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前面就是山口,一條細長的峽谷,陽光照射不進,形成一道長長的陰影,遠遠看去,就如一條陰冷的毒蛇,靜靜地爬伏在地上。
當先白奇峰一揮手,七個人即時停住腳步,他銳利的目光謹慎的看着前面,道:“敵人若是在這山區範圍之內設有埋伏,這裡是最後一關,卻也是最兇險的地界!更是最合適伏擊的地方……大家準備,大戰,可能就在眼前!”
其餘五個人同時答應,看着面前那長長的峽谷,不由自主的伸手按上了腰間劍柄,一個個只覺得自己手心中竟是涼沁沁的,不經意之間竟已有冷汗沁了出來。
這些人隨便哪一個盡都是在生死邊緣摸爬滾打近千年歲月、早已經老得不能再老的回鍋老油條,哪怕是刀劍加身,生死頃刻間,也未必能夠讓他們眉頭皺上一皺。
但現在面對這樣一條並不算多起眼的峽谷,竟然人人心中悚然不已!
但衆人心中悚然,並不是爲了自己,而是爲了自己等人現在肩上所揹負的重大責任!幻府的未來,就在曹國風懷抱之中!那是絕計不容有失的。
現在唯一知道的,對頭乃是一個神秘且十分強大的敵人,那人隱身在暗處,隨時準備發出致命一擊。至於這個人到底是何來歷?爲何要如此針對幻府?又隸屬於何方勢力?他身後的實力又究竟如何?
這些,全部一無所知!
正因爲這層神秘,更增加了這七人心頭的壓力。
七個人頗爲小心地使用自身強大神識將前面峽谷和兩邊山峰仔細地掃描了一遍,但卻沒有任何發現!但正因爲沒有發現,衆人卻更緊張了。
人類對未知事物的莫名恐懼乃是與生俱來的特質,就算是聖皇強者也無法例外!
完全沒有發現,只有兩種結果。一是那邊根本就沒有人,二是……敵人的實力,遠遠的超過自己等人。但……敵佈置下了一個如此嚴密、如此殘酷的計劃,又怎麼可能會不佈置後手?
說那邊沒有人,幻府七大聖皇無論如何都是不會相信的。
峽谷兩側充其量只得四五丈寬而已,但兩邊的山岩卻是極盡陡峭,就如同是一刀切了下來一般,而這處峽谷最奇特的卻是頂端竟是彼此連接的,很像一個巨大的隧道……
白奇峰皺着眉頭看了一會,道:“我先去探探路,若是有什麼不對的……你們就直接繞道走,不用多理會我!這個地方,實在是很是古怪、兇險!”
曹國風擡起頭看着白奇峰,目中射出深刻強烈的感情,道:“奇峰……你自己千萬要小心,一旦發現有何不對,就立即退回來,不要冒險嘗試。”
其餘五人眼中也盡都流露出強烈的擔心之色。
若是往常,兄弟七人寧可同生共死,也要一道闖進去!但是現在卻不能。就算明知道白奇峰這一去九死一生,生機渺茫,但……這個探路的舉動,卻是必須的!縱然白奇峰不去,別人也是要去的,只是人選問題而已。
白奇峰深深點了點頭,身形閃動,高速往前衝去。身後六個人均是目不轉睛的看着他的背影,目中神色緊張。
白奇峰轉眼就已經去到了峽谷之前,只見他白衣飄飄的身子似乎頓了頓,微微的轉了轉脖頸,似乎想要再回頭看看自己的兄弟,但終究是沒有回頭,一頓之後,反而再次加速,白影一閃,瞬間已經沒入峽谷!
在白奇峰的身子沒入峽谷的那一瞬,衆人的心均是緊緊的提了起來,隱隱之中竟然有一種從此再也不能相見的不詳的感覺……
前後只得片刻,白影晃動,白奇峰飄身而出,臉上滿是驚奇之色,道:“這裡竟然沒有埋伏!完全沒有任何佈置!這……這可真是奇了……”
衆人心情一鬆,曹國風吐了口氣,笑罵道:“難道沒有人埋伏,你還很失望不成?真是賤骨頭。”
白奇峰嘿嘿一笑,道:“大哥,您還別說,這裡可是最利於埋伏的地方,竟然沒有設下埋伏……一旦過了這裡,就是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了,往前乃是一馬平川之地,要在一片平原上截殺聖皇高手……這不是扯淡麼?所以我才說想不通。”
曹國風哼了一聲,道:“想不通的事情就不要去想,既然沒有埋伏,那我們就趕緊通過。若是我等最終平安回返幻府,豈非皆大歡喜之事!?”
六個人答應一聲,心中忐忑情緒一掃而空,興高采烈地一涌而進。
別看峽谷兩側間距極短,但峽道卻很長,等到七個人剛剛看到對面的亮光的時候,曹國風突然心有所感,一時間毛骨悚然,突兀地厲喝一聲:“停下!”
