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婕喜歡豔麗的服裝,戚染自然也染上了母親的習慣。
兩人一進門,戚曉眼前一花,只覺得眼前出現兩顆聖誕樹,濃重的香水味撲鼻而來。
“喲,瞧瞧我見着誰了。”於婕看向戚曉的目光滿是諷刺,她自小就看這個繼女不順眼,最近更是如此,若不是看着現在是老爺子家中,恐怕於婕早就不知道要說什麼難聽的話呢。
戚曉不動聲色,並不問好也不出聲,只冷冷看着從門口進來的兩人。
她爲什麼要虛情假意,爲什麼要忍氣吞聲,以前爲了生存,現在卻足夠保留尊嚴。
沒有意料之中的效果,於婕臉色漸漸陰沉,她似是這纔想起,眼前這個女孩再也不是能任憑自己欺辱的孤女,而是顧暴君的妻子,身份比戚家小姐更加尊貴的存在。
戚染也心有靈犀般想到這一點,看着眼前衣着雅緻面容姣好的姐姐,心中似是有什麼東西破土而出。
憑什麼,爲什麼自己要經歷那麼多骯髒的事,爲什麼這個姐姐卻嫁給了顯赫如顧毅君。
當初祝春芳明明針對的是戚曉,自己根本就是被連累的。
戚染渾然忘記自己是爲了看戚曉的笑話纔會一路跟隨,最終招致大禍,在她心中儼然鋪滿對戚曉的仇恨,若是有可能,她真想撕爛那張讓顧毅君都心動的臉。
雖然從小是姐妹,戚染卻明白,無論長相還是氣質,她和戚曉都相差甚遠,這樣的認知逐漸扭曲着心靈,她恨不得讓戚曉從世界上消失。
“你們來幹什麼?”看着本該是一對姐妹的二人互相對視,空氣中幾乎溢滿着仇恨的氣息,戚蔚然心中極不舒服。
雖然明白於婕的身份導致戚曉和這對母女是天然的敵人,但作爲老爺子,自然希望家庭和睦。
眼睜睜看着事情走到這一步,他並不願意。
“爺爺看到我來好像不怎麼高興,心中只有姐姐呢,這樣偏心,傳出去可不怎麼好聽。”戚染哼了一聲,老爺子素來在意名聲,她偏要戳中這點。
戚蔚然眸光漸漸冷了下去,從小的確偏心戚曉,卻也因爲這個丫頭是值得他去捧在手心中寵着的,極其念舊情。
戚染卻不同,當她還是小女孩的時候,長得也很可愛,戚老爺子曾經拿糖果逗着她,卻擔心戚染吃太多,每天只給吃兩粒,後來老爺子在偶然情況下發現戚染長了蛀牙,索性停了一段時間,在這段時間內戚染哭鬧不休,甚至用還未長好的牙齒狠狠咬着他,從那時候起,老爺子就知道這個女孩從父母寵得太過刁蠻,不知不覺慢慢疏遠。
現在看戚染的眼神,竟然連他也一起恨上了。
“於婕,你教出來的好女兒。”老爺子手中的柺杖重重擊打地面,發出咚的一聲巨響,戚曉站在旁邊伸出手扶着老爺子,生怕老爺子有什麼事,和她形成對比的,是戚染一臉諷刺的笑容。
“爸,您別生氣。”
於婕好歹比戚染多活了這麼多年,就算幹吃飯也長經驗,知道戚老爺子看似年邁,卻是家中真正說一不二的人,別看戚明在明月集團工作,卻沒有辦法真正插手最核心的東西,繼承戚家企業的辦法,只有通過老爺子。
於婕眼看戚老面色依舊不虞,忍不住狠狠拉一把女兒,示意對方道歉。
戚染心中不願,卻爲了以後的錢途,不得不彎下身子,將滿臉厭惡的表情遮住,柔柔開口。
“我從小就不會說話,要是惹得爺爺生氣,您可千萬別忘心裡去。”
哼,氣死纔好,反正現在也沒聽立什麼遺囑,到時候父親自然而然能拿到公司,她纔是真正的戚家大小姐,不知道會比現在風光多少。
戚老爺子不動聲色,淡淡道:“你們的道歉我可不敢接受。”
這一對母女心思太過淺薄,打什麼主意一眼就能看得出。
也不想想,若是公司真的到了他們手中,憑着戚明的“真才實學”,公司能維持幾年?
