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蝦苗培育出來,跟培育出優質蝦苗,這是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就好像讓學生去讀書和培養出優秀的學生一樣。
兩個池子的活蝦是有很多,可李多魚檢查了一番後,適合當親蝦的真的不多。
首先蝦的個頭,就篩選掉了絕大部分,留下能用的親蝦真的不多,李多魚簡單數了下,還不到五十對。
而對於李多魚來說,這是遠遠不夠的,至少要保證有一千對以上的親蝦這纔可以。
而這兩池子海蝦的品種,大多都是中國對蝦,也就是咱們本土的對蝦,也就是所謂的“青島大蝦”。
這種對蝦,雄蝦顏色會偏黃一點,漁民經常把它們叫做“黃蝦”。
成年個體最大能達到15釐米左右,體重大約40克,十幾頭就有一斤。
從丁香魚、鰻魚苗,要是再加上這次的活蝦後,他們已經湊到了不少錢。
陳冬青擰着眉頭,百分百不是像多魚說的,什麼瞎眼了比較好找對象。
尤其得知廣播的人是村主任後,臉色更是相當的難看,而這個人就是被調到下沙村的村支書,從權利上來看,他確實是權利最大的。
作爲一個村支書,他甚至都沒有村裡大喇叭的使用權,因爲大喇叭在村主任的鰻魚廠裡。
只要錢在手,就不怕沒有女人,如果還是沒有的話,那就證明你們的錢還不夠。
其實,也不是對蝦養殖戶也搞崇洋媚外,李多魚曾有聽島上的養殖戶說過。
碼頭那邊有幾個小孩特別的鬧,剛剛捕魚回來的老陸當場兇道:“再吵給你們丟海里去,好好聽村主任的廣播。”
好像他來這裡任職,就跟全村人有仇似的。
趙二牛說道:“果然還是跟魚哥混有錢途啊。”
而剛好在這個時候,一種名爲無特定病原(SPF)的南美白對蝦卻異軍突起,並迅速佔領了市場。
自打那次收購青蟹苗後,現在他們兩兄弟的地籠很多,兩兄弟加起來的話,足足有五十多條。
這也導致絕大多數養殖戶放棄了中國對蝦,轉而去養殖南美白對蝦了。
前世,大家剪蝦眼時,用的是一種跟醫生縫線用的止血鉗很像的鉗子。
李多魚有點驚訝:“怎麼說,去年不是直接叫停了嗎,怎麼今年又開始了。”
除了止血鉗外,李多魚順便把酒精燈也給拿上了。
而李多魚則用村裡的大喇叭喊話道:“各村村民,大家好,我是村主任李多魚,請大家注意聽一下,閩龍公司準備要收購大蝦.只要大隻的,必須是活的,還會蹦蹦跳的那種”
聽到這個價格後,老陸怒拍了下大腿,忍不住想罵自己:“撒女內個巴巴。”
李多魚皺眉了下,一不小心又把一些核心技術說出來了,只好繼續裝傻充愣道:
“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港島那邊的養殖專家說了,剪掉眼睛後,母蝦瞎掉後,找對象就沒那麼挑了。”
可要是論口感的話,李多魚覺得中國對蝦要比南美白對蝦更好吃,不然也就不會有青島大蝦38元一隻的事件。
這個方法不單可以用高溫封住傷口,還能大大減少蝦的感染率,從而提高這些親蝦的存活率。
“有的。”
趙二牛笑道:“哥,也快了,只要這次大蝦咱們賺到錢,我們就去養海帶,明年海帶收成時,咱們兩個說不定都能成爲萬元戶。”
好在李多魚跟張德發的家裡人熟,簡單打了個招呼後,就從衛生站那裡拿到了那把止血鉗。
就是數量有點少,老是被米老頭這個奸商魚販子壓價,就沒有特意去抓,現在終於讓他們等到機會了。
