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的門口,男人高大挺拔的身軀如峻峭的秀山,冷峻如刀鋒利的面容沒有半點多餘的表情,一雙眼眸深邃似海,一眼望過去,無盡的幽暗。
戚曉不可置信的對上他的眸光,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相撞,如一石投下千層浪,似有圈圈漣漪盪漾。
“我來和明月簽約。”顧毅君深深凝視着她,萬千情緒在他眸子裡滾動。
“…簽約?”戚曉想到了什麼,駭然開口,“你是風行的總裁?”
顧毅君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戚曉深吸一口氣,說實話,這個消息的衝擊力有點大,她站在原地消化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目光隨之變得冷漠,聲音尖銳,“顧毅君,你這算什麼?把別人打入地獄,卻在別人快死的時候拉她一把,同情嗎?還是你後悔了自己的所作所爲?做這些可笑又沒意義的事情來彌補?可惜我不需要!”
“曉兒,如果我說,我後悔了,你能不能原諒我?”顧毅君低低的道,聲音帶着濃的化不開的苦澀。
戚曉蜷了一下手指,這是她不安掙扎的一種表現,但很快的,她就重新恢復了冷靜自如,淡淡的回答,“沒有恨意,何來的原諒?顧總裁說笑了。”頓了頓,她不想和他多做糾纏,快刀斬亂麻的直接下逐客令,“我想今天的合約到此爲止吧,我不會接受你的憐憫和施捨。”
“曉兒,這不是憐憫和施捨,我創辦風行的目的,由始至終都只有一個。”顧毅君平靜的表情有一絲破裂,眼眸碎出一抹傷痛。
他一一犯下的錯誤,他會不遺餘力的去彌補,當初正是因爲他知道明月不會接受青榮的幫助,所以他才弄出了一個風行,以友好合作的契機,無條件的讓步,使得明月集團一直在節節上升。
“我不管你的目的是什麼,總之我不會接受的。”戚曉攥緊了拳頭,沉靜如水的眼眸下是複雜的情緒涌動,她依舊固執的堅持己見,不肯有絲毫讓步。
顧毅君感受到她的冷淡和疏離,心中有某個柔軟的地方一痛,就連呼吸似乎也變得不順暢起來,他了解戚曉,知道她是個下了決定就絕不會回頭的人,以前的他很欣賞甚至很喜歡她執拗的脾氣,可是一旦她的執拗針對對象變成了他,他又覺得這種感覺太過痛苦。
不過,他認定了的人就算窮盡一生的時間他也會把她再次追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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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兒,如果你能說服明月集團的董事和風行放棄這次簽約,那麼我沒意見。”顧毅君嘴角扯出一抹微笑,故作淡然的回答。
戚曉一滯,隨即皺緊了眉頭,這次的簽約,各項條款,內容等等都已經商議好了,只差臨門一腳的簽字,這筆超過一億的單子就圓滿成功了。
到了眼前這個地步,要那些眼裡只有利益的董事們放棄這次簽約?不是難如登天,而是根本就不可能辦到!
戚曉咬了咬牙,事從權益,也只有暫時按捺下了,她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客套的開口,“既然如此,那開始簽約吧。”
大不了這一次就是最後一次,不過是個簽約儀式,半個小時就搞定了,過了這半個小時,就一了百了了。
她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着,看也不看神色各異的董事和股東們,專注的低頭盯着合同書,連眼尾的餘光都沒有瞥顧毅君一眼。
顧毅君緩步走進來,在各人的驚呼和莫大的震驚下,淡定的坐在他的位置上,對那些竊竊私語,他權當沒有聽見。
“冒昧的問一句,風行也是顧總裁創立的麼?”有人壓不下好奇心,大着膽子問道。
顧毅君點點頭,目光不離垂着頭的戚曉,淡淡一笑,“五年前開始着手,三年前初具規模,只是一直沒有對外公開。”
聞言,衆人譁然,這些人中不乏腦子靈活又擅長腦補的,通過一個五年前立馬就聯想到了很多事情的真相。
五年前,戚曉莫名其妙的離開,緊跟着顧毅君又莫名其妙的對付明月集團,雖然動作不大,卻也給公司造成了不少的損失。