現在他還活着,公司有他戚蔚然的名聲和標杆,自然能發展下去,縱使戚明做了什麼蠢事,他也能及時補救,但若是自己有一天真正逝世,那時候戚家的末日就到了。
唯一能倖免於難的,恐怕就是身旁乖巧聰慧的孫女。
畢竟也是顧毅君的人,和戚家再無半點關係。
可惜這兩個人只被眼前利益矇蔽雙眼,壓根分不清厲害。
對她們,戚蔚然連看一眼都欠奉,壓根懶得搭理。
於婕也不氣餒,徑直帶着戚染坐到老爺子身旁,溫和的聲音和往日大相徑庭。
“爸,您最近身體如何,最近戚明工作忙,咱們好久沒聚一聚了。”
戚蔚然冷笑,“只要你們別出現在我眼前,我身體就好得很。”
這分明將對於婕和戚明的而延誤表達到了極點,戚曉在一旁挑眉,戚染氣得將後槽牙咬的咯咯作響。
該死的,這個老不死的混蛋。
“爸,我們也是關心您,您怎麼能這樣說呢?”
於婕一邊說着,一邊朝着戚染使了個眼色。
老人家隨着年紀的增大,對家中孩子總是存在着格外的偏愛,別看戚老表面上討厭戚染,心中恐怕也將對方當成了真正的孫女。
接收到來自母親的目光,戚染只好朝着戚老走了過去,將桌上大蓋碗端起,規規矩矩地說着。
“爺爺,您就原諒我嘛。”
說話間儼然帶了幾分撒嬌口吻,戚老卻遲遲不解這杯道歉的茶水,眸光直直看行戚染。
這對母女從進門前就制定好策略,無論如何也得從戚蔚然身上撈點好處,現在竟然願意伏低做小,這還是此前罕有的。
於婕眼巴巴看着戚老爺子,後者卻忽然笑了。
“你這丫頭,還有點眼色沒,我乏了,扶我進屋。”
戚曉笑着攙起老爺子的胳膊,扶着他慢慢走入裡間。
戚染雙手端着茶碗,似是傻瓜一般立在原地,氣得全身發抖。
劉嫂不好意思地走了過來,心中輕輕嘆了口氣。
“老爺最近心情不好,請您不要介意。”
說着就想要接過茶碗,總算給戚染一個臺階下。
誰知對方反手一巴掌印上劉嫂面頰,五指紅印清清楚楚地顯現出來。
“你算個什麼東西,也敢來勸我?”
劉嫂捂着面頰低下頭,她伺候老爺子三十多年,來往戚家的人無論是誰也會給幾分面子,何曾遇到過戚染這種刁蠻貨。
於婕眼見不對將戚染拉了過來,低聲教訓。
“你爺爺只是一時想不開,還真能不認你這個孫女?你在他家中動手,是想讓他更討厭你?”
戚染憤憤哼了一聲,扭身就往外走,她就不信,除了從戚老爺子這邊想辦法,就沒別的了?
於婕也追了過去,臨走前卻把一張支票塞到劉嫂手中。
“小孩子不懂事,你可別生氣,這點錢拿去壓壓驚,以後老爺子有什麼事,還得拜託你。”
劉嫂眼見兩人終於離開,冷冷一笑,看也不看金額,就將支票撕了個粉碎。
呸,這對母女真以爲所有人都是傻的?