雖然兩人在擔擔島的名聲不好,可自打兩兄弟合作後,兩人的錢包明顯變多了。
要是一天能抓個二十隻達標的大蝦,那就是十塊錢啊,再加上其它的魚獲,保底一天能掙個二十塊。
趙大海忍不住抽了一根菸,感慨道:“要是咱們早點跟魚哥混的話,現在說不定早就是萬元戶了。”
李多魚也有聽說,狠一點的養殖戶,會把母蝦的兩個眼睛都剪掉,那樣的話。
趙大海一輩子沒啥骨氣,唯獨那一次,狠狠給了那個女人一巴掌,並罵了句:“滾。”
陳冬青到現在都一直覺得,這個外甥不是很對勁,聰明得有點過分了。
陳冬青本以爲是理論,所以就沒去注意,沒想到港島那邊居然已經實踐了。
李多魚笑道:“怎麼可能。”
而只要破壞掉這玩意,雌蝦就沒有進行抑制,在繁衍衝動的支配下,會很快進行交配和產卵。
李多魚冷哼道:“還外調,這種人就應該直接擼掉,整天拿着雞毛當令箭,把大家都搞得雞飛狗跳。”
母蝦就沒法抑制激素了,會非常快的蛻殼,然後X成熟,徹底淪爲生育的機器。
鰻魚廠目前是比較機密的地方,一般人是不能進去的。
雌蝦顏色偏青一點,本地又叫做“大青蝦”,會比雄蝦要大很多,最大的個體甚至能達到近20釐米,體重90克左右,是名副其實的大蝦。
事實上,自打被分配到擔擔島來的第一天,他就知道這是個坑,可他也沒有辦法。
就養殖而言,確實一直都在努力更新換代的南美白對蝦,絕對比中國對蝦好養多了。
自打抓完鰻魚苗後,兩兄弟就再也沒賺到大錢了,現在每天的魚獲,就個五六塊錢,抓得忒沒意思。
聽到這話後,陳冬青恍然大悟,這纔想起來,多年前,曾在荷蘭的一本漁業雜誌上,看到過一篇這樣的文章。
小舅看了四周,小說說道:
“我也是聽人說的啊,就是一直跟我們不對付的那個張先進,最近好像倒大黴了,不單被縣裡的一把手批評了,就我知道的,他必須要寫一份《爲什麼要終止水產研究所和閩龍漁業合作》的報告,且這兩天,還被叫到市裡面去開會。”
他也到風力發電機那裡去看了下,還想去了解下情況,結果那邊的工作人員壓根就不理他,隨便拎出來一個級別都比他高。
不少漁民聽到要捕撈大蝦,全都非常的興奮,可村裡面,卻有個人始終開心不起來。
按通俗的話來講,就是打了疫苗的對蝦,這時候的南美白對蝦並不會輕易感染這個白斑病。
可對於吃蝦大佬來說,哪怕是在15年,真正的海捕青島大蝦,只要個頭達標,38元一隻還真不算貴。
他們兩兄弟發現,這李多魚真是他們的福星,收購的東西,都是他們在行的。
而擔擔島的村民聽到李多魚的廣播聲後,全都放下了手裡頭的事情,因爲李多魚每次親自廣播,百分百又有賺錢的大項目。
要是活的話,李多魚肯定捨不得拿去賣給別人吃,百分百要抓來到繁育親蝦的。
最可恨的是那個李多魚,明明都已經回島了,好歹來見自己一面啊,就算慰問一下剛上任的同志也可以吧,結果直接裝不知道。
碼頭附近,有位年輕的同志一手啃着巴浪魚乾,一手喝着啤酒,並忍不住罵着:
緊接着,隨即從池子裡,撈起了一隻幸運的雌蝦。
於是,改口罵道:“滾你大爺的,趕緊操作給我看下,我說不定能幫你改進下。”
“艹你大爺的李多魚。”
“我也是聽張所長說的,這個事情,他要是沒能給上面滿意答覆的話,很有可能會被外調。”
李多魚思考了下,回道:“剩下的,他們說的太專業了,我就聽不懂了,好像什麼X腺體,破壞抑制激素的什麼器官來着”
可這一套操作下來,卻有種行雲流水的感覺,給人一種違和感,彷彿以前經常操作的樣子。
