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開門見山的乾脆，吳培立愣了下，隨即意味深長的嘆了口氣。
然後邊收拾着手中的東西，邊道：“我知道姑娘你的意思，只是我又何嘗不想，可盡力了也……”
後邊的意思，不用說大家都明白。
陸安華在外向來話不多，如今也只是默默站立於葉檀身後牽着兩個小孩。
聞言，伸手在葉檀的肩膀按了兩下。
這安撫有用，葉檀很快就冷靜了下來。
想再說些什麼的時候，又聽吳培立繼續說道：“不過人蔘之類的滋補品也能吊着些身子，師妹也要對自己的身子上上心纔對。”
胡老太太面帶溫柔笑意，隨意擡手將碎髮別在耳後。
無論到了什麼年紀，她總是打理得一絲不苟，令人看一眼便覺得氣質非凡，不是尋常人家裡出生的女兒。
“生死有命的事情，師兄還有檀檀也別太放在心上了。”
胡老太太這樣說了句。
說的人是真心寬慰，只是被寬慰的人，心中依舊猶如壓着千斤頂重的山石。
“怎能不放在心上。”吳培立有些沒好氣道：“那麼多人惦記着你呢，你事事都爲了我們打算，還想要我們做惡人不成。”
吳培立自然知道，胡老太太病了請自己過來，也是想把師門絕學展示給他看。
當年他們的師父一人傳醫術，一人傳醫藥。
各有所長。
而胡老太太大抵是覺得自己身子不行了，這纔想看看吳培立能夠領悟多少。
爲了師門做打算，也能爲了鵬鵬鋪條長路。
胡老爺子全程無言，眼瞅着到了煎藥的時間，就起身先去了廚房。
吳培立和陸安華喝了兩口茶，陪胡老太太又說了幾句話。
看着時間都要離去時，葉檀便道：“吳老爺子，胡姨的事情還要麻煩您，先前您說可以用些人蔘，還希望您的藥店裡能找到藥性最好的。”
“花多少錢我們都是願意的，只要能讓胡姨減少痛苦。”
吳培立先是將目光落在胡老太太身上，緩緩的笑了笑：“師妹你還真是好福氣，伴在膝下的姑娘這麼孝順聽話。”
胡老太太露出小小“得意”的眼神，對此微微有些驕傲。
吳培立笑着搖了搖頭，這纔對葉檀回道：“放心，錢的事就不談了，師妹的事也是我的事。”
轉而真心實意的感慨：“我瞧着你們雖不是母女，卻勝似母女，師妹一家有你們照顧，我也放心了。”
彼時，胡老爺子已經把煎藥的爐子放在了火爐子上，擦着手上的水走了出來。
聽了這話也是滿臉驕傲的笑意：“能遇上他們也是我和秀芬的福氣呦。”
“胡叔哪裡話。”葉檀嗐了一聲：“我們一家受的照應也不少，尤其是鼕鼕和鵬鵬，之前忙的時候家裡也沒人照顧，都是你們在照顧。”
吳培立聽不得了，假意露出了哀怨的眼神：“好了好了，就不要誇來誇去的了。聽得我眼都要紅了。”
話一來一回，氣氛不似當初那樣沉重，也緩和了不少。
鵬鵬默默的聽着大人講話，直到最後才說：媽媽，“我週末想跟着師伯到北城郊外的藥園子里加深草藥的認識。”
大人之間說的話，小孩子未必能夠全都聽懂。
但心思敏感的鵬鵬，能夠察覺到那之前消沉的情緒以及氣氛，這才主動提出想要深入學習。
因爲在他眼裡，學習越多越能夠成長。
他也不想自己的師傅有事，所以想要再快一點長大能力再強一分，才能幫助到心裡在意的人。
胡老太太擡手，在鵬鵬頭頂摸了兩下：“傻孩子，不用那麼着急。”
疼惜的看着眼前的小徒弟，她又開口道：“我會爲了我的徒兒再堅持一段時間的，起碼後面三四年裡，沒有那麼快就躺進棺材裡的。”
“說什麼呢你。”吳培立駁了一句：“年紀這麼大了，嘴上也不嫌忌諱，平日也就算了還有孩子在這裡呢。”
“好好好，先不說了。”胡老太太看了眼窗外灰霧濛濛的天：“都這個時候了，不如留下來吃個便飯再走。”
“便飯下次再吃。”吳培立說着就起了身：“晚點我還有事，下次再來看師妹你。”
葉檀一家也不想留下來麻煩兩位老人家，就也跟着要離開。
胡老爺子推着胡老太太，將吳培立送到門口。
囑咐對方都要照顧好身子，這又磨蹭了會，天就更黑了。
登門拜年走正門，回去就無妨。
於是他們直接從側門直接進了四合院，等回了家以後，葉檀就開始做晚飯。
不一會，鵬鵬就走進了廚房裡面。
葉檀回頭就看見一黑影，立馬拍着胸口：“你這孩子走路起來無聲無息的幹嘛，這是怎麼了？”
鵬鵬抱住她的大腿，這麼小個人，卻沉重的嘆了口氣。
葉檀攪拌着手中的雞蛋，聽着他小大人一樣忍不住笑了：“還在想着你師父那件事呢？”
他點了點頭：“要是有時光加速器就好了，我覺得三四年太短了，真想要快些長大就能學習更多的本領了。”
葉檀心中想起，也是有些難過。
她轉身蹲下身子與鵬鵬平視：“沒想到我們鵬鵬年紀小，卻裝了很多事在心裡，真是長大了。”“不過你對你師父的一片赤誠心，我們都知道，做人呢最要緊的是問心無愧，媽媽和你一起盡力好嗎？”
鵬鵬這才點了點頭：“好。”
——
都說未過十五，就不算年過。
這之前仍然會有人上門串門，街裡鄰坊門口處也隨時能聽見過年好的招呼聲。
葉檀也打電話給學校裡的老師和同學拜年。
只不過張彩虹不知是不是不在家，電話並未有人接。
從南廣回來以後，鼕鼕和鵬鵬沒有辦法整日玩了。
除了一天空出一些時間來學習，其餘時間去梨園的去梨園。
去找胡老太太的找胡老太太。
葉檀還沒開始工作，小傢伙們就每日都不見蹤影，基本回來吃個飯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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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這兩天便又清閒下來，在家畫設計圖稿。
之前還和桂芳兩口子商量回到北城再辦一場西式婚禮。
結果那兩口子在南廣忙了起來。
再加上結一次婚實在累得緊，等到葉檀催着他們回來舉辦婚禮。
這兩口子竟然都不願意了。
想到這裡，葉檀看向窗外，不由得有些想笑。
這時，電話突然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