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準備就緒

只有顧小小先從一開始的失望到後來的不知所措再到最後的瞭然,他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有些憐憫的看着那方柔,覺得她是他見過的人中最愚蠢的女人。

被一個小孩子哄騙住也就罷了,偏偏後來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情,還有顧毅君肯定的態度,都不能讓她醒悟,依舊固執的相信他隨口捏造的謊言。

空有一張清純柔美的臉,卻附帶了一顆愚蠢又容易走火入魔的心。

顧小小在心裡嘖嘖感慨,用一種可憐又同情的眸光看着一臉勇敢的方柔。

顧毅君挑了挑眉,忽然想起了那天被她‘色誘’時她貿貿然說了那句話,他以爲他的態度足以說明了一切,可沒想到她依舊死性不改,還在糾結這個問題,甚至把這個可笑的問題攤開放在光天化日之下。

難道她還認爲拆散了他和曉兒,她就有機會了嗎?

顧毅君實在不知道用什麼樣的言語才能形容方柔這種極致愚蠢的女人,他眼裡閃動着嘲弄的色澤,冰冷的吐出兩個字,“蠢貨。”

這兩個字猶如兩記重重的耳光打在了方柔的臉上,她一臉不可思議的看着顧毅君,神色十分的受傷,眼淚嘩啦啦的流淌,“顧總裁…我也是爲了你。顧家着想,你怎麼可以這麼說我?”

“是啊,毅君,既然方柔是親口從這個孩子口中聽到的,都說童言無忌,我們會心裡懷疑也是正常的,不如你弄個親子鑑定,安一安你父親的心吶。”祝春芳假情假意的說着,她就樂意看顧毅君的笑話。

“沒錯,毅君,子嗣的傳承可是大事,稍有不慎,顧家可就要改名換姓了。”顧父一臉嚴肅,儘量平息着心裡的怒火,“慎重起見,還是去做個親子鑑定吧!”

“我自己的兒子會認不出來嗎?”顧毅君神色不改,充滿殺伐之氣的眸光落在泫然欲泣的方柔臉上,“父親果然是老了嗎?不相信自己兒子的判斷反而覺得一個不明不白的女人說的話有道理!”

“混賬!”顧父剛消了一絲怒火的情緒頓時如火山般爆發了,他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面帶怒容的咆哮,“我不過是讓你謹慎一點罷了!顧家可不是普通的人家,萬一混進了不是顧家血脈的子孫,你知道會造成多大的影響力嗎?還有,方柔是你弟弟的未婚妻,哪裡是不明不白的女人?顧毅君!你的家教都喂到狗肚子裡去了嗎?!”

顧毅君面容冷峻,如刀削般的棱角透着劇烈的殺伐氣息,他盯着顧父,一字一句皆是鏗鏘有力,“總之我不會因爲一個莫名其妙的女人說了兩句莫名其妙的話就懷疑我自己的親生兒子。”頓了頓,他抱起戚小小,鄙夷的斜睨了方柔一眼,柔聲繼續,“小小,你告訴我,你今年到底幾歲?”

顧小小齜牙一笑,潔白的牙齒髮出聖潔的光芒,“四歲,上次第三者阿姨也問我幾歲,我都跟她說了,我已經四歲了,可沒想到她雖然還沒有老,記憶裡和耳力卻差到了如此地步,連一個小孩子的年紀都能混淆。”

方柔幾近瘋狂狀態,她死死盯着顧小小,低吼着咆哮,“不對,你上次明明說是三歲的,我知道了,是不是戚曉教你這麼說的?戚曉她好狠的心,竟然找了一個和顧總裁相似的孩子,想謀奪顧家的家產!就算她恨顧總裁,也不應該這麼報復顧家啊!”

