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雨眠收下了。
實在是誘惑太大,很難扛得住。
“謝謝。”
“叫聲宴哥。”
“……”
到京都的時候已經下午兩點。
蘇雨眠一家三口和沈時宴不在同一車廂。
出了站,她正準備打開軟件叫車,迎面看見沈時宴站在不遠處,個高腿長,格外顯眼。
他笑着朝蘇晉興走來:“叔叔,我的車就在外面,送你們回去吧?”
蘇晉興頓了一下:“不用不用,太麻煩了,我們自己叫車就行。”
“不麻煩,順路的事。”說完,接過他手裡的行李箱就往外走。
“哎呀,那就麻煩你了,小沈。”
“不麻煩。”
蘇雨眠默默退出軟件,收起手機。
車上——
沈時宴坐在駕駛位,熟練地打着方向盤,蘇雨眠坐在副駕駛,宜敏和蘇晉興在後座。
“叔叔,你手上那本《通鑑》是03年再版的老書吧?”沈時宴透過反光鏡掃了一眼,問道。
蘇晉興頓時來了興趣:“你知道這本書?”
“我爺爺對歷史有些研究,我耳濡目染也略懂一點。如果我沒記錯,《通鑑》10年之後的版本刪減了兩個歷史單元,在這之前,好像還進行過一次刪減?”
蘇晉興兩眼放光:“不止一次。這本書總的進行過三次刪減!”
“最近一次是你說的10年,再往前一次是04年,最早的那次就不太清楚了。反正我記得小時候第一次讀到這本書總共有36個歷史單元。我現在手裡這本是第二次刪減前的版本,30個歷史單元,後兩次總共刪減了4個單元,所以,在這之前肯定還有一次刪減。”
“96年。”沈時宴突然開口。
蘇晉興:“什麼?”
“如果還有一次刪減,那肯定是96年。”
“爲什麼這麼肯定?”蘇晉興好奇。
“之前還不太確定,但您說04年之前刪減過一次,那應該就是我叔爺主持統編的那一版,正好是96年。”
蘇晉興這下是真的驚了:“你叔爺叫什麼名字?”
“沈堂志。”
“嘶!沈老先生是你叔爺爺?!”
沈時宴點頭:“嗯,您聽過?”
“當然!這麼出名的翻譯家和學者,沒聽過還得了?!”
沈時宴轉動方向盤,目光偶爾略過蘇雨眠,又重新透過反光鏡看向蘇晉興:“96年之前的版本現在市面上已經找不到了,不過,我高中那年,叔爺決定出國定居,走之前把所有絕版書都留給我了。”
“我回去找找,應該能找到。”
蘇晉興兩眼放光,嘴上卻說:“這……會不會太麻煩了?”
非親非故,又是人家叔爺爺留下的東西,憑什麼給他看啊?
這點自知之明蘇晉興還是有的。
沈時宴勾脣:“不麻煩,一本書找到懂它的人,比束之高閣當收藏,更有意義。”
“嘿嘿……那我就不客氣了。謝謝!”
沈時宴:“這就對了。”
反正以後都是一家人。
宜敏聽他們聊到書,餘光瞥了眼前排的女兒,狀若無意問道:“聽起來,小沈你家是書香門第吧?平常喜歡看什麼類型的書?”
“家裡散文、小說偏多,我個人喜歡看點新奇刺激的,阿姨的新書《七日談》我前兩天才看完,結局……怎麼說?意料之外,但也在情理之中,很震撼。”
宜敏沒想到,他還看過自己的書:“你知道《七日談》是我寫的?”
沈時宴掃過蘇雨眠:“嗯,知道。”
至於從哪裡知道的……
沈時宴沒說。
宜敏也沒問。
只苦了蘇雨眠,被兩個聰明人的目光審視、探究、打量了八百個來回。
唉……
“所以,兇手真的是那個老實巴交的物理老師嗎?”
宜敏有些驚訝:“你怎麼會這麼問?”
書中大結局所有疑團都被抽絲剝繭,最終指向物理老師。
他用自己的學科知識策劃了一場完美犯罪。
很明確的指向,他作爲兇手板上釘釘,可沈時宴卻問他真的是兇手嗎?
宜敏看他的目光不由深了幾分。
沈時宴:“我記得書裡有這樣幾處隱晦的描寫……”
第一處,樓梯間錯位的影子。
第二處,莫名消失的兇器,雖然最後還是被警方找到了,但它怎麼消失的,書裡沒有解釋過。
第三處,獨居女孩兒家裡出現了兩雙拖鞋,雖然書裡解釋說是備給客人穿的,但爲什麼偏偏是一雙男士拖鞋?
獨居女生會經常邀請男人來家裡做客,還爲此特地準備了一雙拖鞋?
這不合理。
就算要準備,也是女士拖鞋,而不是男士。
“……一切隱藏的線索都在暗示兇手另有其人。當然,”沈時宴話鋒一轉,“這只是我的個人猜測。”
宜敏笑了:“當你提出這些疑問的時候,答案應該已經在你心裡了。”
沈時宴也笑起來:“所以,還會有第二部,是嗎?”
宜敏沒有回答。
但笑而不語的態度已經說明一切。
沈時宴停在巷口,蘇雨眠道了謝,帶着父母下車。
“小沈,謝謝你啊。”
“叔叔客氣了。”
上樓的時候,蘇晉興突然停住。
“不是……我又沒說咱們住哪兒,小沈怎麼知道把車開到這兒?”
蘇雨眠:“……”莫名有點心虛。
宜敏白了他一眼,現在才反應過來會不會太晚了?
“這個問題,你得問眠眠,是吧乖女?”宜敏似笑非笑。
蘇晉興看向女兒,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表情一正:“眠眠,你跟小沈很熟嗎?”
呃……
“他幫過我幾次,算朋友,但也不是很熟。”
“不熟人家還幫你幾次?”
蘇雨眠:“可能他就是個熱心腸?今天不也幫你抓小偷了嗎?”
蘇晉興想想,忍不住點頭:“也是。”
宜敏:“……”
“哎呀,爸爸,別問了,快走吧,行李拎着怪重的。”
“給我給我,我來……”
回去路上,沈時宴心情很好。
“喂,程子,叫上顧弈洲,出來喝茶。”
“……喝什麼?!”程周差點以爲自己聽錯了。
沈時宴:“茶。”
程周:“……”
大白天喝茶?
他不李姐。
清雅茶舍——
顧弈洲一進門就開始左右打量,一邊看,還一邊輕嘖:“這又是什麼新玩法?”
沈時宴替他倒了一杯:“來,嚐嚐,剛泡的。”
顧弈洲走過去,瞧了眼,目露嫌棄:“沒味兒,不喝。”
已經喝了兩杯的程周瘋狂點頭,哥們兒真勇,說了他不敢說的。
就在這時,江易淮推門進來。
顧弈洲和程周不由愣住,驚疑的目光來在他和沈時宴之間來回。
接着,兩人開始擠眉弄眼。
程周:你叫來的?
顧弈洲:我哪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