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黃的燈光下,顧毅君俊臉冷冽,一抹濃濃煞氣在他狹長幽暗的眸子來回的縈繞,若有若無落在花輕苑的目光森森涼意。
戚曉扶額,顧毅君這次怕是真動怒了,其實不止他不悅,就連她自己也是萬分的不爽,不管花輕苑要怎麼對付金雯,但把她扯進這場風波還利用她,單論這兩點,她就無法原諒對方的所作所爲。
即使她的出發點並沒有想傷害自己。
但事情的初衷,經過不重要,凡事只看結局。
沒有人再殺了人之後一句簡單的‘對不起’就能抹掉她所有的過錯。
虛弱的花輕苑在血泊裡掙扎,蒼白的小臉襯着鮮紅的血,越發顯得身形玲瓏,身段妖嬈,然而她眸子裡的光亮在感受到顧毅君清冷眼眸裡的殺意時逐漸的暗淡了下去。
心裡緩緩蔓延起愧疚,不忍,害怕等情緒,卻唯獨沒有後悔。
是的,她不曾後悔,再踏出第一步參加最美女神時,她也不允許自己後悔,也早就沒有了後悔了餘地。
花輕苑撐起沉重的眼皮,看了一眼仍在流血的下身,體會到生命力漸漸流逝的感覺,她衝着仍在呆若木雞的金雯淡淡一笑。
笑容不帶得意,炫耀,也沒有大計成功後的喜悅,眼底閃過一抹淺淺譏笑。
金雯說她勾引了她的未婚夫,懷上了孽種,卻不知這個孩子只不過是那個禽獸酒醉後對她用強而留下來的小生命。
她花輕苑在娛樂圈縱橫十年,在即將隱退時,終究逃不過這一場悲哀的宿命。
那個禽獸有權有勢,金家明知道事情始末卻依舊把所有的過錯推到她一人身上,母親受不了打擊被活活氣死,她還壞了一個禽獸的骨血。
這筆賬,她不跟金家算,跟誰算?
這個孩子本就不該存留在世界上,如此消失,也好,也好…
只是心裡那一絲絲清淺的悲涼卻怎麼也趕不走,驅不散。
救護車姍姍來遲,擡走了即將撐不下去昏昏欲暈的花輕苑,在臨被擡上車前,她深深的看了一眼戚曉,沉重的吐出一句話,“戚曉,對不起,我利用了你,但心苑對這一切都不知情,我不求你能善待她,只願在她需要的時候給予她一些幫忙!”
戚曉皺了皺眉,有些迷濛的眸光看向她毫無血色的容顏,因爲眼神的模糊,她看不清對方的臉色和表情,卻從她周身的氣息嗅到了濃濃的死亡痕跡。
她心頭突然就滑過了不好的預感,想說什麼,顧毅君卻擡手矇住了她的眼睛,清冷的聲音已沒有了最初的煞氣,只有風平浪靜的淡然。
“曉兒,這是她的選擇。”
戚曉心裡一緊,一個難她自己都很難相信的念頭浮出水面,她茫然的伸手想抓住什麼卻只探到一片虛無,消失的眩暈再一次的捲土重來,她陷入了深深的黑暗裡,任由身體被吞沒。
顧毅君掃了一圈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的記者們,低沉的聲音帶着不容拒絕的強勢,冷冷開口,“自覺把最開始的片段刪除,否則我保證你們的雜誌社不出明天就會倒閉!”
記者們神色一僵,新聞固然重要,但不及飯碗重要,而飯碗固然重要,卻也比不過性命。
好在顧毅君只要求他們刪掉最先的那個畫面,後面的依舊可以報導,這讓衆記者們鬆了一口氣,以爲顧毅君是擔心他踹人的畫面被民衆知曉會給他帶來不利的影響。
可是他們卻忽略了,雷厲風行如顧毅君又怎麼會擔心輿論的影響?他只是不希望把戚曉捲進來,畢竟,她如今已經處在風口浪尖之上,再多一丁點對她不好的傳言都會惹來無數的議論紛紛。
戚曉的光環和熟識度已經到達了頂點,言多必失,有些東西並不是越多越好的,貪多嚼不爛,最近戚曉佔據頭條的次數已經堪比一線女明星。
她不是在娛樂圈的人,屢次緋聞的曝光,給她造成的結果已經是弊大於利了。
一個小時後,剛回到清園被趙清澤注視着藥物的戚曉從昏迷中醒過來,聽到的第一個消息就是花輕苑自殺了!