一對恩愛的夫妻就此陌路,流言紛紛,在戚曉離開的五年裡,有很多人看人下菜碟兒,認爲戚曉失去了顧毅君的庇佑,秉承着討好顧毅君的想法,個個落井下石,對明月實施聯手打壓以及不理不睬,那段時間的明月,下坡路走的好明顯。
就連公司內部的工作人員也惶惶不安,生怕公司就此一蹶不振,會倒閉失去了他們的飯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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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風行橫空出世,雖然只是一個小公司,卻資金雄厚,那位神秘的總裁手段凌厲,眼光獨到,按理說明月集團那種老牌企業是不會選擇和風行合作的,可是那時的明月真的有點兒山窮水盡的感覺,無奈之下,便和風行開始合作。
可風行帶來的驚喜是巨大的,明月的情況逐漸開始好轉,隨着這幾年的蒸蒸日上,甚至明月比之五年前更有實力,規模也更大。
風行也在和明月的共同努力下,搖身一變爲b市的龍頭企業之一。
明月集團的董事在知道了風行的總裁是顧毅君後,心內有些複雜,他們以前一直以爲風行是從外地搬遷過來的集團,或者是有人白手起家的小公司,如今的風行有了現在這個規模,他們私心裡認爲風行是沾了明月的光纔會有如此成就的。
可是顧毅君的出現,卻讓他們的認知變成了一場笑話。
顧毅君是什麼人?當初他一手創辦青榮集團,沒幾年就讓青榮領先其他各大型企業,就連明月也比不上,他用得着需要明月的扶持嗎?
風行的存在只不過是他打的幌子用來幫助戚曉的吧?
可是既然顧毅君如此處心積慮的想要幫忙戚曉,那五年前他爲什麼要針對明月集團,而且還趕走了戚曉?
衆人紛紛想不通,看向顧毅君的目光復雜的厲害。
難怪以前和風行簽訂的那些合約,百分之九十五都是對明月集團有利的,以前他們還當風行是在討好明月,現在看來,這算一種討好戚曉的行爲?
“關於這次簽約,有幾點我覺得可以更正一下。”顧毅君開口,從頭到尾他的目光就沒有離過戚曉一分一秒,見她始終都不曾擡頭,他掩住眸內一閃而過的失望,“在利潤方面,風行佔的百分之三十五,可以降低爲百分之二十,畢竟這次明月出的力比較多。”
他話音落地,在座的人臉色頓時變得古怪難掩,他們本來以爲顧毅君提出更正合約,是要調換對風行有利的條款,可沒想到他卻主動減少風行的利潤。
百分之三十五對風行來說,已經很不公平了,若降低到百分之二十…說是風行血本無歸也不爲過。
見過可勁兒爭取利益的,沒見過主動送錢給別人的。
衆人不約而同的把目光投到沉默不語的戚曉身上,既然這次簽約儀式由戚曉全權負責,他們也就樂的做甩手掌櫃了,說不定還有熱鬧可看,也順便猜一猜五年前戚曉到底爲什麼會離開,如今她和顧毅君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關係。
看得出來,顧毅君對戚曉餘情未了,可戚曉對他的樣子,卻不是一般的冷淡,簡直是連句話都不願意和他說。
戚曉慢慢的揚起眼睫毛,不期然的對上顧毅君的眸光,她揚了揚嘴脣,眼神波瀾不驚的移開,沒有半分的停留和流連。
她清了清嗓子,緩緩的開口,“很抱歉,顧總裁,我不能同意你的意見,恕我直言,華夏有一句話很有道理,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我們明月和風行不過是萍水之間,他們如此的讓利,誰能保證風行對明月是不是有所圖謀呢。”
衆人的臉色更古怪了,只覺得戚曉經過了五年,不但口舌更伶俐了,就連睜眼說瞎話的技能也點亮了。
風行對明月能有什麼圖謀?第一,風行如今本來就不輸明月,何況顧毅君還有青榮,第二,他無事獻殷勤,爲的還不是她本人?博美人一笑?
顧毅君貪戀的注視着戚曉俏麗的小臉,苦笑回答,“曉兒,你這是強詞奪理。”
戚曉面色一曬,隨即冷了下來,不容拒絕的再次舊話重提,“反正顧總裁提出要修改的意見,我不能接受,倒是我有一點關於合同的內容,覺得又必須改正。”
“這次的合作,風行和明月出力都是對半,沒有哪方出力比較多的說法,所以,不公正的條款需要修改,利潤和收益都五五分。”
她絕對不要佔顧毅君半點便宜,若她接受了,豈不是間接的承受了他的設施和憐憫?