戚曉愣了愣,事到如今,她也知道這一切的源頭都在顧小小身上,她忍不住的瞥了一眼難掩得意的顧小小,有些無語,果然是一肚子壞水兒。

也不知道他這腹黑的性格是遺傳了誰。

好吧,既然是顧小小捅出來的簍子,就他自己收拾吧,戚曉收斂了臉上的疾言厲色,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完全沒有爲人母的自覺性,漫不經心的望着天花板,走神走到了太平洋。

顧毅君和顧老爺子聽到了方柔的無稽之談,只覺得可笑,顧父和祝春芳卻一臉如臨大敵的樣子,對她的話深以爲然。

這裡的人對五年前戚曉和顧毅君分別的原因或多或少的都瞭解一些,在這兩人看來,戚曉對顧毅君恨之入骨,誰能保證她不會由愛生恨的想報復顧毅君,甚至是報復整個顧家呢?

爲了報復,她千辛萬苦的找到了一個和顧毅君有六七成相似的孩子,冒充顧家的血脈,又假裝和顧毅君和好如初,哄的顧毅君認下這個孩子,等到他成年後,順理成章的繼承顧家,那從此整個顧家就真的落入到了一個不明不白的人手裡了。

江山一朝改朝換代,顧家也得易主。

已經陷在無限陰謀論的顧父和祝春芳看向顧小小的眼神裡滿是警惕,兩人異口同聲的開口,“不行,必須要做親子鑑定!否則我堅決不承認他是我的孫子!”

“我看你是不想承認我是你兒子了!”顧毅君眼神淡漠,他懶得跟對方再多費脣舌,直接偏頭看向不在狀態的戚曉,語氣瞬間變得溫柔,“曉兒。”

“嗯?”戚曉回過神來,看着他。

“你願不願意收留我?”顧毅君對上她水潤,無時無刻不勾動他心絃的眸子,眼神極爲的認真。

戚曉眨了眨眼,一時間對他的話難以消化,“收留?”

“對,如果我離開顧家,你願不願意收留我?”顧毅君深邃的眸光和她對視,幽暗的眼眸裡盪漾着一片的深情和執着,“你和小小在的地方,才最讓我心安,吾心安處是吾家。”

戚曉心裡一震,往日那些層層堆積建起來的看似堅硬的堡壘被他這句話輕而易舉的擊破了一半,她望着他雖淡卻極爲認真的眼眸,鬼使神差的,她點了點頭,“好。”

話剛說出口,她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自己到底表達了什麼,恨不得一口咬掉自己的舌頭。

顧毅君勾脣一笑,冰冷的眉眼如冰雪消融,柔軟的一塌糊塗,他抱着戚小小,牽住她的手,徑自轉身就準備離開。

說出去的話猶如潑出去的水,戚曉也沒法收回來,她只好認命的被他拖着邁開步子。

“混賬!你個孽子!”顧父震耳欲聾的咆哮從背後傳過來,語氣滿滿的都是氣急敗壞,“你是顧家的子孫,你想到哪裡去?我不過是讓你給他做個親子鑑定罷了!”

祝春芳一臉的幸災樂禍,覺得顧毅君若是這麼離開可真是好,少了一個繼承人,顧家可就只能是她兒子的囊中之物了。

可很快的,她就幸災樂禍不起來,因爲她看到顧景濤站了起來,大義凜然的開口,“既然父親懷疑大哥的身份,那我估計也不是父親的兒子,既然遲早會被父親逐出家門,不如我自己主動離開,好歹留了幾分顏面。”

祝春芳一臉想吐血的悲憤表情,“…”她只聽說過人越成長越穩重,沒見到他這種越成長越犯傻的情況啊,這是什麼神邏輯?

她怎麼會養出這麼一個腦子有坑的兒子?

戚曉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只深深的感慨顧景濤果然不愧是顧毅君的應聲蟲,小跟班,連這種事兒他都要參一腳。

“你們兩個孽子!是要氣死我不成?!”顧父渾身哆嗦,喘着粗氣,一副馬上就要暈厥的姿態,聲音提高到了極限,“我不過是想要他做個親子鑑定,以防萬一!”

