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
聶相思指了下在這時響起的座機,避開喬伊沫的目光,伸手拿起話筒接聽。
喬伊沫見聶相思愣了下,說,“我在呢,你要過來,現在?”
喬伊沫握着手裡的水瓶,安靜的坐着。
“……我看不要了吧,你這麼晚過來我怎麼放心啊?”
“你放心,這次跟上次不同,三叔他們都在呢。”
“徐叔本就不是衝動不計後果的人,再加上他背後還有你和至謙呢,他肯定不會輕舉妄動的。”
“嗯,小嫂子跟我一塊兒呢。”
“……”
聶相思將話筒放到座機上,喬伊沫便把她手裡的手機抵到了她眼前。
“雲舒?”
聶相思猶豫了下,點頭。
“怎麼回事?”
喬伊沫在手機上輸入。
聶相思看到喬伊沫輕皺起的眉,以及眼底浮現的焦慮和警惕,糾結了幾秒,最終選擇不做無謂的掩飾,坦白道,“今晚三叔他們都去了封園……龍威開始行動了。”
喬伊沫指尖一顫,臉瞬間緊繃。
“小嫂子,三叔跟我說過,這次慕叔做了萬全的準備,不會有事的。而且此次行動,慕叔也沒想三叔他們參與,是三叔他們不放心,執意要去的。慕叔要是沒有足夠的自信,不會不讓三叔他們加入。”
聶相思忙解釋道。
他提前安排她和景堯離開封園時,他便是這麼跟她說的。
喬伊沫不是不相信他的能力,只是龍威的可怕程度在她這裡已經達到了頂峰,她控制不住心裡綿延的擔心和懼怕。
並且,即便慕卿窨對付的不是龍威,喬伊沫想,自己也無法做到絲毫不擔心。
“小嫂子,你和慕叔刀山火海都過來了,我相信這一次也一樣。”聶相思見喬伊沫整個人都緊繃着,有些着急的抓住喬伊沫一隻手,“小嫂子,我不太會安慰人,也知道在這種時候要想你完全不擔心不可能。只是,我們要對慕叔,對三叔徐叔他們有信心。我倒不信,
他們幾個加起來還搞不定區區一個龍威!其實,其實徐叔早就想弄龍威報龍威的一槍之仇了。要不是慕叔攔着,說時機未到的話。”
一槍之仇?
喬伊沫面上的緊張不減,迷惑的看着聶相思。
“……小嫂子,你還真是兩耳不聞窗外事。”
聶相思眨眨眼,努力讓氛圍輕鬆些。
儘管她也不可避免的懸着心。
此刻正在與惡虎撕斗的那幾個男人,都是她們愛着、關切着的人。
哪怕知道他們幾個組合在一起,再危險的事也會被無限放低風險,但還是忍不住胡思亂想,忍不住自己嚇自己,忍不住的懸着心。
喬伊沫望着臉上是故作輕鬆的神情,可嘴角卻緊抿着的聶相思,雙眼縮了縮。
“這裡面的故事,我以後再慢慢說給你聽。來日方長。”
聶相思笑笑說。
喬伊沫緩慢吐氣,從聶相思手裡抽出手,背部完全鬆散的靠在沙發背上。
過了幾秒,她重新拿起手機。
“我比你大這麼多,反而要你開導安慰,我很慚愧。”
聶相思掃過喬伊沫的手機,自己也軟塌塌的靠在了沙發背上,瞪着別墅門口嘆氣,“擔心一個人的心情,不會因爲年齡增長而減少。當你覺得減少的時候,其實並沒有,只是剋制住了而已。”
“所以,你現在是在剋制麼?”
“……”
聶相思苦哈哈的笑,“你看我,像是在剋制麼?”
喬伊沫看着聶相思跟她如複製黏貼的坐姿,苦笑着搖搖頭。
聶相思把頭轉向喬伊沫,“小嫂子,咱們就在沙發上睡一晚吧。”
“?”
“反正我們倆回房肯定也睡不着。不如就在這裡……守株待兔。”
聶相思攤攤手,然後從沙發裡站了起來,“就這麼定了,我去拿毯子。”
喬伊沫扭身看着朝二樓走的聶相思,心裡的擔憂並未因此減少分毫,但此刻,聽到聶相思的提議,心頭多了抹安寧。
……
在聶相思滔滔不絕說了三個小時後,喬伊沫真真實實感受到了聶相思的緊張和憂慮。
她看似在與她講述她過去發生的事,夏雲舒的經歷,講戰廷深幾人身邊發生的事,實則是在通過這樣的方式舒緩她內心的忐忑和恐慌。
三個小時過去,聶相思的聲音變得斷斷續續,喬伊沫知道她是累了。
到最後聶相思徹底不出聲了,是因爲她的嗓子已經乾啞得不行了。
喬伊沫給她衝了杯薄荷茶喝下後,聶相思便癱在沙發裡不動了。
喬伊沫一隻手枕在臉頰下,在黑暗中看着聶相思躺着的方向。
她知道聶相思沒有睡。
牆上的時鐘嗒嗒的遊走。
不知到了哪個點,別墅門外傳來汽車駛進的轟隆聲。
喬伊沫怔着,而聶相思已然如同一隻精力旺盛的小麋鹿一下從沙發裡彈跳了起來,朝門口衝了去。
喬伊沫吸氣,坐了起來,瞪大眼盯着門口。
別墅房門從外推開。
喬伊沫眼看着聶相思撲了過去,八爪魚似的吊在身形高大的男人身上。
從喬伊沫的角度看去,兩人都揹着光,可男人身後的光在此時顯得格外明淨通透。
男人一手緊摟着聶相思的背,一手抱着她的後腦勺輕輕的撫,他低頭覆在聶相思的耳畔,低低說着什麼。
難言的觸動、感動包圍了喬伊沫。
她竟是盯着門口的那對璧人,看得癡醉了。
“啊……慕叔!?”
