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承認在我和戚明在一起的時候也有與別的男人發生過關係,但我推斷過日子,這個孩子一定是戚明的!”被逼到絕路,趙雪不算機靈的思維反而加速的轉動着,靈光一閃的結果是讓她明白她只有咬牙說這個孩子是戚明的,纔會有一線成功的可能性。
畢竟,孩子才一個月,他的親生父親是誰沒有人知道,只要她能成功進駐戚家,九個月的時間足夠她完成那個人交代的計劃。
“那就請你等孩子生下來再來醫院做親子鑑定!”戚曉冷冷的看着這個不見棺材不掉淚的女人,資料上顯示她不過是個平凡的女孩兒,因爲長得和母親有幾分相似偶然被戚明碰見,兩個人便發展了一段露水姻緣,但她是個很現實的人,周旋在不同男人的身邊,用身體換取金錢,她一沒背景,二不能確定這個孩子到底是誰的,那麼她到底有什麼膽量敢直接找上門來要求繼承遺產?
還想用她肚子裡的孩子得到戚家?膽大包天這四個字已經不足以形容她的貪心不足了,若她背後沒有幕後主使,戚曉是怎麼也不會相信的。
“這是你們戚家的孩子,難道你們不應該管嗎?我一個未婚女人,挺着個大肚子不能生活,怎麼養活這個孩子?”趙雪氣呼呼的道。
戚曉面色從容,眉心卻微微蹙起,這個問題不好解決,趙雪和戚明上牀過是事實,這一點誰都不能否認,她肚子裡孩子也有一定機率是戚明的!
“爺爺,您怎麼看?”她是個外嫁女,不好插手戚家內部的事情,何況這個女人懷的也許真的是老爺子的孫子或者孫女。
老爺子一直躺在牀上注意着戚曉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可能連她自己也沒有意識到,如今的戚曉在歷經種種磨難後,已經擁有了上位者的凌厲和指點江山的氣勢。
看到她的改變,老爺子欣慰不已,明月交給她不但不會垮,反而會在她的領導下如日中天,更上一層樓,他也能徹底的安心了。
而且顧毅君默默支持她的態度他也盡皆收入眼中,顧毅君是與生俱來的君王,有他在曉兒身邊,他還有什麼可擔心的呢?
“丫頭,戚家早晚是要交給你的,你看着辦就好,我老了,已經沒有精力理會這些跳樑小醜了。”老爺子掃了一眼耀武揚威的趙雪,曉兒雖然一直在成長,但她也需要磨刀石,這個莫名其妙跳出來的趙雪就很不錯。
跳樑小醜?趙雪面色一變,是說她?
戚曉點點頭,明白了爺爺的意思,目光轉向不安的趙雪,“你想要戚家負責?可以!我會專門給你準備一棟清雅幽靜的房子,也會派專人全天二十四小時的伺候你,私人醫生也會好好照顧你的孩子,保證你的安全!不知這樣你滿意了嗎?”
聞言,趙雪倏然睜大眼睛,面色煞白一片,二十四小時伺候是代表着她每時每刻都被人堅實着,而私人醫生的存在則不會給她動手腳的機會,清雅幽靜的房子說明她不會住在戚家的別墅!
短短的幾句話透露出的信息讓趙雪得意的心情瞬間跌落谷底,如果不能入住到戚家,那她這一趟出行根本沒有半點意義!
不僅那個人的交代完不成,她還變相的得罪了這位戚家大小姐!以後她還能有好果子吃嗎?
戚曉果然不可小覷!
“進來,把趙小姐帶出去!”既然老婆大人下了命令,顧毅君自然會毫無異議的執行,他面無表情的吐出一句話,話音落地,門外赫然闖進兩個身強力壯的男人,不由分說的押着趙雪的雙臂,不顧她的掙扎,將她帶了出去!
