去幫您把喬小姐綁來!”
“你動她一根手指頭試試。”
不鹹不淡的嗓音從後座飄來。
鬼影后頸狠凍了下,坐着不敢動了。
慕卿窨低着雙眸,沉靜的坐在後車座,整個人清泠而又高深莫測。
鬼影默默的擡高眼皮從後視鏡望他,嘴脣撇動着,一副想說什麼又不敢的樣子。
許久。
慕卿窨淡冷的聲線再次響起,“回封園。”
鬼影,“……”老大,您當真捨得讓您喜歡的女人嫁給別人?!您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通人情,講道理了?
……
凌晨四點剛過,柴娉孜替喬伊沫安排的造型師和髮型師便趕到了喬伊沫家。
喬伊沫睡意朦朧,被造型師和髮型師“擺弄”到早上八點,才終於告一段落。
造型師和髮型師一走,喬岸便走了進來。
不過四十多歲的喬岸,雖能從疲倦的面容上看出幾分年輕時的俊逸,但不得不說,他看起來起碼比他的實際年齡蒼老十歲。
喬伊沫穿着婚紗坐在牀上,純美得像一朵嬌嫩的百合花。
喬岸眼眶便是一澀,站在喬伊沫面前,上下左右仔仔細細看她,像是要把喬媽那份也看了。
喬伊沫伸手握住喬岸的手,分明的雙眼嚼着幾絲淚霧,輕噘脣說,“爸,今天可是我的大喜日子,您可不能哭。”
喬岸深愛着喬伊沫,同時也對她抱有深深的愧疚,而這份愧疚讓喬岸在面對即將步入婚姻的喬伊沫時,又難免的多了份尷尬和不敢面對。
是以,喬岸此刻的心情,既是複雜又是隱忍。
喬岸凝望着喬伊沫,努力扯動嘴角,沙啞說,“我乖女兒結婚的大好日子,我高興都來不及,不哭,不哭……”
喬伊沫起身,伸手輕輕抱住喬岸,“爸,您能回來參加我的婚禮,我已經滿足了。真的。”
說好不哭的喬岸,淚如泉涌。
……
來接親的時間,是柴娉孜找先生算過的,說是八點三十是吉時,莫霄蘭多一秒或是少一秒到喬伊沫家,都算誤了吉時,是不好的預兆。
喬伊沫其實並不信這個,但莫霄蘭十分在意,他人八點便到了喬伊沫家外,愣是捱到八點三十,準點踏進了喬伊沫家,跟頭蠻牛似的,誰也攔不住,直衝進喬伊沫的閨房。
當看到喬伊沫穿着潔白婚紗,嫺靜乖巧坐在牀上等他時,莫霄蘭一顆心噴涌出巨大的滿足感,幸福充斥着他全身的脈絡,舒爽得他覺得自己都快暈過去了。
喬伊沫勾着嘴角,信賴的盯着莫霄蘭,內心涌動着的情感,不比莫霄蘭少。
以莫霄蘭狂傲不羈,雷厲風行的作風,很順利的便將喬伊沫接到。
只是莫霄蘭抱着喬伊沫轟轟烈烈走到,停在小區門口的婚車時,莫霄嫿卻打開車門,從車內走了下來。
莫霄蘭和喬伊沫看到莫霄嫿,兩人眼中都有疑惑。
因爲此時,莫霄嫿應該在婚宴現場纔是。
“姐,你怎麼來了?”莫霄蘭不解的看着莫霄嫿。
莫霄嫿自然接道,“你做事莽莽撞撞的,我擔心路上出什麼幺蛾子,耽誤了吉時,所以便親自過來看着。”
話到這兒,莫霄嫿揚揚眉,看着喬伊沫,繼續說,“我可不想這麼好的弟媳被你給弄丟了。”
莫霄蘭一聽這話,緋色的嘴角撩高。
本來他還因爲莫霄嫿和柴娉孜曾干涉他和喬伊沫的事,逼兩人分手而對莫霄嫿這個親姐姐很是不滿。
不過近來莫霄嫿與柴娉孜一道爲了他們的婚事,事無鉅細的操辦。
莫霄蘭對莫霄嫿和柴娉孜的芥蒂才漸漸放下。
而聽到莫霄嫿這般說的喬伊沫,嘴角禮貌的輕挽,眼廓微微縮緊,並未說什麼。
……
婚禮定在帝皇大酒店,檔次可以說相當高了。
婚宴定在十點正式開始,而喬伊沫幾人到達酒店時,不過九點。
莫霄嫿便帶着喬伊沫去酒店房間休息等候,而莫霄蘭則被柴娉孜和莫啟叫去婚宴大廳招呼前來參加婚宴的貴賓。
到酒店房間。
“沫沫,我知道你今天很早就起了,被造型師和髮型師折騰一通累壞了吧,快坐下歇歇。”
莫霄嫿扶着喬伊沫走到沙發坐下,繼而端起茶几上不知什麼時候擺放好的一杯水遞給喬伊沫,含笑看着她,“早上什麼東西都沒吃,也餓了吧?先喝口水墊墊,我待會兒讓人送點吃的過來。”
喬伊沫接過水杯,但沒喝,“謝謝。”
莫霄嫿輕眯眼,看了眼喬伊沫手中的水杯,笑笑道,“馬上咱們就是一家人了,跟自家姐姐還這麼客氣?”