“父親,你眼睛沒問題吧?”顧景濤回頭一笑,目光自顧毅君和顧小小的臉上掃過,“只要一眼,是個正常都知道小小是大哥的孩子,你的懷疑太空穴來風了!”

“難道血脈問題就不應該嚴謹一點嗎?!”顧父怒氣更烈,“還有這個孩子,他明明跟方柔說他只有三歲,可短短兩天,他又變幻了說辭,這代表他背後有人故意在教他,居心叵測!”

戚曉猛地回頭,眉眼凌厲如刀,“顧伯父的意思是我在背後教小小這麼說嗎?呵,即便顧家在b市隻手遮天,我也不稀罕,若是你們不肯承認小小的身份,那正好,我剛巧還不樂意呢!”

如果不是顧毅君的死纏爛打,顧老爺子的殷殷懇求,她犯得着把自己的寶貝分給顧家一半嗎?

“爺爺你太壞了,小小以後都不會在喜歡你了。”見到自己老媽受欺負,顧小小也生氣了,他怒氣衝衝的吐出一句話,然後看着顧毅君開口,“老爸,我們走,他們不認我不要緊,你認我就好了。”

顧毅君微微一笑,“對。”

顧父氣的不輕,火冒三丈,他剛想說話,顧老爺子突然低喝,“夠了!我今天已經帶着小小去了民政部門落實了他的身份,你反對也晚了!”

“父親!你怎麼可以這麼草率的就下決定?”顧父一驚,不可置信的反問,“萬一他…”

“沒有萬一,難道你不相信我的判斷?”顧老爺子不怒自威,語氣不容拒絕。

顧父頓時無言以對了,他雖認可顧毅君的能力,但因爲他是他老子的身份也可以對他提出質疑,可顧老爺子又是他自己的老子,他還沒有顧毅君那麼‘大逆不道’反抗父親的決定。

“毅君,別理你父親這個老糊塗,他這五年遇到的挫折不少,以前的雄心壯志和自信心都丟到了狗肚子裡去了。”顧老爺子慢吞吞的說着,“你就別介意了,小小,到太爺爺這裡來。”

顧小小看了戚曉一眼,無聲的詢問着,見她點頭,才從顧毅君的懷裡滑落,騰騰的跑到顧老爺子面前。

“不用管你爺爺,他人老了,糊塗了。”顧老爺子看着他清潤的靈動眼眸,只覺一顆心都軟成了一灘水,忍不住摸了摸他的頭,“只要太爺爺喜歡你,就夠了。”

顧小小滿意的笑了笑,瞥了一眼面色鐵青的顧父和祝春芳,乖巧的回答,“小小不是人民幣,做不到人人都喜歡小小,小小能理解,不過小小以後會努力讓爺爺和奶奶喜歡小小的。”

“哎呀,小小真懂事又聽話。”他脆生生的話語讓顧老爺子心都化了,他抱住顧小小軟綿綿的身子,“我終於體會到了什麼叫含飴弄孫的樂趣,小小,你可比你父親和叔叔要乖巧聽話多了,那兩個臭小子,生來就是爲了氣我的。”

受到了誇獎的顧小小無償對他綻放了一個大大的笑容,毫不吝嗇他的甜言蜜語,“是嗎?小小以後會更聽話讓太爺爺開心的。”

一輩子英明神武的顧老爺子忍不住又是將他一頓揉搓,完全陷進了他的糖衣炮彈裡。

方柔看着顧老爺子和顧小小親密的樣子,不由咬了咬嘴脣,眼裡閃爍着晶瑩的淚水,她不知道爲什麼顧老爺子不相信她的話,她說的明明是真的啊?

