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總是無趣的,除了互相恭維,就是歌功頌德,沐婉兮不喜歡這樣的氛圍,就找了個藉口,悄悄的溜出去,想要呼吸外面的新鮮空氣,大殿裡面,實在是太悶了。
“郡主也出來透氣?”溫潤的聲音響起,沐婉兮回頭,就看到平珏侯宮月痕朝着自己緩緩走來。
“侯爺。”
“郡主對我可真是生疏,我虛長郡主兩歲,就託大一次,郡主就喚我一聲宮大哥,我也喚你婉兮,免得郡主過來,侯爺過去,無趣得緊。”平珏侯笑着說道。
“遵命,宮大哥。”
“婉兮也不喜歡宮宴嗎?”宮月痕跟沐婉兮並肩而站,看着湖水中映着的燭光,幽幽的問道。
“大抵是不擅長,所以覺得有些累,便出來走走。”沐婉兮緩緩的開口,目光柔和成一片,不知道在想什麼。
平珏侯恰好擡頭,就看到沐婉兮如水溫柔的模樣,心突然就跳亂了,慌亂的轉過頭去:“對了,我還沒有恭喜婉兮成爲郡主,怎麼辦,沒有帶禮物。”
沐婉兮掩嘴而笑:“不若改日補上,小妹先給宮大哥記着。”
“可我不喜歡欠着別人,不若這樣吧。”宮月痕取下腰間的玉笛,“婉兮妹子的笛子吹得很好,今日我就將這玉笛送給你作爲禮物,希望他日,可以再次聽一聽你的曲子。”
沐婉兮看着宮月痕手中的玉笛,遲疑了:“婉兮時常見宮大哥將這玉笛帶在身邊,想來應該很珍貴,對宮大哥來說,也應該是意義非凡,婉兮不能收。”
宮月痕直接用手中玉笛敲了一下沐婉兮的腦袋:“我帶在身邊,是因爲,人人都知道我擅長吹笛,有時候拿出來顯擺一二罷了,並不是什麼珍貴的東西,你若是不收下,豈不是看不上我的玉笛?”
“宮大哥嚴重了!”沐婉兮無奈的接過,這玉笛的珍貴,她是明白的,千金難求,又怎麼會不是什麼珍貴的東西,但是平珏侯都這般說了,若是她不收,倒是顯得見外了。
“你若是覺得心下不安,不若吹一曲給我聽吧。”宮月痕想了想道,“婉兮妹子的笛聲讓我十分喜歡,就好似遇到知音一般。”
“如此,婉兮獻醜了。”沐婉兮拿起玉笛,放在嘴邊。
悠揚婉轉的曲調響起,宮月痕聽着笛聲,原本有些亂的心境竟然意外的平靜下來,沉浸在沐婉兮的笛聲中,寵辱不驚,看庭前花開花落,去留無意,望天空雲捲雲舒,這般恣意灑脫的人生,不就是他一直追求的嗎?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他此生無憾,又何必強求太多,更何況,有些事情不是強求就強求得來的。
一曲畢,宮月痕靜靜的看着沐婉兮,眸子中是相遇知己的暢快淋漓,第一次聽她的琴聲,就知道她不同一般,如今才明白,他尋尋覓覓,驀然回首,卻見她在燈火闌珊處。
沐婉兮的笛聲吸引了不少人,這其中就包括蘇貴妃,蘇貴妃原本想要破壞沐婉兮的受封宴,可惜沐婉兮太聰明,任由她怎麼下套,人家不上當,不過能攪了沐婉兮的婚事,她倒是很開心。
“前腳攪了她的婚
事,後腳就跟平珏侯走到一起,真是個不知廉恥的下賤坯子。”蘇貴妃捏碎了手中的花朵,恨恨的扔在地上,轉身離去。
蘇貴妃走後,黑暗的角落裡,一雙眼睛靜靜的將一切都收入眼底,微微搖頭嘆息,月痕實在是太大意了,皇宮之中,處處危機,這不是給人話柄嗎?他是男兒,自是不必在意,卻沒有想到沐小姐身爲女子,身份尷尬,兩人這般相處,卻是極容易惹人非議的。
沐婉兮跟平珏侯分開後,就朝着大殿而去,出來透氣可以,但是缺席太久卻是不行的,只是剛走出御花園,就遇到了韓瞿。
“郡主。”
“韓公子。”
韓瞿的目光落在沐婉兮手中的玉笛上,眸光微微閃爍了片刻:“若是郡主不嫌棄,這玉笛,我先替郡主收着,待出宮後,再還給郡主。”
沐婉兮愣了一下,隨即明白,韓瞿是擔心她手中拿着平珏侯的玉笛,給人把柄,落個私相授受的罪名,頓時感激的開口:“多謝韓公子。”
“不必。”韓瞿接過玉笛,收起來,“宮中耳目衆多,郡主的笛聲實在是吸引人,連蘇貴妃都吸引過去了。”
沐婉兮眸光一閃,韓瞿這是在提醒她,蘇貴妃將她跟平珏侯相處的一幕看了個遍,不由得微微一笑:“多謝韓公子。”
“時間不早了,我該進去了,告辭。”韓瞿轉身要走。
沐婉兮卻是出聲阻止了他:“韓公子。”
“郡主還有事?”韓瞿停下腳步轉身問道。
“韓公子,不經一番寒徹骨,哪得梅花撲鼻香,所有的苦難都不是沒有緣由的,希望韓公子日後在遇到踏不過的檻時,能想一想這句話,冷靜的想一想這句話,該忍的一定要忍,韓公子心思剔透,當是明白婉兮的意思。”沐婉兮看着面前如玉的男子,柔聲開口,她不希望,這樣一個謙謙君子,最後落得那般悽慘的下場。
韓瞿似乎是有些驚訝,隨即恢復自然:“韓瞿記下了。”
沐婉兮點點頭,目送韓瞿離去,這才提腳,走入大殿,朝着自己的位置而去,今日收穫頗多,最大的收穫,就是求得了皇上的恩准,允許她婚姻自主,她不用一天爲自己的婚事擔憂了,也不用擔心沐丞相或者老夫人會拿她的婚事做籌碼了,總算是可以鬆一口氣了。
沐婉兮一回來,昭陽郡主就用憤恨的眼神瞪着沐婉兮,雖然沐婉兮沒有嫁給尉遲凌楓,可是她也沒能如願以償的成爲將軍夫人,而是被突然殺出來的一匹黑馬,搶了將軍夫人的位置,想到這裡,昭陽郡主就滿心的怒火,若是是沐婉兮成爲尉遲將軍夫人,她還不會這麼生氣,偏偏不是!