她們這場鬧劇衆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只有她們還在自以爲是的演下去。
想要繼承公司完全做夢,當老爺子準備將公司交到戚小姐手中的時候,他就已然放棄那一家子了。
這些年他給過他們太多機會,這些人所做的每一件事老爺子都看在眼中,直到一次次地失望,乃至於絕望。
書房中,老爺子坐在古香古色的太師椅中,氣勢猶存地拄着柺杖,眼中卻透出幾分日薄西山的淒涼。
“你看到了?”
不明不白的問題,戚曉卻點了點頭。
是的,這對母女的囂張行徑她一一看在眼中。
若是真的被這兩人得了公司,日後還不知道會怎樣猖狂,祖父威名一世創立的明月集團,不出五年就會成爲一灘爛泥。
“我不能一手葬送我的企業,丫頭,我身邊只有你一個。”
此前的威逼利誘絲毫不能讓戚曉動容,反是此刻老爺子微涼的嘆息讓她不知所措,只得吶吶道:“你讓我想想,讓我想想。”
“放心,你總會想通的。”
言語間老爺子倒是很有把握的樣子,可不是嘛,這是他的孫女,從小雖然不是在身邊長大,卻也是暗中注視着的,最是重情義不過,絕不會眼睜睜讓明月衰落下去。
“今晚就住着吧,讓劉嫂陪你去收拾臥室。”
戚曉應了一聲,老爺子搖鈴,劉嫂進來後臉上還帶着紅印,老爺子眉頭一皺,戚曉迎上去,眸光一緊。
“是那對母女乾的。”
這句話不是疑問句,劉嫂面對戚曉的關心,反倒不知應該說什麼,只好點了點頭。
老爺子哼了一聲,眉宇間滿是戾氣,“行啊,真是越來越不把我放在眼裡。”
在他家中就敢動手,越發沒教養了。
“看來,我真的要好好考慮。”戚曉咬着牙關,這對母女太過囂張,簡直狂的沒邊,日後若是真的讓她們繼承公司,說不定還會做出多少跋扈害人的事,戚蔚然一生積累的威名就這樣被葬送。
雖然說着考慮,戚曉心中卻已然準備答應下來,只是她對這些一竅不通,還得好好學着看着。
等劉嫂將戚曉帶了出去,戚蔚然臉上漸漸露出疲態,看着窗外紅霞漫天,日頭漸漸落下,心中竟然涌起一股蒼涼。
是啊,他的身體已經一日不如一日,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撒手人寰,這段日子他一直想辦法處理後事,好讓戚曉接手後不再是一個千瘡百孔的公司。
今天戚家那對奇葩母女爲何上門,只有戚老爺子明白。
在公司中只不過找人略微刺激上門尋找董事長夫人優越感的於婕,對方果然上套,在戚曉面前展現出令人詫異的愚蠢頭腦。
若不是情非得已,他絕對不願算計孫女,只是就算年輕時身爲王者,這具身體也是他控制不了的。
丫頭,希望你以後能明白祖父的良苦用心。
——
第二日,戚曉其實一直在想要不要去公司,畢竟和顧毅君有了矛盾。
或許對方到現在還莫名其妙,甚至認爲她無理取鬧。
只是有的矛盾是從根本的觀念問題,若是顧毅君以後事事瞞着她,那兩個人的夫妻做的還有什麼意思。
想來想去,這份設計畢竟凝聚着自己的心血,戚曉還是去上了班。
路上戚曉準備乘電梯時,旁邊有同事疑惑地看了過來,眼神似是在詢問,戚曉爲何不乘坐寬鬆的總裁專屬電梯,爲何和她們一起?