她戚曉不需要任何人的施捨,尤其那個人還是顧毅君。
明月集團的董事們面色怪異到了極點,只覺得這兩夫妻真有意思,推來推去,一個主動送錢,一個拒絕幫助,偏偏兩個人還有理有據的,歪理一籮筐,聽着他們每個人都不由自主的變成了牆頭草,感覺兩人說的都好有道理,他們竟無言以對。
“你不同意我的意見沒關係,不過以前和明月的合作條款都是如此,我也不會同意你要修改的決定。”顧毅君亦是寸步不讓,堅持自己的初衷。
聞言,戚曉眼底掠過一道惱怒的情緒,他提起以前,是想說既然明月之前已經被施捨了一回,那麼再多一回也沒什麼關係是嗎?
“以前是我在紐約,現在是現在,反正我不會簽訂這樣子的合同。”戚曉咬了咬牙,其實在這五年內,她固執的毛病改了挺多,但原則性的問題,她永遠也不會讓步。
“難道這次的簽約就中斷了?要知道資金已經投出去了,如果因爲你的原因導致這項合作失敗,你知道明月和風行會損失多少麼?”顧毅君雙眸眯起了危險的弧度,心裡卻盪漾着微微的歡喜,只要和曉兒對話,哪怕是針鋒相對他也是樂意的,何況,看到她五年後的成長,他更是爲她感到由衷的開心,“不知你能否負全責?”
戚曉被他的話一噎,因爲風行和明月合作了好多次,關係已經非同一般了,因此這次的合約還沒簽訂,資金就已經先行一步的投出去了,反正具體內容都商議好了,差的也是最後一步的程序。
衆人看了一眼不苟言笑的顧毅君,又看一眼氣的臉色浮出淡淡嫣紅的戚曉,看着兩人針鋒相對,他們的心情不知道是唏噓多一點,還是看熱鬧的感覺多一點。
總之,這種感覺很微妙,以前戚曉和顧毅君的鶼鰈情深,在座的人都領教過,可如今今世不同往日,這樣的兩夫妻居然掐架,且各自都固守陣地,半點也不肯相讓。
戚曉沒有說話,或者說她不知道說什麼,她回來的太晚了,這次的合作已經進入了尾聲,似乎她除了順坡下驢,把這次的合約按照以往的流程簽訂外,她沒有第二條路可以走。
可是,若她簽約了,就等於接受了他的同情心,這是戚曉萬萬不願意的。
她恨恨的咬牙,在想也許顧毅君早就準備好了,不管她反對還是同意,結果都會按照他預定的軌道走下去!
這也是戚曉頭一次和他交鋒,真正第一次見識到他在商場上雷厲風行的手段和精確的判斷力,以及對局面的掌控能力。
她以爲她在紐約鍛鍊了五年,已經有了不小的進步,可第一個回合,她就在顧毅君面前敗下陣來,這讓戚曉心裡油然而生一股濃濃的挫敗感。
她的努力和成長還不夠,還有很多進步的空間。
戚曉左右爲難,順從顧毅君的決策還是堅持自己的決定,這兩個選擇,都不能選!
寬敞明亮的會議室,安靜到近乎詭異,空氣裡瀰漫着緊張壓抑的氣氛,隱約有火藥的味道蔓延,衆人面面相覷,不知道該說什麼。
顧毅君見戚曉緊抿着嘴脣,眉眼透着一絲倔強和不屈,他壓下心裡的一抹嘆息,脣畔噙着一抹幽幽苦笑,突然開口打破了滿室的寂靜。
“既然你不願意,那就按你說的來吧。”
不管在五年前還是五年後,不管戚曉是愛他還是恨他。
他始終都無法逼迫她做她不喜歡的事情。
他永遠也不會強迫她。
他這是妥協了?衆人一怔,面色已經不能用古怪兩個字來形容了,顧毅君縱橫b市這麼多年,下的決定從來不會因爲某個人或者某件事輕易的更改。
可是一看戚曉爲難,他甚至自己主動妥協。
這哪裡是感情破裂啊,分明他愛慘了戚曉,不忍心見到她有一絲一毫的爲難。
戚曉也是怔了一下,似乎也沒想到他會妥協,眉頭微微一皺,轉眼瞥見衆人的複雜臉色,她頓時惱恨了起來,他這哪裡是妥協,分明是苦肉計,顯得他爲了自己有多偉大似得,若她再拒絕,在旁人眼裡,只會覺得她不識好歹。
而顧毅君‘一腔深情’的印象便會不自覺的在衆人心裡加分。
他這是貶低她,擡高自己?