“明天是戚明的葬禮,我好歹也是他的女人,去見他最後一面告個別戚小姐應該不會阻止吧?”臨被押走前,趙雪猶自不死心的嚷嚷道。
戚曉眯了眯眼,剛想說什麼,老爺子突然開口,“好!”
趙雪嘴角勾起一個微小的弧度,也不再掙扎,順從着離開。
“爺爺…”戚曉並不贊同老爺子這個決定,這個女人居心叵測,誰知道明天會弄出什麼幺蛾子,而且戚明的葬禮,於婕和戚染兩母女是必須要出席的,雖然她很想看看於婕和趙雪相見會激盪出什麼樣刺激的火花,不管怎麼樣,戚明是她的父親這一點不會改變,她不希望在莊嚴而肅穆的葬禮上會發生一場鬧劇或者笑話。
“聽我的,丫頭,爺爺不會害你。”老爺子拍了拍她的手,精光閃閃的目光閃過一絲複雜,人老了心就會變軟,期望看到家庭和睦,和諧美滿的場景,他所剩的日子不多了,在餘生中,他願意最後給於婕母女一個機會,只要她們能抓住,相信曉兒也不會對她們趕盡殺絕。
就看她們懂不懂得珍惜。
戚曉點點頭,坐在病牀前小心翼翼的取出保溫盒裡熬的濃稠的小米粥,一勺一勺的親自餵給老爺子,老爺子笑眯了眼,似十分享受的慢慢吞嚥着。
“丫頭,你會不會怪我讓你把於婕和戚染放出來?”看着拿手帕細心給自己擦拭着嘴角的戚曉,老爺子面色溫和的詢問着、
“爺爺,我瞭解其中的利害關係,我不會怪您。”戚曉搖搖頭,表示不會在意,於婕和戚曉可以因爲任何一項罪名坐牢,但獨獨傷害自家長輩的罪責不行。
以後若是這兩人依舊死性不改,她有的是法子對付她們,不必急於一時,但更重要的是,她不想讓爺爺晚節不保。
“哪天找個時間我把股份轉移到你的名下吧。”老爺子聽了她的話頓時老懷安慰,他沒有疼錯人,丫頭是個明事理顧大局的好孩子。
“太早了吧?等我在公司站穩了腳也不遲。”戚曉對老爺子急迫的態度感到有些不對勁,她本就是個五感敏銳的人,她才進公司沒幾天,局面也沒有打開,爺爺之前的意思也是讓她穩紮穩打,在集團有一定的人脈和威信後在徹底的掌控明月。
那他現在爲什麼會突然變了態度?
“我只是以防萬一,我們做的隱秘點,沒有人會知道,你依然可以從市場部開始一步一步的往上爬。”老爺子拉着她的手不放,眷念的注視着她的臉龐,語氣一如既往的和藹。
“什麼萬一,沒有萬一!”戚曉心裡的不對勁越來越濃郁,情緒也不知怎的變得有些暴躁起來,“爺爺,您是不是有什麼事兒瞞着我?”
“怎麼會呢。”老爺子笑着搖頭,見她眼神隱隱透着懷疑和思索,不由心下一嘆,目光落在一旁靜默不語的顧毅君身上,意味不明的開口,“不信你去問問你男人,他手眼通天,如果我隱瞞了你什麼他一準兒知道!”
“顧毅君?”戚曉還真的去問了,她心頭縈繞的不安如此的強烈,她需要他的答案來消除這份莫名其妙的忐忑和驚惶。
顧毅君擡眸看向老爺子,兩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相遇,一個是年紀輕輕的商界精英,一個是混跡商場一生的老標杆,彼此眼神微微一交流,瞬間就看出了對方心裡的想法。
一時間,顧毅君心坎蔓延着翻江倒海的情緒,面色卻由始至終淡定如初,不曾有半點波動,沉默了兩三秒,他輕輕點頭,“爺爺沒有瞞你什麼!”
