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鄉幹部的權謀

寒梅傲立,萬花爭豔!御花園是一片花海,一片與世無爭的人間仙境!

朱由檢置身於這花海之中,聽着不遠處的庭院中傳出的紡紗車的聲音,似乎一下子找回了曾經那個滿腔抱負的自己!一個男人,如果無法給自己的妻子,最基本的一個生活寧靜的環境,他有什麼資格做一個男人呢?面對着這一望無垠的花海,崇禎皇帝朱由檢,陷入了一片沉思當中。

王承恩不知道皇帝站在皇后的庭院外在想着什麼,卻沒有皇帝的吩咐,也不敢靠過去,讓宮女太監們都在遠處侍候着。

“王公公,皇上剛剛批准了讓下女出宮的事情,您看該當怎麼辦呢?”客巴巴領着崇禎皇帝身邊的另一個大太監徐應元,一道詢問王承恩。

“是啊,承恩兄,你看看皇上對魏公公和客夫人,到底是一個什麼態度呢?客夫人走了,宮中的侍女和太監,要如何安置?”徐應元雖然是崇禎皇帝原先在信王府中的太監,卻早就和魏忠賢穿一條褲子,這事,崇禎皇帝和王承恩都是知道的。

王承恩啊了聲,沉穩的老臉沒有一絲波瀾,笑了笑,“徐公公,奉聖夫人,聖上是聖君,天威難測,我們不應該妄自揣測聖上的心意啊!不過,以老奴侍候皇上十數載的經驗,皇上絕對是還要重用魏公公的!否則皇帝的性格那可是嫉惡如仇啊!”

徐應元點點頭,對客巴巴道,“夫人,不錯啊,您就安心出宮吧,最好是走的乾淨一些,將你的那些親信宮女首領和太監首領們,統統帶走,給皇上留下一個好印象,而且,最好也要讓魏公公拿下一批大臣們反對聲比較大的那些乾兒子,咱都是皇上的近臣,理應爲皇上排憂解難啊。”

王承恩知道徐應元這話是說給自己聽的,並不置可否,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

今時不同往日!客巴巴當然知道王承恩在皇帝那兒說話的分量,想着自己馬上要出宮了!也想討好一下王承恩,“王公公,您入主大內總管!當然應該換一批親信了,我這就將從我手頭提拔的首領的名單統統交給王公公您,您和徐哥,魏哥,那可都是好朋友啊,以後多照顧下女纔是。”

客巴巴說着話,將早已準備好的一張萬兩銀票,揣入了王承恩的袖兜中。

王承恩急忙將那銀票拿出來,“奉聖夫人,這老奴可擔待不起啊,您可是千歲夫人吶!折煞老奴。”

客巴巴親熱的將那銀票推還,徐應元也在一旁跟着勸,“承恩兄,大家都是吃宮廷飯的,以後都是朋友嘛。”

王承恩笑着點點頭,“既如此,老奴也不虛做了,多謝魏公公和奉聖夫人的賞賜,放心,我以侍候皇上十數載的經驗,可以斷定!皇上即使是無法像天啓皇帝一般重用魏公公和奉聖夫人,也絕對沒有相害之念!關鍵要看魏公公和奉聖夫人,自己怎麼做的了?”

徐應元和客巴巴都同時鬆了一口氣,有了王承恩的這話,那跟皇帝自己直接說出來的話,也差不離了!王承恩是皇帝肚子裡的蛔蟲,誰不知道?客巴巴千恩萬謝的去了。

客巴巴倒也是女中精英!想好了就做,倒也不含糊,當日便搬出了皇宮,將自己保存的天啓皇帝的頭髮指甲等物,包成一個精緻的荷包,在天啓皇帝靈前化了,大哭一場,便出宮回到了她那堪比皇宮的住宅,這宅子是天啓皇帝賜給她的!

剛一回府中,皇帝差人送來的一匹貢品綢緞也跟着到了。

魏忠賢,客巴巴和徐應元三人看着這匹綢緞,都是神色凝重,這些一輩子在深宮中爾虞我詐的精人,都無法猜測出皇帝的意圖!