她在救護車送往市醫院的路上,從醫生的手裡搶到了一把手術刀,乾脆,毫不遲疑的在脖子的大動脈上狠狠的割了一刀。
救護車的搶救措施並不完善,加上她本來就失血過多,人還沒送到醫院,就已經斷氣了。
她用如此慘烈決絕的方式離開了人間,告別了這個世界,她厭惡的,不恥的世界。
在這個計劃實施之前,她就已然決定了親手葬送她的生命。
她親自殺了自己的孩子,那麼就一命換一命,用她的死給她的孩子陪葬。
黃泉路上,母子兩一起走也好作伴。
而她唯一的遺願就只是花心苑能好好的活下去,可惜花心苑至始至終都昏迷不醒,沒有見到她姐姐的最後一面。
有隨行的記者拍到了她臨死前的情況。
花輕苑躺在潔白的擔架上,右手覆住小腹,精緻的眉眼帶着一絲恬淡的微笑,光彩的眸子逐漸失去了光華,漸漸的暗淡下去,嘴裡呢喃着。
“金家會毀,媽,您的仇我也算替您報了…”
“我不悔,不曾後悔…”
只是,戚曉,終究是我對不住你,可我知道,如果我不這樣做,顧毅君又怎麼會真正的動怒,從而對金雯對金家下手呢?
總歸是我利用了你,從最美女神的設計到後來的種種,都是她造的孽…
一滴眼淚從花輕苑的眼角滑落,晶瑩的淚珠順着臉部的輪廓,落在雪白的牀單上,隨即隱沒不見。
這一滴眼淚,就猶如她短暫卻絢爛的人生。
繁星點點的夜空,一顆亮眼的星,在她悄然閉上眼的瞬間,一閃墜落!
戚曉渾身抑制不住的打着冷戰,兩排牙齒輕輕撞擊發出清脆的聲音,她失魂落魄的搖着頭,眼眶微微酸澀,她是十分討厭花輕苑利用她把她拉進陰謀裡的做法,但這並不代表她能眼睜睜的看着對方死掉!
其實她對花輕苑一直都是有好感的,她看的出來,對方的爽朗大方不是嬌柔做作的,那是她的真性情,也正是因爲如此,她纔會卸下心防,真心實意的接納對方。
即使她看出了花輕苑對她是有所圖的時候,她也沒有點破這一點,只因她知道對方是個聰明的女人,懂得懸崖勒馬的道理。
可花輕苑從一開頭就沒想懸崖勒馬,她帶着破釜沉舟的決心不顧一切的衝下懸崖,墜了下去,用她生命的代價來爲自己報仇雪恨!
“你爲什麼不阻止她…你明明看出了她一心想尋死對不對?”戚曉淚眼朦朧的看着坐在牀頭的顧毅君,聲音沙啞的開口,“她本來可以不用死的!你爲什麼不阻止他!”
“是不是在你眼裡,一條人命就是這麼的不值錢?”
“就算你對她設計我的事兒生氣,也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她去死啊!那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現在就這麼沒了!”
“顧毅君,你回答我!”
“你爲什麼不去阻止!啊?!”
戚曉滿臉淚水,有些歇斯底里的吼着,雙手緊緊攥着牀單,柔軟的布料被她抓的滿是褶皺,她死死的盯着面沉如水的顧毅君,心裡有個聲音在憤怒的叫囂着。
都說,生容易,活容易,生活不容易。
但她實在無法接受前幾天還和她言談甚歡的人就這麼悄無聲息的離開了世界,原因還和她脫不了干係!