還有顧總裁,他寧可爲了一個戚曉和一個有可能不是他親生兒子的孩子竟然選擇離開顧家,可想而知,那兩人在他心裡有多麼的重要。

他難道真的就那麼愛戚曉嗎?可是她對他的愛不比他對戚曉的愛要少啊。

她之所以願意嫁給顧景濤,還不是爲了能離他更近一點,反正她的人生已經毀了,不管再遭受其他任何毀滅性的打擊,她都不在意了。

此時的方柔心裡充斥着一股自暴自棄的感覺,如她這樣的名門閨秀,*等於失去了全部,等於她成爲了這個圈子永恆的笑話,不過是一個晚上,她從天堂跌入到了地獄。

方柔直勾勾的盯着顧毅君,自顧毅君出現的那一刻起,她含羞帶怯的目光就沒有從他臉上離開過,在座的人自然都察覺到了,顧老爺子和顧毅君面無表情,顧景濤完全不在狀態,戚曉木然,對她炙熱的目光習以爲常,只有顧父和祝春芳惱怒不已。

可他們再惱怒也沒有辦法,請柬已經派發了,結婚日期也就在三天後,已成事實,不容更改。

顧父尤其心塞,他本來準備讓顧毅君和方柔聯姻,可結果卻變成了他另外一個兒子和方柔結婚,如果這兩人是正常的男女之情,說不定他會很高興,可惜他們的結合卻在建立在一種顧家和方家成爲笑談的基礎上,這讓他實在高興不起來。

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是,儘管方家答應把方柔嫁過來,可方何卻聲明對他的窘迫境地不會出手相助,一改以前曖昧不明的態度,言之鑿鑿的說男子漢大丈夫,有困難要自己解決。

呵…這樣的話從方家人嘴裡說出來,不是一般的可笑。

因爲受不住顧老爺子懇求的目光,戚曉和顧毅君連同戚小小留了下來在顧家公用晚餐,席間,雖然沒有人說話,但氣氛卻相當的微妙。

顧父和祝春芳臉色陰沉,方柔依舊是用一種癡漢的目光看着顧毅君,顧景濤無知無覺的用餐,彷彿沒有發覺他未婚妻在看別的男人。

“老爸,我想吃那個魚。”只有顧小小特別的自然,指使顧毅君指使的十分熟練。

顧毅君面色含笑的替他夾了一筷子松鼠桂魚,還不忘給戚曉夾了一筷子。

“還有那個豆腐。”顧小小又叫。

顧毅君依舊滿足了他的要求。

不管顧小小提出什麼,他都不厭其煩的給他辦到,同時也不忘照顧到戚曉的口味。

明明是一大桌子人在用餐,到了最後衍變成一家三口親密交談的溫馨場景,除了顧老爺子和顧景濤笑呵呵外,其他三個人面色都是異常的難看。

用完了晚餐,就在戚曉準備告辭的時候,顧父竟然破天荒的和她說了一句話,“既然來了,就住一夜再走吧?而且天色太晚,不利出行。”

戚曉皺了皺眉,直覺他在打什麼主意,記得第一次來軍區大院時,他就對自己不冷不熱的,甚至沒有主動和她開口說一句話,更別提如今的他很惱怒自己,又怎麼會真心實意的留自己住一夜呢?

何況,若她留下,會不會發生和上次一樣,要和顧毅君同處一室的事兒?

顧毅君眼底閃過一抹深思,嘴角不自覺的勾起一抹冷笑,剛想替戚曉拒絕,顧小小卻笑眯眯的搶先一步開口了,“既然爺爺要留我們,那就住一夜好了。”

聞言,戚曉犀利的視線立即定格在了顧小小溫順無害的臉孔上,似乎在問,‘你在搞什麼鬼?’,但即便心裡有疑問,她也不會在大庭廣衆之下拆自己兒子的臺。

顧毅君挑了挑眉,眸光閃爍了一下,沉沉的吐出一個字,“好。”

因爲客廳的壓抑氛圍,戚曉帶着顧小小回到了二樓的臥室,也就是她第一次來軍區大院和顧毅君同牀共枕的那間房。

沒有了外人,戚曉立即對他嚴刑逼供,“小小,你到底想幹什麼?”

“不是我想幹什麼,我只是想看看他們想幹什麼。”顧小小無辜的攤了攤手,笑的狡黠,“老媽,你難道不覺得很好玩嗎?”