直接讓全亞洲的對蝦養殖產業一下跌至谷底,無數養殖戶當年直接絕收。
說實在的,要不是兩兄弟當初不鬧分家的話,現在兩兄弟把錢湊了湊,絕對能成爲島上第十三個萬元戶了。
前世,李多魚在菜市場裡,幾乎已經買不到本土的對蝦了,全都是進口過來的南美白對蝦。
養殖親蝦在養殖環境不理想時,蝦柄裡有個器官,就會釋放抑制生長的激素。
今天他用網抓到了不少大蝦,可由於沒有帶活水桶,就把蝦全都放在冰艙裡了。
可村裡的每個人幾乎都不鳥他,也就那幾個村委,還願意陪他說兩句話。
李多魚故作驚訝:“這技術這麼厲害啊,我還以爲他們肯告訴我的,肯定不是什麼機密的事情。”
不管是蝦苗、丁香魚,還是現在要抓的大蝦,他們以前都經常抓,且他們兄弟兩人經常在灘塗那裡抓到特大的海蝦。
當然也有漁民也可以通過顏色和體型大小進行判斷,李多魚抓起來的這一隻,第一對蝦腳是沒有小棒棒的。
年前,趙大海曾找李多魚聊過,到現在,他還一直記得李多魚說的那句話。
雖然冰鮮的蝦,價格賣得也很高,可跟李多魚的收購價比起來,差了整整四五倍啊。
還真確實是這個理,自打他賺錢後,那個陳寡婦還想回來找他,甚至都有打算給他生娃了。
判斷公蝦和母蝦,其實非常的簡單,只要看他們的第一對蝦腳就可以了。
他確實有權利把那個大喇叭搬出來,可搬出來後,村裡又沒有電,他也用不上。
小舅接着說道:“對了,有個好消息差點忘記跟你講了,研究所跟你公司的合作,估計又可以繼續了。”
畢竟大部分的親蝦都是進口來的,貴得很,哪怕國內蝦場繁殖的親蝦也不見得便宜。一旁觀看的陳冬青全程皺着眉頭,按理來說,他這個外甥明明也是剛學的。
“關我啥事啊,我這人沒啥優點,唯獨一點特別好,那就是不愛背後嚼舌根,像他那麼跳,估計組織早就盯上他了吧。。”
他豎起了大拇指,忍不住說道:“你這技術感覺都可以去當醫生了。”
李多魚利索地抓住整隻海蝦,隨後拿起來了燒紅的止血鉗,對着其中一顆蝦眼夾了去。
那就證明是有效的,陳冬青趕緊說道:“多魚,這個技術你可要保密啊,國內知道這個技術的,還真沒多少人。”
事實上,這種違和感已經出現很久了,自打他這個外甥頭一次到水產研究所來找他時。
在這個年代,這種鉗子並不好買,供銷合作社那邊肯定是買不到的。
難不成有些人狗屎運就是好,陳冬青忍不住嘆息了聲,仔細想來,李多魚這人的運氣,好像從小到大都非常好的樣子。
只是把兩隻眼睛都剪掉後,母蝦的死亡概率也會成倍的增加,除非特殊情況,不然沒有養殖戶願意冒這個險。
不過,李多魚這次還真沒有說錯,這事也不完全跟他有關,張先進寫報告是一回事。
被叫去市裡面談話,又是另一件事,跟去年的走私復燃和這兩年興起的偷渡案有關。
陳冬青有些驚訝,提高水溫,他倒是可以理解,畢竟到了四五月份時,海水都普遍升溫了。
小舅陳冬青微笑看着李多魚:“現在縣裡面也有人在傳,有人剛好跟大領導去出差,前腳剛走,後腳張先進就被叫去談話了.這事真的太巧了啊。”
那個張縣長說,要好好磨礪他,糾正完下沙村的彪悍民風后,纔會把他給調回去。
今天原本在曬網的趙家兄弟,聽完李多魚的廣播後,雙眼瞬間放起起來。
一旦患病,能做的就只有清塘,而也是這種恐怖的蝦病,讓養蝦人再也不敢輕易嘗試養蝦。
李多魚半眯着眼睛,事實上,剪蝦眼,並不是真拿剪刀去剪,而是用高溫灼燒掉的。
可剪掉蝦眼,他就有點不明白了“爲什麼要把蝦的眼睛剪掉啊?”
