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声点,睿睿容易惊醒。”小家伙睡的房间紧邻着客厅,加上这房子的隔音不怎么好,裴亦寒生怕她的激动会惊扰到睡熟的睿睿。
默了片刻,夏谨言还是起身牵着裴亦凡坐在了自己身旁。裴亦寒本能地试图把她的手握得更紧,却被她机敏地挣脱开。
一时间,气氛突然变得尴尬起来。
“对不起。”最后,还是裴亦寒用他标志性的低沉声音打破了尴尬的僵局。
他这一道歉,夏谨言面子上更挂不住。
好在突然响起的手机振动及时救了她。
电话是裴希彤打来的,考虑到谨言可能正和睿睿在一起,虽然心情激动,裴希彤还是尽量压低了声音,“告诉你一个坏消息。”
被吓过一次的夏谨言已经有了免疫,而且身旁还坐着裴亦寒,就算再激动也要尽量克制,“道谢的人是不是又找上门了?”
“刚到楼下,妈妈正在招呼,这一次只来了一个。”已经走到楼梯口的裴希彤声音压得越发低,明明是在自己家里,却跟做贼似的。
“你不要把事情想得太严重,说不定他只是来店里买东西。就算他是为了找我,琴姨也知道怎么应付。”不在现场的夏谨言无法想象此时此刻十里香店铺里正在发生什么,所以才会表现得如此淡然冷静。
“但愿如此,我下去看看情况,有消息再给你电话。”简单的客套寒暄过后,楼下的谈话很快就要进入正题,裴希彤也没法再一心二用。
挂了电话之后,裴希彤又下了几级台阶,此时,她不仅能听到妈妈和那个人的对话,还能清楚地看到那个人俊美不凡的侧脸。
初次见面时裴希彤更关注的是这个男人和睿睿长得多像,而此刻她的心思则更多的是——花痴!
难怪睿睿在幼儿园这么受小女生欢迎,原来是有个比妖孽还妖孽的老爸。老天爷就是这么不公平,想对一个人好的时候就会把所有最好的东西都给他。智慧、财富、权利、美貌,一样不缺。
不过,裴希彤的花痴状态并没有维持很久,注意力很快就被楼下的对话吸引了去。
这个男人也姓乔,看样子应该和中天集团那位总经理是兄弟。
正如妈妈所料,他来乐溪,就是为了寻旧情。
只是,六年前的记忆在他脑子里残存的似乎并不是很多,他唯一记得的,就只有那间颇有年头的小酒肆。
“你说的那间酒肆就在我们店的隔壁,不过酒肆老板去世之后就拆了,你现在才来找恐怕没什么用。”苏玉琴显然是早有准备,游刃有余地应付着。
“但是很显然,您和您女儿都认识我,不是吗?”酒肆和这家店铺挨得如此之近,也更让乔靳辰坚定了自己的猜测。
“这个问题我不是已经回答过了吗,我们……”
乔靳辰略显失礼地出言打断道:“你们的反应已经是最好的回答。”
可能是因为楼下的人突然抬高了音调,躲在楼梯口做贼的裴希彤被吓了一个机灵,脚下一滑,蹭蹭蹭地直接摔到了楼下。
乔靳辰好歹也是军人出身,就算性格再傲气别扭也还不至于看到有人在自己脚边摔倒却不施援手。
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扶着站起来后,裴希彤脸上的尴尬窘迫很快就被害羞和无措取代。
“你一直躲在上面偷听?”乔靳辰倒是不含糊,等人站稳之后便开始发问。
裴希彤不好意思正面承认,蓦地低下了头。
“你多大了?”乔靳辰却突然没来由地问了一个略显唐突的问题。
“二十三。”裴希彤倒是没想过唐突不唐突的问题,想也没想便开口给了他答案。
今年二十三,六年前就是十七。
六年前的激情一夜是在一片漆黑中发生的,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的乔靳辰清醒过来之后唯一记得的就是——那一晚献身救他的是一个年轻女孩的身体。
会不会……就是她?
想到这里,乔靳辰的视线已经无法从眼前这个低垂着头却依然难掩羞涩的年轻女孩身上移开。
裴希彤涉世未深,不知道这样的关注意味着什么,但她家老妈却是久经沙场,一眼就瞧出了端倪。
看这架势,这位乔先生是把她家女儿当成了救命恩人的可疑人选。如此大好良机摆在眼前,是不是应该顺水推舟地让可疑变成事实?
不过,这顺水之舟到底能不能推得动并不取决于她,还有很重要的一关要过,现在还不能轻举妄动,“彤彤你先上楼去,这位先生想知道的我都已经回答了,也差不多该准备打烊关门。”
这是要赶人了?乔靳辰何其聪明,怎么可能听不出来。而越是这样,他越觉得不对劲。现在走了,明天肯定会再来。
不得不说,苏玉琴这一招欲擒故纵的缓兵之计确实使得很高明。
打烊关门之后,苏玉琴赶紧上楼让女儿打电话,“让你大哥明天赶早回来一趟。”
好不容易才从各种尴尬窘迫中缓过神来的裴希彤又是一脸茫然,“花圃那边正是事多的时候,为什么这么急着让大哥回来?”
“我跟你去一趟花圃找谨言谈点事,让他过来接。”如果不是因为已经快十点,苏玉琴恨不得现在就赶过去。
“什么事这么重要,不能在电话里说?”年轻不一定意味着脑子转得快,在这一点上裴家小姐真不如她妈妈。
“你还没瞧出来么,那个人之所以来乐溪就是为了找六年前救过他的人,刚才他一直盯着你看很明显是怀疑你就是他要找的人。”这句话已经在苏玉琴嘴边打滚了好久,终于说出来之后,她的心情反而更加激动。那个男人来头那么大,如果能和他攀上关系,裴家的时来运转和希彤的美好未来可就有希望了。
“可我不是啊,谨言才是。”事情发展到现在的状况,睿睿和那个男人的关系已经不用再怀疑,谨言和他的纠葛也渐渐趋于明朗,裴希彤说的也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我们都不说,他怎么可能知道?”看来,苏玉琴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冒这个险。
现在的问题就只剩谨言,只要她点头,这顺水之舟一定可以顺利‘起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