戚曉懸在高處的心放下了許多,他答應了自己不會在騙她的,她也相信顧毅君的手段,他都說爺爺沒有隱瞞,那就一定是真的。
夫妻間的信任是互相的,她選擇無條件的相信她的男人。
“你看吧?我都一大把年紀了怎麼還會騙人呢。”老爺子暗暗鬆了口氣,眸光最深處掠過一絲歉意,稍縱即逝,“天都黑了,快回去吧,於婕的事我會處理好的,明天的葬禮也已經準備好了,記得準時參加。”
“嗯,到時候我和顧毅君一起來接您。”戚曉點點頭,交代了一下女護工和劉嫂好好的照顧爺爺就離開了醫院。
等戚曉和顧毅君走了好幾分鐘,雙眼紅紅的劉嫂才從洗手間回到了病房,她伺候了老爺子多年,感情早就超乎了主僕,更像親人。
“明天不要讓丫頭看出什麼,她現在敏感的很,心思也細膩。”老爺子看着不停抹眼淚的劉嫂,無奈的嘆了口氣,“我又還沒死,你哭什麼?”
劉嫂哽咽着搖搖頭,“醫生說發現的早積極康復是能夠治療好的,老爺一定要配合治療啊。”
“說這些有什麼用呢,都是命!”老爺子擺擺手,不在意的笑道,“看到丫頭漸漸走向成熟,我也沒什麼遺憾了。”
戚曉坐在副駕駛的作爲上,有些心神不寧,顧毅君專注的開着車,也難得在兩人相處時顯得沉默,車裡漂浮着讓人不安的味道,這種味道讓她更加坐立難安。
“你的那個私人醫生醫術好嗎?”戚曉突然不明不白的問道。
“還不錯。”顧毅君也意識到他的異樣了,他的小女人是這樣的敏感,他只能故意裝出吃醋的樣子轉移她的注意力,“我有沒有告訴過你,在我的面前不許提別的男人的名字?”
他酸溜溜的口吻讓戚曉啞然失笑,她天不怕地不怕的捏一下他俊美的側臉,不怕死的挑釁,“趙天澤,趙天澤,名字真好聽呢…唔…”
煽風點火的話說到一半,猛地她喋喋不休的紅脣被一雙清冷混合着淡淡菸草味的薄脣堵住,剩下的話語硬生生的被吞回了肚子裡,她眼尾的餘光瞥見前方川流不息的車流,頓時大驚的去推開他。
“你還在開車!別亂來!”
“你敢亂說我就敢亂來!”顧毅君柔柔的吮吸了片刻她香軟的紅脣,才戀戀不捨的鬆開,意猶未盡的開口,帶着一抹笑意的警告,“還敢不敢了?”
戚曉吐了吐舌頭,臉紅紅的舉手投降,“不敢了不敢了,暴君饒了我吧!”
嘴裡說不敢,卻猶在挑釁,顧毅君無奈的瞪了她一眼,眼神溫柔毫無威懾力,惹的戚曉更加變本加厲,嘀嘀咕咕的調侃他,“暴君好可怕,暴君好嚇人…”
壓抑的氣息在兩人繾綣的情意下逐漸消弭無蹤,戚曉也暫時將心裡的不安拋到了腦後,回到有一段日子沒回的兩人的愛巢,她一頭扎進了書房裡,顧毅君無奈跟上,娶了個工作狂妻子,他除了支持又能如何?