若是顧毅君知道了此時戚曉的揣測,只怕要無語了。
縱使戚曉冷靜過人,但面對顧毅君,她的情緒總是不自覺的變得激進,他的一點兒小舉動,哪怕他的出發點是爲她好,爲她考慮,她也會陰謀論,認爲對方在給自己下套。
典型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戚曉在心裡冷笑了一笑,面上卻笑意恬淡,“何必呢,既然顧總裁要施恩與人,我若不接受,豈不是浪費了你的好心好意?”她特意在好心好意四個字上咬重了音色,嘲諷的味道呼之欲出。
她都說過了她不再恨他,只希望以後再也不要聯繫,彼此兩清,一刀兩斷。
可他非要裝好人,搞什麼可笑的彌補,那她爲什麼不要?
顧毅君見她改變了態度,微微一愣,隨即笑了起來,戚曉正狠狠的盯着他,見他不怒反笑,不由皺了皺眉,撇了撇嘴,別開了視線。
顧毅君眼底的冰雪微微融化了一些,他不怕戚曉對他冷淡疏離,就怕她見到他除了禮貌的微笑後再也沒有別的情緒出現。
剛剛看見她的惱怒,他就知道戚曉對他還是有其他反應的,哪怕這個反應是惱恨,不快,也足夠讓顧毅君欣喜不已了。
“好,都聽你的,什麼都依你。”他聲音溫柔的幾乎能滴出水來。
聞言,戚曉嚴肅的小臉頓時現出怒容,他這話說的太有歧義了,什麼叫都聽她的,什麼都依她?不明就裡的人還以爲他和她關係有多曖昧,感情有多深沉呢。
果然,如戚曉所想的一般,衆人立即發揮了強大的聯想能力,紛紛想着,是不是五年前顧毅君惹惱了戚曉,兩個人有了矛盾,戚曉一怒之下去了紐約,顧毅君萬分後悔,這纔在她一回國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彌補她。
這五年風行不遺餘力的幫助也變相的證明了這一點。
這樣一向,衆人看向戚曉的目光頓時添了一絲不贊同,顧毅君何等人物,向來說一不二,卻因爲她屢次妥協,甘願聽從她的意見,又如此殫精竭慮的幫忙。
不過是一點小矛盾,戚曉又何必耿耿於懷了五年呢?
估計也是她的離開,讓顧毅君動怒,纔會對付明月集團,但他到底還是深愛戚曉,又顧及自己的面子,纔會弄出個風行。
戚曉察覺到了衆人眼神中包含的內容,頓時氣的咬牙切齒,有那麼一瞬間,她真的想把顧毅君當年做的事情抖落出來,讓衆人評理,到底是誰的錯。
可是下一秒,她又平靜如初了,那些痛苦她早就拋到九霄雲外去了,說出來又有什麼意義?何況外人的眼光她早已經嘗試着不去介懷了。
對四周傳來的指責目光視而不見,戚曉利落的簽下了合同書,又把合同書推到顧毅君眼前,淡淡的吐出三個字,“簽字吧。”
簽完了,早點走人,她是半點也不想和他再打交道了。
顧毅君眸色暗了暗,也不再說話,動作乾脆的簽字,蓋上了印章。
“合作愉快。”他伸出一隻手。
戚曉猶豫了半響,還是把手伸了過去,這是一種友好的合作方式,她不能拒絕,否則就顯得太不近人情。
她白皙纖長的小手剛剛碰上他溫熱的掌心,就猛地被一把攥住,兩手交握,被碰觸的肌膚似有電流滑過,戚曉一驚,下意識的就想掙扎,可她剛動一下,顧毅君的手就握的越發的緊張。
“鬆手!”她恨恨的吐出兩個字,面色儘量保持着平靜,不想在衆多人面前失態。
顧毅君黑眸沉暗,他握着戚曉纖纖小手,感受到她柔嫩的皮膚,以及那堅硬的指骨,這雙手,他握過無數次,卻還是第一次發現,原來曉兒竟瘦的這麼厲害,就連手上也沒多少肉。
這五年,想必她過的很辛苦。
戚曉試圖將手抽出來,奈何他握的很緊,感受到周圍衆人如探照燈般的視線,她頓時勃然大怒,恨不得甩開他的手,摔門而去。
“顧總裁!麻煩你自重!”