“我只覺得你唯恐天下不亂!”戚曉毫不客氣的敲了他一個爆栗子。

顧小小立即眼淚汪汪的找顧毅君哭訴老媽的暴行去了。

戚曉搖了搖頭,感覺有點口渴,便想下樓去喝杯水,剛推開門,就見到方柔一臉陰沉的看着她,她不由微挑眉梢。

“方小姐,有事兒嗎?”

“不請我進去坐坐?”方柔收斂了臉上的異樣之色,瞬間轉換爲柔弱模式,“畢竟我們很快就會成爲妯娌。”

“我想沒那個必要吧?”戚曉懶洋洋的靠在門框上,不疾不徐的說着,“而且我不認爲我們有什麼話題可以聊。”

“戚曉,你知道嗎?我真的很討厭你。”方柔沉默了半響,突然陰森森的擠出一句話。

戚曉一怔,隨即勾了勾脣角,“我知道。”

“你明明已經離開了五年,你爲什麼要回來?”方柔像是沒有聽到她的回答,自顧自的說着,“我喜歡顧總裁接近四年半了,我第一次見到他時就喜歡上他了,明明是那麼孤傲清冷的人,眼裡卻有着化不開的憂鬱,讓人忍不住的想安慰他,好好陪在他身邊,憂他所憂,樂他所樂,和他分享一切的喜怒哀樂。”

戚曉默默的看着她,覺得她的形容詞實在匱乏,憂鬱這個詞兒和顧毅君有半點聯繫嗎?

“可惜,整整四年半啊,我連見他的面都屈指可數!”方柔輕柔的語氣突然變得狠毒,如陰測測的陰風拂過耳畔,讓人的毛孔都不自覺的縮緊,“但我沒有放棄,我想着只要你永遠不回來,甘心等到他忘記你的那天,我就有機會了!可你千不該萬不該回了b市,還和他牽扯不清!”

面對她恨不得將自己千刀萬剮的眼神,戚曉始終鎮定自若,她無所謂的聳了聳肩,“然後呢?方小姐,是你自己無能,五年了都沒有得到顧毅君的心,又何必怪我?再說了,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和他牽扯不清了?明明是他對我死纏爛打的。”

“你這個女人!竟然還敢狡辯!顧總裁爲了你屢次的羞辱我,利用我,昨天竟然還廢了我姨夫的一隻手!”方柔低吼,“你知道我姨夫對我多好嗎?他從小就對我百依百順,只要我喜歡的,他都替我辦到,在我的心中,他的地位不亞於我第二個父親!”

戚曉吸了吸鼻子,眼神微冷,“方小姐,在請你沒有弄懂事情來龍去脈之前,不要胡亂的指責人,你剛剛也看到了我兒子臉上還沒消散的疤痕吧?那就是你姨夫的兒子做的好事兒!”

“一個不知道從哪兒被你找來的野小子,能和寶寶相提並論嗎?”方柔擡了擡下巴,眉眼透着一絲盛氣凌人的味道,“如果他不是顧總裁的兒子,那他被寶寶打應該是他的榮幸纔對。”

戚曉聽着她理所當然的回答,有那麼一瞬間,她幾乎控制不住的想狠狠的打她一耳光,但考慮到場合問題,她最終只是冷笑了一聲,退回了臥室,重重的把門關上,隔絕了方柔的大呼小叫。

方柔被猝不及防的關門聲嚇的下意識的倒退了兩步,她冷眼看着關的嚴絲合縫的房門,又瞥了一眼正在樓下客廳顧小小新奇打量四周的畫面,眼神漂浮着幽幽的色澤,攏了攏頭髮,她慢吞吞的走了下去。

在她的背影剛消失在二樓拐角的瞬間,顧景濤神出鬼沒的站在了她剛剛纔站立的地方,他摸了摸下巴,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親子鑑定麼?的確是有必要啊。

方柔慢條斯理的來到客廳,手裡端着一杯溫度適中的牛奶,她溫和的看着晃動着兩條小腿的顧小小,走了上去,“小孩子睡前喝一杯牛奶更好。”

顧小小擡起眼簾懶洋洋的瞥了一眼柔笑的方柔,烏黑的眼瞳動了動,言笑晏晏的接過她遞過來的牛奶,並且奉送了一個天真的笑容,“謝謝第三者阿姨。”

方柔臉上好不容易刻意擠出來的笑容頓時凝滯了,她深吸一口氣,才壓下了心裡的怨恨,重新帶上微笑的面具,“我可以坐在你身邊嗎?”