顧毅君深吸一口氣,他從未見過這麼失控的戚曉,想握住她的手,卻被她毫不留情的打開,他壓下心裡的一抹嘆息,認真的盯着她佈滿淚水的眼眸。
他一直都清楚,曉兒是個心軟的人,對害她的人她都很難下殺手,又何況花輕苑從來都沒有想害過她。
但儘管如此,他卻依舊打算給花輕苑一點懲戒,可是在看到對方絕望的表情時,他突然就明悟了她的想法。
“曉兒,你有沒有想過,只有她死了,她的計劃才能圓滿的進行下去?而且你應該知道,她的死又一次的利用了你,你關心則亂,所以看不明白。”
“她死了,輿論會被推到頂峰,金家會遭受到怎樣的社會譴責?會面臨怎麼樣的壓力?還有她的死,足夠讓她犯的錯一筆勾銷!都說人死爲大,沒有任何一個人會對已經死去的人抱有恨意和厭惡。”
“她一死,金雯完了,金家完了,還有你會對她心存憐憫,愧疚,不用我說,想必你已經決定了會代替她照顧花心苑,花家如今就剩下她妹妹一個人,給花心苑找到了避風港的她,只剩下報仇的瘋狂。”
顧毅君面容平靜的分析着,一字一句,針針見血,直戳事件的中心點。
“你試想一下,如果她沒死,一切的結果都會完全被扭轉過來,金雯的蓄意傷人在金家的保護下會變得無足輕重,她設計陷害你的事情一旦曝光,她還要承受指責的壓力,你也不會對她有半點同情,那麼,她所做的一切將會一點意義也沒有。”
在看到花輕苑絕望中包含着乞求的眸光時,顧毅君就已經決定不會再多管閒事了。
對於一個一心求死的人,你救了她,她不但不會感激你,你還會因爲你的好心而破壞了她勝券在握的計劃,帶來的是她的不甘心和憤怒的火焰。
得不償失,他又何必多此一舉呢?
“就算她現在不死,金家也會在不久之後親自毀了她,那麼她的死亡就沒有了意義,相反她還會揹着羣衆對她的討厭和嫌惡滿腔怨恨的死去。”
“她早就猜到了事態全部有可能的結果,所以,她不得不死,也不能不死。”
“曉兒,你能明白嗎,不是我不想救她,而是救了她,她反而會恨你。”
戚曉咬着嘴脣,柔嫩的脣瓣上留下一排深深的牙印,顧毅君平靜卻語重心長的話語爭先恐後的鑽入她的耳朵裡,腦海裡,她一陣迷茫。
顧毅君知道她這是陷在情緒裡導致思緒紊亂,輕輕的揉了揉她的頭髮,嘆息着又道,“其實在救護車上我已經安排了一個人,會在恰當的時機把她救下,但那個人剛剛來告訴我,花輕苑寧願咬舌自盡也要死,她實在攔不住纔會把手術刀遞給她。”
不是不救,而是救不了,對於一個瘋狂只想死的女人,他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挽救不了她滿是瘡痍的心。
無可奈何。
戚曉一怔,眨了眨眼,清澈的淚珠滾落,她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顧毅君溫柔的黑眸,聲音沙啞的厲害,“你安排的人沒能把她救下?她就真的那麼想死?”
聞言顧毅君苦笑,知道他剛纔說的那番話她沒有聽進去,只好又重新講訴了一遍。
戚曉只覺得心裡一片苦澀,忍不住的抱住顧毅君尋求溫暖,喃喃的開口,“她爲什麼要這麼傻呢,死並不能解決全部的問題啊,難道她就真的能放心把她妹妹一個人留在世上嗎?”
“死對她來說,是種解脫,親手扼殺了自己的孩子,她已經崩潰了,若不是復仇的信念支撐着她,也許她早就自殺了。”
顧毅君見到他的小妻子總算是從囹圄裡掙脫了出來,才長長的鬆了口氣,他就怕戚曉走進死衚衕怎麼也轉不出來,一條生命驟然消失,又是她認識的人,她一時間難以接受也是情有可原。
“放心吧,我會幫她一把的。”顧毅君柔情的眸光一點點的冷了下來,嘴角翹起危險的弧度,“說到底,這件事的始作俑者就是金家,如果不是金雯和她的那個未婚夫,花輕苑也不會孤注一擲的找上你!”
他的女人本該心無旁騖的勇往直前,不畏任何妖魔鬼怪,可因爲某些原因,她一次又一次的被牽扯進巨大的漩渦裡。
這一次花輕苑的死,無疑會在她欣賞留到一道不深不淺的痕跡。
顧毅君眼底涌現出懾人的寒光,如果不是花輕苑死了,他怎麼也不會放過她。
“先吃藥,你身體裡還殘留了藥性。”顧毅君端來一杯開水,手心裡躺着即可藍白相間的藥丸,“你知道你是在什麼時候中了迷藥但其他人卻沒有中招嗎?”
“屋子裡的香氣嗎?”戚曉就着他的手,把膠囊吞下去,腦子有些轉不過彎,“當時我覺得那個味道很好聞,是不是怡然小築被花輕苑買通了?”
