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陳年老醋,打翻了
老漢離開的這些天,石頭偶爾會坐在碼頭哪裡發呆。
時不時嘆息兩聲。
一些見過老漢的漁民,看到石頭後,忍不住開玩笑起來。
“石頭,怎麼感覺你跟那個海外省的老頭,長得有點像啊。”
石頭笑了笑:“很像嗎,忘問了,說不定還真是我失散多年的阿公。”
老陸哼道:“不可能的,你阿公是那個石大腳。”
一旁的米老頭皺着眉頭:“石頭阿公是不是大腳,還真不好講,我記得大腳喝醉酒有說過,他和秀梅兩人只是搭夥過日子而已。”
老陸擰着眉頭:“老米啊,這話可不能亂講,這個月可是中元,小心大腳晚上來找你。”
“呵,我會怕他,他剛來到島上那會,啥都沒有,還向我借了好幾個袁大頭,錢都還沒還,人就直接沒了,真敢來找我的話,我就讓他還錢。”
老陸笑道:“還是伱牛。”
石頭也尷尬笑了笑。
其實,他對兩個阿公都沒啥感情,畢竟都沒有相處過,他那個大腳阿公,很早就過世了。
看他爹每次說起他,都是咬牙切齒的模樣,估計那個石大腳應該也不是啥好鳥。
看着遠方的大海,石頭嘆息了聲,阿公見到阿嬤後,應該就不會再冒險來中線附近捕魚了。
這一走,也不知道要多少年才能再見到他了。
圍塘弄好後。
李多魚從紅樹林那邊,挖了不少小樹木過來,種在了圍塘的四周,專門給青蟹苗躲避天敵用的。
池塘裡的魚害,是清理掉了,可李多魚忘記了,還有天上的鳥害。
這個年代各種鳥類還是挺多的,尤其那些“長腳鳥”,自打李多魚將青蟹苗放到圍塘後。
天天都跑過來打卡恰飯。
氣得李多魚把趙二牛那把氣槍借了過來,打了不少只下來,拔了它們的毛,綁在棍子上。
見到同類羽毛被拔了後。
它們就不敢過來了。
不過這種驅鳥裝置,最多隻能撐一兩個月,鳥還算是比較聰明的,等它們確定沒危險後,就不會怕那些羽毛了。
自打養了青蟹後,李多魚終於明白,爲什麼那些養殖戶會那麼討厭這些海鳥了。
前世,李多魚就經常聽養殖戶抱怨,一整池塘的青蟹和蝦都快被海鳥給霍霍完了。
因爲前世的長腳鳥們,一隻只都是保護動物,不能捕殺,只能把它們給嚇走。
池塘小的還好,直接花錢買個覆蓋一整個池子的網。
像這種大圍塘的話,那就一點招都沒有,只能跟這些“保護動物”們死耗着。
在李多魚的記憶裡,還真有一兩個養殖戶給這些保護動物們給搞到破產的。
不過長腳鳥在擔擔島也是有天敵的,那就是島上,那羣精力旺盛閒着沒事幹的孩子們。
自打圍堤建好後,就變成了島上小孩新晉的遊玩聖地,經常有小孩在圍堤上跑鬧。
還有小孩會在這裡釣魚。
那個豬肉攤的小金,這個月在堤壩這邊釣了不少鯛魚。
而李多魚花了一點小錢,讓村裡的小孩子幫自己趕鳥。
“鐺鐺鐺。”
好幾個小孩,在堤壩上敲着銅鑼追着“長腳鳥”,而只要幫忙趕一天鳥的話。
那李多魚就給他們一毛錢。
錢雖然不多。
可卻可以換到一把茶杯的瓜子,還是有非常多的小孩搶着要做這件事,圍塘這邊的“長腳鳥”往往都還沒落地,就被小孩們攆着到處跑。
甚至還有小孩,拿起彈弓對着它們射,不到半個月的時間,長腳鳥就完全不敢來圍堤這裡了。
時間過得很快。
不到半個月時間,姐夫張明生已經把第二個圍塘弄好了。
傍晚,
李多魚和張明生坐在圍堤上,一旁放着好幾瓶啤酒。
還有一袋隔壁村的白曬花生,本地的巴浪魚乾和水產加工廠生產的魷魚絲。
姐夫張明生問道:
“多魚,都搞兩個塘了,養了這麼多青蟹了,還要不要繼續接着往下搞。”
李多魚思考了會。
他並不打算告訴姐夫,搞不搞青蟹,養不養蝦,短期內能不能賺到錢,都無所謂的。
最重要的是,這些圍塘以後是他的就行。
“忙了快兩個月了,是不是累了。”
姐夫張明生扭了扭脖子:“說不累,那肯定是騙人的,累是累了點,可心裡至少還有奔頭。”
就看着眼前的圍塘,張明生淡淡說道:“說真的,一開始你說要圍塘時,我還真不是很看好,沒想到,還真圍起來了,圍起來後,還挺有成就感的。”