恰在此時,顧毅君從公司外趕來,男人一身價值不菲的西裝,晨曦的薄薄曙光在他身上似是萬張光芒,男人腳步沉穩身材碩長,狹長而幽深的眸光似是黑曜石般熠熠生輝。
戚曉看着他,顧毅君也偏頭看向戚曉,兩人卻沒有說話。
此時此刻,公司大廳好似只有他們兩人,兩人的眼中也只有彼此。
但是,沒有人開口。
直到顧毅君上了專屬電梯,戚曉也被蜂擁的人羣擠着,身不由己地被帶入電梯門中。
不知是誰在心底嘆了口氣,情緒恍若清晨枝椏下的露珠,漸漸蒸騰。
何冉麗見到戚曉時的表情有點訕訕,似是不知道說什麼纔好,戚曉卻如常地和對方打招呼,順帶着看看設計情況。
和往常一樣,在招標會進行之前,小組案的組長需要過一遍模擬流程,因爲明天就是招標會,到了現在,已經完全不需要考慮方案會不會泄露。
因爲就算泄露,對方也來不及趕製樣品。
何冉麗知道案子的重要性,索性將公司中幾個元老級別的設計師也一起送入會議室觀看,此前批評戚曉的首席設計師章茹也赫然其中。
畢竟這個案子本該是資歷最老的她接手,卻落在戚曉這個空降兵的手中,她心中究竟有沒有什麼別的想法實在很難說。
直到,會議室中,設計圖緩緩展現在衆人眼前,就連章茹也一時被震驚。
那時怎樣的藝術品,剎那之間,衆人恍若回到古老的年代,看着歷史流沙從指尖滑落。
古代女子十五及笄,以簪飾發,代表成年,可以說簪子在古代是非常重要的飾物,甚至足以表明女子身份地位。
五代五縞《中華古今注?釵子》中有云,“釵子,蓋古笄之遺象也,至秦穆公以象牙爲之,敬王以玳瑁爲之,始皇又金銀作鳳頭,以玳瑁爲腳,號曰鳳釵。”
戚曉這一系列的設計,正是以古代種種髮飾爲原型,將簪子、金步搖、梳篦作爲圓形,結合現代審美,創造了新的結構。
在衆人眼中這些髮飾已然不是簡簡單單的飾物,而是跨越時間河流的藝術品。
就連最德高望重的章茹也呆呆看着屏幕,沒想到戚曉竟然這樣別出心裁,雖然現在復古風逐漸流行,卻沒有一個能做的這般徹底,又用了現代工藝,將金箔壓得極爲纖薄,恍若蜻蜓的翅膀,其上點了幾顆紅色寶石,可以想象有女子戴着這般美麗的簪子走在街上,青風一吹,那金箔微微顫動,連帶着其上幾點嫣紅迎風招展,那將會是怎樣的風韻。
“何主任一直說你有設計上的天分,我本不信。”章茹笑着嘆了口氣:“現在信了,果然年輕人是準備將我們拍死在沙灘上啊。”
戚曉抿着脣笑了,聲音輕柔帶着謙虛,“還是前輩教導有方,否則這麼短的時間,我也不可能做到這一步。”
這般說並不純然客氣,要知道研發部都是一羣設計怪才,若不是他們言傳身教,戚曉也不可能掌握設計中的許多竅門。
這也是戚曉此前在另外公司待過後,最喜歡的地方,就算同時青榮集團,研發部中的衆人無論人品還是提攜後輩的態度都勝過財務部不知多少。
章茹滿意的笑了,不但對戚曉的設計,也是對她的態度。
“戚小姐,爲什麼會有這樣的創意,給我們說一下吧。”
“是啊,說說吧。”
“真是後生可畏啊。”
蜂擁而至的誇讚讓戚曉微微紅了臉,最重要的是這些誇獎都是真心實意,研發部這些人只崇拜比自己有創意,能做出的東西的人,此刻在他們眼中,戚曉的形象忽然間彷彿高大許多。
“現在的生活節奏很快,我們似乎生活在鋼鐵叢林中,女孩們也不得不化身爲女漢子,和男人去搶一個天地。”戚曉的聲音很悅耳,似是緩緩流淌的小溪,碰撞着鵝卵石發出清脆的聲音。
“在這樣的生活環境下,我們的打扮越來越正規,越來越中性化,甚至很多男人感慨着,我們失去了屬於古典女子的柔媚,但這一切是我們的錯嗎?”
