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0章 無上悖論

青龍就像他來時那樣自顧自地離開了。

我們之間這層薄如蟬翼的聯繫就像是我和他之間的合作,他想來便來,他想走便走。

我只能竭盡自己所能跟上他們衆人的腳步,一刻不敢疏忽。

青龍的話讓我對齊夏的能力有了一層新的審視——「生生不息」的可怕之處遠超我的想象。

當齊夏在「迴響」時,他的思維即是「創世之神」,這層關係已經不單單是「他認爲我還活着」這麼簡單了。

由於我們每十天就會死亡的特性,齊夏甚至可以給我們「創造」新的身份。

他認爲我是「參與者」,那下一次重生的我便一定會是「參與者」。

他認爲我是「生肖」,那我下一次就會作爲「生肖」出現。

就像青龍所說的,只要齊夏「迴響」的次數足夠多,這個地方總有一天會因爲他的思緒而變得井井有條。

他認爲「天龍」是這裡的「至高無上者」,那作爲「至高無上者」的天龍就會出現。

齊夏越害怕天龍,天龍的實力就會越強。

這是多麼可怕的巧合……偏偏讓「生生不息」遇到了「輪迴不止」。

從這兩個特性相遇的一刻開始,一加一等於無窮大,我們每個人都有無限種可能。

我甚至無法替齊夏想到這件事的解決辦法,作爲一個人,真的能夠控制自己的潛意識嗎?

思索了幾分鐘,我感覺自己想得還是太多了。

我的智商和腦容量無法支撐我同時思索這麼多的東西..…

既然同樣都是利用齊夏,我有沒有可能從兩個角度出發、雙管齊下呢?

首先,我會按照青龍所說,想盡辦法的在齊夏的潛意識當中創造一個「文巧雲」。

由於齊夏「迴響」的特性,這件事將變得非常抽象。

青龍想要的並不是一個「文巧雲」,說實話,只要齊夏能夠創造出一個比自己更強的人,不管她是男是女,不管她長相如何、又有着什麼樣的經歷,那她就是「文巧雲」。

對於青龍來說,文巧雲只是一個代號,而不是真正的人。

一旦這個計劃成功了,齊夏的能力對於青龍來說便是一把刮骨鋼刀,齊夏自己不是神,但卻能夠創造出一個「神」,這便是「生生不息」。

另一方面,我將鋪設屬於我自己的路。

我一定要想辦法告訴齊夏「我來自地獄」。

我要讓他的潛意識把「我」送出去。

我不能作爲一個永生永世輪迴的「參與者」活在這裡,我要作爲「來自地獄」的許流年活在外面。

會不會有那麼萬分之一的可能……我的某個「複製品」由於齊夏的影響去到了外面,並且她保留了我在「終焉之地」的所有記憶,然後想盡辦法向更上面的人求助,從而解放這裡?

那些真正的「神」到底會不會插手這個爛攤子?

不,這其中還有一個更加棘手的問題需要解決...….

「她」要怎麼證明「我」還沒有逃出去?

我感覺大腦有些短路,不由地摸着自己的額頭,「終焉之地」彷彿一直都是這樣,它建立在無數的「悖論」之上,沒有超凡的想法根本不可能用「頭腦」在其中周旋。

這種用腦過度頭頂發涼的感覺,就是齊夏和楚天秋每天的日常狀態嗎?

他們靠着自己的頭腦在這裡周旋,然後爲自己鋪設了一條又一條的道路。

我開始靜下心,仔細地思索這件事的可行之處。

假設一個「我」在十天之後真的復活在了現實世界之中,那她要如何證明之前的一切不是夢境?又要如何證明還有另一個「我」在這裡輪迴?

這件事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困難。

「我」知道自己在這裡,但「她」會以爲自己在外面。

理論上來講,由於信息差的存在,我和她永遠不可能有交集,也永遠不可能達成戰術統一。

她進不來,我出不去,我和她都沒有辦法證明對方存在。

換句話說,就算有一個「我」從下一個輪迴開始去到了外面,也依然會有一個「我」留在這裡遭受輪迴之苦。

等一下......

想到這裡我慢慢瞪大了眼睛,隨後有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侵襲了全身。

我的思緒猶如陡然間爆發的火山,在瞬間傾瀉而出,可這座火山噴射的卻不是滾燙的岩漿,而是冰涼的寒意。

這裡面好像有一個更加可怕的問題!

以上所述的情況假如已經發生過了呢?

假如已經在所有人身上發生過了呢?

我們來自各個「時間線」,可惜「時間線」是無窮無盡的。

那會不會有這麼一種可能......

每到第十天,都會有一個「我們」逃了出去,然後迴歸正常的「時間線」,開始正常的生活,他們以爲自己已經逃離,所以心懷僥倖,永不再回首相望。

他們以爲這一段恐怖的經歷到此爲止,並且不會再出現意外。

但他們不知道….…無論他們逃出去幾次,都會有一個詭異的複製體留在這裡,並且繼承着「沒有逃脫」的記憶,然後在這裡不斷輪迴。

我們都是被宇宙萬物拋棄的孤兒,也是最慘烈的一批覆制體。

我只恨自己沒有早點接觸到「生生不息」,否則一定會更早參透這個問題。

這世上有人「生生」,亦有人「不息」。

“我如何證明「我」沒有逃出去…...?”

我的渾身開始不受控制地發抖,多麼可笑啊……這樣一來似乎一切都解釋的通了......

難怪他們不會前來救我...

難怪青龍會說「真正的我早就消失了」...….

我根本沒有辦法證明「我」是不是真的逃出去了,而逃出去的「我」也根本沒有辦法證明有一個我還活在這裡。

我們如同三維空間當中兩條永不相交的直線,每隔十天朝着不同的方向飛射而出。

在有了這個假設之後,我感覺自己的情緒幾近崩潰。

在七十年的時間中我摸爬滾打,想盡辦法地活在這裡,我以爲我是最幸運的那一個。

這麼多年來我都沒有灰飛煙滅,依然在「終焉之地」活躍着,何談不幸?

而殊不知,七十年來我有可能每一次都被留在了這裡,不僅不幸運,反而是最悲慘的那一個。

天啊.……我真的要崩潰了..…

到底有沒有辦法能夠終止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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