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祝春芳恨不得立刻回房間,好好從竊聽器中聽一聽,兩個人究竟會說什麼。
顧衛國卻坐在桌邊不曾離開,他們做小輩的自然不能先走。
“顧林,很多事我相信你也不是全然不知道的,好好想一想,你對這孩子始終是虧欠的。”
顧衛國沒有責怪,很是平靜,就是這樣的態度反倒更讓顧林慌亂。
他是父親的長子,應該是兄妹中最瞭解父親的人。
這樣的態度說明,老父親已經開始對他失望。
臉上漸漸浮現出慚愧的表情,顧林低下頭,有些尷尬,能做到他現在這個位置,很多事自然不會不知不覺,更不會被祝春芳牽着鼻子走,但他作爲父親,不僅僅只有顧毅君一個兒子。
有道是會哭的孩子有奶吃,顧景濤正是這樣一個孩子。
和顧毅君從小到大自立自強不同,顧景濤大概沒有繼承多少優良基因,雖然看似優秀,卻優秀的有限,大多隻是頂着顧家的名號,讓周圍的人給幾分面子罷了。
但也正因爲如此,相比沒有操過多少心的顧毅君,這個兒子更讓他費心,有個讓他傾注了更多心血,不由自主爲了給小兒子謀出路,就會默認祝春芳的做法,甚至暗中推波助瀾。
只是現在被父親一說,加上打開門後從外面吹來的冷風,顧林不僅好好反省,自己這樣是否太偏心了,對顧毅君來說顯然是很不公平的。
“父親,我知道錯了,要不然這件事就算了吧。”
在顧家老爺子面前,沒有誰敢隱瞞自己的錯誤,就連在軍方身處高位的顧林也不行。
這話一出,祝春芳和兒子齊齊變了色。
“爸!”
顧錦濤喊了聲,換來的是顧林狠狠一瞪。
“大人說話,你這小孩子插什麼嘴。”
顧老看着眼前這一幕,心中更是爲長孫悲哀,作爲父親,顧林什麼時候對長子這般?
此刻看似在訓斥錦濤,實際上還是在提醒他,不要惹祖父生氣,顯然是另一方面的袒護。
祝春芳也立刻明白,跟着訓斥了一聲,顧錦濤低了頭,臉上的表情卻並未收斂,顯然並不認爲這件事自己有錯,這樣的表現讓顧老在心中搖了搖頭。
這兩個孩子,一個讓人太省心,一個讓人太不省心,當父母的又是偏了心眼,如果沒他一把老骨頭在這裡撐着,還不知道要被陷害多少次。
老人心中更是疲憊,無奈的揮了揮手:“行了,這次就算了,你們去吧。”
顧錦濤心中一喜,生怕老爺子反悔了似的點了點頭:“既然爺爺都答應了,那我明天就去大哥公司。”
總算是敲定了最後一塊釘子。
顧老拿起一旁的柺杖,推開兒子準備攙扶的手,一步一步地上了樓。
等顧景濤離去,顧林看着妻子,欲言又止,終於還是開口。
“春芳,這件事你怎麼沒有跟我商量?”
祝春芳心中一驚,知道該來的總會來,強裝一個笑臉:“老顧,這件事我也是忽然想起,所以當場就說了,現在想起來也有不對,但我也是從小看着毅君長大,怎麼樣也算他半個媽,當時也沒多想就問了。”
就是從這種說法看來,反倒是顧毅君不尊長輩,沒有給她面子似的。
若是往常顧林還能就着這個臺階繼續糊弄下去,但今日被顧老一說,這才感覺到因爲自己多年的放縱,讓祝春芳越來越肆無忌憚,想到這裡,他不禁板起臉:“按照你這樣的說法,毅君還得拿八擡大轎擡你兒子去不成?”
祝春芳不知該說什麼,也不知怎樣面對這種狀態下的顧林,便支吾道:“我沒說毅君不好,只是兩人都是我的兒子,我讓錦濤去,不也是爲了幫幫毅君,又不是害他。”
顧林緊緊盯着妻子,眯起眼:“如果這樣,那就最好,我從小對毅君比較忽視,現在想起來心中多有後悔,你可不能做什麼讓我更後悔的事。”
難堪的表情在祝春芳臉頰一閃而過,女人眉頭緊皺,冷聲道:“老顧,你這是什麼意思?這麼多年我和你在一起是白過了,現在懷疑我對毅君不好?我爲你生兒育女,含辛茹苦,不都是爲了這個家,你現在竟然懷疑我?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我也真是命慘,做牛做馬一輩子,到最後卻落得你這麼一句話。”
女人越說越激動,眼中滿是水汽,儼然要哭了出來。
顧林有些手忙腳亂,原本緊繃的臉也掛不住了,急忙勸着。
“別哭了,現在孩子都這麼大了,再被別人給看見。”
祝春芳哼了一聲:“你當初說這話怎麼沒想到我的感受,還擔心別人看?”
顧林只好無奈認錯:“行了,明兒就讓景濤去上班吧。”
也難爲祝春芳四十來歲的女人,哭起來還是梨花帶雨,顧林在軍區工作久了,接觸的都是些大老爺們,還真就吃這一套。
眼看着周圍沒有旁人,顧林就坐近了幫妻子擦了擦眼淚。
“別哭,都是我的錯還不行嗎?”
站在樓上看着這一幕的老人嘆了口氣,繼續拄着柺杖回到房間,佝僂的背影微微駝背,誰都沒有想到,當初叱吒風雲甚至改變了一個時代的老人,到老竟然要爲自己的家事操心。
而此刻已然準備回家的戚曉也同樣在詢問。
“不生氣嗎?”
顧毅君扯出一個冷冷的笑容,更像諷刺:“有什麼好生氣,習慣了。”
習慣了,這三個字包含着很多意思,有過同樣經歷的戚曉嘆了口氣。
“我明白你現在的感受。”
從小到大,每當她和妹妹的利益發生衝突後,她都會是毫不猶豫被拋棄的那一方,所以戚曉,也同樣習慣了。
“沒事,以後我們兩人相依爲命!”
戚曉握拳看向顧毅君,將拳頭伸到男人身旁,展開手心。
“來,握個手,我們以後就是同盟。”
戚曉從小到大就想要有一個能理解自己的朋友,可惜自己最好的朋友隨着畢業漸漸沒了音訊,其他知道自己戚家千金身份的人不是抱着目的做朋友,就是羨慕嫉妒恨,不知道的人也大多因爲她的外貌,擔心被搶風頭,不願意走得太近。
上了大學更是因爲康炎的靠近,往往讓戚曉成了女生公敵,男人也覺得可遠觀不可褻玩,除了想要追求的人以外,幾乎沒有敢靠近的,所以要找一個知心好友太不容易了,何況還是顧毅君這樣一個有相同經歷的。
“無聊,幼稚。”
和往常一樣的毒舌,戚曉悻悻地想要收回手,卻被原本握在檔位上的大手握住。
“白癡。”
雖然這樣說着,掌心的溫度卻從男人手中透了過來,順着手臂傳入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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