顧毅君對她警告的話語置若罔聞,嗓音沉沉的呢喃,“曉兒,這五年來,你受苦了,都是我的錯,我不應該讓你一個人留在紐約的。”
戚曉心裡一顫,她咬了咬嘴脣,內心滿滿的都是複雜,受苦嗎?的確是很苦的,遙憶起這五年來的經歷,好幾次在鬼門關的徘徊,最終辛苦掙扎着活了下來。
若是沒有陸琛,她早就命喪黃泉了。
想到陸琛,戚曉面上恢復了常態,心海的那點子波動也很快的歸於平和,她溫婉一笑,笑容說不出的甜蜜,“還好,有陸琛在,日子過的還算不錯。”
聽她提起陸琛臉上幸福的笑意如此明顯,顧毅君悵然的俊容頓時變了,黑眸凌厲,語氣也不減柔和,“曉兒,我知道你和他沒什麼,不必故意氣我。”
戚曉冷笑連連,反脣相譏,“你想知道我和他有什麼還不簡單,把離婚協議書籤了,我馬上就會和陸琛領證,不就是九塊錢,多大點事兒?”
顧毅君黑眸一下子就冷了下來,薄脣抿成一條線的弧度,“戚曉!你休想!我不會和你離婚的!你也別想和別的男人雙宿雙棲!”
戚曉涼涼一笑,渾不在意的回答,“好啊,反正陸琛也不介意沒名沒分的和我在一起,結婚證書不過是一張紙,只要兩心相印,有沒有那張紙也無所謂!”
她話音落地,顧毅君握着她手的力道頓時加大,戚曉似乎聽到了骨頭咯吱咯吱的摩擦聲,她竭力忽視手指骨傳來的疼痛,語氣平淡的道。
“顧總裁,麻煩你放手,陸琛還在家裡等着我。”
她知道陸琛的名字會讓顧毅君發怒,可她卻再次提及,顧毅君呼吸微微的急促,一雙深邃的眼眸似有火光跳躍,他盯着戚曉風輕雲淡的臉,突然微微彎腰將戚曉直接打橫抱起。
“陸琛?!看來只有在牀上你才能陣知道你的男人是誰!”他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低沉聲音怒道。
猝不及防之下,戚曉被他抱了個正着,頓時駭的魂飛魄散,衆目睽睽之下,她被抱在顧毅君的懷裡,表情再也無法維持淡定,眉毛擰在一起。
“顧毅君!你幹什麼!你瘋了!快放我下來!”
“是,我是瘋了!被你刺激的快瘋了!”顧毅君不顧衆人驚異的目光,直接抱着戚曉走出了會議上,穿過長長的走廊,推開一間空空如也的屋子,他踹門走了進去。
圍觀的羣衆對視一眼,不知道該不該上前阻止,最後還是營銷部的林經理開口,“夫妻牀頭吵架牀尾合,顧總裁若能和戚曉和好如初,對明月集團也是好事一樁。”
衆人一聽是這個理,也就沒有上前。
戚曉驚慌失措,她最擔心的就是顧毅君失去了理智對她用強,昨天她之所以敢挑釁他,不過是清楚的知道他不會傷害她而已,可看到他如今這副樣子,她突然變得不怎麼確定起來。
“顧毅君!你放開我!別逼我恨你!”她的後背被抵到了冰冷的牆壁上,擡頭就是顧毅君近在咫尺的俊臉,她活動的範圍就只能侷限在他的懷抱之間!
顧毅君雙眸似淬了冰,萬里冰封的寒氣漂浮,他禁錮住戚曉的身體,低頭眼眸一眨不眨的盯着她,聽到她的話俊臉頓時繃緊如弓弦。
“曉兒!我也不想逼你!可是你卻在故意逼迫我!”
