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至中途,突然銀光轉化成了漫空花雨,逐漸形成一個弧度,砰然爆開,就像是放了一個煙花一般,燦爛的劍花將君無意的身體圍繞在裡面。
蕭寒這一招使得可謂天花亂墜,擾敵於眼花繚亂,攻敵之防不能防!
說白了,也就是繞着圈子進攻!每一次實質性的進攻,都是從君無意的背後下手!
再說白一點,這丫的純粹就是仗着腿腳好在欺負人了!
人居然可以無恥到這個地步,果然是人至賤則無敵啊!蕭寒的下作打法無疑鼎證了這點!
但無論蕭寒的做法到底有多無恥,君無意的形勢確實隨着蕭寒的卑鄙攻勢而岌岌可危!很有些狼狽!
一看到蕭寒如此打法,很多人頓時都看不過眼起來;這其中,還包括了銀城七劍!
“這算是怎麼回事?人家本來腿腳不利索,怎麼還遊鬥起來了?這還要不要臉了?如此作法置銀城於何地?”說話的是銀城七劍的老三,皺着眉頭一臉的不滿。
“君無意雖然下肢殘廢,但殘而未廢,大抵是這十年間專心一意專攻玄氣,進境頗未驚人,眼下已臻天玄中階,玄功修爲確實高於蕭寒,而手中寶劍又是更勝玄玉劍的神兵利器,兩相比較,蕭寒的做法或者不光明,卻是最有利、最正確的方法,難道要棄自己所長與他硬拼?那豈不是找死?”
六長老冷冷的道:“與死敵做生死一搏,自然就要無所不用其極,這個當口還有什麼臉面問題可言?”
雖然蕭寒的打法至鄙至賤,但兩人畢竟是生死相搏,亦可說異彩紛呈,精彩萬分,所以無論銀城這邊,又或者是天香大軍方面盡都在全神貫注觀戰,罕有例外的。
但罕有例外,卻也不等於絕對沒有,比如……
一邊,銀城小公主寒煙夢撅着嘴靠在慕雪瞳身上,一臉的委屈無限,眼前的如是大戰,她卻連看一眼的興趣也欠奉。
面色不虞,心中更在爲君無意擔心的慕雪瞳眼珠一轉,湊在寒煙夢耳朵邊上道:“丫頭,你委屈什麼?你若是不同意這門親事,這是多好的機會啊?小笨笨。”
寒煙夢不禁嬌軀一震,兩眼發光,小臉發亮,“哇哈”的一聲跳了起來,抱住慕雪瞳的胳膊來回搖晃,興奮之情難以言表。
君無意始終身體有疾,移動不便,而蕭寒卻是得勢不饒人,於場中形成了幾近壓倒性的優勢,若非君三爺功力遠勝,更忌憚三爺手中的那口神兵利器,早已痛下殺手,即便如此,一旦將優勢化爲勝勢,一切都將塵埃落定。
而銀城方面的人看着場中正自大佔上風的蕭寒,臉色目光都很複雜奇怪,說不出是興奮還是失落,是歡喜還是悲哀……
白衣少女終於從君莫邪身上挪開了眼睛,看向了戰局。
一眼!
只看了一眼!
她嘆息一聲,道:“風雪銀城這個姓蕭的要完了。”
蛇王芊尋皺皺眉,問道:“我也覺得出來這場戰鬥隱約的有些古怪,卻始終沒看出古怪到底在哪裡,君無意的實力無疑要勝過那姓蕭的,可是,他的腿……”
白衣少女低聲道:“君無意的腿,應該早已經好了。他的殘廢乃是僞裝的!眼前所處的劣勢,由頭到尾,根本都是他刻意營造出來的。”
“說實在的,他們兩人之間,玄氣修爲、兵器都是君無意優勝,但君無意之前確實應該殘廢了不少的年頭,所以於武技就要相對生疏很多,而冰雪銀城一脈的武技頗爲可觀,遠非君無意可比,這也是君無意唯一不如那姓蕭的地方,若君無意要取勝其實也並不爲難,只許以重手法擊落對手寶劍,勝負即分。”
“可是君無意的真意卻似乎在於取對手之性命,他們之間的實力差距實則相差不多,外邊卻另有許多銀城高手觀戰,若君無意不能在第一時間擊殺那姓蕭的,便勢必會被銀城方面的人阻止,所以他纔會佈置下這個局,一方面是要儘可能多的消耗對方玄氣,另一方面就是要製造出一個一擊必殺的機會,這個機會一旦營造成功,絕不容那姓蕭的活命,亦不容任何人攪局!”
“原來如此!”綠衣少女蛇王恍然大悟。
一聲撕裂空氣一般的劍嘯響起,蕭寒滿頭長髮瘋狂的飛舞起來,臉上全是殘虐的快意,經過這段時間的熱身醞釀,蕭寒的狀態已經提升到了頂峰!畢生功力盡數匯於寶劍之內,殺招,已經隨手可出!
寒風飛雪無情劍!
場中的溫度似乎突然間下降,似乎是隆冬時節刺骨的寒風呼嘯而起。
“君無意,你死定了!你玄功高於我又怎麼樣,你始終只是一個殘廢!一個殘廢!到死你也只是一個殘廢!哈哈哈……”蕭寒瘋狂的大笑。
隨着他的笑聲,漫天的刺骨寒風中突然出現了一朵朵六角形的雪花,銀亮閃爍,做夢一般的飄飄而下。霎時間,從天到地似乎都充滿了這種充滿了殺機的劍光雪花,瘋狂的向着君無意坐在地上的身體傾瀉了下來!