在場的女設計師們不少,聽到戚曉的話語都低下了頭,似是認真思考。
她們平日裡比尋常女性更加不修邊幅,一門心思埋頭做設計。
但捫心自問,難道震就不想當一個受人讚美的女人?
不是不願意,是不能。
哪有女人不愛美,只是不能。
她們將時間用在打扮上,就沒法養家,畢竟這個社會對女人的要求同樣不低。
若是將工作的時間花在打扮上,就無法生存。
孰重孰輕,一眼就能看出。
女性們漸漸捏起拳頭,對,不是我們不愛美,只是這個社會對我們要求太高。
戚曉瑩白的臉頰綻放着淺淺的笑容,眨了眨眼,忽然輕輕一扯,將柔順綁着秀髮的皮筋從髮尾擼了下來,一頭黑髮頃刻間披散在腦後,更是襯得戚曉柔順姣美。
衆人詫異之間,戚曉忽然拿起放在桌上正中央的樣品,璀璨的鳳簪忽然就被戚曉拿了起來。
鬆鬆挽了一個髮髻,將簪子插入其中固定,衆人眼前一亮,一個款款大方的古典美人就這樣出現在會議室中。
戚曉本就氣質嫺靜,此刻被這鳳簪襯出幾分雍容嫵媚,加上一雙顧盼生輝的盈盈秋瞳,乍眼看去恍若一個古典美人忽然穿越到這裡。
讚歎的聲音此起彼伏,雖然身上還穿着職業套裝,但戚曉身上卻多了幾分古典美人的氣質,這種氣質甚至絲毫不覺得突兀,反倒渾然天成。
這一切的改變都是因爲這枚簪子嗎?
簡直不可思議。
衆人嘖嘖感慨,卻在此刻,會議室的大門被推開,顧毅君英俊的側臉緩緩出現。
男人在看到戚曉的瞬間兀然愣住,他見過戚曉的許多面,柔順的,可愛的,氣鼓鼓的,甚至是皺眉呼痛雙頰緋紅的,卻唯獨不曾見過戚曉此刻的模樣。
儼然似是從畫書中走出的人物似的,讓人有種時空錯亂的感覺,戚曉一顰一笑在旁人眼中都有了別樣的風姿,似是一株亭亭盛開的白玉蘭,遠遠都能嗅到一陣香氣,不但有貴氣,更有微風吹拂後的不勝嬌羞。
顧毅君楠楠說了句什麼,戚曉沒有聽清,細長的娥眉微皺,卻也沒有去問,在一旁的蘇悠悠卻猛地一驚,瞬間面紅耳赤。
自從知道蘇言背叛公司被開除後,蘇悠悠就存了十二萬分的小心,再也不敢提樣品的事,對戚曉更是諱莫如深。
畢竟公司上下都知道,戚曉是故意以自身爲誘餌,將真正的內賊們引了出去,順帶着解決了公司多年來的棋子。
折手段不可謂不高杆,旁人果然都小看了戚曉。
蘇悠悠更是知道戚曉在顧總心上的地位,萬萬不敢得罪,誰知今天竟然聽到顧總叫她……吾妻。
是她聽錯了嗎?
怎麼可能,如果真是顧總的妻子,她又何必來上班呢。
蘇悠悠打定主意,就當不曾聽見,戚曉也重新將一頭黑髮放了下來,重新用皮筋綁住及腰秀髮。
不知是誰先嘆了一口氣,轉眼間就像瘟疫一般在會議室傳播開來,就連等在外面準備開會的股東們都愣住。
雖然他們站在顧總身後,卻也在剎那間見到了戚曉的模樣,真可謂驚鴻一瞥。
研發部的人們看了看時間,才發現因爲太過讚歎和感慨,他們甚至已經把會議時間拉長太過。
但此時此刻沒有人考慮明天的招聘會,有戚曉這樣的構思,他們還會輸?