又是前半晚的奮鬥,困得不行的戚曉再一次被顧毅君強硬的拖去睡覺,她才作罷。
翌日,因爲是戚明入殮的日子,戚曉沒有去公司,給她的頂頭上司營銷部經理打了個電話說明原因,對方表示很理解,順便還安慰了她一通。
顧毅君載着她來到了醫院,接了老爺子一起,看着老爺子拄着拐顫顫巍巍的樣子,戚曉好幾次想開口勸他不要去了,但話到嘴邊她還是沒有說出口。
戚明到底是爺爺的親兒子,爺爺對他其實是有歉意的,他不可能不去參加戚明的葬禮。
一行三人到了戚曉親自爲戚明選定的風水大墓前,按照老爺子的要求,這個葬禮很簡單,一些無關緊要的人都沒有邀請,除了戚家人以及昨天老爺子決定的趙雪並沒有其他人來。
但是在墓地前,戚曉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男人,她看了一眼顧毅君,很奇怪顧景濤會出現在這裡。
顧毅君薄脣微抿,沒有說話,清冷的目光望着穿着一身黑色正式西裝的顧景濤,後者有些侷促的走過來,對戚曉點點頭。
“大嫂,我只是來憑弔一下。”他頓了頓,估計是怕戚曉不歡迎,又補了一句話,“也是爺爺的意思。”
“謝謝。”不管怎麼樣,對方都是顧毅君名義上的弟弟,他又奉了顧老爺子的命令,且他沒有惡意,戚曉自然不會說出什麼令對方難堪的話來。
只是他的那句‘大嫂’還是在她心裡泛起了漣漪,在她的印象中,顧景濤這個總是找她和顧毅君麻煩的孩子,似乎是第一次用這種恭敬又飽含着不自然的語氣叫她大嫂。
顧景濤怯怯的看了一眼顧毅君,像個怕被責怪的孩子,戚曉漂亮的眼眸裡滑過一絲狐疑,這兩人不對啊,關係什麼時候改善了這麼多?
顧毅君習慣性的繃着一張俊美如天神的臉孔,眼神沒有半點起伏,目光從他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身上移開,淡然的望向遠處。
最近他雖然沒有回軍區大院,卻也掌握了那裡所有的動向,祝春芳已經翻不起什麼浪花了,他那偏心的父親對她冷淡至極,連帶着也冷落了顧景濤,但顧景濤卻沒有流露出一絲不滿,老老實實的窩在大院裡,每天除了準時去集團上班就是回家。
就連在集團裡,他一改以前散漫懶惰的性子,兢兢業業的開始工作,不曾懈怠,部門同事也有最初的驚訝到對他逐漸改觀,相處起來少了一絲戒備,多了一絲融洽。
顧毅君不覺得是因爲他上次的隨手之舉讓顧景濤從此改過自新,是真心還是假意,時間會證明一切!
顧景濤垂下眼簾,掩住了眸內一閃而過的落寞之色,他知道大哥很難相信自己,但他會證明他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愚蠢的顧景濤。
一個人變好或者變壞其實都很簡單,一念天堂,一念地獄,善惡本就在一念之間。
顧景濤的人生是灰色的,顧毅君太優秀,他從小生活在大哥高大威武的背影下,周圍人經常拿他和大哥對比,使得他的心漸漸扭曲,而祝春芳對他的視而不見和不理不睬更是讓他的心處於黑暗。
他永遠忘不了那天,在他絕望之際,是大哥的一個動作給他冰冷的心投進了一束溫暖的陽光,等出院後,爺爺找他深切的懇談了一次,他纔有一種醍醐灌頂的恍然之感。
沒有誰是生下來就是戰無不勝的,顧毅君如今的風光和成功是付出了多大的代價他不能理解,但是他一旦換位思考,他想,若他是大哥,也許很早他就一蹶不振了,又或許他根本連一條命都保不住。
戚曉站在墓前,黯然的目光落在墓碑上戚明的照片上,往事的片段不斷的閃現在她腦海裡,照片上的戚明眼神溫和慈愛,嘴角似乎還掛着愧疚的笑容,彷彿在對她說,對不起。
她眼眶一酸,有某種液體好像要奪眶而出,她連忙擡起了頭,把淚珠逼了回去,顧毅君沒有說什麼安慰的話,只是溫柔的攬住了她有些搖搖欲墜的嬌小身子,給她無聲的安慰和支持。
別哭,我一直在,這句話他沒有說出口,但他堅信戚曉能聽到他的心聲。
老爺子顫顫巍巍的走到墓碑前,枯瘦的手撫上照片上他的眉眼,渾濁的眼淚一滴一滴的落下,雷厲風行馳騁商界多年的老爺子幾乎泣不成聲。
悲傷的氣氛籠罩了每個人,就連顧景濤都覺得心裡難受,看到戚曉單薄的身子被大哥擁在懷裡,他咬了咬牙,壓下那抹不該出現的憐惜,默默的別開了眼。
“喲,沒等我們母女來就先哭上了啊?做戲沒有觀衆欣賞有意思嗎?”一道尖銳的女聲乍然闖了進來,打破了哀傷悲切的氛圍。
該來的果然還是躲不掉麼!