這一聲大喝,當真有如驚雷乍作,響徹雲霄。尤其是在這等幾近密封狀態的峽道之中,更是讓其他的六個人耳中如同轟轟雷震。
其餘六人齊齊一驚,停住腳步,同時看向對面那猶如一個臉盆口大小的小小出口,發出明亮的光彩,他們的本身境界均要遜色於曹國風,卻是沒有發現任何異常。不由得都是轉頭看向曹國風,目中紛紛帶着驚訝之色。
曹國風的銳利目光似乎能夠一直看到外面,在一片黑暗之中發出熠熠的光芒,沉聲喝道:“明人不做暗事,既然已經來了,有心發難,難道還要做那麼藏頭露尾的僞裝嗎?索性爽快些出來吧!”
這句話一出,其餘六人心中頓時都是一沉。
黎明前的黑暗果然是最難捱的,明知再向前一步就是無盡坦途,偏偏自己卻要被遷絆在這最黑暗的一瞬!
此刻正在峽谷尾段位置,兩側盡是寬大山壁,斷無破壁而出的可能,在這種的微妙時刻,若是被敵人堵住前後去路,當真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那後果委實是不堪設想的!
正在這時,一聲長嘯從外面驟然響起,一個清雅的聲音道:“果然不愧是曹國風曹聖皇,當真厲害!我等自覺手腳頗爲乾淨,不意隔着這麼遠的距離,曹聖皇竟仍能夠察覺我們的蹤跡,當真是名不虛傳,盛名之下果無虛士。”
隨着那清越笑聲響起,山洞另一邊的出口處,無聲無息的多了十來個黑影,正好將出口堵得嚴嚴實實。
幻府七聖皇大感意外,甚至更還有些混亂,下意識的回頭看去。
那人慢慢地笑道:“幾位還是不要回頭看了,因爲你們來時的路口,也已經被人堵住了。我們這次共計出動了將近一百名有數高手,來籌劃這一次的伏擊!曹國風,嗬嗬嗬嗬,幻府七大聖皇,今日就是你們的死期!如這個山洞一般的幽暗峽谷,作爲你們的葬身之地,當真是很適合的風水寶地啊!”
曹國風明白到了眼下這種時候,自己等人可說是已經陷入了前所未遇的絕境。但他依然沒有放棄輸送玄氣,只是沉着的問道:“閣下等到底是什麼人?既然我們已經死到臨頭,朋友,何不露出本來面目來?讓我等幾人死個明白,若是當真要死在老相識的手下,我兄弟七人卻也不冤。”
原來,洞口的那些人盡都是黑衣黑袍,臉上兀自罩着黑色蒙面巾,就只露出一雙精光閃爍的眼睛,聽了曹國風的問話,爲首那人大笑道:“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曹聖皇,你們兄弟七個人的實力,我等可謂早已經心中有數,此刻我們雖然佔據絕對地利,更有絕對優勢的人力,卻也只得九成把握將你們全部留下而已。”
他陰惻惻的笑了一聲,道:“九成把握,雖然已是極高,卻始終還不是十成十!爲防萬一,我們的身份在你們死之前,是決計不會泄露的。”
他看着曹國風,大是惡毒的道:“當然,兄弟肯定是不會讓曹聖皇這等大名鼎鼎的人物做一個糊塗鬼的;所以……當曹聖皇等下真正動彈不了,僅剩一口氣的時候,兄弟便會滿足曹聖皇這個願望的。”
這人大是詭異地笑了笑,道:“或者到那個時候,曹聖皇會非常歡喜也說不定。”
“歡喜不歡喜的未必盡然。”曹國風哼了一聲,道:“天下事豈能盡如人意?閣下未必就有那個機會見證曹某歡喜與否!!”
“正是如此,我纔不敢現在就說出自己的身份。所謂小心駛得萬年船,小心一些總是沒錯的!”出乎衆人預料,對面爲首那人竟是大大方方的承認了這一點。
曹國風心中警惕更深,對面爲首之人不驕不躁,心性平穩,謀慮深沉,委實是一個勁敵!
幻府衆人陷入瞭如此惡劣的境地,按說完全是白奇峰的責任,就因爲他探查不利,導致衆人齊齊身陷險境,前固無路,後退更是無門,當真是九死一生的險惡地步。
但六個人卻沒有任何一人提起這件事,似乎如今到了這等地步,是七個人共同做出來的決定一樣,全無半點怨怪的意思。
其餘六人雖無怨怪,但白奇峰卻自呼呼的喘氣,睚眥欲裂,突然暴吼一聲,拔劍衝了出去。縱然兄弟們顧念兄弟情誼,不曾怪責,但白奇峰卻覺得自己當真是百死難贖其弊!正是因爲自己的失誤,令到兄弟七人盡數陷入了這等絕境之中!
還可能葬送了幻府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