戚曉一滯,她嘴裡雖然說不恨他了,但那些痛苦的前塵往事又怎麼會那麼容易的忘掉,她隨即冷笑起來,“惡人先告狀!我說的都是事實,我和陸琛早就在一起了,他…唔…”
話還未說完,驀地眼前一黑,他的俊臉逐漸放大,感受到脣上柔軟的觸感,戚曉倏然睜大了眼睛,大腦瞬間一片空白。
他身上清冽混合着菸草味道的氣息撲鼻而來,化爲輕飄飄的羽毛,一下一下拂過她的心頭,酥酥麻麻的感覺自脣邊蔓延,漸漸遍佈到身體每個角落。
顧毅君含着她的紅脣,她脣的滋味一如既往的美好芬香,似罌粟,吸引的他一再往裡探索,可戚曉將脣齒閉的極緊,他也不催促,慢慢的吮吸着她溫軟的脣瓣,似在品嚐一盤極爲美味的下酒菜。
大腦短暫的反應不過來,等戚曉恢復了神智後,第一反應就是推開他,想也不想的擡手甩了他一巴掌!
清脆的耳光聲響徹在偌大的空間內,顧毅君被迫離開她的脣瓣,一怔,目光悲痛的看着戚曉,似乎有些不可置信,還有些詭異的釋然。
戚曉用手背用力的磨蹭着紅脣,想把關於他的味道擦拭乾淨。
“顧毅君!我警告你!你再敢亂來!我寧願咬舌自盡也不會讓你如願的!”她目光冰冷的盯着他,似乎沒看見他眸子裡翻滾的痛苦,冷聲開口。
顧毅君苦笑了一下,依舊用手臂把戚曉禁錮在這一方小天地裡,“只要你能消氣,就算再打我幾巴掌,我也甘之如飴。”
戚曉嘴角勾起嘲弄的弧度,冷冷淡淡的回答,“沒有氣又什麼好消的?這一巴掌我打的是你的放浪形骸,我和你早就沒有任何關係了,還希望顧總裁以後自重!”
說完,她彎腰從他的胳膊下鑽了出去,拉開房間的大門,剛想離開,手腕卻被拽去,耳內響起顧毅君幽幽滿含苦痛的聲音。
“曉兒,你到底要我怎麼做,才肯原諒我,我不信,當初我的迫不得已你一點兒也沒猜出來。”
戚曉一張小臉冷若冰霜,冷淡的回答,“猜出來一點又如何?五年時間,足夠改變一個人,物是人非,我早就放下了,顧總裁也該放下才對。”
在得知顧毅君去歐洲找她的時候,她的確猜到了一些東西,若是有心,通過陸琛她想要了解真相也不困難,但她卻沒有心思去了解,在她看來,失去了就是失去了,犯下的錯就是犯錯了,下的決定如何能輕易的更改?
如果在五年前的那一天,但凡他流露出一絲半點他是迫不得已的感覺,她也不會草率的離開,而是堅持留在他身邊,找尋真相。
正如那日她一再確定了顧毅君的‘背叛’,才下了狠心遠走高飛,可一旦她表明了決心,那麼她也不會再輕易的轉變心意。
“放下?怎麼可能。”顧毅君慢慢的說着,“你一時片刻不能重新接受我,我能理解,但曉兒,你最起碼是不是該給我個機會,一個重新和我在一起的機會?”
“機會?”戚曉諷刺的笑笑,“顧毅君,你還有什麼資格叫我給你機會?”五年前,她愛他愛到了骨子裡,以至於她花了五年的時間才走出了他的背叛。
那些刻在骨髓裡的印記,她只能親手一下一下的用刀子挖掉那些印記,每一刀她都疼的撕心裂肺。
顧毅君眼神晦澀,低低的說着,“我可以解釋,當年我…”話剛說一句,戚曉就看到走廊的右邊跑過來一個男人,她挑了挑眉。
羅紹天?
“戚經理!不好了!後勤部的張經理正在欺負你帶過來的一個小孩子!”羅紹天見到戚曉站在門口,立即一臉喜悅的跑了過來,焦急的開口。
他一直記得戚曉的提拔之恩,從她進來明月集團就在關注她的動向,對戚小小也多看了幾眼,剛剛他去後後勤部那東西時,正好看到張經理欺負一個小孩子,立馬就來打小報告了!
戚小小!戚曉臉色立即就變了,連忙掙脫顧毅君的鉗制,大步迎上前去,“快帶我去!”
