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慕卿窨擁在懷裡吻了陣,兩人方坐在位置上開始享用晚餐。
“慕哥哥,你嚐嚐這個泉水魚。”
“紅燒肉好吃麼?”
“排骨我最擅長的,怎麼樣怎麼樣?”
“喏,茄汁大蝦……”
喬伊沫不停的給慕卿窨捻菜,自己都沒顧上吃一口。
慕卿窨清俊面容揚着淺潤的笑,每每喬伊沫一問,他便認真盯着她說好吃。
喬伊沫一雙眼便如鉗了碎星子,濯亮非常。
兩個人的身份像是對換了。
先前是慕卿窨光顧着照顧喬伊沫,生怕她自己連吃飯都吃不好。
現在擔心的那個人換成了喬伊沫。
直到慕卿窨吃好,喬伊沫才喜滋滋的端起米飯吃,眉眼彎起的弧度,竟是滿足和驕傲。
慕卿窨薄脣輕扯,從側凝視喬伊沫的眼瞳,卻分外幽沉邃然。
是不是,當初她和莫霄蘭在一起時,她也如體貼他這般體貼着莫霄蘭?
或許,更甚?
……
晚飯後,慕卿窨去了書房,喬伊沫知道他和龍吟靈許是有事要說,便沒跟去書房,而是自覺回了臥房。
喬伊沫走近臥房,拿着睡衣正要去洗浴室。
嗵!
一聲悶沉沉的響聲突地自身後傳來。
毫不意外。
喬伊沫嚇了一跳,飛快轉身向後看。
當看到出現在眼前的男人龐大體格時,喬伊沫嘴角狂抽,一隻手默默扶到了自己的小心臟上。
她怕是遲早要被嚇死!
“我有個問題請教你。”
鬼影鐵拳緊攥,五官往中間團團擰着,沉然盯着喬伊沫的雙瞳凝聚着暴戾和緊繃。
請教?
這麼客氣?呵~~
“……”喬伊沫訕訕看着他,“……什麼?”
鬼影那兩排睫毛跟尖針似的直直豎着,嘴脣冷邦邦繃着,“假如一個男人傷害了你,你會去找另一個男人彌補創傷麼?”
“……這個傷害我的男人的身份是?”喬伊沫見鬼影嚴肅得嚇人,也不敢馬虎,認真思考後,決定還是先把題審清楚再解答。
“當然是你喜歡的。”鬼影這話說得相當自信肯定,完全是他的風格。
“……那個男人喜歡我麼?我跟那個男人是什麼關係?我們……”
“你問題怎麼這麼多?”鬼影幽幽盯着喬伊沫。
喬伊沫,“……”是他沒說清楚好不?
喬伊沫看了眼鬼影那張森冷的臉,舔舔下脣,抱着手裡的睡衣,歪頭沉吟片刻說,“如果這個男人也喜歡我,我們都對彼此表露過心意,或者沒有明確表白過,但也算心照不宣。在這樣的情況下,他要是做了傷害我的事,而且是明知他這麼做會傷害我,他還是做了,我想我會問他要一個解釋,是因爲我的原因讓他誤會了,抑或是他不再喜歡我甚至是討厭我了。若是有誤會,那便澄清。若是後者,那就沒辦法了。”
“要是沒有誤會,你會立刻去找別的男人麼?”鬼影陰沉沉問。
喬伊沫納悶的看着鬼影,“……看情況吧。”
看情況?
還要看情況?
鬼影瞪大牛眼,氣勢洶洶,幾大步跨到喬伊沫面前,瞪着喬伊沫,惡聲惡氣道,“你們女人簡直善變!男人就做不到你們這樣,轉背就去找別的女人填補空虛!”
喬伊沫驚得上身往後仰,錯愕的看着鬼影激動狂怒的面龐,“……鬼影大哥,你,你這話就不對了!什麼叫我們女人善變!你,你也說了,是那個男人傷我在先,我難不成還要因爲一個肆無忌憚傷害我的男人守節不成?沒道理吧~”
“我有苦衷!”鬼影怒吼。
我?
喬伊沫小嘴長大,臉上驚愕的表情轉爲原來如此。
鬼影一副恨不得殺人的狂肆神情,兩排牙齒狠狠呲着,瞪着喬伊沫的雙瞳血紅血紅的,“就算這樣,她就能去找別的男人麼?”
才兩天,兩天而已!
她竟然要去找別的男人,還說什麼要找高大威猛男!
再高大威猛,也跟他沒法比!
眼光短淺的女人!
從中午收到忽然短信開始,鬼影便覺得胸腔內便揣着兩個火球,在他體內嗜虐成性,折騰得他整個下午,滿腦子都是那句她晚上要去找男人的話!
他真想把她抓來,一片一片“撕碎”了!
“啊!”
鬼影忽地朝喬伊沫忍無可忍的嘶吼了聲。
嚇得喬伊沫啊,一顆小心臟狂顫。
連忙說,“鬼影大哥,冷靜,冷靜啊。”
“我冷靜不了!我想殺人,砍人,撕人!”鬼影捏着拳頭,健碩身子微微前傾,瞪着喬伊沫吼道。
“……”喬伊沫盯着鬼影,一面膽戰心驚,一面又覺得鬼影這樣實在有點……搞笑。
吞吞喉嚨,喬伊沫吸氣,說,“是然姐跟你說,她要去找別的男人?”