戚曉目光平靜的轉頭看向姍姍來遲的於婕母女,在這樣的日子裡,兩個人卻打扮的花枝招展,臉上濃妝豔抹,不像來參加一個葬禮,倒像是赴宴去的裝扮。
老爺子在劉嫂的攙扶下跌跌撞撞的站了起來,看着那一對光彩照人的母女,老眼涌現出濃濃的失望,他甚至不用去想,也知道他的最後一個機會她們沒有珍惜。
“爸,我今天來不是和你吵架的,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和戚曉私了的,要不然你最寶貝的孫女兒早就坐牢去了,名聲也會一塌糊塗,我做出了這麼大的讓步,難道你不應該補償我點什麼嗎?”於婕看都不看那用漢白玉打造的墓碑,直接走到老爺子面前,提出她的要求。
聞言,戚曉怒極反笑,她見過許多厚臉皮的人,就比如昨天出現的那個趙雪,但於婕現在的這番話刷新她的認知觀,若不是不願違背爺爺的意願,她此時此刻根本就機會站在這裡叫囂!
“今天是父親的葬禮,希望你們兩個不要得寸進尺!”今天這個場合,她不願意和兩條瘋狗一般見識。
“這話就好笑了,我得寸進尺什麼?我只是要拿回屬於我的東西!”於婕冷笑一聲,怨恨的目光似一把鋒利的刀刺向戚曉,話語極盡惡毒,“戚曉,害的老爺子受傷住院的人是你!你這個白眼狼賤人!不識好歹又狼心狗肺,明月集團交給你早晚會敗在你手上!”
“顛倒黑白有意思嗎?”戚曉面色依舊從容鎮定,冷冷的回擊,“以爲你把證據毀掉了我就拿你沒辦法了?於婕!人在做天在看!因果循環報應不爽,這是天道!”
“衆目睽睽之下,你親手推了老爺子,你抵賴不掉。”她自信穩穩的眼神讓於婕心慌意亂,但想起那個竊視器已經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了,她又有恃無恐的叫道,“有本事你再誣陷我,把我送進警察局啊!”
“懶得跟你吵!”葬禮上,和她爭吵,就是一場笑話,雖然戚曉對戚明並沒有多大的感情,但也想九泉之下的他看到這一幕。
“心虛了吧?別以爲仗着老爺子疼愛你不追究你的責任你就能高枕無憂了!當時那麼多雙眼睛都看見了,戚曉!你僞善的真面目就要被拆穿了!”她的息事寧人更助長了於婕的氣焰,立即不依不饒的咒罵着。
從出現就一直緊盯着顧毅君不放的戚染含情脈脈的凝視着他俊美宛若雕刻的面容,心情興奮的想,顧學長!戚曉就是這樣一個賤人,快拋棄她吧!等你和他離婚我願意嫁給你!
戚曉皺了皺眉,對於婕不下黃泉不死心的脾性極爲的厭煩,剛想開口,顧毅君冷冽徹骨的聲音突然淡淡的響徹在這一片天地中,“竊視器雖然消失了,但它之前錄下的影像已經傳達了到我的電腦裡,兩位想先一睹爲快麼?!”
