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夏,你喜歡什麼樣的生活?”辛澤出聲問着小夏。
小夏一下子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
“喜歡什麼樣的生活?”小夏眨了眨眸子,隨後出聲道,“現在這樣的生活就很好。”
“拖着我這樣的一個累贅,這樣的生活……叫好?”
“你別這麼說呀!”小夏立即出聲:“你纔不是累贅呢,我都說啦,你很厲害的!”小夏一邊給牛喂着草,一邊和辛澤交談着。
陸向暖沒有出聲,站在原地,靜靜的看着他們,她距離他們雖然不遠,但多少還是有一段距離的,也不會打擾他們談話。
“是嗎?可我覺得……我這樣的一個廢人,活着還是死去,其實都是一樣的。”
“呸呸呸,我可是好不容易纔把你從海邊救回來誒,你不能說這樣的話啦!你現在也在好轉了,你一定會好起來的。”
辛澤只是笑笑,“這樣的機率很小,就像是太陽從西邊升起一樣的小。真是可笑,我現在連看到太陽的能力都沒有。”
小夏的表情頓時有些沉重了,“你別這樣說呀,你會好起來的,一定會的。現在看不到太陽,那還有以後呢!你要知道,太陽每天從東方升起,代表的是希望,一定會有這個希望的!”說着小夏朝着辛澤笑了起來,儘管辛澤看不到她的笑,但是她相信,他的心能看到。
“小夏。”辛澤出聲喊着她。
“怎麼了?”
“放掉我。”辛澤將提議道出。
“什麼?”小夏一愣,如果放掉了辛澤,那麼他……很有可能會沒命的!
“我會耽誤你。”辛澤說的是事實,他這樣的累贅,的的確確是會耽誤小夏。
她纔不過二十二歲,上大學的她應該有着不一樣的人生,而不是下了課、雙休日、節假日在牧場幹活,每天放學乘車回到牧場來照顧她。
她無父無母,不過是把他這個可憐的廢人當成了親人。
可是辛澤很清楚,他不能耽誤她。
她還年輕,很多事情她都不明白,但是他不一樣,他已經快要三十了,不能耽誤小夏。
“纔不會耽誤我呢!”小夏立即出聲:“大學裡的微積分那麼難,我還指望着你幫我呢,我纔不要放掉你,我拒絕,拒絕!一千一萬個拒絕!”
“你很固執。”辛澤有些無奈。
“是啊,琅哥也這麼說我!”小夏說的琅哥也是牧場裡工作的,他對小夏有意思。
“他很喜歡你。”辛澤雖然看不見,但是他能夠感受得到周琅很喜歡小夏,“你可以考慮和他相處。”
“我也很喜歡他,琅哥人也很和善,很好相處,可是我只是把他當成了哥哥!”小夏笑的開朗,“可你不一樣嘛!”
這一句話,讓辛澤整個人都愣住了。久久,辛澤都沒有出聲。
等到他平復心情之後,他再次出聲道,“周琅沒有把你當妹妹。”
“啊?”小夏一愣,手上的活頓時停了下來,“辛澤,你別拿我開玩笑了。琅哥就是把我當成妹妹一樣。”
“他喜歡你,不是對妹妹的那種喜歡,明白?”很多事情,就算他看不見,但是他卻知道的比小夏要清楚地多。
“……”小夏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可我只是把他當成哥哥啊,但你不是啊……”
“你,你剛說什麼?”辛澤沙啞的聲音響起,聲音內充斥着詫異和不可思議。
小夏的臉蛋倏地紅了起來,“沒什麼啦!總而言之,你不能老是自暴自棄,這樣我會很傷心的!如果你對你的生命不抱有任何希望,那你的每一天都是灰暗的,你是我救回來的,如果你不想要你這條命了,那你就把這條命給我吧。”
“給你?”辛澤搖搖頭,“你知道我做過多少惡事、殺過多少人嗎?你要我這條爛命幹什麼?早就已經不值錢了。”
小夏有些不高興了,立即出聲:“呸呸呸,你老是胡說,你纔不是爛命呢,每個人的生命都很寶貴,我們都要珍惜啊,而不是像你這樣!”
小夏出聲開導着辛澤,“我不管你做過多少惡事、殺了多少人,你自殺活了下來,那麼就是老天爺要給你改正的機會,所以你不能自暴自棄,你一定會好起來的,你要相信我!”
“相信你?”辛澤覺得她很可愛。
“是啊,相信我。”小夏再次開口:“我一定會幫你的。我相信,你一定會好起來的!”
