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紫宸的想法,四人飛空很快就能到戈沙集鎮。
反正這沿途也沒什麼風景,不是戈壁就是沙漠,沒有值得令人嚮往留戀之處。
可有了老高三人的加入,只能乘車走。
張家備了三輛馬車,都是有角力的異獸,且配有車伕。
高琳、王一鈴、紫蘭三人上了一輛馬車,時有銀鈴笑聲傳出。
傅徵其猜到紫宸跟老高有話要說,便與張峰上了一輛馬車。
馬車裡,老高歉意道:“此次,又對不住了。”
紫宸佯裝生氣,“少來這套,回去請客,大碗酒大碗肉。”
“管夠!”
老高抱拳,一切的感激都在笑容裡。
“小琳這件事,你怎麼看?”
張家處處示好,其中各種巧合,紫宸當然看在眼裡。
“與其問我怎麼看,不如看你是什麼意思。”
老高看事非常通透,他們之所以會有今天,就是因爲紫宸。
“所以這件事,你更得慎重,我們天天在外面跑,誰也無法保證明天和意外什麼時候到來。我們只要還活着,哪怕狀態差些,你跟小琳的生活應該沒有問題。可我們一旦出了意外,你們的處境怕是會出現波動。”
這是二人首次開誠佈公。
紫宸當初既然選擇了幫小琳和老高,且之後依然聯繫,也就不在意二人在張家生活的好一些。
正所謂有利有弊,有朝一日一旦他們出了意外,這樣的生活是否還能維持?
或許張家不是落井下石之人,但紫宸不能把希望寄託在外人的良知上。
“所以,哪怕是爲了我們父女,你們可一定都要好好的。”
老高難得開了一句玩笑,隨即便正色道:“我跟小琳兒說過此事,她當時嚇得抹眼淚,我趕緊勸說這只是打比方,你們都很好。放心吧,我們有心理準備,再不濟離開張家找個差事,或者重新回到戈沙集鎮。”
紫宸點了點頭,他只是不希望,到時候二人有極大的落差感。
老高繼續說道:“至於小琳兒的事情,若她真心喜歡,我也不反對。”
“這個張峰?”
“我跟家主聊過,他算是張家的嫡系,但身份屬於不太好那種,修行天賦一般,但是喜好讀書,被其他同齡人戲稱書呆子。在張家學府,他跟小琳倒是很合得來。”
老高說了一些張峰的事情,一部分來自家主的口述,更多還是來自小琳兒。
剛去學府哪會兒,小琳兒就像是公主一樣,張家的弟子們都有目的的圍在她身邊,就只有這個書呆子,對她倒是不怎麼上心。
當然不是故作冷酷,而是張峰在這裡本就不合羣。
一說起張峰,其他同學都笑稱是個書呆子,讀書都傻了。
不知是不是感覺雙方有着類似的遭遇,亦或者是心中好奇,小琳兒跟張峰一來二去就熟絡起來,結果發現對方人還不錯,沒有其他世家弟子的精明算計,算是以誠待人。
老高又說了一句,“他本名應該叫張青峰,算是張青山這一脈的兄弟,只因出身原因,被拿走了那個‘青’字,享張家嫡系待遇,但死後不入宗族。張青山對他還不錯,但涉及到一些家事,也沒法幫他把字重新寫回族譜裡。”
老高就差說張峰是個野孩子這種話了。
在紫宸的感知中,傅徵其跟張峰一人坐在一邊。
二人幾乎沒有交流。
傅徵其在修行,張峰在看書。
他神色自如,看得入神,沒有絲毫尷尬與不安。
“當初家主來提醒我,小琳兒跟張峰走得有些近,而張峰的出身有問題。當初家主表示,如果小琳兒願意,將來的伴侶找那些世家子其中任何一個都行,唯獨這張峰……配不上小琳兒。”
“不過我當時就說,一切看緣分吧。只要小琳兒願意,身份其實無所謂。畢竟人家出身再怎麼不好,也比我們強很多。我們一家也就是運氣好,遇上了你們,要不然哪有這般造化。早在幾年前,就家破人亡了。”
“但是張家顯然不這麼想,他們覺得如果小琳兒跟張峰待在一起,將來怕是會有怠慢之類的閒話傳出。這不僅對張家不好,說不定還會影響張青山跟紫宸你之間的朋友情誼。”
這話說得還是比較委婉的,總體意思就是張家不同意兩人在一起。
將來一旦有人拿此事來做文章,會說張家怠慢了小琳兒,是因爲根本沒把他紫宸放在眼裡,偌大一個張家,嫡系天才無數,竟然把小琳兒許配了這麼一個書呆子。
到時候當然少不了添油加醋。
張家或許可以不在意這種謠言,但他們卻吃不準紫宸會不會介意。
“小琳兒的心思,想必你也能看出來,此次帶着張峰一起,主要還是看你們的意見。”
老高看得通透,活得也通透,女大不留人,小琳兒既然有了那個心思,心中再如何不捨,哪怕捏着鼻子他都得認。
傍晚,大家停下歇息的時候,小琳兒拉着張峰拾柴火,遠遠就能聽到小琳兒小聲埋怨的聲音。
“笨蛋,你連柴火都不會撿,這樣怎麼能行?”
