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今天你發,明天他發,時間一長,到了半個月之後,在大明的所有皇黨黨員都上交了對福王案和周延儒案的定性諫言之後,不少文筆好的,不少基層黨委都搶着上書自己的觀點,一時間,大明報成爲了一個政治論壇,從原先的三張紙,加載到了五張紙,都還滿足不了源源不斷的要求發表政論的官員的需求,三品以下官員想發文的機會就非常難了。
又一個月過去,隨着皇帝在皇黨內部的起火沒有下文,王承恩本來還以爲皇帝漸漸的放棄了要對皇黨大整治的意思了呢,不由的放心了不少,在王承恩看來,皇黨是有些問題,卻問題不大,而且皇帝已經起到了讓黨員都害怕的效果,各地的藩王們在發了不少牢騷之後,那要求昏君退位的流言蜚語也小了不少。
這個時候,崇禎皇帝朱由檢找來了王承恩,崇禎皇帝朱由檢其實心裡一直憋着火,在隱忍而不發,倒不是說有人喊出讓昏君退位的口號就能夠把他氣到怎麼樣,而是他不允許有人抹黑皇權,這個時代,他要推行任何的一點點改變,所儀仗的,能夠儀仗的就只有一點,就是他那至高無上的皇權,他要用幾百年後的先進政治手段來將自己的皇權推到一個高的不能再高的地步!
“立刻將這五十多萬分諫言都統計出來!給所有的諫言評分,朕來告訴你什麼樣的評分標準,三個方面,一個是以時間來評分。按照每個人接到通知的時間開始算。越先回應朕的人。評分越高,這是時間上面,滿分爲四十分,拖到最後時限上交的人以零分計算,這些人喜歡觀望,朕就要告訴天下人,喜歡觀望,對皇權有所保留的下場是什麼?二個方面。以要求保有福王的王爵爲依據,想保住福王王爵的以三十分的滿分計算,反之則零分,最後一個方面是針對周延儒,周延儒畢竟做首輔好幾年了,皇黨中的大部分人都是從周延儒時期上來的,一個不知道感恩的人,一個沒有感情的人就不配談政治!對待周延儒,無外乎是要處死周延儒和罷免周延儒這兩種觀點,對周延儒越強硬的。分數就越少,越是爲周延儒說好話的。分數就越高,同樣是以三十分計算,總分一百分,儘快將所有人的分數都得出來,朕給你三天時間,不難做到吧?”
崇禎皇帝朱由檢靜靜的端起茶杯啜了一口。
王承恩的腦子有些轉不過來,以爲皇帝將順序給說反了呢,“皇上,第一條的話,越早迴應皇上,分數越高,老奴能夠理解的,一方面是顯示對皇上足夠忠誠,另一位一方面是顯示反應夠迅速,能力強,做事果斷,但這第二條,爲什麼是想保住福王的王爵的人,這分數就越高呢?皇上您不是想將天下爵位都清除的嗎?不是想推行取消爵位世襲制度嗎?”
朱由檢點點頭,“你問的很好,朕來告訴你是爲什麼?越是想保住福王爵位的人,就越是說明是忠於大明的人,因爲王爵和各種爵位,本身就是構成大明權力體系的重要架構,朕是不是要留下忠於大明忠於朕的人呢?改革是向着一方面,但人心是另外的一方面,朕要的想跟朕一個心思的人,而不是要一些兇狠乖戾之徒!”
王承恩恍然大悟,第三條就不用問了,“老奴都明白了,那是不是要將這些意思發出去?”
崇禎皇帝朱由檢擺擺手,“不能將朕的意思透露出去,你評好分之後,將兩份名單對半開,得分高的那一半,要設法的保全,得分低的那一半,在整風運動中,要讓這些人被整治,但不要明確的表明這是朕的意思,要讓所有人在這個運動中得到教訓,漸漸的明白,你懂了朕的意思嗎?一個沒有人情味的朝廷,沒有資格談政治!”
王承恩大汗,你動不動就殺一半人,這五十多萬黨員,一下子死一半,就剩下二十來萬,現在本來就官員不足,在皇權直接管轄了京畿地區以外的八個省份之後,官員人數的缺口這麼大,您還在這個時候再搞大的殺戮?“要設法保全得分高的那一半人,卻不想讓人知道這是皇上您的意思?這要怎麼做?”
崇禎皇帝朱由檢淡淡的一笑,“這就是你的工作了,還有一點,朕希望你明白,不是要殺人!得分低的那一半人,也不是要殺,朕從來沒有讓你殺人的意思,到時候運動開始之後,天下黨員就鬥亂了!到時候會互鬥,不管是多麼老實的人,多麼與世無爭的人,都會被人拿出來鬥,你不鬥人,人家就要來鬥你,那一半得分低的人,就不要管了,該下放就下到北直隸來,下放到山東去,等朝鮮戰爭打起來,也可以下放到朝鮮去,能不死人,就儘量不要死人,政治鬥爭當中,朝廷只能在政策上面干預,絕不能直接插手,尤其是軍隊和衙役司不能參與進去。”
王承恩似乎有些明白了,“您的意思,老奴聽懂一點了,到時候,互斗的時候,吏部就發任命給那些得分高的一半人,他們保住了具體的工作,自然就會受到保護,那些沒有任命的人就下放?一切都在黨內悄悄的形成一隻讓人感受的到,卻看不見的大手?”
崇禎皇帝朱由檢點點頭,“你開竅了。不到萬不得已,不要來問朕的意見,去辦事吧,朕相信,即便是有一半人被鬥倒,大明照樣轉動!下半年的考選令,給語文加分,增設一篇政論題,語文一百五十分,數學一百分,增加傳統知識分子的當官概率!”
王承恩全明白了,不知道皇帝這麼做具體會產生什麼樣的後果,再跟皇帝談了談具體的細節,走了,範景文是皇帝的明槍,王承恩就是皇帝的暗箭!
在黨內醞釀了兩個月的整風運動,大明此時就像是一個等待點燃的火舀桶子!終於被崇禎皇帝朱由檢親自撰文的《周延儒是個投機派》所引燃!
這篇文章一出來,大明報尚未發遍京畿地區,周延儒已經被憤怒的官員們給打死在家中,他家的房子也被瞬間夷爲平地!上萬京畿地區的官員,似乎在比着對皇帝的忠誠一般,比着打砸的力氣!
隨着政論的升級,果然像皇帝所預想的一樣,周延儒死後,衙門中,街道上,住家門外,到處都是各種各種的貼條!全部都是公開指責政敵和對頭的。
本身這次的整風運動就沒有一個很明確的中心思想,這就造成了思想上面更大的混亂,皇帝具體是怎麼想的,一千種人可以說出一千種看法,各說各的道理,似乎都很有理。而且當官的人成日間就是動動嘴吧,搞起政治鬥爭,各個都有很高的天賦,否則就別來做官了。
崇禎皇帝朱由檢這段時間都沒有回過宮中,一直都住在中樞院,每日就是中樞院和大明軍械製造局,再就是碼頭的船廠,這幾個地方走動走動,他不想去鄭月琳那裡,他知道鄭月琳一定有很多話要對自己說,他也不想去管整風運動都發展到什麼階段了,至少天津並不是很亂,皇帝每日上街的街道還是很素淨的。
崇禎皇帝朱由檢看了一眼整條街都是各種標語。這樣的場景,在他的記憶中是那麼的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