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花心苑下場!兄弟分道揚鑣?

戚曉的下身源源不斷的流出鮮紅的血液,眨眼間就潤溼了身下一大片的沙灘,金黃色的沙子裹着刺目的血,似妖嬈開放的妖花,令人觸目驚心!

歐陽辰東驚住了,不由自主的停下腳步,站在原地艱難的消化這個消息,花心苑駭的連連倒退兩步,她茫然的搖搖頭,“不…我不想的…”她只是壓抑不住心裡的憤怒,纔會控制不住的推了戚曉一把,她並不知道對方懷有身孕啊?

她懷孕了並且流產了?這個認知恰似一個重磅炸彈在戚曉頭頂轟然炸開,倒在沙灘上竭力忍着痛苦的她大腦瞬間一片空白,心絃繃緊,然後砰的一聲斷裂,她一雙冷靜清明的眸光似暗夜裡突然亮起又乍然熄滅的火光,漸漸的沉寂下去,如一潭死水,不起波瀾。

“曉兒!你別嚇我!”凌薇看着她軟軟的倒下去,頓時大驚失色,她從來沒有見過戚曉如此模樣,彷彿失去了對生命的渴望,求生的*,整個人籠罩在黑暗的天空下,身邊縈繞着死寂的氣息。

“曉兒!”顧毅君有三秒鐘沒反應過來,這對他來說是前所未有的,可想而知他心裡受到了多大的震駭和驚慌,他步伐微微凌亂的衝過來,從凌薇懷裡抱過戚曉,手指顫抖的撫上她的臉頰,沙啞的聲線帶着同樣的顫意。

戚曉一點一點的轉動着脖子,彷彿一個提線木偶,僵硬着轉着眼珠子,眼瞳一片純粹的黑,卻也是一片無邊無際的晦暗。

“顧毅君!快送我去醫院!我要留下他!我要留下我的孩子!顧毅君!你快啊!”戚曉突然抓住他的衣領,從喉嚨深處爆發出一句聲嘶力竭的吼聲。

聞言,凌薇沉默了,這裡是海島,距離b市就算做飛機也要兩個小時,就算顧毅君立即把戚曉送到醫院,怕也是來不及了。

這個杳無人煙的海島遠離喧囂的人羣,與世無爭又心曠神怡,是個好地方,可凌薇卻第一次如此痛恨這裡是個小島!

顧毅君卻毫不猶豫的點頭,“你放心,趙清澤馬上就來了,我先抱你回房,不出一刻鐘他就會到了。”

戚曉原本也是存着一絲僥倖心理纔會讓顧毅君送她去醫院,本以爲她的僥倖只是奢望,可顧毅君的話卻讓她重燃信心,她捂着肚子,收縮着小腹,默默唸叨着。

“寶貝,我等了你這麼久,你千萬不要離開我,千萬不要離開我和你父親!求你了!”

凌薇亦步亦趨的跟在顧毅君身後,路過歐陽身邊時,忍不住的問了一句,“趙天澤是誰?”

“是毅君的私人醫生,在昨天戚曉受涼來了生理期後他就打電話叫趙天澤今天趕到海島爲戚曉看診!沒想到他的關心則亂卻在關鍵時刻派上了用場,算算時間,這會兒也該到了。”

歐陽的回答讓凌薇心裡喜憂參半,喜的是顧毅君真的是把曉兒當成了掌中寶一樣的捧着,愛着,捨不得她受半點難受,就連一個正常的生理期,他都不忍心,不遠千里的把趙天澤請了過來。

憂的是昨天她的流血根本不是生理期,應該是她被花心苑推了一下又落了水纔會落紅,這代表的是小產先兆啊。

本來昨天落紅,今天若休息的好,或者早早的發現,她肚子裡的孩子應該會平安無恙,可是曉兒剛剛在冰冷的海水裡游泳了那麼長的時間,又再次被花心苑推倒在地。

微量的流血也變成大出血,這樣不容樂觀的情況,孩子真的保得住嗎?

凌薇一顆心沉到了萬丈深淵,想起始作俑者花心苑,她立即下意識的找尋對方的人影,卻發現花心苑早就逃的不知所蹤了。

她咬了咬牙,眼裡劃過一抹恨意,恨花心苑,也恨柳詩羽,更加恨胡俊希!

“歐陽辰東,若胡俊希堅持要維護花心苑,那你跟他必須劃清界限,否則要兄弟,還是要老婆!二選一,你自己選擇吧!”