隨微微的白煙冒起,蝦眼硬生生被燒紅的止血鉗,給燙斷掉了,而不是被剪斷的。
李多魚記得很清楚,擔擔島這裡,這種海捕的野生大蝦也是非常貴的。
陳冬青有點嫉妒了,他上下打量着這個外甥,面相看起來也不像好人的樣子,可大家怎麼都對他這麼好啊。
李多魚講到最後,這才說道:“大家注意一下,活的大蝦價格是,一隻伍角。”
小舅陳冬青在鰻魚廠待了差不多一上午的時間,蹭了頓午飯後,就返回縣城去了。
來到鰻魚廠後,李多魚將酒精燈點上,然後把止血鉗的鉗頭,放在燈焰上燒。
93年,是整個亞洲養蝦人最黑暗的一年,那時候,剛好爆發了一種名爲“白斑綜合症”的病毒。
李多魚笑着搓了搓手指:“想學的話可以,學費先交一下。”
第一對蝦腳之間,啥都沒有的,那就是母蝦,如果有兩個小棒棒的,那就是公蝦。
磨礪個鬼啊!
糾正個鬼啊!
雖然他來擔擔島還沒十天,可每一天都非常的難熬,比坐牢還要慘。
且因爲怕扯皮的緣故,一般都不會賣給普通的遊客,而是賣給專門收購的魚販子。
陳冬青激動道:“那你操作給我看一下,讓我也好好學一學。”
就在李多魚給這些中國對蝦,再次進行分類時,小舅陳冬青問道:“多魚,我記得這些對蝦是四五月才產卵繁殖的,你這時候抓的話,會不會太早了。”
他打算回去翻翻雜誌,看看還有沒有跟剪蝦眼相當的報道和介紹。
讓雌蝦延緩生長和發育,從而等待到更好的環境,這才停止釋放這種激素。
且他們兄弟兩人有信心,一天收兩次地籠,至少能抓到三四十隻達標的大蝦。
去了島國那裡,別人傳授了他鰻魚養殖技術,這次去港島這裡,別人又把這麼核心的技術教給他。
發病後2~3天,最多一週內,整塘對蝦就直接全軍覆沒,且沒什麼特效藥可以治療。
一個月下來,就能掙六百塊,哪怕兩人平均分的話,每人每月也有三百塊。
這是一種非常恐怖的蝦病,被感染的蝦會減少甚至停止攝食,頭胸甲上出現白色斑點,部份病蝦體色還會變紅或暗淡褪色。
“除了這個外,他們還有什麼說什麼嗎?”
“對了,要怎麼剪蝦眼,港島那些養殖專家,有演示給你看嗎?”
且他們有打算,上半年存到錢後,今年年底直接跟這李多魚養海帶,爭取搞他個五十畝規模。
陳冬青本想罵甘妮孃的,可想想李多魚的阿孃,就是他姐,這不就變成罵他姐了。
李多魚笑了笑:“不會的,這時候多養養,說不定還能早點發現這些對象有沒有什麼特定的疾病,且只要將蝦眼剪掉,提高養殖溫度的話,是可以讓繁殖產卵提前的。”
李多魚一臉懵逼着:
因爲六七隻差不多就有一斤,而野生的海捕大蝦,那麼大個頭的,真的非常少見。
讓他覺得自己就跟個小丑似的,雖然是村支書,可他這個村支書當的就跟空氣一樣,沒有任何存在感。
“幹你大爺的李多魚。”
而就在這個時候,有道聲音跟着附和道:“說得好,終於找到同志了,我也非常討厭那個李多魚。”
坐在礁石上的這位年輕同志愣了下,打量着眼前這位和自己相仿的年輕人,總感覺有點面熟,好像有在哪裡見過。