“你啊,真是傻了。”顧毅君修長的手指屈指彈了下她光潔的額頭,語氣滿是寵溺,“金雯的筷子上沾了迷藥,難道你沒發現她根本就沒有吃任何一道菜嗎?”
“難怪她最開始用筷子在每道菜上都戮了好幾下。”戚曉吃痛捂住被彈的額頭,“所以,花輕苑扮演的角色是反間計?”
“差不多吧。”顧毅君抱着她躺在牀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撫着她的後背,溫柔的動作緩緩平復着她的心情,“只不過金雯早就和你有過節,花輕苑一開始就選中了你,一方面她充當金雯的打手,假借討好金雯來對付你,另一方面又將計就計的給對方設下陷阱。”
“金雯當時的情況好像是失心瘋?就算我和她激發了矛盾她也不應該那麼衝動啊,簡直是毫無理智。”戚曉艱難的回想起當時的情景,有些不寒而慄,金雯舉止瘋狂,一點兒顧忌也沒有,就算她再怎麼沒腦子,也不會那麼的無所忌諱。
尤其她踢打花家兩姐妹時,可以說是恨不得將兩人活活踹死的節奏。
都說殺人償命,難道她就半點也不害怕嗎?
顯然是不可能。
“這就是你剛纔提起的花香問題了。”顧毅君脣畔噙着一抹冷笑,眯了眯眼,“在你去怡然小築的前半個小時,花輕苑就把一種香料送了過去,還說她吃飯時最喜歡點這種花香,因爲她是客人,所以老闆便按照了她的吩咐點了那味香料,不過老闆也是怕出事,在看到金雯和你爭執時就給我打了電話。”
“所以你就趕過來了?”戚曉眼底劃過一絲恍然,原來是這樣,“那香料有問題?”
“對你當然沒有問題,那香料燃放的香氣有一定的讓人脾氣暴躁的作用,你性子寧和,輕易不會動怒,但金雯就不一樣了。”
顧毅君的資料網不可謂不全面,短短時間他就查到了金家的很多隱秘,包括金雯不爲人知的一面。
“金雯有間歇性的狂躁症!那香氣就是激怒她瘋狂的導火索!”顧毅君一字一頓的回答,“花輕苑也是知道這點,纔敢肆無忌憚,狂躁症發作,不管是誰都會受到波及,她也猜到了你會上前阻攔,而你身體疲軟無力,自然不是一個瘋婆子的對手,阻攔之際,肯定會受傷,你若受傷了,後果會如何?”
戚曉瞥了一眼他陰沉的黑眸,帶着一股子風雨欲來的危險風暴,不由苦笑,還能如何?顧暴君如今的蓄勢待發就給出了答案。
花輕苑將她還真是利用的夠徹底啊。
每一步都算無遺漏。
與此同時,電視臺的後臺,劉駿逸面色陰冷的看着跪在她面前的男人,眉間妖嬈的小紅痣透着鬼魅的魔力,他盯着對方,吐字清晰的問,“你說什麼?”
“是我把監控的畫面剪接下來送給了花小姐,上次的抄襲事件是花小姐一手自導自演的,紙團是我丟的,包括陸蕭靈感來源的那張廢紙也是我故意扔在哪兒的。”男人眉清目秀,五官雖然有些平凡,但眉眼卻帶着寧死不屈的執拗。
他目光坦然的直視着劉駿毅深沉的眼眸,臉色平靜的可怕,甚至於這種平靜帶着一種心如死水的波瀾不驚,“很抱歉,導演,我崇拜花小姐十年了,從她出道我就喜歡她,她早已經是我心底的那道白月光,無人可代替,在她求我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永遠也無法拒絕她!”
劉駿逸俊美的臉上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色,他定定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對方是電視臺的工作人員,一向兢兢業業,老實本分,正因爲如此,他纔會讓對方負責監控室,沒想到往往他最相信的人卻給了他致命一刀。
“就因爲這個,你將整個電視臺的名譽都賠進去了?”
他的聲音不喜不怒,沒有一絲多餘的情緒,這種異於常人的語調出現在此時的劉駿毅上,無疑是不正常的,男人眼底浮出一抹淡淡的愧疚,隨即被堅定的色彩替代。
“是,導演怎麼處置我都沒有關係,我的錯,我自己承擔!”