徐應元笑道,“廠公,咱還是應該放寬心,至少皇帝的這些舉動,說明皇上對廠公還是尊重的啊。”

客巴巴出了宮,也漸漸的走出了皇帝的影響,恢復了理智,搖搖頭,“這個皇帝可一點都不簡單,我出了宮,這下咱們在宮中就一點影響力都沒有了!完全成了皇帝的魚肉了!”

魏忠賢點點頭,“既沒有這麼樂觀,也沒有這麼悲觀,老夫手裡控制的可是百官!還有控制天下兵馬的那些個驕兵悍將們!即使是硬要將老夫扳倒!那他朱家的天下也將要傷筋動骨!據老夫的分析,小皇帝是有些手段,但想這樣就穩住老夫,讓老夫爲他完成權力交接,做夢!”

徐應元拱手道,“廠公高見,不過,皇帝讓您明日拿七十萬兩銀子出來,這事怎麼辦?”

客巴巴也沉吟着,“還有,似乎皇帝對魏哥的那些乾兒子很是不滿,聽今天王承恩的口氣,似乎是要讓咱們棄車保帥啊!”

徐應元也點頭稱是,“我也聽出來了!王承恩一天到晚跟在皇上身邊,他的話,基本就是皇上的話了。”

魏忠賢想着這兩個棘手的問題,頭一陣疼痛,捂着白髮蒼蒼的老頭,“不管怎麼樣,既然皇帝攤牌了,這是在給我們臺階下!馬上去安排籌齊銀子!”

徐應元吃了一驚,“廠公真的要給皇帝銀子?這不等於說您撈了這麼多銀子嗎?而且,咱手裡的存銀,也沒有這麼多吧?”

魏忠賢瞪了徐應元一眼,“糊塗!今兒個皇上是當着三個輔政大臣說的,只要老夫拿出這七十萬兩銀子,前朝的事兒,再也不提了!這不單單是指老夫一個人的,也等於是在對整個朝堂發話!這事以後都不再提起了,他不會翻前朝的舊賬!馬上讓那些兔崽子們籌銀子!不管明天給不給這麼多,今兒夜裡,都必須將七十萬兩銀子湊出來!”

客巴巴輕聲問道,“那替罪羊的事情,你打算讓誰來當啊?”

她這樣問是有原因的,她還真的怕這老閹貨翻臉不認人!將自己殺了給皇上獻媚,也不算是沒有可能!

魏忠賢看了客巴巴一眼,笑着握着了她的手,“放心,動誰也捨不得動你啊?好,既然皇上要一個替罪羊,咱就給他一個大個的!皇上不是想着自己統兵打仗嗎?統兵打仗,他以爲是小孩子過家家呢?咱就把兵部尚書崔呈秀扔出去!徐應元,馬上找一個言官彈劾崔呈秀,往死裡整!”

客巴巴和徐應元都嚇了一跳!崔呈秀可是老頭子的頭號猛將啊!是五彪五虎之首!老頭子手裡最得力的一個干將!

魏忠賢看了兩個人一眼,佈滿了皺紋的老臉淡淡的一笑,當然明白兩個人的心思,“你們不要怪老夫心狠手辣!首先,不拋出崔呈秀,其他人都不夠分量!也不能讓皇上體會咱的誠意!只要留的命在!老夫無論是在哪裡,就是發配流放,老夫的影響力依然足夠控制朝野!再者說,最高階的,並不是最有實力的!崔呈秀雖然貴爲兵部尚書,但他實際上能夠調動的兵馬有限!而皇城周圍的兵馬,都是親貴出身,在關鍵時刻,會不會聽咱們的,這都是未知數!明白了嗎?”

徐應元和客巴巴聽過了魏忠賢的解釋,都佩服的五體投地,也稍稍安心了一些,更是驚懼着老頭的心狠手辣!那是你的乾兒子啊!說拋出去就拋出去,好像在說一堆垃圾一般!

