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持距離,不要靠近,無論對自己,還是對他,都是最好的。
蘇雨眠收起文件和筆,突然,男人自顧自輕喃——
“可我還拿你當朋友……”
蘇雨眠走了。
江易淮看着她的背影,冷靜地收回視線。
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
苦澀瞬間從舌尖蔓延至整個口腔,而他卻面不改色。
拇指輕輕摩挲着杯沿,目光落到對面蘇雨眠喝過的那杯。
她好像得一直都喜歡加奶的咖啡,因爲沒那麼苦。
江易淮伸手拿過杯子,淺淺嘗了一口。
果然,他沒猜錯。
他們在一起生活了六年,不是六個月,也不是六天。
是整整六年。
憑什麼說他不瞭解她?
不,他比任何人都瞭解,都懂!
所以……
江易淮眯着眼,轉頭看向落地窗外,放棄是不可能放棄的,蘇雨眠只能是他的!
從前是,雖然現在不是了,但將來……必定還是!
他慢慢喝完剩下的咖啡,從前他只愛美式無糖,既然她不喜歡,那爲什麼不能換一換呢?
其實一點都不難,看沈時宴就知道。
他爲什麼沒被蘇雨眠排斥?
因爲他會藏會裝。
以一種不動聲色、不經意間的方式,溫水煮青蛙一般滲透她的生活。
就像春日裡的雨,細細弱弱,看似沒有存在感,但卻瘋狂滋養着土壤,企圖讓愛意瘋長。
他不動聲色,以退爲進,蘇雨眠感覺不到壓力,自然就會放鬆警惕,任由他靠近。
既然沈時宴都可以,那爲什麼自己不行?
昨晚的酒,的確讓他醉了。
但清醒也在一瞬間。
那一剎那,江易淮突然就想通了。
想重新追回蘇雨眠,急是急不來的,你逼得越緊,她退得越開。
從前自己的所作所爲已經讓她豎起了防備,若想再次靠近她,只能反其道而行,讓她先相信自己是真的放下。
如此,他纔有機會。
從剛纔蘇雨眠的反應來看,效果應該……還不錯?
至少,她在面對他的時候,不再是一臉的不耐煩了。
……
沈婉秋和同學路過咖啡店,想起今天滿課,準備進來買杯咖啡提神。
“你要嗎?”她笑着問同伴,突然餘光不經意瞥見坐在窗邊的男人。
沈婉秋目光微閃。
同伴點頭:“正好,我也想喝。”
“等一下——”沈婉秋突然拉住她。
“怎麼了?”
“馨馨,你是不是快遞忘拿了?”
“哎呀!差點忘了,還好你提醒我——”
沈婉秋微微一笑:“這樣吧,你想喝什麼跟我說,我幫你帶,你呢就先去拿快遞?”
“好,那就麻煩你了,一杯生椰拿鐵,冰的,不額外加糖。”
“嗯嗯,我記下了,快去吧。”
確認同伴走了之後,沈婉秋才推開咖啡店的門。
接着,裝作纔看見江易淮,目露驚訝:“Hello~又見面了。”
說話的同時,已經走到江易淮對面,“這裡有人嗎?介不介意我坐下?”
男人不語,面無表情。
沈婉秋也不生氣,反而笑眯眯開口:“喏,你不說話,就當你默認了。”
言罷,施施然落座。
江易淮顯然並不打算跟她多說什麼。
雖然見過幾次,但自覺兩人還沒熟到可以搭話的程度。
然而沈婉秋卻不這麼覺得,她十分自然地開口問道:“你還好嗎?昨天……在校門口坐了那麼久,有沒有吹感冒?”
江易淮依舊沉默着,沒有說話的慾望。
沈婉秋也不介意,自顧自繼續:
“你也來喝咖啡嗎?這家店的咖啡不錯,對比附近其他咖啡店,確實更好喝。我試過不同口味,你手上那杯應該是他們家的招牌冰美式吧?喝起來口感香醇,但略微有點苦澀,配上小蛋糕的話味道會更好一些。”
江易淮聽着女孩兒柔軟好聽的聲音,看她的眼神忽然變得玩味起來,嘴角也慢慢浮現出一抹似是而非的笑。
沈婉秋被男人看得頭皮發麻,但還要維持住笑容。
“你、你這麼看我做什麼?是我臉上有什麼髒東西嗎?”說着,她雙手在自己臉上摸了摸。
突然,江易淮開口——
“你是不是對我有意思?”
他見過很多女人,對沈婉秋這樣的眼神並不陌生。
儘管她竭力在掩飾,裝作不甚在意的樣子,但仍然逃不過江易淮的雙眼。
沈婉秋沒想到他這麼直接,一點徵兆都沒有,直接戳破了那層窗戶紙。
她腦子轟的一聲,臉紅了,聲音也越來越小:“我……很明顯嗎?這都被你看出來了?”
竟是直接承認了!
這樣的女人他見得太多,漂亮的,風情的……應有盡有。
江易淮頓時有些意興闌珊。
他漫不經心地摩挲着咖啡杯杯沿,聲音有種近乎冷漠的平靜:“那你應該知道,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沈婉秋沒有半點意外,反而點了點頭:“我不僅知道,而且很早就知道了,蘇雨眠是我同學,我們是同一屆研究生。”
江易淮手一頓,突然笑出聲:“同學啊?”
沈婉秋看着男人薄脣微微上揚,再配上他那似笑非笑的眼神,愈發邪肆不羈。
讓人心動。
很快,他的聲音再次響起:“願不願意幫我個忙?”
沈婉秋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什麼忙?”
江易淮一字一頓:“做我女朋友。”
他知道蘇雨眠的防備心有多重,對他的芥蒂有多深。
只有讓她知道,自己已經對她徹底斷了念頭,愛上其他人,她纔可能卸下防備,重新接納他出現在她身邊。
哪怕是以朋友的身份。
剛好沈婉秋又是她的同學,自己可以藉着沈婉秋,理所當然地出現在她身邊。
沈婉秋一顆心怦怦跳得厲害。
男人的話就像惡魔的低語,把她內心深處的慾望勾了出來。
她心裡含着一絲期望和欣喜,然而這些情緒在擡頭看見江易淮眼底的漠然和冷靜時又徹底沉寂下來。
聰明如她,幾乎瞬間就想到了他想做什麼。
自己不過是他追求蘇雨眠的工具,一個跳板而已。
沈婉秋頓時沉默下來。
江易淮攪動着咖啡,淡淡開口:“你陪我演戲,作爲回報,我會在經濟上給予你一定的幫助。”
“當然,你要是不願意的話,就當我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