因爲忍怒,鬼影兩隻鼻孔都撐大了。
喬伊沫抹汗,“鬼影大哥,然姐吧……有主張,有個性。這樣的人,一般不衝動,一旦衝動……那是說什麼都阻止不了的。這次,然姐既然說出她要去找別的男人的話,恐怕是真的被傷到了。我看,八九不離十是打算來真……誒,鬼影大哥,你去哪兒?”
“殺人!”
“……”
……
洗完澡,喬伊沫用幹發巾擦着頭髮從洗浴室出來,想到發飆的鬼影,忍不住笑了起來。
“什麼事這麼好笑?”
清雅的男音從前灑來。
喬伊沫輕怔,擡眼便看到了坐在牀畔的慕卿窨,雙瞳微微睜大,邊朝他走邊道,“我以爲你沒這麼快。”
在喬伊沫向他走來時,慕卿窨起身,從牆壁一側的置物格中拿出電吹風,折回牀頭,插上電源,“坐下。”
喬伊沫乖乖坐到牀上。
慕卿窨站在她面前,打開吹風開關,骨節分明的長指穿梭在喬伊沫髮絲間,給她吹頭髮。
喬伊沫兩邊嘴角挽着,擡頭眯着眼睛看慕卿窨。
不知道是逆光的原因還是他本身便如此耀目高大,喬伊沫盯着他便挪不開眼睛了。
“剛在笑什麼?”慕卿窨看她一眼,低低問。
“等會兒說。”喬伊沫伸手抱住他的雙腿,側臉貼到他大腿上,眼角微微低垂,看着他的左腳,嘴脣緩緩抿緊了。
她一定要找時間去找郭教授瞭解他腿疾的情況。
依他所言,郭記閎應該是能治好他的腿疾的。
既然能治好,早便該好了,可爲什麼……一直沒有!
喬伊沫閉了閉眼,呼吸有些沉。
……
吹好頭髮,慕卿窨將吹風放回原位,重新走到牀邊時,喬伊沫已經盤腿乖巧的坐在大牀上。
慕卿窨坐在牀邊,伸手拉住她一隻小手放在掌心裡捏着,清軟看着她。
喬伊沫勾脣,轉了個身躺下,把頭枕在他大腿上,一頭青絲便陲臥在他雙腿上。
慕卿窨擡手輕撫她的長髮,靜靜的盯着喬伊沫。
喬伊沫也望着他。
心頭被奇異的安寧浸盈環繞。
自從敞開心扉跟他在一起後,無時無刻,她都能從他的眼神,表情的細枝末節,看到他傳遞給自己的濃濃情意。
他望着自己的眼神,始終溫情綿綿,始終寵溺醉人。
偶爾。
她是說偶爾。
她也會不確定,不確定平凡普通如自己,如何能讓他對自己另眼相看,青睞有加,甚至,情根深種。
喬伊沫輕微的眨動了下眼睛,伸手,指腹描摹他菲薄的脣和分明的下頜,小臉上的表情恬美婉約,“阿卿。”
慕卿窨眸光倏地一凝,緊盯着喬伊沫。
喬伊沫對他俏皮笑了笑,便把手收回,側轉身,雙手抱住他的腰,把臉也埋進了他的腹部。
慕卿窨心臟蓬勃跳動,慢慢低頭看她,似是怕驚着她,聲線異常低柔,“叫我什麼?”
喬伊沫搖搖頭,不肯說。
慕卿窨皺眉,耐心的撫摸她的腦袋,“我想聽。”
“慕哥哥,慕哥哥……阿卿……”
喬伊沫細細的嗓音從他腹部發出時,慕卿窨能清晰感受到她柔軟的脣貼着他的腹部一下一下的勘動。
慕卿窨腹部輕震,繼而便是一陣火燒火燎。
閉了閉眼,慕卿窨俯低身,溫熱的脣印在喬伊沫太陽穴,“更喜歡你叫我慕哥哥。”
他只說更喜歡,沒有說不喜歡。
更喜歡慕哥哥,是因爲她只這麼叫過自己。是獨一無二。
而她曾叫莫霄蘭——阿蘭!
私心裡,他也是願意她這麼叫自己,因爲這代表着足夠的親密和信賴。
但卻獨獨少了那份“特殊”和“與衆不同”。
因此,他更喜歡她叫自己“慕哥哥”!
近來。
慕卿窨是越發覺得自己“小心眼”、“狹隘”。
喬伊沫疏離他,對他退避三舍,懼怕他,恨不得他離她十萬八千里,兩人此生都不會再見到時,他想要的就簡單多了。
他只要她留在自己身邊便好!
她不需要對他好,不需要照顧他的情緒,甚至不需要對他的感情有所迴應。
現在。
她迴應了自己的感情,心甘情願留在自己身邊,會心疼他,關心他,體貼他,會因他落淚,他要什麼她都給……
可他反而覺得不滿足!
他越來越介意她心裡有他的同時,還有另一個男人。
也許。
那個男人比他的分量還重!
所以,不論她爲自己做了什麼,他總是情不自禁的拿去與莫霄蘭比較……
他變得越來越貪心,越來越不知饜足……他多希望,她的心裡只有他,唯有他!這股希望強烈到,無論他多麼努力暗示自己,都無法澆滅的瘋狂滋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