魏忠賢想了想,“既然要給皇上示好,就要做戲做全套!不要驚動了崔呈秀!今天就讓言官上書彈劾,並且將證據找齊!不給崔呈秀反應的機會,這小子手裡可是有咱不少的罪證!”說着做了一個下毒暗殺的動作!

徐應元點點頭,“那,崔呈秀的家產怎麼辦?”

“都給皇上!一分一釐都不要動!捨得捨得,有舍纔有得啊!只要保住了性命,總是有東山再起的時候!”魏忠賢說着便提溜着寬大的袍服進入了客氏的內屋。客氏連忙討好的跟了過去。

話分兩頭,那邊客氏和徐應元纔剛剛離去,王承恩有大事需要皇帝自己拿主意,這更換宮中首領太監和宮女,可不是什麼小事!急忙去找皇帝請示,卻發現皇上竟然還站在御花園的皇**院外,一副想進去,又不敢進去的模樣,十分古怪。

王承恩小心翼翼的輕聲道,“皇上,您還沒有進去呢?要不要老奴給皇上通報?”

朱由檢擺擺手,“以後不許管朕的閒事。”

王承恩嚇了一跳,天威難測!發現小皇帝越來越難伺候了!急忙跪下,痛哭流涕道,“老奴有罪,老奴該死。”

朱由檢好奇的回過頭來,這纔想起,自己現在又是大明國的一國之君了!不該再用上一世當鄉長的方式說話,“起來起來,王承恩,下一道聖旨,以後誰敢當着朕的面哭,都是欺君之罪!”

王承恩滿臉的老淚,嚇得肩膀不住聳動,眼淚還在掉落,卻沒有半點聲息,卻不敢再接着哭出半聲!這能夠隨時哭和隨時不哭的功力,讓朱由檢佩服萬分。

“遵旨,老奴不敢打擾皇上,但是客巴巴搬出皇宮,宮中是不是要開始清除客巴巴的同黨啊?”王承恩一邊擦着眼淚,一邊道出了要請示皇帝的內容。

朱由檢點點頭,“這倒是一件棘手的事情!她在宮中多年,要想一下子將人弄乾淨了,不太可能!而且我們這樣急着剷除宮中的閹黨,又會打草驚蛇!不及早動手,也不安全,這樣,你讓徐應元自己辦這事兒,將客巴巴的人都送出宮,送到她府上去,她那裡地方大!”

王承恩怔了怔,“皇上,徐應元也是魏忠賢的人吶!”

朱由檢笑了笑,“朕知道,不然怎麼既不讓閹黨起疑心,又能夠將客巴巴的人清理乾淨呢?發下聖旨,讓徐應元暫時代理總管太監的職銜!徐應元是魏忠賢的人,但他不是魏忠賢,人都是有私心的!如果讓他感覺有取代魏忠賢的機會,你說,他還是不是魏忠賢的人?而且,有你在宮裡看着,現在無論徐應元提拔多少人,都是新近提拔的,剷除起來,是不是比直接剷除客巴巴的人要方便一些呢?”

王承恩今天受到的震動已經太多!似乎都麻木了!皇帝啊,皇帝,你就是從孃胎裡就工於心計,也不至於如此的老辣吧?王承恩感覺自己一個快要六十歲的老頭,跟皇帝這纔剛剛滿十六歲沒有多久的少年比起來,連他的一隻腳都抵不上的!心悅誠服的給皇上磕了一個頭,“老奴懂了,皇上聖明!”

庭院中的紡紗聲停了下來,讓崇禎皇帝的注意力都轉了過去!

朱由檢急忙擺擺手,“自己看着辦吧,你是朕的大伴兒,朕不信你信誰?”

王承恩輕手輕腳的稱是而去,有了皇帝這句大伴兒,實在比天下的任何職務都讓老太監醉心的!這些事情,自然是他去爲皇上衝鋒陷陣!什麼事情都要皇上處理,那還要他這個大伴兒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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