他的話猶如一道驚雷,瞬間把面帶得意之色的於婕和戚染劈的動彈不得,兩個人面色一白到底,身形似一片秋風裡的落葉,瑟瑟發抖。
戚曉讚賞的看了她男人一眼,顧boss這是屬於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的人物啊,要麼按兵不動,一旦動了就是必殺技,不會給對手一點喘息的可能性。
其實就算他那裡沒有那份影像資料,她自己也是有準備的,這是她的習慣,永遠給自己留條後退,免得連東山再起的時機都沒有。
“你…”於婕哆嗦着兩片沒有半點血色的嘴脣,身體一個趔趄,險些摔倒在地,她突然意識到,只要戚曉身邊有顧毅君,那前者就永遠也不會一敗塗地!
除非…顧毅君不要她了,自己纔有可能打敗戚曉。
“學長…”戚染一雙眼睛裡含着兩汪眼淚,楚楚可憐的姿態希望能換取到顧毅君的憐惜。
兩人表露無疑的醜態讓顧景濤嫌棄的轉開了眼神,不由自主的看向了戚曉,今天的她一身素白長裙,顯得優雅又莊重,髮鬢間還別了一朵別出心裁的白色花朵的髮簪,讓人一眼就知道她在守孝卻又不會覺得喪氣。
從一些小細節就可以發現一個人的性格,不得不說,戚曉是個通透的人,世間上所有美好的詞語堆砌在她身上都不顯得突兀,只會理所當然。
顧景濤不知不覺間看出了神,倏地感覺一道冰冷暗含着警告的眸光若有若無的掃過他,他心裡一凜,忙垂下頭,不敢再亂看。
“今天是父親的葬禮,我不想和你們起爭執,不需要你們假惺惺的流眼淚,只要安分一點站着就行!”戚曉對這對母女早就喪失了耐心,她注意到爺爺失望的臉色,不想在今天讓他老人家傷心。
有把柄在顧毅君手上,只要他一句話,於婕和戚染馬上就會重新回到警察局,正是因爲這一點,兩個人心裡再不甘,也只得憤憤不平的閉上了嘴巴,不敢再觸怒戚曉。
可今天註定是個不能平靜的日子。
趙雪故意扶着腰趕來,看到於婕後,她雙眼閃過一抹詭異的光芒,嫋嫋婷婷的走過去,嬌滴滴的開口,“姐姐你好,我叫趙雪。”
“你叫誰姐姐?”臉色不好看的於婕語氣很衝的問道,她第一眼就看出了這個女人的來者不善。
“你就是我的姐姐啊,因爲我也是戚明的女人呢。”趙雪一笑,笑的花枝亂顫,捂着嘴含羞帶怯的道,“要不然我怎麼會來參加戚明的葬禮呢?”
“我管你是不是他的女人,跟我有什麼關係,你要是找上門來是想求個名分的那我還是建議你給他殉情吧,說不定到了那裡他會娶你爲妻呢。”於婕對戚明本來就沒有什麼感情,前段時間他天天夜不歸宿,那時候她就隱約猜到他肯定有人了。
如今他本人都死了,計較這些她能得到什麼好處?爲了一個死人吵架,她於婕纔不會這麼蠢呢。
“趙小姐,請你注意一下場合,死者爲大!”戚曉有些頭疼,她真的很不能理解爺爺爲什麼讓這兩個女人碰面,想都不用想,這兩人都不是什麼善良之輩,一見面就會發生世界大戰。
如果不是今天,也就算了,她就當免費欣賞一場好戲,可在戚明入土爲安的日子裡,上演這麼一場可笑的鬧劇,未免太讓人心寒。
若是戚明能看到這一切,怕是會死不瞑目。
“戚小姐,我只是跟姐姐打個招呼罷了,並沒有什麼惡意的。”趙涵裝作沒有聽懂她話中的警告之意,依舊笑的樂不可支,她摸了摸平坦的小腹,“畢竟我肚子裡懷的是戚家唯一的長孫,我怎麼會和姐姐作對呢?萬一她生氣不小心推了我一把,我的長期飯票可就沒有了呀。”她突然頓住了,一臉大驚小怪的神色,裝模作樣的捂住嘴,驚呼道,“哎呀,我是不是不應該說出來的呀?”