“花輕苑呢?別以爲你替她撇清了罪責,她就能逃之夭夭!”新聞還沒有大面積的報道,劉駿逸也不知道花輕苑已經死亡了的消息。
他是個我行我素的人,做事全憑喜歡,很多人都說他唯恐天下不亂,他本人也不否認這一點,對於最美女神所有的參賽選手和設計師,除了戚曉外,他是唯一對花輕苑抱有欣賞態度的。
可也就是他的欣賞,在得知幕後兇手竟然是她時,他纔會更加的無法原諒。
他高傲的心裡充滿了怒火,甚至已經想好了好幾種辦法來讓花輕苑身敗名裂,可突然一句悲涼的話語傳來,讓他臉上的怒意瞬間消散於無形。
“花小姐已經死了。”
“…你說什麼?”劉駿逸有一瞬間懷疑自己的耳朵出現了問題。
“她已經死了。”跪在地上的男人面無表情的再次陳訴了這個事實,“明天新聞就會報導出來了,是真是假,到時候導演自然一清二楚。”
哀莫大於心死,他現在就是處在這種狀態裡。
沒有人知道,默默無聞的他喜歡了花輕苑十年,執念刻在骨子裡,是他畢生也無法抹去的硃砂,他能爲了她,不惜違背一個人的道德底線,助紂爲虐!
只要是她的要求,他能願意竭盡全力的滿足她。
男人被劉駿逸送到了警察局,他坐在椅子上,腦海裡浮現出那天他找花輕苑談話時她說的一句話‘所以,劉導演千萬不要想着黑我哦,因爲那對我沒有半點影響’。
是啊,人死了,再怎麼黑又能如何呢?
……
翌日,花輕苑自殺身亡的消息一出,立即佔據了各大網站,各大報紙,各大新聞的頭條,b市沸騰了,一片喧囂和哀嚎,人人都不可置信,前幾天才豔光四射亮相最美女神的老牌歌后就這麼靜悄悄的離開了這個人士。
她的粉絲‘花蕾’更是悲慟不已,對這個消息完全無法接受。
緊接着,花輕苑臨死前的遺言被公佈,金雯推了她導致流產的畫面迅速的傳播,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了,因爲花輕苑流產,她一時間無法面對這個事實,情緒激昂之下選擇了輕生。
渾渾噩噩回到家的金雯面臨着b市所有百姓的指責,她幾乎連門都不敢出了,有警察上門調查,以蓄意傷人罪要把她帶到警察局問話。
金家以爲能憑藉他們的權勢把這場風波壓下去,可民衆的輿論是巨大的,上面壓不下去,特地派了專案組立案調查。
不管金家賄賂多少錢,都沒有人敢接,最後還是在金家主動曝光出金雯患有狂躁症的醫學證明才避免了她坐牢的危險。
但既然是狂躁症,也算是精神病院的一種,死罪能免,活罪難逃,所以很沒有懸念的,金雯被強制送進了精神病院。
但事情的爆發程度遠遠不止如此,這年頭,羣衆的力量是強悍逆天的,當天就有人挖出了金家受賄洗黑錢的鐵證發在微博上,不到兩個小時,那條微博被快轉瘋了。
又一次的迫於壓力,司法機關派人帶走了金雯的爸爸,如今的金家風雨飄搖,搖搖欲墜,隨時都有高樓大廈瞬間傾塌的危機。
跟金家交好的人紛紛避如蛇蠍,金家求救無門,只能等下審判結果出來,如熱鍋上的螞蟻,不能自救,無奈的坐以待斃。
緊接着,金雯未婚夫強,奸花輕苑的消息也跟着曝光,還有金雯逼迫花輕苑在電視臺陷害戚曉的時間也一連串的報道出來。
今天註定是個不平靜的日子,因爲花輕苑的死亡掀起了一陣又一陣的驚濤駭浪。
花輕苑在計劃實施之前錄製的錄像帶被媒體播放在各大電視臺的娛樂新聞上,大街小巷的每個屏幕擠滿了人羣,每個人都擡頭看着屏幕上臉色蒼白的花輕苑。
“如果大家看到這卷錄像帶,那麼說明我已經死了。”花輕苑露出了一個笑容,悲涼且無力,但很快的,她就冷靜了下來,徐徐的說着,“很抱歉,我做了一個懦弱的決定,但人生有太多的無可奈何,當我不能強大到去扭轉那些無可奈何,我發現我除了死,無路可走。”
“若說我這一輩子有什麼對不起的人,也就只有戚曉了,她被我莫名其妙的捲了進來,還被金雯打的受傷,我承認,這一切都是我在利用她。”
“金雯的未婚夫對我施以暴行,母親被活活氣死,我又被查出來懷孕了,金家指責我,罵我是不要臉的狐狸精,面對所有人的千夫所指,我無言以對,甚至我不能辯解,只能默默的把苦楚嚥了下去!”