許久,門口炸然飄來聶相思驚詫又帶了絲羞澀的聲音。
喬伊沫跳動的心臟忽然就停了,眼神凝固,一動不動的看着門口。
“慕叔,你……”
“不用不好意思。你們無視我就行。”
慕卿窨一貫清雅低潤的嗓音拂來。
喬伊沫顫抖咽動喉嚨,呼吸沒來由的發緊。
“……三,三叔,你,你放我下來。”
聶相思紅着臉掙扎。
“放你下來幹什麼?待會兒又得跳上來。”
戰廷深語調清清淡淡的。
聶相思卻羞得耳根子都火紅火紅的,“……我又不是猴兒。”
“你是魚,八爪魚。”
戰廷深揉了揉聶相思的腦袋,抱着人朝客廳裡走,“你女人在二樓左數第四間。你是要接走,還是留下來過夜,隨你。”
言下之意,他不會管他了。
慕卿窨低笑,“我自己會看着辦的。”
戰廷深抱着聶相思到客廳,才注意到“傻傻”坐在沙發裡的喬伊沫的。
往前的步伐頓了一秒,隨即自如的對喬伊沫點了點頭,擡步繼續朝二樓走了去。
喬伊沫心跳突然就快了起來,雙手不自覺揪緊腿上的毯子。
……
慕卿窨一隻腳踏進門口,客廳的燈刷的亮了起來。
慕卿窨面容沉淡,輕擡眸看向客廳。
喬伊沫手裡拿着開燈的智能遙控器,與慕卿窨視線對上的一秒,微提口氣正要將遙控器放到茶几上,餘光不經意間掃到了慕卿窨灰白色襯衫上斑駁的血漬。
喬伊沫瞳孔巨顫,將手裡鬆了些的遙控器再次抓緊,屏息盯着慕卿窨。
“喬喬。”
慕卿窨沒料到喬伊沫就在客廳,看到她時怔了幾秒,又見她緊盯着自己的襯衣,眼廓微縮,大跨步朝她走去。
隨着慕卿窨越走越近,他身上的血漬也更大面積,更清晰的呈現在喬伊沫眼前。
喬伊沫幾乎不能呼吸。
“沒事,沒事。”
很奇怪,慕卿窨沒有拿柺杖。
上前,他便握住喬伊沫的肩膀,低柔道。
喬伊沫臉白得像打了一層厚厚的蠟,嘴脣劇烈發抖,雙眼只死死看着慕卿窨身上的血。
“不是我的。”
慕卿窨捧高喬伊沫的側臉,和她對視,“我好好兒的,嗯?”
不是他的……
喬伊沫僵凍的瞳仁兒纔有了絲波動,長長的吸氣,皺緊眉,惶然望着慕卿窨。
“現在是凌晨三點多,我沒料到你這個時間還沒睡。本想着到了這裡,把身上這些髒東西都洗了,再去見你。我想抱你想得快瘋了。”
慕卿窨溫柔說。
喬伊沫雙眼閃了閃,下一秒就要往慕卿窨懷裡撲。
“呵……”
慕卿窨輕笑,握着喬伊沫的肩,把她往外推。
喬伊沫不解且委屈的盯着慕卿窨。
“我可不想把讓你也沾染上這些髒東西。”
慕卿窨親了親喬伊沫的臉頰,低聲解釋道。
……
慕卿窨清洗乾淨從洗浴室出來,已是凌晨四點過。
喬伊沫指了指牀。
慕卿窨看了眼喬伊沫手裡的吹風機,扯脣走過去,一手攬過喬伊沫的腰,一手從她手裡拿走了吹風機扔到了牀上,再環上她的腰,以霸佔的姿勢緊緊摟進懷裡。
喬伊沫踮起腳尖,勾住慕卿窨精壯的脖頸,靠着他胸膛的臉頰,被他胸膛滲透而出的熱氣灼得粉紅。
“想你。”
慕卿窨貼着喬伊沫的耳朵,低啞說。
喬伊沫耳朵便像被火烤了似的,飛紅。慕卿窨在喬伊沫耳邊廝磨,蠱惑的嗓音縷縷拂進喬伊沫的耳朵,都跟往她耳朵裡放了數只小螞蟻似的,連帶着她的心尖也酥酥麻麻的,“這幾天想得最多的,便是結束以後,一定要帶你去一個安靜清新
不被打擾的地方好好待幾天。就你跟我兩個人。”喬伊沫貼着他的身體,感受着他身體因她主動貼近而起的輕顫,以及她因爲他的反應而瑟瑟抖動的身體,一顆心,又軟又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