衆人魚貫而出,章茹甚至站在戚曉身邊,面上不復此前的嚴肅,甚至帶了點親熱,低低的說着:“看來我是真不如年輕時候,腦子也不如你們這些孩子有用。”
“您說哪裡話,我要學的東西還多着呢。”
兩個人漸行漸遠,衆人呆呆看着研發部離去的背影,不少股東湊到顧毅君身旁,轉彎抹角地打聽戚曉的事。
他們還不曾看到一個這般氣質優雅宛若古典宮裝美女的人物,就算平日裡嚐鮮嚐了太多,也缺少這麼一位。
顧毅君眉頭攏起,暗暗壓抑着怒氣,竟然敢覬覦他的新婚妻子,真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只是兩個人這般冷戰,就算強橫如顧毅君也不禁手足無措。
也不知現在曉兒每天在哪裡過夜,莫非是凌薇家?不,應該不會,畢竟曉兒不會去打擾歐陽這對璧人的生活。
越想越覺得擔心,若不是存着尊重戚曉的心思,恐怕顧毅君此刻早就將戚曉生生拉回別墅了。
“總裁,開會吧。”
蘇悠悠真的不想打斷顧毅君的沉思,但此時此刻這麼多股東都在盯着,她作爲秘書也只好出聲。
顧毅君點點頭,冷峻的眸光環顧四周,雖然還未開口,卻已然帶了望而生畏的氣勢,股東們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這時纔有人想起,公司中不少人傳言戚曉是顧毅君暗地裡的情人,不,甚至早已放到明面上來。
咳,果然是見到美人腦子昏了,也不想想,顧毅君的女人哪裡是他們能覬覦的。
——
戚曉下了班後依舊準備去祖父家中,適才與辦公室的衆人談論時間久了點,甚至於下班時間有晚了。
研發部的人加班已是家常便飯,大多數人只看到豐厚的薪水,誰知薪水背後的辛苦。
這般想着,戚曉卻在地下車庫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那人似是專程等在這裡,看向戚曉的目光滿是熾熱。
如火一般,讓戚曉周身不期然地開始發燙。
“曉兒。”深情的聲音,幾乎就在耳畔響起,戚曉柔嫩瑩白的脖子微微一顫,耳珠幾乎要被對方含在口中,偏頭,顧毅君向來冷冽的眸子帶着火焰。
“嗯。”
戚曉淡淡應着,朝旁邊橫跨幾步,站到顧毅君對面,費盡心思才壓住臉上蒸騰般的紅霧。
“你還在生氣?”
“我並不是生氣,只是。”戚曉斟酌着,想了個合適的詞:“不知道應該如何面對你。”
每到夜晚,戚曉也曾想念顧毅君的懷抱,想着他總是將手臂放在她脖頸下,另一隻手輕輕撫摸着後背。
在顧毅君的牀上,戚曉總是睡得很安穩,那些兒時曾經傷害她的東西,都不曾在夢中出現。
只是戚曉卻不願意對方再次隱瞞,與其等下次矛盾更加激烈地爆發出來,不如一次性地說清楚。
“曉兒,我不該隱瞞,這的確是我的錯。”顧毅君的聲音柔的好似一團化不開的霧氣,他伸出手想要抱住女人,卻被戚曉躲開,男人低低嘆了聲氣,“或許因爲從小到大習慣孤軍奮戰,我總是不願意將心思告訴旁人。”
這種表現恐怕在戚曉看來是不信任,也是對她的打擊,但卻因爲顧毅君從小的生活環境導致。
自從祝春芳因爲祝家和顧家的聯姻進了家門後,顧毅君的日子就很不好過,一開始祝春芳完全是嬌寵着,似是準備將顧毅君徹徹底底變成紈絝子弟。
可惜顧毅君自小心思成熟,無論如何也沒有被捧上天,祝春芳便想法子讓身旁的人灌輸某些錯誤的思想進去。
顧毅君在這種環境下,早就習慣什麼也不說,甚至不聽。