顧毅君皺了皺眉,想到那個玉雪可愛的小矮人戚小小,聽到他被人欺負,心裡莫名的涌起一陣怒意,也緊跟着追了上去。
到了後勤部,戚曉遠遠的就看到戚小小挺着筆直的脊背,擡着小臉正對着一個滿臉橫肉的胖男人說些什麼,突然那個胖大人揚起肥厚的巴掌,就要打戚小小。
戚曉駭的臉色煞白,還沒走上前去解決,倏地一陣風從身邊刮過,見顧毅君闊步上前,在危急關頭,攔住了男人下落的巴掌,她才鬆了口氣。
本以爲要捱打的戚小小見顧毅君猶如神兵天降的阻止了男人的攻擊,頓時喜形於色,本能的開口,一臉的驚喜,“老爸…!”
顧毅君肅然的臉龐在聽到他甜糯糯的聲音時不自覺的柔軟了下來,另外一隻空閒的手摸了摸他的髮絲,“乖…”他只當戚小小把他當成了養父,除了感慨這個孩子和他有緣分外,並沒有往下深想。
戚小小囧着一張笑臉,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星星眼的看着顧毅君輕而易舉的就把那個魁梧肥胖的男人甩到了一邊,情不自禁的驚呼。
“老爸好厲害啊。”
戚曉走上前去,一把將戚小小抱了起來,皺眉詢問,“怎麼回事?我不是叫你別亂跑的嗎?你怎麼會和別人發生了衝突?”說着,她凌厲的目光掃向倒在地上的胖男人身上。
“老媽,不關我的事,我剛剛路過這裡,聽到他和幾個人在背後說你的壞話。”戚小小義憤填膺的揮着小拳頭,憤怒的說着,“他說老媽是個不折不扣的壞蛋,把他的父親送到了牢裡,活該老爸不要你,還說都是因爲你公司纔會險些支撐不下去,說你早晚都會不得好死的!”
戚小小原封不動的把男人的話唱作俱佳的表現了出現,手舞足蹈,小臉委屈又惱怒。
“我上去和他理論,他就要打人!欺負一個小孩子,也不知道害臊!”
戚曉皺眉,她把誰的父親送到了牢裡?瞥了一眼背朝下活活像個蛤蟆的胖男人,她突然想起了一個人,就是明月集團那位張董事,張董事的確被關到了牢裡,且原因還和她脫不了干係。
合着這位是張董事那位不學無術的兒子?
顧毅君在意的卻是戚小小說的最後一句話,黑眸頓時涌出濃重的煞氣,居高臨下的看着在地上翻滾的胖男人,聲音冷冽。
“你再敢胡言亂語,信不信我也把你送到牢裡去?!”
胖男人在顧毅君出現的那一刻,就認出了他的身份,躺在地上死豬般的慘叫,不敢回嘴,心裡卻在暗暗叫苦,他也是聽說了今天戚曉回來,心有不忿,嘴快了點才說出那樣的一番話來,不巧正被戚小小聽了去,他年紀雖然小,但大道理一籮筐一籮筐的,居然把他訓的啞口無言,惱羞成怒之下,纔想動手教訓他一下。
戚小小看到嚇的說不出話來的胖男人,心裡的小鬱悶總算是煙消雲散了,他看了一眼抱着他的戚曉,又看了一眼顧毅君,突然咯咯的笑了起來。
“老爸…”他伸出兩條胳膊,示意顧毅君抱他。
顧毅君伸手把他抱了過來,戚小小立即摟住他的脖子,不敢去看戚曉隱約帶着怒氣的臉。
“你…”顧毅君注視着戚小小,突然不明不白的來了一句,“你怎麼長醜了?”
戚小小頓時撅起了小嘴,委委屈屈的一指戚曉,“都是老媽給我弄的,她把我的眉毛給剃了,還給我化妝…”邊說着,他還扒開自己的眼瞼,讓顧毅君瞧他眼尾畫上的眼線。
顧毅君忍俊不禁的笑了,看了一眼臉色窘迫的戚曉,倏地在戚小小額頭上親了一下,心坎軟的一塌糊塗,“小小真乖。”
戚小小面上一本正經,只咧了咧嘴,耳根處卻漫上了一層淡淡的紅暈,戚曉敏感的看到了,心下有些唏噓有些酸楚,想起以前顧毅君害羞的時候,似乎也是如此。
父子天性,大概就是如此吧。
“老媽,老爸,爲什麼你們不住在一起?”戚小小突然來了一句,黑白分明的眼珠子轉個不停,“不如今晚上我們三個睡在一張牀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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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