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育英綜合大學

溫簡言單手壓在鍋蓋上,急促地喘着氣。

雖然剛剛只有短短几步,但是,他卻像是跑了一整個馬拉松一樣,心臟咚咚狂跳,耳邊也嗡嗡的。

雖然有了心理準備,但是,這種直面恐懼給人帶來的視覺衝擊……

也還是未免太大了。

溫簡言記得,先前在電影第一幕的時候,他們在廁所門外停留的時間門並不算太短,但是,卻從始至終沒有異像發生,事情急轉直下,是在溫簡言蹲下,和門後的人頭對視之後纔開始的。

既然被襲擊的前提是“被看到”。

那麼,不被看到不就好了?

溫簡言緩緩地做了個深呼吸,然後低下頭,看向眼前的鐵鍋。

自從蓋上鍋蓋之後,那顆人頭就不再出聲了。

短十幾秒,溫簡言摁在鍋蓋上的手就感受到了那灼熱的溫度,被燙的有些發疼,但他卻並不敢把手鬆開。

溫簡言維持着單手壓着鍋蓋的姿勢,另外一隻手打開揹包,接連激活兩條黃底紅字的封條道具,呈十字交叉,將熱水鍋嚴嚴實實地封了起來,在做完這一切之後,他這才緩緩鬆開手,後退了兩步。

他站在不遠處,臉和手都被熱氣蒸的通紅,雙眼仍舊緊緊盯着那口鐵鍋。

鍋內並無動靜。

封條也沒有破損。

看樣子,危險暫時解除了。

溫簡言長長地出了口氣。

但是,還沒有等他放鬆下來,因腎上腺素而變得更加敏銳的感官忽然捕捉到了一絲異響——

腳步聲。

是從門外傳來的。

“!”

溫簡言的呼吸一停,心臟頓時重新提了起來。

他猛地扭頭,向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廚房內十分安靜,除了熱水的聲音之外再無其他,也就顯得門外的聲音越發清晰。

是的,腳步聲,他沒有聽錯。

而且正在逐步逼近。

不過幾息,溫簡言就意識到了原因。

——是聲音。

雖然自己已經很注意了,但是,爲了和熱水內頭顱的滾動搶時間門,鐵器和鐵器碰撞,發出尖銳的噪聲幾乎是無可避免的。

也正是聲音出賣了他,暴露了他的位置。

“……”

溫簡言站在空無一人的廚房內,感到後背上的汗毛重新豎了起來,掌心裡滲出了一層薄薄的冷汗。

【誠信至上】直播間門:

“好傢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主播這真的是在邊緣探索嗎?我怎麼覺得他這遇到危險的頻率也不比其他人低呢……” ωωω⊕TTKдN⊕Сo

“笑死,前面的剛來吧,習慣就好。”

“哈哈哈哈哈真的,主播天天被針對了。”

“不過主播這,其實還是有點原因的,猶豫要不要給你們劇透一下。”

“???等一下,前面的什麼意思,仔細說說,大家都是觀衆,別擱這兒整謎語人這出啊。”

溫簡言並不清楚彈幕之中發生了什麼樣的對話。

他站在原地,側耳傾聽着。

顯然,外面的腳步聲並不多。

應該只有兩三對。

看樣子,他雖然運氣不好發出了聲音,吸引了一部分怪的注意力,但也並沒有差到天怒人怨的地步——只有一小部分的怪被引來,而大部隊應該也還是追橘子糖他們去了。

溫簡言的大腦飛速運轉,篩選着自己所能選取的所有策略。

門外的腳步聲更近了。

封門?

他掃了一眼背後被用封條封住的鍋蓋。

不行。

他的道具儲備並不算多,還禁不起這麼造。

更何況,能移動的怪,和有靠殺人規則運行的人頭不一樣,萬一道具無法將門封住,他接下來可就得正面硬剛了。

他一方面是不想硬剛,另一方面……

溫簡言還並沒有放棄在這裡尋找更多線索的可能性。

倘若這裡的怪不能被殺死,而是隻能

悉悉索索的聲音貼着門口傳來,似乎有什麼東西摸上了鐵門,正在緩慢地從外面摩挲着。

在鐵門被推開之前,溫簡言當機立斷。

他整個人身子向下一矮,像是一尾滑不留手的魚,靈活地往下方的櫃子裡一鑽,呲溜一下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伴隨着尖銳的“吱呀”一聲,鐵門被從外部打開了。

與此同時,下方的櫃門發出輕微的“咔噠”一聲,悄悄關閉。

幾乎是同一時間門,溫簡言爲自己再度激活了降低存在感的道具。

“……”