喬伊沫抿脣,看着莫霄嫿,恬淡說,“習慣了。”
“你這個習慣得慢慢改了。”莫霄嫿挑眉,眸光不動聲色瞥了眼喬伊沫手中的那杯水,移到沙發一邊,拿起電話邊撥打邊瞄着喬伊沫說,“沫沫,你喝口水就把杯子放下吧,端着不累?”
喬伊沫低頭看了眼水杯,想着這杯水到底是莫霄嫿放到自己手中的,若是一口不喝放回原位,倒顯得自己無禮而且小氣。
如是想着,喬伊沫便微低頭,喝了一口,繼而將杯子放到了茶几上。
喬伊沫剛把水杯放到茶几上,莫霄嫿便掛了電話,扭頭盯着喬伊沫說,“我點了一些點心,待會兒就送來,到時候你吃一點。我得去宴會大廳招呼客人,就不留在這裡陪你了。”
喬伊沫微點頭,想了想,還是道,“嫿姐,辛苦了。”
莫霄嫿剛站起的身體倏地停頓,看向喬伊沫,眼眸中又多了層喬伊沫看不懂的霧靄。
喬伊沫狐疑,“嫿姐,怎麼了?”
“……沒什麼。”
這一聲,莫霄嫿的聲音出奇的冷漠。
說完她便大步朝門口走了去。
“嫿姐。”
莫霄嫿微停,沒轉身,“還有事?”
喬伊沫從側仔細看她側臉的神情,眼眸輕轉,說,“我爸……”
“應該還在路上,等叔叔到了,會有人帶他過來。”
莫霄嫿離開了房間,喬伊沫坐在沙發裡,也許是空氣一下安靜了下來,她有些不適應,心臟的位置,跳動的頻率莫名快了起來。
喬伊沫吸氣,抿了口乾燥的脣,剛纔還不覺得渴的她,這會兒竟是乾渴得厲害。
張開脣,喬伊沫沒有猶豫,拿過水杯,仰頭,一口氣喝了大半杯。
喝完水沒一會兒,喬伊沫只覺得心臟跳動得更快。
不僅如此,她渾身都熱了起來,像被人丟到四十度的高溫下暴曬。
喬伊沫以爲是房間的空調沒開,她起身,腳步有些踉蹌的找空凋的位置。
此時,喬伊沫已經覺得自己眼球在發燙,看房間內的景緻都是紅彤彤一片。
怎麼回事?
喬伊沫摁住自己的心臟,撲通撲通,像是要衝破胸口,蹦到她手掌心般。
叮——
房門用房卡打開的聲音模糊的拂進喬伊沫耳朵裡。
喬伊沫摁緊自己的心臟,整個人弓了下來,控制不住的低低哼吟出聲。
她看向門口,視線所及,是一團渾身彷彿帶着刺目火焰的身影,她看不清他的長相,但她知道他在朝她靠近。
“嗯……”
喬伊沫感覺自己熱得快爆炸了,眼淚無法自已的奪眶而出,無助的往下墜,緊接着,她雙腿發軟,猛地朝地下撲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