“金雯一直嫉妒戚曉,也一直在找機會抹黑她,所以我利用了她,最後我也親手葬送了自己的性命,也算是因果輪迴,報應不爽吧。”
“花蕾們不必爲了我這樣一個心狠手辣的女人傷心,我不值得。”說到這裡,花輕苑淚如雨下,她睜着一雙茫然的淚眼,似乎在看遠方的風景,又似乎只是在單純的發呆。
“戚曉,容許我最後和你說一句,對不起!”
影像到這裡戛然而止,看到這副畫面的人不管是不是她的粉絲,都有着或多或少的動容和悲傷,畢竟,花輕苑在娛樂圈的口碑一向很好,也許有的人不喜歡她,但也絕對討厭不起來。
她驟然離世,她的錯與對都顯得沒那麼重要了。
這一天戚曉沒有去明月集團,她躺在牀上,按動手裡的遙控器,來來去去都是花輕苑的消息,她擡頭呆呆的看着天花板。
不得不說,花輕苑事情的最後又利用了她一次。
說得好聽點是在道歉,其實她又怎麼會不知道,花輕苑這是把她和自己綁在了一起呢,以後人人提起花輕苑,自然會想起她的妹妹,而她的妹妹在明月集團。
這也間接的造成了她和花心苑要糾結在一起的局面。
即使花輕苑已經死了,戚曉卻也忍不住的感慨一句,一步接着一步,她算計的環環相扣,步步相連,從最美女神的參賽,她仗義執言獲得自己的好感,但利用這份恩情讓花心苑進入明月集團。
再到怡然小築她扮演着雙面間諜的角色,用她的死,坑死了金家,把金雯坑進了精神病院,最後還不忘用她的死再一次的把花心苑這個沉重的包袱丟在她身上,她已經沒有什麼遺憾了。
她既報了仇又成功的給花心苑託付給了自己,一石二鳥。
顧毅君說的沒錯,花輕苑如果沒死,現在的情況將會完全反過來。
顧毅君這一天打了好幾個電話,戚曉猜測,金家的倒臺肯定是他動了手腳,不然就算金家有貓膩,羣衆也不可能在短短一兩個小時就知道這一切。
戚曉把花心苑接到了清園,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兒,從昨晚她得知她姐姐死亡的消息就大哭大鬧,醫院裡被她吵的不得安生。
“戚曉姐姐…”臥室的門被推開,花心苑眼淚汪汪的走了進來,她一頭扎進了戚曉的懷裡,抱着她的腰嗚嗚咽咽的哭着,“我想姐姐了…”
戚曉有些手足無措,她從來沒有和一個女人如此的親近過,也不擅長安慰人,身體僵硬了半響,她才試着摸了摸對方的頭髮,軟下語氣,“每個人都有她自己的選擇,你姐姐只不過選了一條最適合她的路而已。”
“姐姐爲什麼會死呢?她又怎麼會…懷孕?”花心苑埋在戚曉的懷裡,抽抽噎噎的問着,哭了一天一夜,她的雙眼腫的如同桃子一般,露出細細密密的眼縫。
“你不知道你姐姐懷孕了嗎?”戚曉一怔,見她茫然的搖頭,不由問起了她心底猶豫許久的問題,“那你爲什麼會給金雯潑水呢?”