李多魚呵呵笑道:
“我一開始養海帶的時候更慘,除了小舅外,就沒幾個人相信我能掙錢。”
張明生拿起了啤酒,往嘴巴里灌了幾口後:“我覺得,現在的你,哪怕說要養海蟑螂,指不定都有一堆人跟着你一起養。”
“還真別說,以後說不定,還真有人養海蟑螂。”
“握草,真的假的,那麼噁心的東西都有人養殖。”
“那你還經常抓海蜈蚣吃呢,海蜈蚣不是更噁心。”
“這兩個不一樣的。”
“哪裡不一樣了,都一樣噁心好不好。”
張明生說道:“不過我覺得最噁心的還是老陸,昨天他居然把這個船蛆涼拌了吃,把我都給嚇傻了。”
李多魚嚥了咽口水:“臥槽,老陸這王八蛋,有這種好東西都不叫我一起吃,這玩意蘸點蒜頭醬的話,賊鮮美。”
張明生彷彿在看外星人一樣:“我總算髮現了,要論變態,還是你們島上的比較變態,怎麼什麼海鮮都敢往嘴巴里塞啊。”
李多魚笑笑:“你們上港村是半島,後面有成片的大陸,我們擔擔島不一樣,不變着花樣多吃點,會給餓死的。”
“跟你說,這個船蛆啊,是生長在木頭裡的,外面其實有一層殼,你把它當作大個的蟶子,看起來確實很大很滑很噁心,可吃起來的話,味道也跟貝類差不多,很鮮很甜的,下次有貨的話,我給留一點,只要試過一次,保證下次還想要。”
不論李多魚怎麼勸,張明生頭都不停搖着。
“這麼好吃的話,你還是留着自己吃吧,不用給我留了。”
李多魚咧嘴笑道:“姐夫,真的不用這麼抗拒,其實,你已經吃過了,還誇它非常好吃。”
“啥時候?”
“就是你剛上島那段時間,我不是有煮湯嗎,你還說湯非常鮮非常甜。”
張明生猛地想起來,還真確實喝過一碗非常鮮甜的海鮮湯。
“那不是海葵湯嗎?”
李多魚嘿嘿笑着。
“我要那麼說的話,你們敢吃嗎?”
張明生一想到那個軟綿綿,黏糊糊的船蛆,突然胃部翻涌了起來,忍不住問道:
“多魚,除了這玩意外,你還給我吃了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
“就這個東西,真的沒有了。”
“我不信,上一週你給我吃的那個跟果凍一樣的東西,是用什麼東西做的,感覺有點腥味。”
“那個啊,鷺島那邊的人特別喜歡吃,味道是不是不錯,夏天吃的話,冰冰涼涼的。”
“別給我打岔,那玩意是用什麼東西做的。”
李多魚一本正經說道:“你要真想知道的話,我可以帶你去挖。”
一聽到“挖”字。 張明生瞬間就明白了,首先做那玩意肯定不是很正經的東西,不是生長在沙裡,就是生長在泥土裡。
“算了,你別告訴我了。”
李多魚嘿嘿笑道:“這就對了,東西好吃就可以了,不要去問那麼多。”
張明生咬牙切齒道:“要不是,我現在還沒房子,肯定不跟你們一起吃飯。”
“姐夫,別這樣,我姐也挺喜歡吃這些東西的,她可喜歡吃那個船蛆了。”
張明生怔住了,如果當年他追李水花時,她要是當他的面吃這玩意,兩人肯定是沒法走到一塊的。
就在這個時候。
擔擔島的東北角,響起了汽笛聲,一艘鐵皮船正在搬運一些設備離開。
張明生遠遠看着那艘船,不禁問道:
“多魚,那羣人到底是幹什麼的,到島上這麼久,也都不跟我們接觸。”
李多魚看着遠處那艘鐵皮船,淡淡說道:“他們啊,是氣象局那邊的同志。”
張明生皺眉,好奇道:“氣象局,來我們島上做什麼,來這邊建基站的嗎,我還以爲他們是地質隊的,來島上勘察的。”
“地質隊早來過了,說我們島上,除了石頭外,啥礦都沒有。”
李多魚看着遠方的鐵皮船後,笑着說道:“我給你偷偷講個好消息,咱們島的要是運氣好的話,過年前,說不定就能通電了。”
張明生睜大眼睛:“那個柴油機發動機找到配件了?”
李多魚搖頭道:“咱們村都多少戶人了,就那臺二三十年前的柴油發電機壓根就不管用。”
“那怎麼發電啊。”
“嘿嘿嘿,風力發電聽過沒有。”
張明生擰着眉頭,問道:“風怎麼發電啊。”
“風啊,其實就跟水發電原理.”