凌薇從未對歐陽辰東如此疾言厲色過,她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語氣不容置疑!

“薇薇?”歐陽一驚,隨即苦笑,“俊希沒那麼傻!”

“反正不管你跟他的關係如此發展,我以後我再也不想和他打交道了。”凌薇握緊了拳頭,憤憤的回答,“若下次他再領個什麼花心苑,花什麼苑的,只怕我的孩子也會和曉兒一樣被人弄死了!”

即將做母親的人對孩子都有着天生的舐犢情深,她絕對不容許有人敢危害她的寶寶!胡俊希也許還沒有變壞,但他心裡那一絲絲的不痛快導致了他對花心苑和柳詩羽的所作所爲冷眼旁觀,這也間接的造成了下面的悲劇!

樂天派歐陽罕見的有些沉默,他看了一眼遠方疾步行走的顧毅君,壓下一抹嘆息,聲音含着清晰可聞的惆悵,“我沒想到我們四個會走到如此地步。”

他明白,不管胡俊希會不會維護花心苑,也不論戚曉的孩子能否保住,他們四個之間的隔閡註定會越來越大,一發不可收拾。

他們四個,也許從酒吧買醉的那一天起,就回不到往昔了。

“說起來我也有錯!”凌薇痛苦的閉上眼睛,“我若早能瞭解胡俊英這麼不堪大任,胡俊希又小心眼成這樣,我當初真不應該心直口快的把事實說出來,我如果不說,或許今天的局面就不會如此了,我纔是罪魁禍首。”

歐陽見她情緒激動,連忙攬住她微微豐滿起來的腰肢,語調有些緊張,“這不關你的事,是俊希不懂事,一切都他哥的選擇,他卻把責任推到你和戚曉的頭上,如果實話實說也能釀成大醉,那皇帝的新衣也不是寓言故事,而是諷刺笑話了。”

凌薇見他一臉的緊張,不由深吸一口氣,抑制住心裡的急躁和擔憂,勉強笑了一下,“我沒事,快去看看曉兒,希望趙天澤能保住曉兒的寶寶。”

果然如顧毅君所說,一刻鐘後,趙天澤提着醫藥箱來到了別墅的臥室,他兼修中西醫,對醫術向來是精益求精,想着能無休止的追求醫術的最高境界,纔會在顧毅君身邊做了私人醫生。

一來,顧毅君給他的工資比他在一流醫院裡當主治醫師的薪資還要高。

二來,私人醫生的空閒時間很多,方便他閱遍天下醫書古籍,學海無涯。

最重要的第三點,是他早在許多年前就和顧毅君認識了,憑着這份交情,他能給對方工作也是心甘情願的。

可是…趙清澤眼底閃過一絲黯然,暗暗後悔自己圖一時爽快,卻埋下了無數的禍根,現在想在激流勇進之下抽身而退,怕是已經來不及了。

剛推開門,就見到戚曉閉着眼睛躺在牀上,蒼白到沒有一絲血色的小臉佈滿了晶瑩的淚水,他心裡一驚,連忙走上去。

顧毅君鬆開握着戚曉的手,站了起來,把位置讓給趙天澤。

趙天澤給人看診先是奉行中醫的那一套望聞問切,待仔細的把完脈後,他才終於明白了爲什麼顧總裁會面沉如水的原因。

“怎麼樣?”顧毅君目光眷念的落在戚曉臉上,卻是問的趙天澤。

戚曉也睜開了眼睛,灰暗的眸子升起一絲絲亮光,帶着一抹乞求和期盼望着他。

“顧夫人懷孕不到一個月,本來就算切脈也是切不出來的,可是她連日勞累,這兩天動了不止一次胎氣。”趙天澤在兩人的注視下緩慢的搖了搖頭,“若是在今天之前這個孩子是有可能保住的,但現在…不可能了,顧夫人應該能感覺的到,他已經從你肚子裡離開了…”說着,他不忍去看戚曉瞬間沉寂下來的臉色,別開了目光。

戚曉眼淚撲簌撲簌的掉落,是的,她早就感覺到了,在顧毅君抱着她回別墅的路上,她清晰的感受到那個小生命一點一滴的從她體內離開,變成鮮血順着大腿滑落。

她喉嚨一哽,完全說不出話來,倏地眼前一黑,她終於承受不住的暈了過去,她早就想沉睡了,卻挺了這麼久,堅持了這麼久,不過是抓着心裡最後一絲期望迫切的想要一個答案,可得到的答案卻不是她想要的。

顧毅君坐在牀邊,撫上戚曉淚痕斑斑的臉頰,用指腹溫柔的一點點拭去她臉上的淚痕,沙啞的聲音帶着不易察覺的心疼,“現在需要怎麼做?”