兒時他曾將討厭繼母的心思吐露給身旁看似和藹的保姆,誰知後者一轉眼就告訴了祝春芳,那女人在父親面前哭泣,顧林自然認爲祝春芳如此善待顧毅君,後者卻不知好歹,將顧毅君狠狠打了一頓。
不能信任旁人,是顧毅君的生存法則,於婕頭腦蠢笨,做不出這種事,但戚曉雖然沒有經歷過,卻也能想象。
顧毅君看着女人臉上逐漸柔和的表情,再次抱住戚曉,這次戚曉沒有反抗,呆呆地抱在懷中。
“曉兒,我能做的是以後什麼事都不隱瞞,不但將你當成枕邊人,更是心上人。”顧毅君平日看起來嚴肅的不行,沒想到說起情話來卻讓人招架不住,戚曉低下頭,面紅耳赤。
“我怎麼才能相信你。”
“我的行動。”顧毅君討好地蹭了蹭戚曉柔嫩的面龐,將脣印在女人額間,似是起誓,“以後我就算吃飯、上廁所,也一定給你彙報。”
戚曉伸出拳頭打了男人一圈,力道卻不大,更像嬌嗔,“誰耐煩聽你上廁所、吃飯的事,少來噁心我。”
顧毅君低低笑着,胸口發出輕微顫動,將戚曉抱得更緊。
“那就這樣說定。”
戚曉想了想,將略顯嬌羞的表情收起,認真地看向顧毅君,“我從小長到大,並不是溫室中的花兒,更不是等待着被解救的公主,顧毅君,你既然是我的丈夫,就要相信我,相信我能接受的風雨把你想象中更大。”
顧毅君看着戚曉熠熠生輝的眸子,忍不住點頭。
“我相信你。”
是啊,按照他原本的法子,的確不會傷害到戚曉,他也就沒有特意去說,卻怎麼忘了,眼前這個女孩和他的生活環境相差彷彿,並不是一味躲在他身後尋求保護的人。
事實上,若不是當初見到戚曉伸出爪子狠狠撓旁人的模樣,但就論乖巧柔順,顧毅君恐怕並不會這樣喜歡。
兩人相擁在一起,所有的誤會都冰釋前嫌,顧毅君趁機在女孩耳畔念着。
“跟我回家吧,這些日子沒有你在旁邊,睡着都不安穩。”
戚曉靠在顧毅君懷中,卻搖搖頭,“我最近住在祖父家,恐怕不能回去。”
顧毅君捧了戚曉的臉,無奈道:“氣性這麼大啊,還在生氣?”
戚曉吐了吐舌頭,略顯俏皮,“我是那麼小氣的人嗎?只是從你我結婚到現在,祖父一個人孤零零在家中,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我想多陪陪他。”
以前只覺得祖父不喜歡她親近,戚曉雖然心中落寞,卻也沒有旁的想法,最近親口聽祖父說起以前那些事,才明白對方的用心良苦,積壓在心中多年的孺慕之情全然爆發,戚曉就不能不去管戚蔚然了。
顧毅君狡猾地笑着,輕輕摸着戚曉的腦袋,“我也好久沒見爺爺了。”
戚曉訝異片刻,這才反應過來,有些結結巴巴地說着:“你的意思是?”
“嗯,就是你認爲的意思。”
不再多費口舌,顧毅君索性將戚曉打橫抱起,放在座駕的副駕駛位上,低頭給戚曉繫好安全帶。
“好好睡會,看你昨晚沒有我肯定沒睡好。”指腹輕輕滑過戚曉眼底的黛青色,帶來一連串的電流。
內裡的曖昧意思卻讓戚曉面色持續呈現粉紅狀態,索性偏頭靠着椅背漸漸睡了過去。
等一覺醒來,已然到了祖父院子的門口,難得顧毅君來過一次還記得。
戚曉打了個哈切,眼前驀然出現放大的俊臉。
啾。
紅脣被輕輕啄着,戚曉眨了眨眼,就聽到耳畔傳來車窗被敲了敲的聲音,戚蔚然滿臉無奈地看着內裡親熱的二人。
戚曉猛地把顧毅君推開,手忙腳亂下了車,掩飾似的喚了聲爺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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