“可以啊,第三者阿姨。”顧小小甜甜的回答。

方柔忍住心底沸騰的怒火,笑語嫣然的坐在他旁邊,見他低頭盯着手裡的牛奶,似乎在考慮要不要喝,她目光定定的看着他烏黑的髮絲,有些顫抖的手慢慢的上移,想要揪下他一根頭髮絲。

顧總裁被戚曉矇蔽了,可她不會,只要她拿到了顧小小的頭髮,讓顧父去做個親子鑑定,到時候戚曉的險惡用心就昭然若揭了,相信到那個時候,顧總裁一定不會再被她矇騙了!

方柔鼓起勇氣,慢慢的伸手向顧小小的頭頂摸去,一切爲了她愛的男人!

就在她差點捏住一根顧小小的髮絲時,猛地見顧小小回頭,她低呼一聲,飛快的縮回了手,一臉驚悚的看着他。

“第三者阿姨,你怎麼了?你臉色很不好看吶?”顧小小假惺惺的詢問。

“我沒事。”方柔臉色蒼白的回答,眼神閃爍不定,很明顯是做賊心虛。

顧小小哦了一聲,面上一副關懷的樣子,心裡卻在鄙夷,她這種招數電視裡都演爛了好嗎?真當他什麼不懂?想拿他的頭髮做親子鑑定?

那他就滿足她好了,他也想看看在她知道了自己的確是老老爸的親生兒子後會是怎樣一副精彩的表現呢。

估計會爲自己的愚蠢和無知驚怒交集又萬分悔恨吧?

顧小小有些躍躍欲試了,他看了一眼正絞盡腦汁思索怎麼才能拿到他頭髮的方柔,賊兮兮的笑了笑,把牛奶杯放在了茶几上,他故作困擾的撓了撓頭髮,“老爸呢?”

把手攤開,沒撓掉一根…

顧小小隻能又撓了撓頭髮,這次用的力氣大了點,撓的頭髮都微微的發疼,一連撓了好幾次,才終於撓掉了一根可憐兮兮的髮絲,這回他是真的怨念了,“老爸在哪裡呢。”說着,裝作不經意的把撓下來的髮絲輕飄飄的甩在沙發上。

“顧總裁在書房哦。”方柔看着白色沙發上那一根突兀的黑髮,兩眼頓時放光,連忙‘好心’的提醒。

“哦,謝謝第三者阿姨,第三者阿姨真是個好人。”爲了小小的報復一下她害的自己把頭皮扯痛了的事兒,顧小小惡劣一連叫了她兩次‘第三者阿姨’。

果不其然,方柔激動興奮的神色頓時轉爲憤怒和怨懟,忍不住的懷疑這個孩子是故意的,可看到他天真無邪的眼神和粉嫩又顯得無辜的小臉時,她又覺得自己是想多了。

一個三四歲的孩子,應該不會有那麼多的彎彎繞繞吧?

顧景濤將客廳發生的場景絲毫不露的收入了眼內,他笑意看了一眼趾高氣昂上樓的顧小小,轉身走到了書房的門口,敲了敲三下門,然後徑自推門而入,感受到空氣裡瀰漫的硝煙戰火的氣息,他似絲毫未覺對面容冷淡的顧毅君開口。

“大哥,我有話和你說。”

“好。”顧毅君點了點頭,看也不看面沉如水的顧父,自顧自的出了門。

兩人來到一條走廊裡,四下無人,顧景濤把他的發現原封不動的告訴給了顧毅君,最後還不忘提出自己的意見,“大哥,我覺得該給方家和方柔一個教訓。”

“方柔不是你的媳婦?你捨得?”顧毅君聽到了這些依舊沒什麼表情,他點了一支菸,修長的手指夾着香菸,在繚繞的煙霧裡,他的眉眼有些模糊不清。

“捨得?”顧景濤俊美的臉龐有些怪異,“我可不希望娶個心懷不軌的巫婆回來,但是我做的事兒我會負責,但怎麼負責得由我說了算!”