“我開點藥讓顧夫人把體內的淤血和殘留都清除出去就好了。”趙天澤抿了抿嘴。

顧毅君點點頭,回頭見他欲言又止,不由詢問,“有話要說?”

“顧總裁,有句話我不知道該不該跟你說。”趙天澤猶豫了半響,似乎很難拿主意。

“說!不必吞吞吐吐!”顧毅君聲音冷冽。

“顧夫人這次可能傷了身體的根本。”趙天澤躊躇的開口,眼底閃爍着複雜的光芒,“她這輩子也許很難有身孕了。”

“什麼意思?”顧毅君霍然回頭,目光凌厲如利劍!

趙天澤被他迫人的視線嚇的心裡一緊,有些緊張的回答,“懷孕了切記情緒激烈,也不可做大幅度的運動,偏偏顧夫人不但被人推了兩次,動了胎氣,她還在先兆流產的時候下了海游泳,這對身體的損傷太大了,繼續一直療養下去,懷孕的可能性也低的可憐!”

他話音落地,站在門口的凌薇突然衝了進來,抓起他的衣服就破口大罵!

“什麼見鬼的很難懷孕!意外流產的女人多了去了,也沒你說的那樣嚴重!依我看,你就是個庸醫,不會看病會滾一邊去!現在醫療設備這麼先進,技術高超的醫生多的猶如過江之鯽,我就不相信一次流產就會不孕不育!”

凌薇不相信,周爽不就是懷孕去墮胎然後沒多久就有了身孕嗎?沒道理曉兒不可能不能懷孕的!

“淩小姐,如果你不相信可以去醫院檢查。”趙天澤客氣的回答,不卑不亢的道,“顧夫人一次落紅如果好好保養,孩子是不會有事的,退一萬步來說,哪怕她當時徹底的流產,也不會給身體帶來太大的危機,但她千不該萬不該不該下水,還在水裡憋氣了那麼久,女人的子宮一旦受寒,懷孕的機率就會降低,何況她還是在那種情況下受寒…”

他突然說不下去了,因爲他看到顧毅君低頭把臉埋在戚曉的手裡,本來已經昏睡過去的戚曉長長的眼睫毛倏地顫了兩下,似少了翅膀的蝴蝶,想飛起來,卻力不從心。

她聽見了。

凌薇眼眶一酸,一股巨大的悲傷淹沒了她,眼淚再也忍不下去,在臉頰上縱橫流淌。

每一個孩子都是媽媽的寶貝,是降臨在這個世界上的小天使。

可是因爲種種的原因,這個小生命沒能蛻變成天使,就被一些人強硬的扼殺掉了。

她泣不成聲的跑了出去,歐陽擔憂的看了戚曉一眼,追了上去。

趙天澤默默的開了藥,也一聲不吭的離開了臥室,把空間留給了顧毅君和戚曉。

偌大的房間裡依舊是粉紅色浪漫的天堂,每一處細節的佈置就充滿了舒適唯美的情調,這是在這一刻,再鮮豔的色彩也掩蓋不住空氣裡瀰漫着的悲傷壓抑。

“曉兒…你別哭…我們還會有孩子的…”

“我們還年輕,有時間,等的起,慢慢來…總會好的…”

“曉兒,我愛你,我相信他也愛你,我也相信下一次他會重新以另外的軀殼來到我們的身邊…”

……

顧毅君不厭其煩的說着,他嗓音沙啞,透着太多令人聽不懂的情緒,他的目光定格在戚曉的臉上,她的眼睫毛不斷地顫動着,淚花似開了閘的洪水,源源不斷的淌下。

甚至她被單下的身體都在隱約的顫抖着,每一下的痙攣,都似一柄重若千鈞的大錘,一下一下的敲打在他的心頭。

她不肯睜開眼,或者說她不願意面對這個殘酷的事實。

她在逃避,正因爲無法接受,無法面對,她只能逃避。

真的很難想象,一貫不畏艱險,習慣迎難而上又喜歡挑戰自我的戚曉會選擇逃避,逃避這兩個字顧毅君以爲一輩子都和她不會存在半點聯繫。

可就是她的逃避,讓顧毅君認識到,這個孩子的失去對她產生了多大的心結,不,也許不只是孩子,更是趙天澤那類似給犯人宣判死刑一般的話語,加深了她的心結,形成了一道枷鎖,禁錮了她心的自由。