“沐婉兮!”昭陽郡主走到沐婉兮的面前,一臉的憤怒,壓低聲音問道,“你爲何不求皇上下旨,將你賜婚給尉遲凌楓?”
“郡主,皇上下旨,將王小姐賜婚於尉遲將軍。”沐婉兮不溫不火的開口。
“你明知道凌楓他喜歡的是你,你爲什麼不爲他的幸福想一想!”昭陽郡主雙目通紅,眼眶中的眼淚,彷彿隨時都可能落下來,“他那麼喜歡你,你爲什
麼就不能求求皇上?”
沐婉兮訝然的看着一向跟她不對盤的昭陽郡主,竟然爲了尉遲凌楓在她面前落淚哭訴,頓時明白,這女子,定然也是愛慘了尉遲凌楓,她彷彿記得,昭陽郡主在尉遲凌楓遇害不久後,就出家了,想來,應該是爲了尉遲凌楓吧。
沐婉兮微不可查的嘆息一聲:“昭陽郡主,皇命不可違,無論是你,還是我,或者說是長公主……”
沐婉兮的目光看向長公主,那個笑得端莊大方,貴氣十足的婦人,明明看起來那麼優雅尊貴,最後卻將溫潤好脾氣的韓瞿逼到那般瘋狂的境地,也算是一個能人。
“可你能,只要你開口,皇上就會答應你,尉遲將軍就會很開心……”
“昭陽!”沐婉兮連郡主二字都不叫了,“每個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尉遲凌楓會娶王曉雨,這已經是既定的事實,無法更改了,除非,王家小姐死了,不然她就會成爲尉遲將軍夫人,而我,或者你,都不會成爲尉遲家的女主人!”
昭陽郡主死死的盯着沐婉兮,她知道沐婉兮說得對,但是她就是無法控制自己,她喜歡尉遲凌楓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因爲明慧公主也喜歡尉遲將軍,如今,明慧公主死了,可是她還是無法得償所願,難道愛一人,就這麼艱難嗎?
“郡主,長公主跟韓公子很擔心你。”沐婉兮的目光看向長公主所在的方向,那兩人都擔憂的看向這一邊。
昭陽仰起頭,將眼中的眼淚逼回去,隨即高傲的轉身離去,她可以爲了尉遲凌楓低下自己高傲的頭,但是不代表,她就沒了尊嚴,她可以爲了尉遲凌楓去求沐婉兮,但也不會毫無原則的死皮賴臉。
昭陽郡主回到長公主的身邊,長公主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沐婉兮,拍了拍昭陽郡主的背,似乎是在安慰她,而韓瞿則是默默的坐在一旁,目光不經意間的掃過沐婉兮,又像是什麼都沒有看到般收回目光。
沐婉兮看向尉遲凌楓,尉遲凌楓一直在喝酒,朝臣敬酒,還是悶酒,都一直喝,現在的他已經有了幾分醉意,醉眼朦朧,不知道在想什麼,也不知道在看什麼。
沐婉兮的目光又往上看,卻看到瑞王殿下的坐位空着,微微一愣,剛想要開口問沐雪依,就見凌熠辰從門口進來,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眼,那一眼中有太多的東西,看得沐婉兮有些莫名其妙。
沐婉兮朝着凌熠辰點點頭,凌熠辰卻彷彿沒有看到一般,直直的朝着自己的位置上走去,直到宮宴結束,都沒有看沐婉兮一眼,弄得沐婉兮很是不安,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想要問一問瑞王殿下吧,可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又不妥,只能忍了,等到私下見面的時候,再問一問吧。
而瑞王此刻滿心的怒氣,他擔心沐婉兮,出去尋找,卻是看到沐婉兮跟宮月痕兩人那般親密的在一塊,沐婉兮還給宮月痕吹曲子,想到沐婉兮都從來沒有專門爲自己吹過曲子,就覺得心裡酸澀不已,明知道沐婉兮在給自己打招呼,可也不願意迴應,這丫頭應該受到處罰,連自己都沒有享受過的待遇,卻給了宮月痕,兮兒,你得補償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