櫃子裡是空的,這裡的空間門並不算狹小,但也絕對算不上寬敞。

光線很黑,伸手不見五指,唯有微微的光亮從櫃子的縫隙之中滲透進來,一條細細的光帶落在溫簡言的側臉上。

空氣渾濁,一片死寂。

溫簡言蜷縮在黑暗之中,只能聽到自己呼吸聲在櫃壁迴盪着。

櫃外響起了僵硬而拖沓的腳步聲。

那腳步聲從門邊而來,一步步逼近,一點點放大,每一聲都像是踩在人的心臟上,令神經也忍不住跟着緊繃起來。

腳步聲在櫃子外迴盪,他只能憑藉聽覺判斷距離。

鞋子和地板摩擦,發出“嚓”、“嚓”的規律聲響,伴隨着腳步聲的接近,溫簡言的心也在逐漸往上提。

忽然,在十分接近櫃子的某一處,腳步聲忽然聽了一下。

在接連不斷的聲音之中,突如其來的寂靜反而令人心肺驟停。

溫簡言的脊背一震,下意識地放輕呼吸。

腦海之中控制不住地勾勒着自己無法看到的畫面,想象力被黑暗激活,反而因此讓未知變得更加可怕。

外面的究竟是什麼東西?

爲什麼會停下?

發生什麼了?又或者……是發現什麼了嗎?

正當溫簡言胡思亂想之際,腳步聲再次響起,那聲音在櫃子外迴響着,忽近忽遠,忽坐忽右,像是在以麻木而僵硬的步伐在廚房內踱步着,始終未停。

【誠信至上】直播間門:

“咋回事?屏幕一直都黑漆漆一片,都要給我看困了。”

“不知道啊……都快等煩了,怎麼還沒走?”

“誒誒!主播在看彈幕了!”

“啊啊啊!”

黑暗之中,溫簡言打開了直播界面,藍瑩瑩的光照在他的側臉上,他掃着顯得有些空蕩的彈幕,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說實在的,他也在奇怪,爲什麼外面的腳步聲久久沒有離去。

本來想打開彈幕看看有沒有線索,但是,很顯然,夢魘之中的防劇透機制做的太好,令他基本無法從中取得任何信息。

既然如此,也就沒什麼看下去的必要了。

他漠不關心地掃過那些或關切,或狂熱,或挑釁,或暗示的彈幕,掀起薄薄的眼皮,眼尾挑着,習慣性地揚起微笑,然後擡起手,無聲地比出“噓”的手勢。

“安靜點。”

溫簡言壓着聲音,輕輕說。

就好像每個觀衆都待在他的身邊一樣。

“它們會過來的。”

他清楚自己的魅力,也知道該如何運用。

“!!”

“!!!”

“啊啊啊啊啊啊!”

然後,溫簡言毫不留戀地關閉了直播間門,將所有嘈雜的文字從腦海之中一掃而空。

他盯着面前,透着一線微光的櫃子縫隙。

腳步聲還在櫃子外遊蕩着。

有兩種可能。

要麼是在捕捉到目標之前,怪物只能漫無目的地無序亂走,要麼就是它們通過某種方式,清楚這裡還藏着一個人,所以才遲遲不願離開。

但是,無論哪一種,似乎都不能完全說通。

正當溫簡言陷入沉思之時,忽然,外面傳來巨大的“哐當”一聲響,像是有什麼東西被重重地撞到了地上,發出“砰”然巨響,幾乎令腳下的地板和身邊的櫃子門都跟着震動起來,溫簡言被那聲音嚇了一跳,整個人都哆嗦了一下,下意識地伸手撐在了旁邊的地面上。

過了半秒,他才忽然反應過來那聲音來源何處。

是鍋。

本就擺在竈臺邊緣,因體量大小而顯得頗爲岌岌可危的鍋——

在怪物走動的時候被撞了下來。

一股子熟悉的戰慄感從脊背處攀升而起。

但是,忽然,溫簡言像是感受到了什麼,他眸光一頓,低下頭,向着自己的手掌下方看去。

剛剛由於被外面的噪聲狠狠嚇了一跳,他下意識地伸手撐在一旁的地上。

此刻,他才很忽然意識到……

掌心下的地面觸感似乎有些不太對勁。

櫃子下方是泥土。

潮溼,軟膩,奇怪的有些發粘。

溫簡言頓了頓,手指彎曲,捻了一點泥土到鼻尖嗅聞。

腥。

像是鮮血。在那瞬間門,他突然反應過來——剛剛被激活的【指引之手】,指着的應該就是這個區域,他當時雖然曾大致地摸索過一遍,但主要的關注點在地面之上,而非之下。

溫簡言的心跳加快起來。

他的手指微微顫抖,但還是非常快速地打開了手機,藉着屏幕的微光,向着那片區域照去。

地面上,留着一個暗褐色的不規則圓印,在封閉的櫃子內,散發出一股隱約的甜腥氣味。

土層很淺,

但是,只要證明有道具存在就足夠了。

溫簡言的手指按在那片溼潤的地面之上,眸光在黑暗之中微微閃動。

有【指引之手】的指引,加上一些佐證,證明了那個道具確實存在,但是,這個位置卻是一片空白,意味着什麼?