若是任由她這樣繼續發展下去,那道枷鎖會越來越沉重,她也會被束縛到暗無天日的那天。

“曉兒…你別不要我…”顧毅君埋在她的肩頭,嘶啞着吐出一句話,有一滴溫熱的液體滾落到戚曉的脖頸裡,她平靜的身軀突然劇烈的抖動了一下,那滴溫暖的水花帶着令她心悸的灼熱,透過肌膚,穿過血液,一直落在她冰冷的心坎裡。

她終於有了反應,纖細的手放在他的脊背上,蒼白的嘴脣蠕動了一下,過了好半響,才發出一聲極淺的哽咽。

“是我的疏忽…我居然連自己懷孕了都不知道…”

時間太過巧合,落紅的昨天剛好就是她要來生理期的日子,以至於她根本就沒有往那方面想過。

“我更不應該逞能,我總是想着,不去害別人,等別人設計我的時候,我將計就計,再打敗他們不就好了?我以爲自己很聰明,可以算計到所有的意外,上次的事兒我長了一點記性,可追根究底,我骨子裡還是個自以爲是的人。”

戚曉目光空洞,一眼望過去是一片漫無邊際的荒野,那片荒野荒蕪的可怕,雜草叢生,黃沙飛舞,一如她的心。

“如果我能多對自己上點心,不再成天想着怎麼對付那些居心叵測的人,讓自己過的舒服點,安逸點,追求沒有那麼多,那是不是一切都會改變?”

“婚戒被花心苑扔到了海里,哪怕我當時以爲自己的懷孕只是生理期,也不應該下水尋找的,畢竟,生理期游泳,碰淚水對身體都是有害的,可是我爲了一次性的解決花心苑,我仍然義無反顧的跳下去了。”

有太多的情緒,太多的東西堵塞在她的心口,她急不可耐的想找一個宣泄口,把這些負面的情緒一吐爲快,似乎她不停的說,心裡就不會堵得慌。

“顧毅君,其實我也是個自私的人吧?你看,我和你結婚這麼久,好像一直都是你在默默的關心我,照顧我,呵護我,可是我呢,我很忙,忙着對付各種各樣不停休跳出來的敵人,一次又一次的打敗他們,不可否認,我每次成功的時候,我心裡都有特別滿足的成就感,多可笑啊。”

“曉兒…你可是迫不得已…”她的聲音太蒼涼,顧毅君感同身受。

“迫不得已不能成爲狡辯的藉口。”戚曉輕飄飄的打斷他的話茬,聲音平靜到了極點,但平靜的表面下是波濤洶涌的澎湃後悔,“在嫁給你之前,我活的艱險,在有了你後,我可以肆無忌憚的去闖,去拼,因爲我知道你始終會站在我身後,我好像得到了很多東西,卻忘記了,我失去的同樣很多。”

“這個孩子就是因爲我的自私…他離開了。”戚曉把頭輕輕的靠在顧毅君肩上,哽咽的泣不成聲,“也許他就是覺得我是個不負責任的母親,連他到來我都沒有注意到,所以他纔不想成爲我的孩子…”

顧毅君溫柔的環抱住她,聲音充滿了憐惜,“不是的,只是他來的太不是時機…”

戚曉搖搖頭,淚水滾滾而下,這個孩子的失去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因爲她,她以爲她的心思足夠縝密,足夠精明,也認爲她足夠強大。

偶爾出現的疏漏提醒她,她不是無所不會的,可是她就是學不乖,不長記性。

所以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與人無尤。

“顧毅君…”她顫抖着叫他的名字。

“我在…”

“顧毅君…”

“我在…”

她叫多少次,他就給她多少次的溫柔迴應,一次又一次,一次比一次溫柔。

“顧毅君…也許我再不能給你生孩子了…”最令她痛徹心扉的,最讓她耿耿於懷的,是她有可能再也不能懷孕的事實。

一次失誤,一次疏忽,也許會成爲終身無法彌補的遺憾和缺陷。

“胡說什麼,我們還年輕,會有孩子的。”顧毅君黑眸劃過一抹苦澀,稍縱即逝,他輕柔的拍着戚曉的脊背,“別多想,你養好身體,我們再接再厲,趙天澤也說了只是有可能,不可能的奇蹟都經常發生,何況我們也不是全無機會的?對不對?”