“我是你的累贅,你以後要嫁人……而我……”辛澤不想耽誤小夏。
“那你趕快好起來,娶我回家呀!”小夏說這話的時候,咯咯咯的笑着,立即把她剛纔的話否定了,“好啦好啦,我開玩笑的啦!你別把我的話放在心上!”
小夏這話到底是真心還是開玩笑……也許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辛澤緊緊握着手,放在了膝蓋上,他伸手用力的捶打着腿部,但卻沒有一點知覺。他看不見小夏,他只能以聲音判斷着小夏所在的位置。他的腿不能動了,他的腰部以下的部位完全沒有任何感覺,他的臉也毀了,原本俊朗的臉龐現在有了兩道猙獰的疤痕,他的聲音也變了,沙啞的像是說不出話來一樣,他的眼睛也看不見了,連小夏長什麼模樣,他都不知道。
現在的他,根本就是一個徹徹底底的廢人。而她卻對他不離不棄。
辛澤恨他自己,他懊悔過、後悔過,可是……這世界上根本沒有後悔藥。
任憑他後悔千萬次,那也是無濟於事。
小夏低頭忙碌着,餘光一直望向辛澤的方向。
看着他捶打腿部的舉動,小夏落淚了……
她倏地掉淚,用手背快速抹去了淚水。
“你不是問我喜歡什麼樣的生活嗎?”小夏站起了身子,隨後出聲道:“我想要的生活很簡單,一個有你的生活,一個你可以看見我的生活,一個醒來就可以和你打招呼的生活……”
小夏說着說着哽咽了,淚倏地掉落。她努力忍住淚水,儘可能的綻放笑顏。
“我想要你好起來,只要你好起來,就是我想要的生活。”
小夏的笑容裡帶着淚,但在陽光下卻是那樣美。
陸向暖看到小夏這情況,立即朝着她招了招手,示意讓她過去。
小夏眨了眨眸子,迅速放下了手中的工具。
“辛澤,你在這裡等我,我很快回來。”
辛澤只是點頭,沒有多說什麼。
隨後,小夏跟着陸向暖朝着另外一側的走去。
“小夏,他到底是怎麼回事?”走遠了之後,陸向暖詢問着面前的小夏。
“向暖姐,我……”小夏有些爲難的望着陸向暖,“對不起,我,我知道不應該把外人帶進牧場,可是他已經沒有地方去了!”
“小夏,我沒有要怪你的意思,你只要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怎麼會遇上他?”
小夏點點頭,“我是在海邊發現他的,他和輪椅都被沖刷上岸了,我看他奄奄一息,就讓幾個漁夫幫我一起把他帶回了牧場。”
小夏如實告知着陸向暖,“他臉上的傷挺嚴重的,特別是右邊臉龐上的傷,應該是被礁石劃傷的,他的聲音也變得很沙啞,我想應該是海水的原因,他雙腿殘廢,眼睛也已經看不見了……我實在是於心不忍,就,就把他留了下來。”
陸向暖心裡不是滋味,她出聲問道:“找醫生給他瞧過了嗎?”
“嗯,已經讓醫生給他看過了!臉上的傷可以癒合,但是肯定會留下傷疤,他的嗓子也許也會好,可是眼睛和腿……恢復的可能性幾乎爲零。”小夏說到這兒,眼眶有些紅了。
陸向暖一愣,秀氣的眉皺緊,沒有想到辛澤會成了現在這樣。他大難不死,卻落得了這樣的下場。
“向暖姐,你不會怪我吧?是,是我多事了……”
“小夏,你應該知道你收留他,對你自己而言是一種負擔。”
小夏點點頭,“我知道,向暖姐,可是一條鮮活的生命,我沒有辦法置之不理,而且他無家可歸,什麼也沒有……我……”
“好了好了,瞧你的模樣,都快哭了。”陸向暖朝着眼眶通紅的小夏笑了笑,而後說道:“以後你在牧場的工資我會讓人給你翻倍,就當是你做好事,收留了一個奄奄一息的人。”
如果善良的小夏能讓辛澤走回正道,比讓他償命……其實更有意義。更何況現在的辛澤和廢人……幾乎沒有兩樣了。
“真的嗎?”小夏眨着眸子,滿是不可思議的望着陸向暖,“向暖姐,可,可是無功不受祿!我拿雙倍的薪資,一定會更加努力工作的。”
“努力工作的同時也要兼顧你的學業,千萬別忘了。”
小夏點點頭,朝着陸向暖笑了起來,“謝謝你,向暖姐,你人真好,我代辛澤感謝你!”
陸向暖也朝着小夏笑了笑。
眼尖的小夏立即出聲道:“向暖姐,你老公來了!”
小夏望着不遠處,那個西裝革履的男人,那個在陽光下依然帥的奪人矚目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