李多魚本想解釋的,但發現自己好像也不是很懂。
“我也不是很懂,就不跟你解釋了,反正再過兩個月,就知道咱們村能不能用上電了。”
就在兩人聊天時。
圍塘那邊傳來了張琳和張芸的聲音,她們喊道:“阿爹,舅舅,阿嬤叫你們回去吃飯了,說今晚煮了很好喝的腸子湯。”
張明生回道:
“好,馬上回去吃。”
李多魚剛回到自家庭院,沒想就被周曉英拉到了房間裡。
“大白天的,這麼猴急做啥,晚上再來啦。”
李多魚剛說完,右手臂就傳來了一陣劇痛,且周曉英這次擰的時候,是真的用力了。
“幹嘛,這麼用力擰我。”
周曉英指着桌上的一封還沒拆開的信,一臉的不爽,且很兇:“你自己看。”
李多魚嘴裡嘟囔着:
“不就一封信嗎?”
可看到寄信人和寄信地址時,李多魚嘴角抽了抽,也不禁暗罵道:“這女人給我寄信幹嘛啊,這是想害我啊。”
陳紫怡可以說是周曉英過不去的一道坎,他們兩人不管是結婚前,還是結婚後,有很多次吵架,都是因爲這個女人。
“拆開看一下,上面寫什麼?”
李多魚直接把信交給了周曉英:“你來拆就好,我跟她又不熟。”
“哼,不熟的話,還能知道你住哪裡,還能給你寄信啊。”
李多魚很想解釋,自己好歹也是上過那麼多次報紙的人,也算是個名人。
想給他寫信還不簡單,地址直接填寫擔擔島下沙村,李多魚主任(收)。
他不就收到信了。
李多魚雖然沒什麼戀愛經驗,但至少明白當女人生氣時,不管對方多有教養。
千萬別去解釋。
千萬別去講道理。
周曉英把信件推了回來:“你自己的信,你自己拆。”
李多魚懷着忐忑的心情拆開了這封信件,說實在的,還真怕這個女人寫亂七八糟的東西給他。
好在拆開後。
裡面是一份很正式的書信。
“
李多魚、周曉英同學
冒昧打擾了.
時光如流水,自七八年初夏一別,迄今已有八載,我們非常期待老同學再聚首。
共同回憶那段不平凡的歲月,經過大多數同學的提議,咱們七五屆二班,打算在十月十五(農曆),在尚峰鎮榕橋酒樓舉辦同學聚會。
本次聚會自願參與,盼望早做安排,如期赴約,由於時間較緊,望儘快予以回覆。
——
聚會聯絡人:陳紫怡。
”
看到信上內容後,李多魚鬆了一口氣,直接把信遞給了周曉英,哼道:“你自己看,不是寫給我的,是寫給我們兩個的。”
看完信上內容後,周曉英有點難爲情:“我還以爲她單獨寫給你的。”
李多魚冷哼了聲:“你剛纔把我擰得那麼痛,現在是不是應該好好補償我。”
周曉英哼了聲:
“剛剛你看到寄信人的時候,是不是很激動。”
李多魚撇過頭:“我激動個錘子,我都快被嚇死了好不好。”
“你沒做虧心事,你幹嘛那麼害怕啊。”
李多魚對視着周曉英,咧嘴笑道:“曉英同志,你是不是陳年老醋罈給打翻了。”
“開玩笑,我會吃醋,你讓我給她寫情書的時候,我都沒吃醋,就這麼一封信,我哪裡會吃醋。”
“
親愛的陳紫怡同學。
自打在操場見到你的那一刻,我就已經無法閉上我的眼睛。
你跳起來打排球的瞬間,就好像
”
“停,曉英同志,我錯了。”
見周曉英把他當年寫的情書直接背誦出來,李多魚感覺全身上下有無數只螞蟻在爬。
見她把陳年老醋罈打翻,李多魚也沒有辦法,直接把她給抱了起來,丟到了牀上。
當女人開始不講理。
那就想辦法,讓她講道理。
“你神經病啊,阿孃、水花姐、姐夫他們還在外面呢。”
“我纔不管。”
沒多久後,兩人面紅耳赤地走了出來,李多魚纔剛進去,又很快速地出來了,沒有得逞的他一臉幽怨。
可讓李對魚好奇的是,姐夫張明生在石條那裡,彎着腰不停嘔吐着,阿姐在那拍着他的背部。
“姐,我姐夫這是怎麼了?”
一旁抱着小圖圖的陳慧英苦着臉,嘆息了聲:“明聲,真的對不起啊,我不知道,你這麼害怕這種東西。”
李多魚似乎知道了什麼,問道:“阿孃,老陸是不是送你那個船蛆了。”
陳慧英點點頭:“我不知道,你姐夫不敢吃這個,還讓他喝了好多船蛆和排骨一起熬的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