顧毅君對他的答案不出意外的挑了挑眉,“若你不介意,隨你。”

“行,那事兒就這麼說定了。”顧景濤點點頭,“看來今晚我也要忙一會兒了,對了,這件事大哥準備告訴大嫂嗎?”

顧毅君不假思索的點頭,他答應過曉兒,無論是什麼事情都不會隱瞞她。

“我覺得這件事暫時先不宜透露給大嫂爲好。”顧景濤卻和他持相反的意見,他緩緩的說着,“第一,大嫂可能不會同意,第二,事情還未證實,萬一我的發現是個烏龍也說不定,第三,留下來做個驚喜不是更好嗎?”

顧毅君狠狠的吸了一口香菸,沉吟了半響,他才道,“你想去證實,等拿到了結果,我再決定要不要告訴曉兒,順便,你再弄一份我和小小的親子鑑定。”

“嗯?大哥難道不確定小小是你兒子?”顧景濤故意如此說。

“我沒你那麼蠢。”顧毅君斜睨了他一眼,丟下菸頭摁滅,“你隨便找個男人的頭髮送到方柔的手裡,讓她以爲是我的dna,到時候親子鑑定肯定不匹配,所以我需要一份真正的我和小小的鑑定書,省的那些吃飽了沒事做的人胡亂揣測。”

關於他說的‘吃飽了沒事做’的人指的是誰顧景濤一清二楚,他笑了笑,然後伸了一個懶腰,“真期待方柔拿到假的鑑定書再得知真相後,會是什麼樣的表情啊,一定很精彩。”

從雲端跌入泥濘,這種大起大落的心情不可謂不刺激啊,可惜那種刺激的感覺可是不怎麼好的。

“如果我們的猜測是真的話,那才叫精彩呢。”顧毅君冷冷一笑,嘴角勾起惡劣的弧度,“而且,依我看,這個猜測最起碼有百分之六十的可能性。”

兩人的談話告一段落,顧毅君轉身進了臥室,看到了顧小小壓抑着興奮的臉色,不由有些無奈,若是兒子知道了他拆臺的事兒,會不會生氣?

可惜他要的不是讓方柔得知真相的失望,而是準備對她進行一次毀滅性的打擊。

方柔那種女人,說得好聽點是單純無知,容易被人引上邪路,說得不好聽點就是愚蠢,一個想不通,被人挑唆,就會做出什麼瘋狂極端的事兒。

當年的花心苑就是如此,吃一塹長一智,他不會犯同樣的錯。

而且花心苑不過是個小人物,方柔的背後有整個方家,若是她癲狂了,做出什麼極端的事情,造成的破壞力也會相當的大。

所以任何未知的危險他都要扼殺在搖籃裡。

他不會把一個對曉兒心存怨懟的女人放在她身邊。

“老爸,你快去洗澡,洗完了我們一起睡覺。”顧小小見到他站在門口沉思,立即興奮的叫道,“我終於有機會和老爸老媽一起睡覺了。”

戚曉覺得顧小小今天特別的開心,像打了興奮劑一樣,她有理由懷疑這個腹黑的孩子又坑了誰。

顧老爺子準備的很周到,在得知戚曉和顧小小決定在這裡住一夜時就馬不停蹄的讓人買了一堆讓兩人換洗的衣服,此時此刻,兩人躺在牀頭,柔和的檯燈散發着溫暖的光芒,打在兩人的臉上,暖意融融的燈光襯的戚曉的眉眼無比的柔和,有一種慵懶的魅惑。

顧毅君滿足的喟嘆一聲,從衣櫃裡取了一套乾淨的衣服進了浴室。

“老爸,快上來。”等顧毅君吹乾了頭髮進門時顧小小立即拍了拍他身邊的牀榻,“我睡中間,你睡我旁邊。”

顧毅君臉上的笑意一滯,語氣溫和的和他商量,“我睡中間不行嗎?或者曉兒睡中間?”若是小小睡在中間,他豈不是不能和曉兒近距離接觸了?