戚曉想笑,扯了下嘴角卻發現力不從心,她相信她此時臉部的表情一定是怪異且僵硬的,像滑稽劇上的小丑,用可笑的表情去供所有的觀衆取笑。

小丑摔倒了,所有人笑了,被她又痛又笑的表情取樂了,可是沒有人能看到小丑轉身後眼裡閃爍的淚光。

戚曉目光無聲的盯着空氣中的某一點,她也不知道爲什麼會聯想到許多亂七八糟的事情,可她也只有這樣轉移注意力,才能勉強壓下心裡的痛苦。

“曉兒,這個世界上有多少遇到了困難卻原地踏步的人?他們原地徘徊,卻不肯鼓起勇氣跨過障礙,其實有時候,只要一步,真的只要一步,你會豁然開朗,困擾你的一切都不是問題。”顧毅君捧着她凝滯的臉,目光迎上她無神的視線,一字一句,鏗鏘又帶着震懾人心的力量。

“暫且不論成功與否,但若你連最起碼的努力都沒有嘗試過,那就太不值得了。”

“曉兒,不要想着你失去了多少,你應該在乎的是你還擁有多少,失去了就是失去了,再痛苦再撕心裂肺也拿不回來,若你一味的沉浸在失去的痛苦上,也許你擁有的東西還會繼續失去,周而復始,等有一天你回頭觀望時,你的後悔遠遠會比現在更多,更濃烈。”

戚曉愣住了,她以爲顧毅君會溫柔的開解她,安慰她,甚至於陪她一起沉默,一起緬懷,可她獨獨沒有想到他會用這樣的方式點醒她,用力的敲擊着她的靈魂,把她從黑暗的邊緣拉了回來。

一念天堂,一念地獄。

一念花開,一念花落。

一念之差,是截然不同的兩種結果。

“珍惜擁有的,銘記失去的,對嗎?”她垂下眼簾,似懂非懂的喃喃自語,縈繞在心底的陰霾消散了一些、

“對,我的曉兒總是如此的一點就通。”顧毅君端來一杯溫水,手裡捏着幾顆藥丸,“吃藥。”

戚曉若有所思,沒有抗拒的把藥丸吃掉了。

“可能有點痛。”顧毅君躺在她身邊,“我會一直陪着你。”

戚曉點點頭,面無表情的依偎在他懷裡,雖然剛纔的醍醐灌頂讓她迷糊的腦子清醒了一些,但心裡的難受和痛楚依舊那麼清晰的在身體每個角落蔓延着,吞噬着她的心房。

她想,這個心結一時片刻是解不開了,想要等到她真正的釋然,還需要不少的時間。

命運總是在你最得意忘形的時候毫不手軟的給你一個沉重的打擊。

經過這次的重擊,她明悟了許多,可這份明悟後付出的代價卻讓她痛徹心扉。

戚曉脣畔噙着一抹若有若無的苦笑,陷在自己的思緒裡,她感覺體內一半冰一半火,在冰火兩重天裡,她的心煎熬的忍耐着,連小腹鑽心的疼痛都渾然不覺。

顧毅君自然發現了她的異樣,低低一嘆,心結只能靠自己解開,他能做的也只有在恰當的時候點醒她,以及做到那句婚誓,不離不棄,陪伴到老。

對於他和曉兒那個有緣無分的孩子,若說他半點不在意那肯定是假的,只是他不能讓曉兒看出他的在意,他若表現出一絲傷心,曉兒會更加的難受,也會越發的難以原諒她自己。

比起孩子,他更愛曉兒罷了。

曉兒已經是他這輩子註定不能割捨的人,哪怕他拋棄了全世界,他也要她,只要她一個人。

哪怕…他們此生不能再有孩子,他也…不在乎。

一如顧毅君瞭解戚曉,戚曉也同樣的瞭解他,他表現的雲淡風輕,和平時沒什麼兩樣,但她又怎麼會看不出來他眼底最深處那一絲絲淺淺的遺憾和傷痛。

她想,對於這個孩子的失去,他是難過的,也許…很難過。

絢爛的煙火,美麗張揚,卻也只是一閃而過,承載着太多人許願的流星,美好閃亮,也只是一起一落,就悄然不見。

……

凌薇冰冷着一張臉,居高臨下的看着坐在沙發上的兩男兩女,嘴角掛着的冷笑弧度越來越深,眸光裡的嘲諷呼之欲出。

歐陽辰東嘆了一口氣,無聲的站在她身邊,表明了立場。

“胡俊英,你就是個懦夫,胡俊希,你就更可笑了,爲了發泄你那根本就是無稽之談的不滿,你害死了一條人命!”