君無意坐在地上,實在已經是避無可避!
蕭布雨長嘆一聲,心中躊躇,是要上前阻止呢?還是任其自然?
不遠處觀戰的鷹搏空和君莫邪突然臉上同時露出了一絲奇怪的笑意,那是一種嘲諷的笑,快意的笑。但這一刻,精神都集中在場中戰鬥的兩人身上的衆人,卻沒有一個人能發現。
此刻的蕭寒,心中充滿了殺死大仇的快意,多年的心願,終於在今天達成!今日,我終於用鮮血洗刷了我的恥辱!瑤兒,你再堅貞不渝又怎麼樣?你愛的人畢竟已經死在我的劍下!
縱然我得不到你,別人也休想擁有!
蕭寒滿臉扭曲着,長劍使得如同癲狂,全力出手,矢斬君無意……
君無意似乎是再也沒有什麼辦法,手中長劍在劃出一個劍圈之後,噹的一聲,竟被擊飛在半空!蕭寒哈哈狂笑,毫不放鬆,仗劍直刺!
突然,君無意一直冷靜的臉突然笑了,笑得居然很開心很得意!甚至,對着蕭寒眨了眨眼睛,做了一個任何人都想不到的,血衣大將竟然會做出的鬼臉!
這一刻,幾乎所有人都爲之同時驚呼!
倒也不爲血衣大將的鬼臉,而是眼前這一幕實在是太詭異了,太令人難以置信了!
因爲這一刻……
君無意突然躍身而起,轉爲直立,步履亦是異常靈活矯健,在劍勢臨身的那一瞬,君無意只是做了一個簡單到極點的動作:狠狠地一腳踹在了蕭寒的小肚子上!
蕭寒下手惟恐不狠不絕不毒,更將全部的精力都集中在三爺的上半身,對下半身自然是根本就完全沒有考慮過!對一個雙腿殘疾的人,還要考慮他用腿襲擊?這是傻瓜纔會做的事!
尤其是在君無意長劍脫手之後,蕭寒更是寬心大放,幾乎連上身的警戒也都盡數撤掉了,正待要以勝利者的姿態,滿心盡是要肆意凌虐、玩弄對方,就彷彿以前那般,你君無意始終要被我踩在腳底下,我無論使用了什麼手段都是我的本事,我只要贏了就可以肆意的凌辱你,玩弄你,肆虐你!
但蕭寒做夢也想不到,對面的那個殘廢居然突如其來的踹了自己一腳!而且踹的如此的重!
君無意怎麼會踹自己一腳呢?他不是殘廢嗎?雙腿殘疾如何能踢人?而且還是踢得我?
這一腳踹得真的很瓷實,相當的瓷實,蕭寒的身子硬生生被踹飛,斷線風箏一般飛了出去。尚未臨身的劍光,也隨着他本人的被踹飛而徹底的散亂,遠離,蕭寒口鼻之中都濺出了鮮血。
但他的眼神,卻依然是那麼的不可置信,甚至,嘴巴都震驚得張大了沒有閉合!怎麼會?他不都已經殘廢了十多年了嗎?爲什麼能踹我一腳?
爲什麼?
一直到落地,蕭寒還未曾從這種矛盾、憤怒、驚訝的情緒中解脫出來。
君無意並不怠慢,一聲長嘯,身子如利箭一般迅速趕上蕭寒飛退的身子,又一腳狠狠地踢在他的胸膛上,蕭寒痛得大吼一聲,肋骨立時“咔嚓”折斷一根,眼中盡是一片混亂慌亂,那柄罕見罕有的銀城寶劍脫手飛出,早已不知道落到什麼地方去了…
但君無意那裡還會給他考慮清楚的時間,君三爺的兩隻拳頭已經狠狠地砸在蕭寒的太陽穴上,在拳頭接觸到蕭寒臉上的肌肉的溫度的時候,君無意雙目突然在瞬息之間變得通紅!
這,就是親手報仇、拳拳到肉的快意感覺嗎?!
十年的仇!十年的恨!十年的生離死別!十年的憋屈悲憤!十年的勞燕分飛!十年的殘廢歲月!
“啊——”君無意瘋狂的仰天大叫,瘋狂的拳腳毆擊,充滿歉疚的淚水卻縱橫在臉上!
大哥大嫂!我爲你報仇了!
二哥!小弟對你不起!
兩位侄兒,你們看到了嗎?看到了嗎?
瑤兒!我的瑤兒!
眼前這個下流痞就是一切一切的罪魁禍首!君無意流着淚,無聲的嘶吼着,狠狠的一拳正正打在蕭寒的丹田之上,只聽得噼噼啪啪一陣爆響,一縷寒氣崩散開來,卻是蕭寒的丹田被轟破了。
蕭寒的身子“嗖”的飛了出去,此刻的他竟似乎完全沒有感到身上痛楚一般,那兩隻滿是驚恐不解的眼睛依然是震驚地大睜着,在半空中只是一連串的大叫:“不可能!這不可能!這怎麼可能?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君無意那容他喘息,瞬間再度接近!
砰砰砰的聲音急促而又激烈,血肉紛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