顧小小用一種‘你是在開玩笑嗎’的眼神看着他,“老爸,我是你兒子,你怎麼能忍心讓你兒子睡在角落裡呢?你知不知道什麼叫尊老愛幼?”

顧毅君扶額,覺得跟他講道理實在是件困難的事情,他認命的爬上了牀,看了一眼面色平淡的戚曉,眼底閃過一絲懊惱,難怪曉兒一點兒也着急,也沒有表露出抗拒的意思,原來她早就猜到了。

顧小小得意的躺在大牀的中間,左手握着戚曉的手,右手捏着顧毅君的手,不知不覺的就哼了出來,“左手提着一隻鴨,右手挎着一隻雞,身後還揹着一個胖娃…呃…老爸,老媽,我錯了!啊!不要敲我頭!”

顧毅君和戚曉不約而同的對他的‘言行無忌’賞賜了一個爆栗子,顧小小眼淚汪汪的把頭縮進了被子裡,悶悶的聲音傳出來,“老爸,老媽,你們太壞了。”

戚曉瞥了顧毅君一笑,翻了個身躺下,還沒閉上眼睛,就聽見枕頭下的手機響了,她摸出電話,按下了接聽鍵。

“喂,陸琛?不好意思,顧老爺子留我們在軍區大院住一夜,嗯,我今天不能回來,明天一早我會把小小先送回去的,嗯嗯,就這樣,那掛囖?”

顧毅君聽到了某個討人厭的名字,原本含笑的俊臉頓時沉了下來,陰森森的目光朝她看了過去,可當事人戚曉卻連一個眼神都懶得迴應他,徑自拉上了被子,合上了眼簾。

顧毅君無奈一笑,第一次一家三口同牀共枕,他又何必斤斤計較浪費了難得的好心情呢?

何況,陸琛根本沒有半點機會,對一個構不成他威脅的情敵,他採取的態度向來是漠視對人。

他看了一眼閉眼假寐的戚曉,也躺了下來,和顧小小進行了一番‘高深莫測’的談話後,見他哈欠連天,才把他哄睡着了。

戚曉聽見了兩人的談話,額頭冷汗連連,從元謀人談到世界末日再談到星際爭霸,最後談到柯南爲什麼幾百集都還是小孩子的對話是什麼鬼?

這跳躍的思維,簡直讓人佩服的五體投地。

夜還很長…

待顧小小熟睡之際,顧毅君藉着窗外灑進來的月色,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戚曉純熟的睡顏,他微微一勾脣角,輕手輕腳的把顧小小抱了起來,送到了隔壁,給他蓋好了被子後,又悄無聲息的回到了臥室上牀,輕輕的把戚曉綿軟的身子攬在懷裡…

聞着她身上散發的淡淡清香,他滿足的閉上了眼眸,沉沉睡去。

……

清園,陸琛站在落地窗前,瀲灩的桃花眼看向那一輪寂寞的明月,眸子裡跳躍着孤寂的色彩,莫名其妙的便想起了詩人卞之琳裡‘斷章’的一句話。

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人在樓上看你。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你裝飾了別人的夢。

翌日一早,顧小小從睡夢中醒了過來,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周圍,見老爸和老媽都憑空消失了,偌大的牀上只有他一個人孤零零的躺着,頓時爆發出一聲抓狂的尖叫。

“老爸!你太過分了!竟然趁人之危!”

------題外話------

嗯,這一章算是鋪墊吧~明天是*,嗷嗷嗷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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