答案呼之欲出。

道具確實存在,也在這個位置,只不過,它在電影之外,副本之中,所以他雖然能夠看到道具存在的證據,但卻無法取得它。

想要得到它,就必須回到副本之中,想辦法來到食堂的後廚才行。

正在溫簡言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之時,忽然,外面傳來了溼潤的、咕嚕嚕的聲音,像是什麼球體在地面上滾動着。

“!”

不好。

溫簡言陡然回過神來。

被撞掉的鍋破壞掉了他留在上面的封條,而那顆原本無法動彈的頭顱顯然因此而被釋放了出來。

它來找自己了!

外面的腳步聲似乎消失了。

溫簡言猛地一個急撲,準備用封條將那櫃子上窄窄的縫隙堵死,但是,還沒有等他激活道具,一隻血紅的眼珠子陡然從櫃門的縫隙外閃現。

它死死地盯着櫃子裡的溫簡言,眼珠子似乎還在向外冒着騰騰熱氣,聲音明明和先前溫廁所裡時沒什麼區別,但卻莫名給人一種……

好像在咬牙切齒般的錯覺。

“找到你了。”

“嘻嘻。”

*

《勇敢的李察》電影之中。

蘇成十分嚴謹地記下了發生的每一件事,以及自己摸索到的每一個規則。

在電影場景之中,隨着主人公的消失,會切入和電影劇情無關的、只爲了取他們的命而存在的致命危機,在這種情況下,所有的一切都是敵人。

在電影場景內還十分友善的NPC,會變成面目詭異恐怖的怪物,遊蕩在場景之中追殺他們,就連四周的環境與黑暗都暗藏殺機,稍微行踏步錯,就會導致san值和生命值的大幅下降。

不過,這種場景的持續時間門並不會太長,總共不過十五分鐘。

只要存活十五分鐘,一切都會恢復正常,重新回到電影劇情之中。

燈光亮起,怪物消失,圖書館變得和十五分鐘前一模一樣,和現實世界之中的普通場景毫無區別,就連那些NPC都會恢復原樣,從他們的面前直接消失,就像是時間門被重置,電影接着剛纔的斷點繼續往下演一樣。

只可惜,剛纔爲了躲避那些“只要被看到就會導致san值降低”的怪物,一行人跑了太原,雖然在圖書館恢復正常之後,他們緊趕慢趕,但還是沒有來得及堵住李察,只看到了對方匆匆離開圖書館的背影。

緊接着,熟悉的膠片燒完的白光出現,昭示着場景的切換。

蘇成只來得及在李察在離開圖書館前,從一旁的圖書管理員口中問出他最後待過的圖書區域和附近的書架編號,就被迫和隊伍之中的其他人,一同被白光從圖書館中逼了出去。

隨着他們衝出圖書館,場景也跟着切換。

蘇成收住步伐,站在原地環視一圈,忽而一愣。

這裡是……

體育館,

沒錯,是體育館。

不遠處,隱約能夠看到體育館內的游泳區域。

泳池裡的水呈現出湛清的藍色,在燈光下波動着。

空氣之中浮動着消毒水的氣味,和泳池之中水的潮氣,放眼望去,這裡似乎空無一人。

蘇成擡起頭來,向着體育館的側上方看去——

窗外一片漆黑。

現在應該是晚上。

“這裡是哪裡?”旁邊的疤臉露出了茫然的神情,他四處張望着,瞪大了雙眼,“學校裡還有這麼個區域?”

“操場裡被封着的體育館。”田野好心講解。

“哦哦!”

疤臉恍然大悟。

對方小隊不清楚,但是,蘇成他們卻是知道這裡的貓膩——溫簡言曾經來這裡探過,還曾跟他們簡單講過他在裡面的經歷。

所以,和疤臉他們不同,他們對接下來可能發生什麼是有準備的。

正在他們站在原地對現在的情況進行審視之時,不遠處,似乎有聲音從遠處傳來。

像是模糊的交談聲,又好像是壓低的爭吵聲。

一行人對視一眼,快步向着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

很快,他們循着聲音,看到了人影。

他們一眼認出,站在泳池前的那名男生,正是這部電影的主人公李察。

他彎着腰,和泳池裡的一個女生說着話。

由於距離原因,他們並不能聽清一人究竟在說些什麼。

但是,正當蘇成他們準備靠近一點之時,異變陡生。

只見李察忽然伸出手,將那個女生的頭狠狠按入水中,水聲嘩啦響起,令人狠狠嚇了一跳。

“嗚嗚!”