“是姐姐交代的。”花心苑伏在戚曉的腿上,像是可憐巴巴的小狗兒,“她說…金雯表姐到時候一定會和你吵架,如果我勸阻不了的時候,就給她潑一杯冷水,那麼她就會冷靜下來了。”
“既然你姐姐猜到我會和她吵架,爲什麼你們要帶她去怡然小築呢?”戚曉又問。
“是姐姐無意間提起要和她一起吃飯,金雯表姐就非要死皮賴臉的跟着來。”說到這兒,花心苑慘白的臉色透着後悔的恨意,聲音憤憤,“早知道她會發瘋,害的姐姐流產死亡,我就是死也會把她攔下來的。”
聞言,戚曉瞭然於心,花輕苑把握到了金雯的心思,所以故意透露了她們要一同進餐的消息,金雯一向和自己不對盤,抱着羞辱她的念頭,自然就死纏爛打的跟來了。
殊不知,在她主動跳下陷阱的那一刻,就註定了她的萬劫不復。
精神病院那種地方,沒有精神病的人就會被生生的折磨成神經病,金雯的後半生怕是廢了,而金家,現在的局面已經鬧得不可收拾了。
金家想粉飾太平是根本不可能的,還有金雯的未婚夫據說來頭不小,可也抵抗不了輿論的壓力,聽說上面已經派人下來仔細調查了。
枝繁葉茂的大家族,有幾家是清清白白,沒有沾染上一點污穢的?何況想搞垮金家的敵人大有人在,加上顧毅君的推波助瀾。
這兩家人的結局可想而知。
她惱怒花輕苑臨死前還不忘設計她,但對方有一點說對了,花心苑的確一無所知,從頭至尾她都沒有趟過這池渾水,而更重要的是,當時那麼危急,花心苑還奮不顧身的救了她一次。
她好像找不到理由拋開這個麻煩。
“戚曉姐姐,我想姐姐了…”花心苑哽咽的哭泣把她的思緒拉了回來,她看着雙手雙腳纏在她身上像個樹袋熊的花心苑頓時有些頭痛。
“你姐姐在天之靈不希望你這麼難過的。”說來說去,安慰話她只會這麼幹巴巴的幾句。
“媽媽剛走不久,姐姐又不在了,我以後該怎麼辦…”花心苑一夜未睡,抱着戚曉竟然很快的進入了夢鄉,眼角掛着淚水夢囈開口。
戚曉苦笑,煩惱這個問題的應該是她纔對吧?
“媽媽對我不好,姐姐是世界上最疼愛我的人了…嗚…我不要姐姐死…”花心苑抱着她,睡的很不安穩,好似被噩夢纏繞。
戚曉慌亂的用手拍着她的背,輕輕的撫摸着她的頭髮,見她皺緊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才如釋重負的吐出一口鬱氣。
顧毅君一推門進來就看到戚曉和花心苑緊緊抱在一起躺在牀上的畫面,他斜飛的劍眉不着痕跡的擰了一下,有些不悅的開口。
“曉兒,有男人追求你也就算了,難道我現在還要和女人爭你麼?”
戚曉有些悶悶不樂的心情被他這句話逗的啞然失笑,無奈的瞪了他一眼,刻意壓低聲音,“你說什麼呢,她就是睡不好,把我當成花輕苑了。”
“她姐姐給她留了房子,等她醒了你就讓她搬出去!”顧毅君走在牀前,凝視着像在抱一個孩子般的戚曉,黑眸滿是不耐煩的神色,“你又沒有義務幫她照顧妹妹。”
何況,他個人對花輕苑的觀感非常不好,工於心計又不擇手段,都說有其姐必有其妹,她們是一母所生,性格自然有遺傳的部分。
他不會把任何不可靠的人留在戚曉身邊。
“那也要等她情緒平靜下來了再搬吧。”戚曉瞥了一眼她淚痕斑斑的俏臉,終究還是狠不下心來,“她現在無親無故的,我擔心她想不開。”
“你怎麼就不擔心我想不開?”顧毅君酸溜溜的看着被她抱在懷裡的花心苑,他和戚曉在一起這麼久,都沒有享受過這種待遇。
“你能不能別這麼幼稚啊。”戚曉笑着扶額,“她就是個沒長大的孩子,難道你和她也一樣?”
顧毅君低頭捧住她的臉,脣落在她微啓的紅脣上,舌尖探入,玩起了互相追逐的遊戲,戚曉一隻手攬着花心苑,抽出另一隻手去推他,聲音在他的熱吻下變得支離破碎,“顧毅君,唔…別這樣…”
“反正等她醒了,我來安排!”一吻停歇,顧毅君霸道的開口,不等她拒絕,“這是我們的家,多了個第三者像話嗎?”
“什麼叫第三者啊。”戚曉呼吸有些紊亂,微微喘着氣,想反抗他的決定,但對上他不容置喙的眸子,她最終只能妥協,“行,你來安排,但如果她哭鬧着不肯走,你不能強硬的趕她離開!”
------題外話------
這一章寫的慕兒很糾結啊…
花輕苑這個人物有些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