“挑那些乾的,別撿那些溼的。紫宸哥哥要看見你這麼笨手笨腳,對你印象得多差?”
“我們兩個得快點,別耽擱太長時間。不過張峰你今天可有口福了,紫宸哥哥的手藝可好了,當年在戈沙的鋪子裡,生意天天爆滿,就連牆根處都是人。”
“等會你可得有些眼力見,看見火不旺了就往裡面添柴。”
“嘴巴也甜一些,別傻乎乎的只知道笑,記得叫紫宸哥哥。”
“我可不敢這麼叫,那可是紫宸,神話聯盟的紫宸!”
林中張峰有些笨拙的跟在小琳兒後面,抱着一捆柴火,走走灑灑,惹來更多的埋怨。
但他也不惱怒,撓頭憨憨一笑,懷中的柴火就都散落一地。
小琳兒一邊埋怨,一邊俯身幫忙。
結果兩個腦袋又碰在了一起,張峰一個踉蹌坐在地上,又憨憨一笑。
“傻樣,趕緊。”
紫宸瞧見這一幕,欣慰一笑。
吃東西時,小琳兒有意讓張峰說幾句,期間眼神不斷示意,張峰只是撓頭傻笑,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紫宸也沒有多言。
晚上吃過東西,大家都去睡了,篝火旁只剩下紫宸跟紫蘭。
“老爺,你有心事?”
紫蘭歪着腦袋看着紫宸。
“有件事,打算與你講講。”
紫蘭立刻來了精神,“我們是要奉子成婚嗎?”
“你這小腦袋瓜在想什麼?還奉子成婚,以後少拽這些不懂的文。”紫宸無語道:“是小琳的事情。”
“哦,那老爺你說。”紫蘭稍稍有些失望。
“我們不可能一直給她庇護,她的人生路很長,今後肯定是要自己走的。”紫宸看向紫蘭,“小琳的天賦雖然不高,可現在還年輕,所以你幫幫忙,爭取讓她的未來,有自己選擇生活的能力。”
紫蘭立刻就明白了。
接下來的幾日,紫蘭一直在用能力,默默幫小琳梳理經脈,暗中提升其潛質。
小琳兒也在想着各種法子,讓張峰給紫宸留下一個好印象,卻不清楚自身的變化。
等即將到達戈沙集鎮時,小琳已有承山的資質。
一個承山,在未來完全有選擇如何生活的能力。
甚至如果願意,方可開創一個家族。
眼看着戈沙集鎮就要到了,張峰還沒有留下好印象,可把小琳兒急得不行。
這一日,趁休整時,小琳兒讓張峰快點去撿柴火,她則小心翼翼的來到紫宸面前。
她有些扭扭捏捏,不知如何開口。
“小琳兒有事?”紫宸明知故問。
“啊,沒事。”
小琳兒搖了搖頭,“就是路過,順便看看紫宸哥哥在幹什麼。”
“哦,慢慢看,不急。”紫宸忍着笑。
小琳兒咬了咬嘴脣,把心一橫,“紫宸哥哥,你覺得那個張峰怎麼樣?”
“我看他整天都在看書,倒是很符合書呆子的形象。”紫宸淡淡說道:“嗯,很有書呆子氣。”
“他不是書呆子,他只是喜歡看書。”小琳兒有些急,“紫宸哥哥不喜歡他?”
“當然!”紫宸點頭。
“啊……”
小琳兒沒想到是這個結果,眼淚兒立刻在眼眶打轉。
她很清楚,紫宸哥哥若是搖了頭,誰來說都沒有用。
這件事就完了。
“我又不是女孩子,喜歡一個小書呆子幹嘛?”
紫宸接下來的話,又讓小琳兒一怔,隨即看向紫宸時,才發現他眼中那一抹捉狹。
“紫宸哥哥,你太壞了!”小琳兒知道被取笑了,臉立刻就紅了。
“你要問我對他的印象如何,那就是還不錯。”
紫宸說道:“但這根本不重要。”
“爲什麼不重要?”小琳兒不解。
“因爲將來同行的是你們,不是我,所以你的選擇纔是最重要的。”
紫宸看着小琳兒,語重心長的說道。
“我的選擇很重要?”小琳兒愣在那裡。
不管是父親,還是其他一些善意的人,好像從來都沒說過這句話。
他們都說,自己的選擇不重要,那位的點頭纔是最重要的。
“當然,我們幾個無法護你一生,最後做出選擇的只能是你自己。從現在開始,你就要爲你的選擇而努力,期間你可能要忍受無數白眼與嘲笑,甚至是污衊,栽贓,但你如果足夠強大,這一切都會迎刃而解。”
紫宸看着小琳兒的眼睛,“強大,你才能保護你想保護的一切!”
“嗯,紫宸哥哥,我明白了。”
“謝謝紫宸哥哥,我一定會努力修行!”
小琳兒聰慧過人,立刻就醒悟了。
紫宸終究只是高琳生命中的過客,高琳的未來只能由她自己來譜寫。
很多年後,益陽郡出現了一段佳話。
是一個女俠和讀書人的故事。
馬車終於來到戈沙集鎮之外,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哥幾個,是來尋寶還是遊玩?我是這裡的嚮導,你們叫我小遊就行,只要二十個靈錢,我就能帶你們在這集鎮上游玩,同時還能引導你們食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