被按入池下的女生髮出模糊的嗚咽,在水池之中撲打着,拼命掙扎着,但是,李察看上去卻並沒有鬆手的打算,他的手臂上青筋暴凸,上半身都要探出泳池內,但手掌仍舊緊緊捉着女生的頭髮,將她壓在水面以下。

雲碧藍心下一驚,下意識上前一步。

但是,蘇成攔下了她:“等等。”

“我們現在已經是電影內的角色了,行動起來更要小心。”蘇成的視線落在遠處,說,“這只是一部電影。”

且不說能不能影響到劇情,真正應該擔心的,是萬一真的影響到劇情了,他們會不會反而因此觸發某種更可怕的死亡規則。

雲碧藍頓了頓,收回了步伐。

嘩啦啦的水聲迴盪在泳池內,從一開始的激烈,變得逐漸弱了下去,最後完全消失了。

泳池裡藍色的水在燈光下盪漾,閃爍着白色的光斑。

李察似乎這次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他緩緩地鬆開手,喘着粗氣後退兩步,不知道是距離太遠,還是什麼別的緣故,蘇成幾人並不能看清他現在的神色。

他站在原地定了定,然後轉過身,向着背後跑去。

“追!”

蘇成一聲令下。

*

溫簡言藏在櫃子裡,櫃子外,那隻血紅色的眼珠死死地盯着他,頭頂的san值再次開始岌岌可危。

腦海之中,有詭異的笑聲浮現。

溫簡言當機立斷。

必須要立刻行動了。

他雙手撐住牆,身體在狹小的櫃子裡靈活一蜷,雙腿曲起,然後用力向外一蹬!

只聽“哐”的一聲,本就不太結實的櫃門被硬生生從內部踹開。

貼在櫃外的頭顱咕嚕嚕滾向遠處。

“……”

【誠信至上】直播間門:

“……草。”

“雖然我知道這樣很不厚道,但是……未免是有點好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救命啊,那顆頭被門一下子頂開的樣子也太詭異了,又詭異又好笑啊啊啊!”

“驚,某知名主播竟一腳踹開櫃門!”

“笑死,出櫃實錄是吧。”

不過眨眼間門,溫簡言就從櫃子內鑽了出來,輕巧站在原地。

他迅速環視一圈。

廚房裡空空蕩蕩,之前被聲音吸引進來的腳步聲似乎已經離去了,但是,這對他而言,危險卻並沒有解除。

雖然頭顱滾遠了,但是,溫簡言剛剛的行爲卻顯然激怒了它。

那聲音逐漸變得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晰,在顱腔內迴盪着,以至於他再也聽不到其他任何聲音。

熟悉的、令人目眩神暈的感覺開始襲來,視角邊緣也開始出現怪異的圈圈和色彩。

但是,還沒有等溫簡言激活道具,或者做出其他任何反制措施,一切忽然戛然而止。

笑聲、頭顱、所有的怪異現象全部消失了。

就連頭頂的燈光都不再閃爍,一切都恢復了剛剛的樣子。

溫簡言站在原地,愣了一秒。

他很快意識到了原因。

要麼是橘子糖又再次選擇了暴力破局,要麼就是到了某個時間門節點——電影場景和危險侵入之間門重新切換。

溫簡言垂下手,稍稍鬆了口氣。

至少省了個道具,還不錯。

這麼想,他掃了一眼右上角,san值確實有下降,但下降的並不算太多,到現在還剩五十一點,雖然已經到了對其他主播來說十分危險的臨界值,但是,溫簡言先前經歷過更糟的,五十多點的san值對他來說只能算是小兒科了。

溫簡言收回視線,向着周圍看去。

既然現在重新回到了電影場景之中,那麼,他就可以繼續——

溫簡言還沒有想完,忽然,他的耳朵一涼。

“!”

他整個人一驚,猛地向着旁邊一縮,驚疑不定地打量着身邊的空白區域。

——什麼都看不到。

“……”溫簡言猶豫着擡起手,摸了下自己的耳垂。

是錯覺嗎?

還是san值降低帶來的副作用?

剛剛的感覺……就像是有人在他的耳垂上輕輕一捏。

手指冰冷,但力道卻很輕。

比起恐嚇……倒是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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