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蓄 勢

遠在長安的李誦也是震怒異常韋丹是他一直看好的人,對韋丹在淮南的經營可以說是寄予了厚望。韋丹遇害的消息傳來後,李誦把自己關在紫宸殿裡,不肯見人。深深的自責充滿了李誦的內心,沒有人比我更知道這個時代藩鎮的猖獗,因爲現在沒有人知道武元衡會在四年以後遇刺。我只想到了要給李純一些保護,卻沒有想到更遭藩鎮記恨的是韋丹。原本我是可以阻止這一切的呀!

想起韋丹當初力陳李康必定守不住東川,想起韋丹爲了促使高崇文進兵上書自願稱病放棄東川節度使的位置,想起韋丹在工部侍郎位置上秉持自己的旨意對發展軍備嘔心瀝血,想起韋丹在淮南大展拳腳,英姿勃發,李誦的心裡就一陣陣難過,忍不住淚流滿面。御書房外,李吉甫、裴垍、李巽、李藩、於頔五大宰相都面容肅穆地立着,等着李誦出來。

誰也沒有想到李誦是被於頔給揪出來的。宰相甚至皇后在門外苦勸,無奈李誦就是不肯出來。皇后和宰相們都速手無策的時候,於頔撩起袍服,一腳把御書房的門踹了開來,騰騰騰衝了進去,其他人還沒有反應過來,於頔的咆哮聲已經響了起來。

“我於頔之所以棄鎮入朝,是因爲覺得你是一個英明的君主,值得我於頔投效。韋丹屍骨未寒,你不想着緝拿兇手,平定逆反,爲韋丹報仇,振作朝綱,反而在這裡做婦人哭泣。早知道你是如此帝王,於頔就學河北割據了!”

幾位宰相慌忙衝進來抱住於頔,李忠言和苟勝一左一右扶起坐在地上的李誦。苟勝陰惻惻地問道:

“於相公,剛剛的話可是大逆不道啊!”

剛要呼喝武士,李誦卻止住衆人道:

“退下!”

轉臉對苟勝道:

“朕的宰相,難道由你呼喝麼?”

嚇得苟勝撲通一下跪倒。李誦道:

“多謝於相公。朕明白了。”

於頔硬邦邦跪倒,心中卻似仍然有憤憤不平之意,頓首道:

“陛下振作,是蒼生之福。臣情急之下口出狂言,請陛下治罪。”

李誦卻什麼都沒有說,只是扶起了於頔。於頔知道,自己的身份從此不再是陪襯了。

宮內各衙署的緊張壓抑氣氛迅速被高速的運轉取代。一道道詔書相繼發出。韋丹遇刺後,李誦決定調河中晉絳節度使李庸任淮南節度使,在李庸到任前,任命洛陽少尹韓泰爲揚州大都督府長史,前往揚州主持大局,並負責偵破韋丹遇刺案。任命司空同平章事於頔暫代河中晉絳節度使。

因爲淮西的異動,李誦下令任命阿迭光顏爲金商防禦使,統領第一、第三軍進駐金商,在淮西西面形成三萬人的重兵集團。命令嚴秦率領第二十五軍進入山南東道,受陸贄節制,和山南東道,鄂嶽,荊南諸軍合計五個軍六萬餘人,在淮西南面形成重兵集團。命令昭義大將烏重胤率領本部第四十軍移師洛陽,拱衛太子。同時命令高霞寓爲第八軍兵馬使,率領第八軍從關中前往洛陽,同時命令陝虢的半個軍也準備向洛陽開進。和洛陽本地兵馬會合爲三萬人左右的兵力,從北面威懾淮西。同時李誦下密詔給李愬,命令李愬回朝。

看來不管刺客是誰派出的,李誦都打算找個傢伙出出氣了。

二月中,成德節度使王士真如期死亡。因爲韋丹的遇刺,王士真的大兒子,節度副大使王承宗嗅到了朝廷需要發泄的危險氣息,朝廷集結的大軍隨時可能掉頭向北,於是收斂了囂張的氣焰,乖乖地上書請求朝廷下詔冊封,而不是像歷史上一樣擅自自立,引來四方之兵圍攻。如同往常一樣,朝廷把王承宗的奏章放到了一邊,想等等看王承宗會不會像李師道一樣請官吏,輸兩稅。

不但是朝廷的氣氛壓抑,民間的輿論也是譁然。不管哪個國家,一方大員遇刺,對國民心理的打擊都是沉重的,除非這個大員是盧杞、裴延齡那樣的王八蛋。在藩鎮割據嚴重的現在,朝廷派出的高官遇刺,這就意味着朝廷的威信受到了嚴重的挑釁。朝廷要找回面子,百姓要找回信心,不管這件事情是誰做的,仗是少不了要打了。

不管是《春明外史》還是《今春秋》,輿論都呈一邊倒的傾向,雖然到現在案子還是沒有查出來是誰做的。朝廷兵出關東已經成爲輿論的導向。順便說一句,一個月光景,《今春秋》的銷量已經遠遠超過了《春明外史》,原因是《今春秋》是商人投錢辦的,追求盈利。博覽會的大場面沒有帶來大銷量,報紙的報道還不如說書的影響大,讓《今春秋》進行了深刻的反思。反思的結果是對市民而言,書面語太過深奧,表現力不足,不夠生動,吸引不了市民。於是《今春秋》作了一個大膽的嘗試,將報紙語言改成了口語,並且一個月由兩期改爲四期,結果銷量大漲。而且《今春秋》還做了一個具有歷史意義的創舉,那就是在報紙上刊登廣告。如果是在平時,“書諸紙帛者皆爲文章”,這麼褻瀆文章的事情一定會引來許多人的非議。但是人們還沒有來得及關注,韋丹的事情就已經發生了。如果是平時,李誦一定會大力這樣的創舉,並且刺激《春明外史》也學着,不過這次雖然依然有部分官員上書請求禁止,但是李誦也無心過分,只是圈了個“否”字。

有其他的事情值得李誦關注。對韋丹遇刺一案,市井出現了流言。

京兆尹報和金吾衛報告,市井坊間開始流傳和韋丹遇刺案有關的桃色新聞,說韋丹是因爲和一個大鹽商搶歌妓,羅織罪名查抄了這家鹽商,江湖上的俠士打抱不平,乘韋丹出巡刺殺了韋丹。

李誦見到李絳,以及各位宰相都問道:

“可看出什麼蹊蹺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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