“還是你最好兄弟的孩子!”

胡俊希臉色一白,囁嚅了一下嘴脣,想說什麼,可凌薇卻沒有給他開口的機會。

“別想着狡辯,你把花心苑帶來的目的你敢說不是爲了膈應我和曉兒?你明明知道她是個什麼樣的女人,卻依然我行我素的把她帶了過來,險些破壞了他們的婚禮,顧毅君和歐陽重視你們的兄弟情義,他們什麼也沒說!”

“但是我不一樣!憑什麼?我只想問你憑什麼?我說錯了什麼?做錯了什麼?你對我不滿衝我來啊,當初是你哥哥自己提出來要隨便找個女人結婚,顧毅君遵從他的選擇給他找了柳詩羽,男人成家後,就要有責任心!他整天擺出一副醉生夢死的姿態給誰看呢?哦,對哦,他給你看的,你不忍了,心疼了,就把花心苑和柳詩羽帶來了!”

“然後任由她們害死了曉兒和顧毅君的孩子!”凌薇聲色俱厲,因爲巨大的憤怒,她的身體都在隱隱的打着哆嗦。

胡俊英和柳詩羽低垂着頭,讓人看不出他臉上的表情,胡俊希臉頰的肌肉抽動着,眼神一片的苦澀,擱在腿上的雙手緊握成拳,彰顯出他並不平靜的心情。

花心苑則瑟瑟發抖的縮在沙發角落裡,心裡被滿滿的驚慌和害怕佔據。

“我不會原諒我,曉兒也不會!顧毅君更不會!”凌薇咬着牙,一個字一個字的說着,“從今天起,你徹徹底底的失去了顧毅君這個兄弟!”

說完,她頭也不回的轉身就走。

“俊希,我也不想說什麼了,這次你真的是做錯了。”歐陽失望的搖搖頭,“若你在花心苑設計陰謀的期間,有過一點點的猶豫,現在絕對不會出現這種難以收拾的局面。”

“我對你們兩個太失望了。”

胡俊英擡起眼簾看了一眼歐陽毅然決然的背影,他突然笑了一聲,笑聲嘶啞諷刺,還帶着一絲茫然,坐在他身邊的柳詩羽嚇了一跳,連忙開口。

“俊英,你怎麼了?”

回答她的是胡俊英重重揮過來的一巴掌!清脆的耳光聲響在偌大的客廳裡,清晰可聞!

柳詩羽被打懵了,捂着臉不可置信的望着他。

“是誰讓你自作多情的去對付戚曉的?”他從牙縫裡冷冷的擠出一句話。

“你現在是怪我咯?還不是你整天擺出一副渾渾噩噩的模樣,每天喝的酩酊大醉,我知道你怨恨凌薇,如果不是她,你不至於自暴自棄,你也怪戚曉,如果不是顧毅君爲了幫她又怎麼會把我搪塞給你?我這樣做還不是爲了給你出氣!可到頭來,你卻怪上了我?”

柳詩羽冷笑着,她早就見識到了顧毅君強悍的手段,如果不是實在不行,她怎麼會惹戚曉?她不過是想幫胡俊英一把,讓他明白,她是喜歡他並且爲了他能不顧一切的。

可惜對方不但不領情反而把全部責任都推脫到她身上?

她殫精竭慮,苦心鑽營,才把自己從這場設計中摘了出去,既能打擊戚曉,她又把罪過撇的一乾二淨,就算失敗了,也跟她一點干係沒有。

她如此處心積慮,煞費苦心換來的卻是指責和抱怨以及他憤怒的嘴臉?

呵呵…

凌薇說的沒錯,他就是個懦夫!沒有半點擔當的懦夫!

“那我也沒讓你去對付戚曉!”胡俊英心頭閃過一絲心虛,色厲內荏的低吼,“你的自作主張毀掉了我們幾十年的兄弟情義!”