懷孕了?其他的話於婕都沒有聽進去,耳畔一直迴盪着這三個字,一瞬間,心頭掠過無數個念頭,不管她懷的是男是女,但只要是戚家的血脈,自然有資格瓜分戚家的家產!
萬一運氣好是個兒子?說不定老爺子會改變主意,把偌大的公司和財產都交給他來繼承,畢竟戚曉是外嫁女,孫子纔是戚家的根!
不!自己決不能眼睜睜的看着這個女人把孩子生下來!否則到時候戚家還會有她的容身之處嗎?!
她該怎麼辦?對!只要肚子裡的孩子沒有了,那她的擔憂自然也就沒有了,但這裡這麼多人,如果她推了趙雪,那自己也討不到什麼便宜!唯一的辦法是借刀殺人!
既能除掉這個剛萌芽的禍害,又嫁禍給別人,一石兩鳥,而她自己則不用負任何責任!
人在絕境下會爆發巨大的潛力,腦子不靈光的於婕難得想通了事情的關鍵,至於嫁禍的對象她第一個想選的就是戚曉!
因爲在場的人中她最恨的人就是戚曉!
但是一想到她身上可能安放了竊聽器之類的東西,於婕蠢蠢欲動的心思又沉了下去,偷雞不成蝕把米的事兒她可不要再經歷一遍了!
不過一兩秒鐘,她想了很多,最後還是決定自己自己上,她佯裝着被嚇到了的樣子,一邊扶住額頭一邊虛弱的呢喃,“我頭好暈…”
說着,她的身體就重重的倒了下去!不偏不倚的正朝趙雪的方向倒下!
戚曉自然看出了她的險惡用心,她從小在於婕的手下討生活,又怎麼會不瞭解她的性格,在趙雪說出那番話時,她就已經意識到於婕肯定會有所行動。
但她卻沒有想到於婕會親自動手,以至於也做好了防備的準備卻沒有收到意料之中的效果!她想衝過去卻隔了一段距離,已是來不及!
讓人驚訝的是,趙雪嘴角揚起一抹怪異的笑意,竟像是完全看不懂於婕動作似得,不但不躲開,反而關切的扶了上去,“姐姐,你沒事兒吧…啊!”
說還沒說完,於婕的頭重重的撞到了她的肚子上,趙雪發出一聲慘叫,身體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幾步,然後一屁股坐在地上!
“好痛好痛!”趙雪雙手捂住小腹,臉上滲出豆大的汗珠,痛苦的把身體蜷縮成一團,她今天穿了一條白褲子,褲襠地步逐漸暈染開一朵豔紅的血花。
事情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趙雪剛倒地不起,突然不遠處的草叢裡又冒出幾個扛着攝像機的記者,咔咔咔的拍照聲還有閃亮的鎂光燈都間接的證明了這些記者是早就埋伏好的。
剛纔那些畫面說不定也都被他們拍去了!
如果這些還不足以讓戚曉明白的話,那緊接着急救車飛快的行駛過來,幾名醫護人員問都不問的就將趙雪擡到了救護車裡,她就完全猜到了策劃今日這一切的是爺爺!
她驚駭的目光看向面色淡然的老爺子,但老爺子卻始終目光冷淡的凝望着墓碑上的戚明照片,滿是皺紋的臉上流露出一股似悲似憐憫的色彩來。
她一怔,只覺得心裡很複雜,有些東西想不通,有些東西卻呼之欲出,滿嘴的苦澀味道,戚曉張了張嘴想說什麼,耳畔卻響起顧毅君溫柔的聲音,“不要多想,相信爺爺。”
顧毅君並不知道老爺子的打算,他也沒有去查,但事情發展到現在,聰明如他,已然推測出了全部的來龍去脈。
這批來的記者並不像一般的狗仔隊連珠炮的發問,她們默默的拍完了照片,然後不約而同的消失離開,就彷彿她們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來也匆匆去也匆匆,一眼便知是有人刻意安排的。
於婕目瞪口呆,一副如遭雷擊的表情,憑她的智商壓根推算不出來始末,而戚染從她撞倒趙雪到救護車鳴笛遠去她都一直沒有回過神來,大腦空白一片。
“兩位女士,又見面了。”前兩天才出現在衆人視野中的警察叔叔再一次華麗麗登場,不由分說的把手銬戴在於婕手腕上,“你涉嫌謀殺,請跟我走一趟吧。”
“這位警官,我不希望再有下一次意外出現!”顧毅君是天然的發光體,不管在何時何地,他都如君王般的惹人注目,高大料峭的身軀造成迫人的壓力,冷冽森寒的聲音帶着不容置喙的強硬,警告的意味顯而易見!
而他刻意在‘意外’兩個字上咬重了音色,提醒着這兩名警官上次的過失!
“顧總裁,請放心!”資歷較深的警察苦笑了下,局長已經被革職查辦了,是誰動的手腳,一目瞭然,強龍壓不過地頭蛇,何況顧毅君本來就是一條翱翔天際的金龍。
“你們抓我幹什麼!”冰冷的手銬拉回了於婕的神智,她狀若瘋狂的撕扯着,想要掙脫手銬的束縛,可她越掙扎,換來的是手腕上深深陷進去的紅印子。
“證據確鑿!”警察搖搖頭,憐憫的看了一眼形容瘋婆子的於婕,把她往警車停靠的方向拉了過去。
“媽!”戚染也回過了神,一把抱住她的腰,驚叫道,她對於婕也沒有太多的母女情深,但她知道一點,沒有母親的保駕護航以及她和那個人的聯繫,自己會淪落到什麼樣的下場?
“小染!救救媽!”於婕洶涌的眼淚哭花了妝容,她本就不年輕的臉上一片狼藉,華麗的髮髻也散成雞窩,高跟鞋也崴掉了一隻,光着腳被兩名警察拖着踉踉蹌蹌的走着!
“媽…媽…”六神無主的戚染只是無助的哭泣着,兩個人似世界上最情深的母女,抱頭大哭,可憐的樣子看的那兩名警察都於心不忍了。
戚曉心裡卻沒有半點憐憫,她給過她們太多機會,甚至今天來之前她還想過,如果這兩人今後能安分守己的話,她不介意錦衣玉食的養着她們,可她們卻太不知足。
不作死不會死,說的就是這對母女吧。
顧毅君能體會到她此時的感想,緊了緊她的手,面無表情的臉龐只有在對向她的時候纔會露出柔和的笑容,感受到他手掌的溫暖,戚曉說不上來的心情也好受了許多,偏頭衝他一笑,眼眸裡的碎冰漸漸融化。
“戚曉,一定是你!是你這個賤人故意佈局來陷害我們的!那個女人懷的根本不是戚明的孩子,是你找來的棋子,誘我上當!戚曉!你好狠的心啊!賤人,賤人!”於婕眼神狠毒的盯着不遠處依偎在顧毅君懷裡的女人,對她破口大罵。
她一身白裙勾勒出完美的身段,穿戴的每一件物品都是頂端的設計,高貴又優雅的姿態和於婕狼狽不堪的樣子相比,更加襯的戚曉如風中的百合,亭亭玉立,一顰一笑皆是風姿,而她卻如被踩在泥濘裡的狗尾巴草!被人人踐踏!
一個天,一個地,以前看她臉色過日子的戚曉如今光彩照人,她身邊還有個高高在上的顧毅君,她越幸福圓滿就越彰顯出於婕的落魄和凋零,兩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如此大的落差,她無法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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