柳詩羽目光冰冷的看着他的外強中乾,一波又一波的悲涼感襲來,她張了張嘴,剛想說什麼,卻被胡俊希硬生生的截斷了。

“夠了!哥,是我的錯!我不應該把花心苑帶來的,我承認,看到你醉生夢死,我不好受,我也承認凌薇說的那些話都是事實,可是我沒想到她們會…”

“算了,什麼也別說了,如果毅君追究,我一個人承擔便是。”

柳詩羽聞言悄悄的鬆了口氣,儘管她把花心苑推出去做了擋箭牌,但若是顧毅君非要報復她,她也承擔不起。

“追究?若他還肯追究就代表還有轉圜的餘地,只怕他連追究都不會了。”胡俊英苦笑一聲,癱坐在沙發上,滿嘴的苦澀。

胡俊希一怔,下一秒他理解了對方的意思,一抹後悔在他眼底悄然出現,如漩渦一般,越聚越大,逐漸佔滿了他的眸光。

是啊,顧毅君要是還願意追究他的責任,哪怕是打他罵他,都說明對方還肯給他們改過自新的機會,可若是相反,那也證明顧毅君是徹底的和他們分道揚鑣了。

果然和他們猜想的一樣,在晚上,等戚曉吊完幾瓶吊水後,顧毅君就抱着她坐上了私人飛機,除了跟歐陽打了個招呼,其他的話他一句也沒有說。

對於這個結果,在歐陽的意料之中,他既嘆又怒,還有一些悵然。

回到b市的第一天,顧毅君把戚曉收集的證據直接送到了警察局,那邊馬上立案調查,也準備好了隨時拘捕花心苑。

殺人罪,判刑不輕。

即便是殺人未遂,但性質嚴重,十幾年的牢獄生活是跑不了,何況顧毅君動了下手腳,也許花心苑的後半生都只能在女子監獄裡度過了。

花心苑見到顧毅君和戚曉走了,即便她再胸大無腦,也知道等她回到b市將會面臨什麼樣的下場,她跪在胡俊希腳下匍匐着求饒,希望他能幫她一把,洗清她的罪名。

歐陽當時也在,凌薇抱着胳膊冷冷的看着這一幕,她倒要看看,胡俊希會不會爲了一個女人連最基本的做人的底線都失去了。

如果他敢幫花心苑,就是個顧毅君爲敵!那他們連起碼的陌生人都做不成了。

花心苑是始作俑者,她這次捅破了天,把戚曉害的流產,顧毅君不把她整的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他就不是青榮的顧暴君了!

胡俊希面無表情的把她的手扒到一邊,冷眼望着花心苑無力的倒在地毯上,他清楚的聽見自己說,“花心苑,我本來就是爲了利用你才把你帶到這裡,可你發揮的效用似乎太大了,大的讓我也不能接受。”

“自己犯的錯自己承擔,所以,我不會幫你,一切的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心比天高,命比紙薄,花心苑,說的就是你這種人,我可以容忍你偶爾的壞心眼,可你做的卻超過了我可以接受的範圍!”

他的話如同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後悔莫及的花心苑再也控制不住的嚎啕大哭,她突然明白了,在姐姐臨死的前一天跟她說過的一句話。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只要你做到了這一點,戚曉會給你一個平穩的未來。”

若她能學會滿足,她又怎麼會有如此悽慘下場?

是她自作自受,一次又一次的把自己推下懸崖,萬劫不復。

如果…

可世界上根本沒有如果。

凌薇勾了勾脣角,嘲弄的掃了胡俊希一眼,施施然的離去。

週一,花心苑被警察逮捕,也是在同一天,她的判決書就下來了,無期徒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受理這個案子的警察們紛紛感慨,這還是b市有史以來立案到調查再到下定論到收監需要走一連串程序的案子中效率最高的一次。

無期徒刑比槍決還要痛苦百倍千倍,花心苑此生再無重見光明,擁抱自由的那一天了。

她只能在女子監獄裡蹉跎掉她的青春年華,絕色容貌,在最絢爛多姿的年紀,日漸枯萎,凋零,直至死去。

顧毅君給趙天澤還有歐陽兩夫妻下了死命令,不許把戚曉有可能會不能懷孕的消息透露出去。

在花心苑入牢獄的第一天,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良心發現,或者在塵埃落定之際還不忘刺激戚曉一把,她託人送出來一個消息。

“戚染背後的人是個歐洲的男人,身份還不低,可能是wk集團的傑少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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